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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淡淡的乾草香,嘶嘶的馬鳴聲,馬槽裏是一堆堆新割的黃麥杆,馬兒安靜的吃着草,胸前有片白毛的牧羊犬則蜷在馬廄入口處。

    吹着口哨、身邊一旁擺着水桶的馬克,正用着鬃毛刷賣力的刷洗一匹匹名貴的種馬,每一匹馬他都用心的照料,絕不會顧此失彼。

    “三軍總司令,我幫你按摩的舒不舒服?好啦!失敗,等一下就換你了,不要咬我的褲子。”馬克先安撫棕色的母馬,再回頭繼續手邊的工作。他很慶幸可以在弗顯斯家工作,因為他們一家都是好人,肯收留瞎了一隻眼睛的他。他更感謝在波斯灣戰役中救了他一命的中國女孩,她不但不畏懼當時已是一身病的他,還拚命的幫他把戰俘營的母親搭救出來,並將他們送到安全地帶避難。最後還替他找了這安身之所,做他最喜歡的工作——照料馬匹。

    “馬克,你把馬匹準備好了沒?”

    馬克定眼一瞧,這不就是伊恩少爺嘛!“老早就給三位小姐上好鞍了,就這三匹。”他在褲子一抹,擦去水漬。

    “嗯!看起來很温馴,它們叫什麼名字?”的確是好馬,小腿精瘦有力。伊恩對馬也略知一二。

    “白色那匹叫白雲,黑色是風神,這匹金棕色的母馬叫成功。”馬克一一點名。

    伊恩開玩笑的説:“那成功的母親是不是叫失敗。”這是一句台灣流傳的俗語。

    “對呀!對呀!失敗在這裏。”馬克驕傲的拍拍自己身後的那匹棕色母馬。

    伊恩聞言愕然一怔,接着放聲大笑,“這兩匹母女馬是不是維絲娜命名的?”伊恩心想只有她才會這麼無聊。

    “少爺猜得好準,是維絲娜小姐的傑作,很好聽的名字是不是?”有成功當然要有失敗,多真實呀!馬克心想。

    “是……是好聽。”才怪,至少比金子、紅毛、黑蹄好聽多了,他看看另外幾匹可憐的駿馬,它們就是在幾個女人的談笑間揹負了與外表不符的可恥名號的。大概這幾匹也是怪馬,這麼難聽的名字,它們倒是驕傲得很——除了那三個沒責任的女人,它們還不屑他人來駕凌,簡直是馬眼看人低。

    “伊恩哥哥,馬匹準備妥當了嗎?有人在不耐煩了。”真是的,自己又不是馬僮,等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艾梅何必羅哩巴唆的一大堆紳士淑女論,要是等不及不會自己進來催,幹麼故作端莊的擺架子,使喚弗顯斯家的傭人端茶上菜的。她以為是女王出巡呀!這裏又不是她的家,她還-得像只招搖的孔雀。伊朵兒很看不慣艾梅的驕傲。

    “誰?該不會是那朵帶刺薔薇吧!”雪兒耐性十足,不會東催西促。伊恩心想。

    “答對了也沒有獎品。我很窮,窮到買不起一件香奈兒的連身短裙。”伊朵兒心想,這意思他該懂吧!

    現在的小孩太可怕了,已經學會迂迴戰術,伊恩太瞭解伊朵兒了。“只要你今天看好那朵帶刺薔薇,明天你就有新衣服穿。”

    “還是伊恩哥哥上道,不枉費我甘心充當紅娘,撮合你和雪姊姊。”她覺得這種好事多多益善。

    “是唷!好高價的紅娘,若不早點贏得佳人心,伊恩哥哥會被你小吸血鬼榨乾變成窮光蛋的。”讓她這邊挖一點,那廂敲一角,他早晚破產。

    伊朵兒很有義氣的拍拍他的肩,“我會替你留老婆本的。”

    “小鬼。”他無奈的勾起食指用力的敲了她一下。

    “哎呀!好疼。”她揉揉痛處。“不跟你説話了,我要去陪雪姊姊,壞蛋伊恩!”

    ※※※

    北歐風味的遮洋傘下,有三張白色靠背的小圓椅,中間有一個小巧的高腳圓桌,圓桌上放着三杯南洋風味的水果茶,幾塊碎冰正浮在上面。

    艾梅端起其中一杯,用牙齒輕咬着吸管,一臉若有所思的盯着渾身充滿東方古典味的天若雪,猜不透她有哪點引人迷戀。

    “若雪,你和伊恩在哪認識的?”中國字的音很難發,她唸了好幾遍才發出“若雪”正確拼音。

    “呃,在機場。”

    “機場?!好羅曼蒂克哦!你們交往幾年了?婚期定在何時?”艾梅淺吸了一口水果茶,覺得味道還可以。

    天若雪頭低低的踢了一下腳底的泥屑,“我和伊恩只是單純的朋友,遇到你的那一天,正好是朋友託他到機場接我才認識的。”

    單純的天若雪不瞭解善妒的女人是很可怕的,總是敞闊心房讓人看個仔細,她不擅掩飾心事,別人怎麼問她就怎麼答。

    “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他表現的好像你是他的生命似的,教我嫉妒死了。”笨女人,兩三下就讓她套出來。艾梅很得意。

    “嗯——他的個性比較愛捉弄人,嘴巴老是關不住的逗耍別人,他的話當不了真的。”不過他有時候也很窩心。這段日子兩人獨處的機會不多,但是她心底一直有他的影子存在,不過她知道這必是一場夢,所以她遲遲不敢放下真心。而且自從機場那幕後,他除了摟摟抱抱外,頂多在口頭上佔佔便宜,便不再有任何進一步的親熱舉止,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慌亂感,不知拿他怎麼辦。説實在,她很懷念在機場的吻。

    “這麼説,你不愛他嘍!”不管愛不愛,自己是搶定伊恩了。艾梅在心中打算。

    天若雪短促的笑笑。“我們才認識沒幾天,哪談得上愛不愛,都是朋友嘛!”為什麼艾梅的問話讓她有種説不上來的壓迫感?

    “言下之意,我還有機會和他成為一對?”艾梅故意要打擊她的自信心。女人最大的敵人是女人,只要她一退縮,阻力自然減少許多,到時伊恩就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

    聞言,天若雪慢慢的抬起頭,有些心虛的端起一杯冷飲啜着,“伊恩有他自己的想法,我無法揣測他的心態。”

    “你不會跟我搶吧?我真的很喜歡他,想成為他的女人。”艾梅用眼神逼問,口氣十分熱切。

    搶嗎?愛情如果可以用搶的,當初自己就不會心冷的離開台灣。因為愛就是愛,無法勉強,更不能施捨,所以她選擇逃避。“如果他屬於你,誰也搶不走;相反的,不要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感情,那會很痛苦。”天若雪是過來人。

    艾梅還沒聽懂天若雪的意思,伊朵兒已經蹦蹦跳跳的來到她們眼前,在她後面是手中牽着馬兒的伊恩和馬克。

    艾梅沒有和伊朵兒打招呼,直接越過她走向伊恩,蛇般的皓腕挽住他的手臂,揚起粲笑如陽的嫵媚嬌顏,眼底盡是捕獵的光采。“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得好心焦哦!”她一副情人的嘴臉,整個身子貼在他的身側。

    伊恩扳開她的手,有些不悦於她的無恥,“咱們不算是朋友,還是保持點距離好。”

    “有什麼關係,反正朋友或情人都一樣,我就是要你。”她大膽的對他示意。

    伊恩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天若雪,不耐的回了一句,“我有未婚妻。”

    艾梅手指輕滑過伊恩的肘關節,挑逗着他的性感帶,眼角帶波的淺淺一掃,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想個好一點的藉口吧!你根本沒有訂婚,何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保管你嘗過之後會愛不釋手。”

    好個道貌岸然的假淑女真蕩婦,她一定是在暗地裏使手段——從雪兒口中得知一切,真是下流。皮笑肉不笑的伊恩打趣着説:“東方女子含蓄的美令我着迷,所以我得先對雪兒烙下專有權才不會有人來搶。至於你……我怕得病。”

    “你……”被拒絕的難堪,再一次衝擊艾梅。

    “你們有完沒完,伊恩哥哥,我的青春年華全浪費在等待你這位大帥哥身上,我要求賠償。”插入兩人對話的伊朵兒,雙手拉扯着伊恩的手臂,故意以動作排擠艾梅,冷落她。

    “你的要求還真多。”伊恩看着伊朵兒的眼中説着,功勞薄上會記上這一筆,小間諜。

    她鼻子揚得高高的,很神氣的説:“你以為每個人都像雪姊姊一般無慾無求嗎?那太便宜你。”

    “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大眼一瞪便走向一直不語的柔弱佳人,“雪兒,你喜歡哪一匹馬?”

    天若雪羞澀的笑笑,不好意思的説道:“我想今天的太陽太大,實在不適合野騎。”

    “太陽太大?你是指攝氏十七度?”伊恩訝異的挑挑眉,試圖揣摩她話中含意。

    嗄?她心頭一驚,十七度?哪……那在台灣算涼了些。“我的意思是馬兒要載着人跑很辛苦,我們要愛護動物。”對對對……這個理由很充分。天若雪滿意的直點頭。

    “愛護動物?”伊朵兒納悶的捉捉馬尾。“我們昨天坐馬車時,你怎麼不覺得馬兒很辛苦。”

    謊言被戳破,天若雪的臉僵了三秒。“我是説咱們不一定要騎馬,溜馬也可以。”像溜狗那樣也不錯。

    “溜馬?!”聞言一羣人為之怔忡。

    有馬不騎要溜馬?天下有這等奇事。

    “是呀!你們一定沒有溜過馬,試試看也挺好玩的。”她殷勤的説服眾人。

    “雪兒,你怕馬?”伊恩猜測的問。

    一語道破她的心中事。“我……我不怕,只是它和我想像中有些出入而已。”好可怕,那麼高大。她看電影中的男女騎馬是多麼帥氣威風,怎麼馬一到她眼前就變得巨大無比,而且鼻翼還猛噴氣,不知道她上不上得去?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會不會摔下來?

    “雪姊姊,這些馬兒都很温順,只要你騎上一遭就會愛上馳騁的快感。”伊朵兒還嫌這幾匹馬太温良呢!

    “是……是嗎?我一向不大喜歡開快車。”她也從來沒開過車子。

    伊恩失笑的捉過她的手,“你摸摸馬兒的毛多柔軟,讓它聞聞你的味道,你瞧!它是不是很乖?”

    乖?!她可不認為。“馬是吃素的沒錯吧?”萬一它改吃葷就……自己還是離遠一點好。

    看天若雪畏畏縮縮的動作,伊朵兒和伊恩無奈的相視一笑,一個擋住她後退的身子,一個則循循善誘。

    “放心,它是馬不是狼,你身上稱稱也沒三兩肉,除了我,沒人有胃口吃你。”自己對她來説還比較可怕些。伊恩思忖着。

    “伊恩——不要開我玩笑。”天若雪先是怒責一聲,然後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要求,“我們不要騎馬好不好?”

    天若雪無助的表情,讓伊恩心口一緊,不忍她受到一絲委屈,“你真的很怕嗎?”

    “馬兒很可愛,大概是我水土不服,和它沒緣分。”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怕馬。

    一直被當成多餘的人的艾梅看不下去,冷嘲熱諷的説道:“你在擺什麼譜,扭扭捏捏的想勾引誰?”

    “我不是……”她沒有呀!天若雪略感委屈的反駁。

    “不是什麼?嘴上説得很好聽,只是普通朋友,這下子現出原形了吧!你還不是想引人注目。”她把在伊恩身上所受的挫折,一古腦的傾泄給天若雪承受,不再裝出一副和善的臉孔,她字字句句酸得扎人。

    “住口,你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兩張臉皮,換來換去還是令人厭惡。”伊恩保護性的將天若雪擁在胸側。

    “不許你對我吼,她有什麼是我沒有的?讓你這樣三番兩次的給我臉色看,不要以為我看上你就可以拿蹺!”艾梅大吼道。一次、兩次她可以忍受,誰教自己垂涎他健美的體格和魔鬼般的容貌。但忍耐是有限度的,以她高傲的性子,豈能容許他再三的輕蔑。所以她臉一變,露出真性情,刁蠻的本色顯露無遺。

    伊恩輕視的睥睨艾梅周身,“她有一顆善良純潔的心,處處為人留餘步,你有哪裏比得上她?”

    “笑話,她純潔?你上過了嗎?怎麼知道你是排第幾,搞不好她私底下已是殘花一朵。”艾梅口不遮攔的發泄自己的怒氣。

    “我從不打女人,你正在逼我動手。”伊恩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似有山雨欲來之勢。

    “有膽子就動手呀!別以為我會像那個蠢女人一樣,連匹馬都怕得發抖。”氣焰囂張的艾梅恥笑的挑釁。

    他真的被惹火了。“該死!今天若不教訓你,我伊恩還……雪兒,你要幹什麼?”他話才説到一半,懷中的天若雪就掙脱而去。

    看她拿着椅子靠近金棕色的母馬——成功,好像她要……天殺的,伊恩咒罵的跑上前扶住天若雪的腰,既不抱地上馬也不放她落地。“你一定要嚇得我心臟無力才甘心嗎?”

    天若雪抿着嘴強抑着害怕説:“我要騎馬。”

    艾梅的一番話着實傷了她的心,因為幾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讓她總覺得自己身上很髒,而且她已經很用心的要和艾梅做朋友,為何艾梅要如此傷害她?眼淚一滴滴往腹內吞,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老是依賴別人,要自己克服心中的恐懼。

    “你確定?”伊恩看得見她臉上的堅決和一絲掩不住的懼色。

    “嗯!”恐懼讓她説不出話,只能用點頭示意。

    “好吧!隨你的意思。”他用力一託,把她送上馬背。“兩腳踩在馬蹬上夾緊馬腹,不要太用力拉強繩。”

    抖動的手指泄漏了她的驚怕,伊恩一手拉着強繩,一手握着她顫抖的手,不斷的哄逗她,要她放鬆的呼氣、吸氣,不時的向她投以令人安定的眼神,告訴她,有他在,一切沒問題,他會保護她的。

    天若雪有些感動的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可不可以讓馬走動兩步。”她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害怕了。

    因為他堅定的眼神,她的害怕在流失,一股淡淡的情愫讓她滋生了勇氣,她想試一次。

    不管是騎馬或愛他!她渴望被愛,想狠狠的愛一回。

    “你坐穩了,現在輕輕的踢馬腹一下,然後拉住僵繩,對!就是這樣,慢慢來,不要心焦,我們有的是時間。”

    “它……它不會把我甩下去吧?”天若雪不敢大聲説話,怕惹惱了座下的大馬。

    “不會。你沒看見我拉着它嗎?我會保護你,放心。現在輕扯一下你右手的僵繩轉個彎。”

    “這樣扯是吧!它……它在轉向了耶!”好……好可怕,可是她又覺得有一點點刺激。

    “你學得很快和馬兒的默契也不錯,再練習一下就可以來個小跑步。你很優秀哦!要不要考慮當騎師啊?”伊恩鼓勵的説。

    “你一天不……不消遣我就不舒服嗎?”騎師?她想都不敢想,只求別摔下來就該感謝老天保佑。

    “沒辦法,我就是愛死你了。”

    天若雪緋紅的臉蛋引發艾梅強烈的恨意。她得不到的男人也絕不讓其他女人得到,所以她趁伊朵兒不注意的時候拎起馬鞠,並悄悄的接近成功的背後,在它兜轉之際,伊恩的視線恰巧被馬首擋住,艾梅便揚起手中的馬鞭用力揮下,當伊朵兒發現她的舉動時已來不及阻止,只能尖叫的提醒馬上的天若雪。

    成功感到一陣劇痛傳來,慌亂的揚起前腿悲嗚並急切的想把背上重擔的拋卻,嚇傻了背上的天若雪,她只能臉色蒼白的死命捉着僵繩。

    伊恩見狀二話不説的翻身上馬,坐在天若雪身後控制馬兒,動作快速而敏捷,很快的便隨馬性而揚長急奔,消失在地平線那端。

    “你這個壞心腸的巫婆,要是雪姊姊受到什麼驚嚇,我絕不放過你。”氣呼呼的伊朵兒揮動着雙手罵道。

    “臭丫頭,你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想跟我作對你還早得很!”她也忍了這小鬼很久。艾梅絲毫不將伊朵兒的警告放在眼裏。

    “你真厚臉皮、不要臉。原來伊恩哥哥早就看穿你的黑心肝,所以才不要你這個蛇蠍女魔!”

    “沒教養的小鬼,信不信我會撕爛你的嘴。”連個小丫頭都想教訓她。

    “你才沒教養呢,快滾,我們不歡迎心機深沉的壞女人!”實在有夠惡毒、沒風度。伊朵兒打心底受不了眼前的女人。

    艾梅奸狡的冷笑,“説你沒教養還不承認,這是弗顯斯家,你有何資格趕人?”

    “我總有資格請你離開弗顯斯家的土地吧?”弗顯斯夫人適時的出現。

    “弗顯斯夫人——”艾梅有些心虛。

    “卡洛媽咪,這個壞女人她……”伊朵兒急着告狀。

    弗顯斯夫人示意要伊朵兒別激動,因為剛才的一幕她都全看見了。當初她只當這個漂亮的女孩城府深了些,愛耍些小手段,應該不至於會出什麼大亂子,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在家中出人。直到馬克一臉緊張的在後花園出現時,她才注意到有事發生,連忙的趕到卻正好看到艾梅一臉猙獰的揮鞭,下手毫不留情。真枉費雪娃娃還當她是好朋友,艾梅簡直是不識好歹的女人。

    “蘭蒂絲小姐,咱們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淑女,當初我是看在雪娃娃的份上才對你倍加禮遇,沒想到……唉!真教人失望。”

    “你誤會我了,弗顯斯夫人,你千萬別聽小女孩亂造謠。”艾梅見弗顯斯夫人出現立即裝出一副受陷害的表情。她深知弗顯斯家族在法國佔有一席之地,一句話就能影響當今政局,所以艾梅不敢得罪她。而且弗顯斯夫人在社交界算是第一把交椅,只要有她當靠山,在法國社交界就能如魚得水,每個人都對她爭相巴結、奉承。

    還不知悔改,弗顯斯夫人説道:“伊朵兒什麼都沒説,你又何必拉她來當擋箭牌。”

    “我做錯了什麼惹夫人生氣?”艾梅不知自己丑態畢出,還做作的輕言細語,佯裝高雅。

    “唉!”這也不能怪她總是無法放下真心去疼眼前的女孩。“雪娃娃是我的寶貝,我不允許有人在我的土地上欺負她。而你雖是名門閨秀,但是妒心太重,且心術不正的傷害無辜,所以我不能原諒你因妒生恨遷怒雪娃娃,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弗顯斯夫人,我……”艾梅還想為自己辯解。

    弗顯斯夫人失望的搖搖頭。“不用多説,你揚手抽鞭的惡劣舉止,我想這一輩子都很難從我心中抹滅。蘿莎娜,送客。”

    “是的,夫人。”蘿莎娜遺憾的睨了艾梅一眼,“艾梅小姐,請慢走。”

    自知挽回不了,艾梅忿忿然的掉頭離去。

    “不知道雪姊姊會不會有事?”擔憂的伊朵兒倚在弗顯斯夫人的身側,望着伊恩他們消失的方向。

    “馬克調教出來的馬匹我信得過,應該會馬上恢復平日的性情,而且有伊恩在,不會讓你的雪姊姊受傷的。”弗顯斯夫人信得過伊恩的本事,他的身手是經年累月磨練出來的,絕對不會連點小事都失手。

    “希望如此。”伊朵兒還是有一點點憂慮。

    “成功”不停的往森林深處奔去,伊恩一手護着在他懷中打顫的天若雪,一手控制強繩以穩定馬兒的步伐,不致讓天若雪覺得太過顛簸。

    “雪兒,沒事了,不用怕,我在這裏。”伊恩出聲安慰着懷中的天若雪。

    咬着下唇,臉上完全失去血色的天若雪,腦袋是一片空白,她只能緊緊捉住眼前的依靠,閉着眼任由風從耳邊掠過,弄亂她一頭長髮。

    過了一會兒,馬兒跑累了,依動物的本能,找了處近水源的草地停住,便徑自低下頭飲水止渴。

    “來,現在我要抱你下馬了,小心點。”

    當雙腳接觸到地面,她的臉上才恢復一點血色的張開眼,眼底還殘留些餘悸。“我們……沒事了?”

    伊恩温柔的將她頰上的亂髮揆到耳後。“我不是説過了,我會保護你的。”

    “我們真的沒事了?”她還不大敢相信的猛眨眼睛,生怕是幻覺。

    看她失神的模樣,伊恩感到既心疼又不捨,他在她額上親吻了一下,用着輕鬆的語調舒緩她的心顫,“喂!小姐,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你這種表現很傷我的自尊心耶!你瞧,我的心都碎了一地。”

    “我……我只是一時閃了神。”太好了,沒事了,她吁了好大一口氣。

    她真是倔強,明明嚇壞了,他在心中愛憐的想,“不管不管,你傷了我心,我要求你賠償。”伊恩藉故討賞。

    “嗄?要……要怎麼賠?”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心傷要怎麼賠。

    “這樣吧!便宜你,一個吻就好!”他笑得有點賊,意在轉移她剛受的驚嚇。

    一個吻?!她有些為難,“可不可以換別的?”

    “不成,就一個吻。”他也需要一個吻來安撫自己受驚的心,因為他以為自己差點失去雪兒。至於那個狠毒的女人,他絕對不會放過她,一定要找機會教訓她一頓。

    “吻頰嗎?”她的膽子還沒大到可以吻他的唇。

    “雪兒呀,雪兒,我是成年人了耶,那種小兒科的吻哪能顯得出誠意!”又不是應付小孩子。

    唉!這種事教人家怎麼好意思主動!天若雪失去的血色全回到臉上,模樣更加明豔動人。輕蹙的眉宇勾動伊恩的愛戀,他挑起她的下巴深情與她對望。

    “我委屈一點,我來吻你好了。”他頭一低,吻住兩片花瓣,由淺淺的碰觸到慢慢的加深吻勁,細細的用舌尖在她齒縫中游移,温柔且帶着淡淡挑逗的勾吮她的舌瓣。

    風在兩人周圍打轉,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愛的幼苗在唇舌交纏中成長,越過頭頂正以極快的速度往上攀升,最後開出一樹的燦爛。

    馬兒的嘶鳴聲唉醒了伊恩的理智,他勉強且不甘的抽身,“真甜美,比最醇的美酒還甘甜。”

    沉醉在初生的情海里,嬌羞的天若雪揚起一抹甜蜜笑容,感受在伊恩懷中的温暖,慢慢的釋出深藏在心底的愛意。

    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吸引了她的目光,“哦!好美的湖。”

    放眼一望,盡是綠波盪漾的美景。雖已是近秋時分,湖畔的野花依然綻放着。野雁在湖面上覓食,優閒的像是帝王。

    “好肥的魚呀!”

    伊恩突然冒出一句殺風景的話,天若雪美目一嗔,以眼神埋怨他的粗魯。

    “哎呀!別瞪了,小心把眼珠子瞪掉了,我可是會心疼,而且這湖裏的魚是很肥碩,一定很好吃。”

    “好吃?!”她不可思議的發現,他眼中正閃着某種企圖。

    伊恩上衣一脱,鞋子一甩,“你等着,我去捉幾尾魚來野餐。”噗通一聲,他人已沉入湖底。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左右手各捉着一尾手臂長的大魚,並迅速的拾木點火兼殺魚放在火上烤。

    “你上輩子一定是乞丐。”天若雪着迷的看着他耍弄着一把造型小巧的匕首。

    “乞丐?!雪兒,我在你眼中很不稱頭是吧。”好歹他是個子爵,未來的伯爵耶!

    “因為你野外求生的技巧很純熟嘛!”奇怪,他怎麼不會割到手?

    伊恩心想,那是他吃飯的技能之一。“你喜歡這把小刀?”看她瞧得眼睛都直了。

    “嗯!”她先是點頭,後又猛搖頭。“刀子很危險。”

    “沒錯,刀子是危險物品。”伊恩從腰帶中抽出幾段黑色的東西,重新組合後遞給她。

    “這是什麼?”那東西照着太陽光,居然會變色。天若雪好奇的問。

    “這叫暗夜維納斯,裏面有一百根銀針,全都淬了藥,連中三十根銀針便會致命。”他教她使用方法。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他笑着吻了她一下。“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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