巴少冠誠惶誠恐:“啓稟子胡先生,屬下雖盡全力挑撥。但……”
子胡驀然插嘴,冷冷説着:“但,還是失敗。對不?”
驟地!一絲冷寒的氣,遲緩地,漫溢開來。
很隱微的-縷氣,但,深藴。
殺氣。是殺氣!
匿伏校側的獨孤寂心感覺得到。
深層的內在,藴有很盛很強的殺氣,但隱伏得很好。
高手。真是高手。看來,巴少冠今番難逃殺劫。哼!可嘆他還不知曉。
或許。咎由自取,正是巴少冠該得的果報吧。
獨孤寂心仔仔細細地分辨子胡的動作。
陡地。一聲長息!
獨孤寂心立即回頭一望。
鬼臉!俏皮的司徒蕾。
糟了!他忘了她。中原第一策土。怎能,輕忽掉她呢?
被稱為子胡先生的男子,迅速轉身。他拇、食指相扣,一道凌厲的勁氣,猛地暴出,直向獨孤、司徒兩人的藏身處。
獨孤寂心頭也不回。他左拳往後倏飛,搗出一股拳風。同時,獨孤寂心盯着司徒蕾。
“蓬!”
兩道氣勁交擊。
子胡身軀微晃。他右腳往後踏了一步,卸去獨孤寂心邃秘的真氣流轉。
獨孤寂心深深地瞧了司徒蕾一眼。他一個旋身,人便躍到子胡和巴少冠的眼前。
巴少冠駭然一吼:“‘孤獨’。”
子胡有些莫名其妙:“眼前人,很孤獨?”
“哈!哈!”一陣嬌笑聲乍地響起。
司徒蕾也跳了出來。
巴少冠連忙附耳解釋,道:“子胡先生。‘孤獨’是此人所屬一脈的稱號。他們向來以公開取酬的黑暗事務為業,端的是心狠手辣。”很簡單很清楚很辛辣的介紹!
“喔。”子胡陰陰笑道:“那算是中原的高手。那女子,是何人?”
巴少冠應道:“是原‘黑盟’盟主‘白手’司徒蕾。”很諷刺的語氣。顯然,“問天”
的退出、“黑盟”的解散、“白手”伴着“孤獨”的傳聞,已在神州漫灑開來。
司徒蕾見那子胡一副旁若無人的狂妄模樣,便心裏有火。她側臉向獨孤寂心道:“打個商量。好嗎?”
獨孤寂心,不應。
“不會吧?還在生氣?方才實在很悶。所以我才呼了”司徒蕾-副很無辜的樣子。
獨孤寂心懶得理她:“算,了。”
司徒蕾登時換了一副臉,喜上眉稍:“那你一定會答應嘍?”
“怎麼又不説話?”
“到底答不答應?”
“説。”
“我要與那老傢伙,動上一動。”
獨孤寂心劍眉簇集,正待説話時,司徒蕾已喊話:“喂!老傢伙。你們廢話説完了沒?”
正與巴少冠要理清,“孤獨”與“白手”的經歷與事蹟的子胡莫近,猛地細眼暴睜:
“你説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啊。你聽到什麼,我就説什麼嘍。對嗎?”司徒蕾轉頭向獨孤寂心眨了眨眼,又道:“我也只不過是叫了聲老傢伙而已啊!本姑娘又沒指誰。誰叫你要應聲。不過也很實在。對吧?”
很精彩!獨孤寂心想。
司徒蕾自從換回女裝後,生性中隱藏的獨具的捉狹特質,更是完全展露。往往幾言幾句,便能讓人動怒心浮。
果然。子胡狂怒!
“小妖女!想來,非常你不知,本人盛名風流。真是有珠無眼。本人來看,你那雙眼眸倒不如沒有。哼!”怪調的用詞,生疏地回罵司徒蕾。
司徒蕾一瞧,看那子胡莫近尊容一副“滄桑”,竟還自稱享有風流盛名。更是嬌笑不止:“非常不知?盛名風流?有眼無珠啦,什麼有珠無眼?哈!”
“小妖女,找死!”
子胡莫近心頭火放。他右足點,雙手做鶴喙狀,猛啄數十,直欺司徒蕾。
司徒蕾眼中彷彿不見危嗷臨頭,仍是嬌笑着。但她眸裏,卻陡地充盈着湖厲光。
“誰是小妖女!臭老頭,你定要為你今天的説話付出代價。哼!本姑娘的‘齊鸞雙劍’,非飲血不可。”
她也怒了。
小妖女,這樣的稱謂。唉!其實很貼切。獨孤寂心認為。當然,他只能心裏認為,絕不能口頭認為。
眼看,就要挖去眼前這笑靨華放的可惡女子的眼珠,子胡莫近不由地笑了。很邪很冷的笑。
然而,這樣的笑,卻於一瞬間凝結。凍極的凝結!
“袖裏劍藏”!
長袖飄蕩,芒劍旋瑩。
司徒蕾在子胡莫近淬不及防下,辣手施起“渺嶽縱”。
一巒一巒的山影,在於胡莫近的眼中,渲化開來。
渺茫的。
馳騁的。
劍光刃氣迭生的幻影,疾快地飄忽。
子胡莫近登時落入司徒蕾撒佈的劍網裏。
子胡莫近畏恐。他連連轉換身形,欲要脱出司徒蕾的成形劍影,兩手也持續露出獨門絕技“白鶴亮”。
太陽之島與神州的對決,在此重新渲開。
血的顏色,毫無意外地,漸趨深濃。
燕孤鴻看着北土那蒼黃的月。
月弱。
星卻異常的瑩亮。
“孤雁原”,距離已遠,想必,她也該知道他的離去。
碧月夜,非常非常好的女人。
可惜他不能被束縛,他,也不願。所以,他必須走。離別地走!
一刀兩斷地走!痛快而無情。
橫虹的痛快,孤雁的無情。
燕孤鴻眸裏繫住的蕭索,漸漸地泛開。
一道逼人的瀟灑,又再度在他的眼裏畢呈。
他又是“孤雁”。
“橫虹孤雁”!
他現在位於“孤雁原”北方一桑距(約三百公里)的“刺礫山脈”。
“刺礫山脈”是神州的北土與沙漠的最長間隔。總長六桑距(約一千八百公里)。這山脈最大的特色,在於滿中滿谷的石礫,尖削如刺,久稱行人難踱的不毛之地。
他於此處等着一個人。
一個要向他這個天下第一高手的刀挑戰的人。
天下第一高手!
這個稱號,招來許多生死決殺,雖然麻煩,卻很實用。因為,他無須再去覓人。他再不用去尋人挑戰。他只要等,就會有人來拼命一戰,而促使他更貼近天道的奧玄。
超越生死的天道,到底是什麼?有什麼?
於每一次的殺伐後,都會更鮮明一些。所以,他等!他等着。
“橫虹孤雁”燕孤鴻,等着。
這一次他的對手,是誰?翔靖相?古怪而有意思的名字。
嗯!腳步聲,來了。
燕孤鴻莫名地有種感覺。
但,卻不是血的刺厲!
是什麼呢?他也有些疑惑。
總之,下戰書的人到了。
那三大漢彼此攙扶着,蹣跚離去。
烈易玄還是沒有下太重的手。
姣妙實在慌惶。因為,她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因為,她的“任務”不能再繼續。她為此而憂懷着。
烈易玄呢?他依舊是那副澄然淨徹的模樣。
唉!她該怎麼辦呢?
驟地。天空飛來一道白影。
清亮的鳴吟,肆意響着。
是“白靈鳥”!
“修羅海”有消息傳來。
姣妙撮嘴一叫,白影旋迴滾翻,落於她的掌心。
一隻全身瑩白,羽翅軟亮,身長一尺多(約四十公分)的麗鳥,輕巧地顫動它的身子。
烈易玄盯着它,懷着天真的好奇地瞧着。“這是什麼鳥?”他問。
“‘白靈鳥’。”姣妙回答。
“喔!”很讚歎的聲音。
“白靈鳥”彷彿聽慣這樣的讚賞。它驕傲地抬了抬它那細緻的鳥首,很不屑地接受了烈易玄的賞譽。
烈易玄更是興高采烈:“真好玩耶!”
姣妙苦笑:“小玄,你等一下。好嗎?”她從鳥爪下取出一封信。
“白靈鳥”立即展翅飛開。
“噫?”烈易玄凱凱看着,越來越高的白影。
姣妙不理會他,徑自入內,觀閲信的內容。
一刻後,姣妙匆忙走出:“小玄,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為什麼?”烈易玄很好奇。
“邊走,我再邊告訴你。”
烈易玄斜着頭。但沒説話。
姣妙交代其他店員:“小玄闖了禍,這裏我和他是不能再待了。你們也得趕緊離去。否則,恐有禍上身。這裏有些銀兩,你們取去分用,快走!別再回來!懂嗎?”
很緊湊的發令,店員們都來不及反應,便已被姣妙那非常的緊張口吻,嚇得四散奔逃。
姣妙緊握着烈易玄的手。“小玄,我們得將這棟房,放火燒了。”
姣妙微微輕顫的手,給與烈易玄一種奇特的感覺。他知道她害怕着。一向豔麗嬌柔的她,在害怕着。
烈易玄不由地緊了緊他的手:“別這麼緊張。有我呢!”
姣妙瞧了他一眼。她看見他目中的摯意。她懂!
“先幫我弄些稻草來。別問為什麼,好嗎?我會告訴你的。”
“嗯。”烈易玄迅快地取了好幾捆稻草,分堆在小店的門外以及側旁。
姣妙拿起一根木頭,點火。
綻弱的火苗,隨意妖舞着,於那根枯死的木頭。
她,深情地望了望。她要把小店的模樣、歡樂,全都藏在她的心中,永遠的掩埋。她要忘了它,在現實中忘滅。她只往憶思的迴廊裏,深沉詠懷它。那就夠了。
烈易玄看得出她不捨!
他只知道她不捨。
“不要燒了。”
姣妙回頭,辛酸地笑了。她手一晃、一拋。
“唰!”
火把於空中拋劃出,一弧絢麗的芒舞。
“碰!”
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烈火狂噬!
對姣妙而言,曾經的五年歲月,就在火的焚食下終結,完全的。
姣妙招了招手。
於空中飛回的“白靈鳥”,候地撲下,落定於姣妙的手裏。
姣妙在它的爪下,再附上一信。
“走嘍。”她刻意開朗地笑了笑。
忽然間。
烈易玄的心臟,莫名地狠狠彈起。
好美好真的笑。
同時,也很悽傷。
他那天澄的心,撼動了。
他知道。
“修羅海”。
“摩天殿”。
氣氛,凝重。
包括“修羅”寒冰心、“九天女”等等在內,約有三十餘人,正商談着。
“寒少俠,如今天下動盪,風波迭起。在這樣的一個紛亂的局勢中起兵,你認為妥當嗎?”來到“修羅海”避難的胡嘯英,詢問道。
寒冰心笑了。很冷。
“胡堂主有這樣認知,也屬正常。堂主的質疑,換另一個角度來説,也就是堂主認為,於人民已飽受生死威脅與動亂侵迫的時局下,如果再高張軍幟,將會更添神州人民的苦難脅害。對嗎?”
胡嘯英直認不諱。“正是此意。”
寒冰心點了點頭。他往另一方向看去:“黑老伯,你怎麼説?”
被他喚做黑老伯的人,即是“落潮詭簫”黑吟瓏。
黑吟瓏臉膛方正,膚色黝黑,有着一雙插天劍眉,和簿削堅毅的唇,十足威靈一方的模樣,不愧是雄霸“黑土”、列名“武劫”“地榜”的一世大豪。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那眼中若隱若浮的厲芒,更是將他渲染得高深莫測、甚難把握。
黑吟瓏雖已稱威“黑土”幾近四十年,但從外觀看來,他也不過是四十之數。較諸年歲當在他之下的胡嘯英,更是年輕。由此可見,他的功力當已步入化境,逐漸踱越反虛歸真的界垠。
黑吟瓏略一沉吟:“胡老弟的看法,十分仁心,老夫佩服至極。但照目前的情勢發展下去,恐怕整個神州都將捲入戰火的洗禮。尤其嚴重的是,外族正趁亂對咱們這塊大肉虎視眈眈。就算我們不發難,也難保神州人可以安然無夷。所以,倒不如興兵對抗朝廷,一統神州,再將入侵的外族,全數趕出,這才是真正為民着想、一絕後患的好方法。”
發言直接而痛快,非常清楚地顯示出,黑吟瓏身為一方霸主的無畏氣度。
“然而,敢問黑先生,從起兵到統一中原,再到光復神州這樣的預算路程,需要多久時間?”“妙劍飛雨”施倩樺問道。
黑吟瓏望往名列“九天女”之二的施倩樺:“二姑娘,你這個問題,可難倒老人了。若是天下羣雄全數歸附,多則不過半年,神州必然大統。但要是羣豪並起,就難説了。”
“那麼,這期間中原人民的犧牲人數,黑先生可曾考慮過?”施倩樺温婉的説話中,卻隱含着鋭利的芒輝。
黑吟瓏悶哼一聲:“老夫確然未曾考慮過。若二姑娘要問原因的話,便是老夫以為成大事大業者,豈能老是拘於這些小節。犧牲是必然的,二姑娘你説呢?”
“千萬人的生命,怎能只是小節?”施倩樺口氣凌厲。
寒冰心左手支着下頤,自在地聽着眼前諸人的辯駁。同時,他也在思索着。他在思索:
為什麼,他會想要推翻目前這個無能的“龍朝”?
為什麼?
對他,寒冰心而言,推倒“龍朝”具有什麼樣的意義?將一個即將頹記的朝廷,傾覆,他會有怎樣的獲得?成為神州的實際主宰者?擁有那腐爛人心的權勢與威力?還是,那種生殺一切的控握快感,使他亟急地想去追求?
寒冰心緘默,很不合時宜地緘默。
因為,眼前這一場辯論,關乎到他的一統大業。
然而,他仍舊緘默。
他,一直,緘默着。
燕孤鴻看着出現在他眼前的翔靖相。
看着看着,他笑了,傲然而寂寞的笑。
眼前的翔靖相?一個娃兒。
北漠人特有的獸皮頭巾裝扮,身着的是北漠最利防風沙的“沙布”所制的服裳,年齡約在十五上下,腰間配戴一把刀,是彎刀。
彎刀的刀柄上,結着一紅豔鳥形的刀穗。
這就是翔靖相?哈!
“你是燕孤鴻?‘橫虹孤雁’?”
燕孤鴻,很頭疼。因為翔靖相而頭疼,一個多不過十五的小子。
燕孤鴻要如何對他出刀?
唉……剛將沉璧拋離,卻又來了個小夥子。
獨孤寂心很冷淡地覷看着,司徒蕾與子胡莫近的決鬥。
“渺嶽縱”釋出的如山劍影,一圍一圍地裹住子胡莫近。
於胡莫近驚惶之下,全力施展。他那專以請求快絕的“白鶴亮”,驟然啄出一片手影,堪堪抵住司徒蕾的驀然一招。
子胡莫近氣得更是陰沉:“小妖女,讓你死不如活!我會。”
“又錯。是活不如死啦!”司徒蕾再挑子胡莫近語病,同時,她的手與劍,動得更快了。
司徒蕾“袖裏劍藏”絕招連使,毫不留情。但她的身姿步行,卻不帶點殺伐之氣,反倒不經意地流露出股狡黯的慧氣。這使得她的出招,更是無可捉摸、妙若天成。
子胡莫近也殊不簡單。藉以揚威太陽之島的“白鶴亮”,端的是狠、辣、霸;招招奪命,令人不自主要為司徒蕾捏把冷汗。
這時。
司徒蕾一式“月明閃”,雙劍合併化出一輪劍月,輕靈地圈住了胡莫近。
子胡莫近頓時陷入困窘的局面。他猛地一個大翻身,雙手先後探出,一堆雜亂的手啄影,紛然跌出。
司徒蕾嬌笑一聲,雙袖再卷,又一圈劍月陡然翻出。
子胡莫近的鶴形啄影,登時被全數破去。
司徒蕾得勢不饒人,雙袖急展,“袖裏劍藏”另一式“水波漾”,柔情施開。
子胡莫近才剛剛遁出司徒蕾的劍月包圍困,正待細看司徒蕾的動靜時,卻見司徒蕾雙劍溶成,一湖水影。他立時心知不妥。
果然!
司徒蕾的齊鸞雙劍,隱在雙袖中,急速划動着,亮成了兩抹水光。即便,在如此昏蒙的夜裏,仍可清楚地目睹到,她齊鸞劍的炫耀華光。
子胡莫近眯眼,急顫的雙手,驀然停擺。
獨孤寂心,訝異。“嗯……”
司徒蕾雖覺不妙,然而,她沒有停手。“水波漾”蕩起的劍浪,依究湧向子胡莫近。
子胡莫近狠烈一笑。他將雙手做一莽野大拋,直入司徒蕾的劍湖裏。
司徒蕾不閃不避。她的齊鸞雙劍,揉錯快切,欲要絞碎子胡莫近的雙手。
糟了!
獨孤寂心忽然一個跺腳,飛身直向兩人交戰圈去。
然而,已是不及。
紅的血,已沖天而起。
同一時間,一片肉雨,也交雜了血的紛亂,碎片般落下。
那是子胡的兩條手臂。
“啊……”子胡莫近狂嘶。他猛地疾退,跌跌撞撞,敗去。
司徒蕾呢?
她那秀致的身軀,驀地倒飛,真撞入獨孤寂心的懷裏。
獨孤寂心兩手一摟,擁住司徒蕾。
“何,必?”獨孤寂心看着司徒蕾的淒涼悲笑,不由發出慨嘆。
一旁的巴少冠,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叫何必?決戰本有傷敗,哪有何必、不何必的問題。
但,他也不敢多想,趁着獨孤寂心無暇顧他的時候,覷機逃了。
碧月夜,每天度在回憶裏的她,仍在,“孤雁原”。
焚着情思,度過每一日的她,無可自拔地栽入自制縛繭的無限涼哀。
就像是宿命啊!
就像她在之前,永遠追求着所要超越的東西一樣。
她,無力,脱去它。
她的天道,已夢魂斷失。
她的,心,她的,夢,她的,天道,她的,孤雁,都憾遺宇宙。
那無盡黑暗的宇宙,吞食了她與他的可能性。
在這一刻,她竟無能扼抑的恨。她恨!
她恨人身的束縛。她恨天與地的無情作弄,她恨心與夢的逐漸消磨。
她恨宇宙,恨她的無垠無涯。很恨很恨!
陡地!
一薄人影,跳入她的眼簾。
“誰?”她連這樣的疑問與發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碧月夜,只懂呆呆地抬頭,只懂呆呆地望着那人。
一個神情落拓,扮裝樸素的老翁,兩眼正藴滿情感地看着她。
“噫?你是誰?燕小子在嗎?”
燕小子?被封為天下第一高手的他,怎是什麼燕小子?
她那虛疲的心,有些顫動。
眼前目中神光平藴充達的老翁,是誰?碧月夜在心中想着。
“你不知道,太陽之島,的人,有斷命,赴死的,決心?”
“我當然知道。”司徒蕾輕聲説。
獨孤寂心輕擁着,司徒蕾。
“知道,何以,不避?還要,硬拼?”
司徒蕾沾附血漬,而失血蒼弱的秀面,艱辛地泛開一道笑意:“誰叫他要叫我小妖女。”
“……。”獨孤寂心右掌緊緊貼住,司徒蕾的後背,源源不絕的真氣,充沛地注入司徒蕾的身軀。
“你很緊張嗎?”司徒蕾又笑了笑。
獨孤寂心只是沉默。
“你知道嗎?其實我是故意的。”
“嗯……。別,説話。我懂。”
“你果然清楚。”司徒蕾有些淒涼地扯了扯嘴,但隨即又泛起慣有的惡作劇笑容。
“你啊老是一副無趣的呆樣我才不想和你處在一起呢”
“我,知道。”此時的獨孤寂心,心竟有些痛。
很怪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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