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只是心理原因,雲香可以將鄭文浩一通臭罵,我卻不能也沒這力氣找個對象發泄情緒。憋着,自然只有通過反覆發燒來排解。
只是開始掉頭髮,洗了頭,一把一把地落,梳子上纏滿了。我都覺得這些頭髮蒐集起來可以織布了。
雲香大驚失色,忙找來首烏芝麻核桃等等給我大補特補。我體諒她的苦心,配合着吃藥。
宋子敬在我可以起牀吃東西后,終於稍微放心了一點,不再一天來三五趟了,而是把精力放在公事上。這樣一來,雲香又有點失落。
她同我説:“希望宋先生能多來幾次,可是那意味着姐姐的病加重了。我是不是很沒良心,很惡毒啊?”
這個單純的孩子。
雲香給我梳頭,梳着梳着忽然停下來,把掉落的頭髮撿進一個盒子裏。
她低聲説:“王爺……還一直沒有入土……”
我看着銅鏡裏的她,無聲發問。
“我也不清楚。聽説查出來是趙黨派來的刺客,軍士和百姓們義憤填膺,都嚷着要報仇。於是要抬棺進軍。”
我垂下目光。可憐的蕭暄,死都死得這麼不安生。
當天夜裏,雲香睡下後,我悄悄起身,去找宋子敬。
因為有人通報,我才走到王府門口,他已經匆匆迎了出來。他一臉驚訝地看着我,“你怎麼來了?一個人來的?怎麼不坐車?”
我看了看他,沒有説話,徑直往裏走。
儘管這樣,宋子敬的眼裏和臉上的驚喜卻還是十分鮮明的。
“進來説。早春外面冷。你今天都吃了些什麼?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
他本來是惜字如金的人,現在也被我給折騰得囉唆嘮叨喋喋不休,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宋子敬一見我笑,什麼話都沒有了,有點怔怔然。
我進了屋,見李將軍和孫先生也在,都吃驚地看着我。也好,本來就是公事。
我從袖子裏取出一張寫滿藥方的紙放在桌子上,推到孫先生面前。
孫先生拿起藥方,仔細一看,連連點頭,“這個藥,無色無味,溶於水中,服用者四肢乏力,產生幻覺,反應遲鈍……而且藥物在三到四個月後會排泄出體外,也不會危及後代。好好!既可以削弱敵方戰鬥力,又不傷我們大齊子民之身。”
李將軍和宋子敬齊齊望向我。
我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別過臉去。孫先生已經珍重地收起了藥方,向我道謝。
我見此行目的已經達到,立即衝各位點點頭,轉身要走。宋子敬出聲叫住我。
我有點不耐煩,用眼神發問。長時間自閉後現在還是不喜歡同人交流太久,覺得煩躁又勞累。
宋子敬慎重地説:“趙黨得知……之後,已經動手大清洗。京都眾多同王爺有交情的官員都遭牽連,不少人已經下獄。鬱將軍已離開京都北上,我們不日就要起兵南下同他會合。”
我茫然了片刻,明白過來。終於要開始了。
“快了。”宋子敬點頭,似乎在寬慰我,“苦難很快就要過去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我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我的苦難會很快過去?打江山,尤其在沒有領袖的情況下打江山,是很容易很迅速的事嗎?
可我現在對他們的統一大計半點都不關心,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小華——”宋子敬追了出來,“我送送你。”
我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回頭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