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瞪着淚眼,直到那些高手離去之後,才急忙回身疾掠,又來到幽谷中木屋門外。
他現在感覺,自己是一個最狠的人,較之那些武林敗類更加可恥,這等於親自殺死了自己的骨肉。
他知道從現在開始,良心的譴責,心靈的痛苦,將永遠困擾着他,只到嚥下最後一口氣。
他推開木門,四目相接,他的目光立即避開,他覺得他的妻子高高在上,可以隨時審判他!
她抱着岳家的嬰兒,坐在牀邊,雖然瞪着失神的眼睛望着他,卻視若未見。
“她那慈母的心是否已隨女嬰而去?抑是以為懷中抱的仍是他的女嬰?”吳明緩緩地向前移動,欲言又止,終於跪在妻子腳下。
他説不出半句話,因為任何話都不能洗刷自己的罪孽,也無法報償妻子參天大義。
良久,良久,周蕙芳才垂下頭來,喃喃地道:
“她……她已經去了?……”
吳明點點頭,悲聲道:
“蕙芳!請你把我殺了吧!然後你也和男嬰自絕,只有毀滅了一切,才能獲得徹底的解脱……”
周蕙芳冷峻地道:
“你簡直是個虎頭蛇尾之人!岳家香煙僅存一脈,我們的骨血,也從此斷送!你我若是死了,能對得起誰,對得起你們吳家的祖宗,還是對得起岳家故主?”
吳明斗然一震,一躍而起,道:
“賢妻深明大義,吳明雖為男子漢,也自愧不如賢妻萬一……”
周蕙芳站起來,毅然道:
“走吧!天涯海角,咱們一起去就是!”
吳明説道聲:
“有小兄一人已足,賢妻何必受那跋涉之苦!”
周蕙芳道:
“初生嬰兒非吃奶不可,你忍心叫他餓死?”
吳明恍然大悟,道:
“小兄一時情急,沒有想到這一層,那麼賢妻速去收拾一下,立刻上路……”
周蕙芳抓過牀上的布包,沉聲道:
“你是知道,除了一點碎銀外,就是隨身洗換的衣衫,別無長物,我們走吧……”
贛省懷玉山中猿愁峽內,有一個天然石屋,隱於插天峭壁之下,室分兩間,一大一小,小的是卧室,大的似是練功之室。
這時在這卧室之中,一老一小,對坐在薄團上,老人皓首白眉,面如渥丹,小的約十七八歲,面如冠玉,英氣懾人。
他雙目緊閉劍眉深鎖,低聲道:
“師父剛才所説的悲慘故事,是否與弟子有關?”
老人抬頭望着少年人,微微搖頭,似乎對少年人臉上濃重的煞氣,十分擔憂,沉聲道:
“宇兒,為師這幾年來,總覺得你臉上的煞氣太濃了些!希望你能收斂些,時時警惕!大仇當然要報,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以殺止殺,終非——”
少年人俊目暴睜,射出冷電似的光芒,沉聲道:
“師父,宇兒就是岳家那唯一的僅存男嬰?”
老人肅然點頭,道:
“不錯!你在這裏,整整住了十八個年頭了……”
少年人原勢不變,雙膝交盤,飄出一丈之外,臉上煞氣更加懾人,狠聲道:
“恩人吳明夫妻呢?師父沒有留下他們?”
老人慨然道:
“他們在此住了兩年,待你斷奶之後,他們就走了,因為吳夫人終日以淚洗面,為師恐怕她和你在一起觸景傷情,就把他們遣走了!”
少年人目藴淚光,道:
“吳明夫婦對我岳家宇恩深似海,而他們的身手又很關差,若遇上那些賊子,豈不危險?……”
老人對徒兒的責備之意,不以為忤,肅然道:
“為師當然知道,曾傳了他們幾招防身自保的武功,又賦予易容之術及藥物,叫他們覓地歸隱,我想他們犧牲了自己的骨肉,成全於你,必定希望看到你長大成人手刃仇人,所以為師認為他們仍然安全健在……”
岳家宇切齒道:
“他們殺人總須有個籍口,岳家四十一口慘遭屠殺,到底為了什麼?”他揮着拳頭,説到末了,聲音也嘶啞了。
老人愴然道:
“你父親身手之高,猶在‘半掌追魂’萬世芳之上。若非有絕世高手暗中協助,光是‘黑殺星’,‘大頭翁’,‘無腸道人’及‘空心和尚’等人聯手,也未必能得手,這件事説來話長……”
老人續道:
“主要原因,你父親被害前數月,突患夢遊病,常於夜中四出遊蕩.胡言亂語……”
岳家宇冷冷一哼,道:
“家父患了夢遊病,與別人有何干系?”
老人沉聲道:
“只因為他在夢遊時,説出一件秘密,又恰巧被其他高手聽到!”
岳家宇冷峻地道:
“除非家父做過虧心之事,不然的話,無論説出什麼秘密,他們也不該屠殺岳家四十一口!”
老人肅然道:
“若非那些高手太過殘酷,為師也不會管你們岳家這段閒事……”
岳家宇突然一震,大步走列老人面前,跪下悲聲道:
“由師父之言聽來,似乎家父的作為有不當之處,若果真是如此,師父似不應冒此風險而授徒絕技,以免貽害武林,現在收回仍是不晚……”
老人搖搖頭,慨然道:
“為師豈是出爾反爾之人,況且你雖然面呈煞氣,也不過是手段稍狠一些,至於你的心術,為師知之甚稔!你先起來,為師的話還未説完呢!”
岳家宇悲聲道:
“徒兒就跪着聽好了……”
老人微微一嘆,續道:
“大約三十年前,你父親那時不過比你大三兩歲,武功既高,人品又俊,乃混上‘八臂子都’的綽號,那時‘半掌迫魂’萬世芳和另外二三人,僅比令尊大三五歲,也都是一表人才,身手與你父親相伯仲,至於那二三個年輕高手是誰為師已不記得了……”
岳家宇為人十分聰明,立即大聲道:
“師父不願説出那二三人的姓名,還是確實忘記了?”
老人不由一怔,沉聲道:“忘記就是忘記了!你不必追根究底——”
岳家宇道:
“徒兒認為那二三人既然和家父齊名,必也轟動一時,師父記得家父和‘半掌追魂’的事,卻忘了二三人的姓名,似乎……”
老人搖頭苦笑一下,沉聲道:
“你還是繼續聽下去吧!就在他們幾人紅極一時,其他各派高手,黯然無光之時,武林中突然出現了一位奇人,此人之出現,似是為了你父親等人,先後以十招絕學,各個擊敗了你父親等人,這件事立即傳遍了整個武林!”
岳家宇大感驚奇,道:
“不知那奇人是誰?”
老人道:
“那人在那時候,也不過三十左右歲,你父親等人都不認識他,他也不説出身份,事後此人竟發出狂言,他説你父親等人武功有限,只是天賦極佳,若能拜他為師,不出一年,必能無敵天下,反之,永遠無法登峯造極!”
岳家宇冷峻地道:
“此人好狂的口氣!家父等人一定拒絕了?”
老人道:
“那是當然!而且你父親等人受此侮辱乃下決心,苦研武功,準備於二十年後,再找那人決一勝負,並招集武林黑、白兩道,立下盟誓,約定任何人不準學那人的武功,若有人故違,殺戳全家,一口不留……”
岳家宇突然面色大變,道:
“莫非家父違背誓言,學了那魔頭的……”他冷冷一聲道:
“徒兒不信家父是那種人!”
老人悽然道:
“豈但你不信,連為師也不信,為師與你父親是忘年之交,昔年對他的俠行,大為心折,但禍事卻是由他自己口中説出,而遭殺身及滅家之痛,若在真象未明之先,就橫加報復,實在有傷天和……”
岳家宇沉聲道:
“家父説了些什麼?”
老人面色一寒,道:
“在某次夢遊時,他説學了那魔頭的武功,恰被‘無腸道人’,‘空心和尚’,‘黑殺星’及‘小桃紅’等人聽到,他們當時不敢深信,乃聯手圍攻你父一人,乃想試探一下。設若你父未學那魔頭的武功,四人聯手。百招之內不會落敗,反之,四人絕對接不下你父二十招!”
岳家宇瞪大眼睛,焦急地道:
“結果呢?”
老人哼了一聲,冷冷地道:
“結果在第十五招上,令尊突然施出一招怪學,將四個高手震出一丈多遠,口吐鮮血!”
“這……”岳家宇驚楞了一會,搖搖頭道:
“家父的身手本就不弱,加之埋頭苦研武學,可能又悟出新的絕招,怎能證明是那魔頭的絕技?”
老人冷笑道:
“須知人類的智慧雖有高低相差並不太多,那時距你父和武林各派立誓苦研武功,不過半年時間,饒他天賦再高,也不可能有此成就,況且那四個高手看出,那一招並非你父的武功路數!”
岳家宇沉聲道:
“徒兒總認為這件事有點古怪!第一,一位武林高手,不可能患了夢遊病,其次,家父也不會那樣卑鄙!”
老人續道:
“那四個高手負傷離去,立即招集武林黑、白兩道高手,於某夜到達岳家,以數百之眾,猝然發難,據説你父一人獨按一百多個高手,喋血肉博。終於遍體鱗傷,但他仍能突圍,抱着你衝出莊院。但因流血過多,而告不治,臨終時把你交給吳、鄧二人。”
岳家宇面色一黯,切齒道:
“家父臨終不會沒有遺言吧!”
老人沉聲道:
“他臨終只有這幾句遺言,岳家上下數十口為我一人而死,永不瞑目。請立刻把此子送交懷玉山猿愁峽‘三絕逸叟’司馬龍,請轉告司馬老哥哥,若要傳這孩子這武功,叫他為我報仇,除了學老哥哥的武功之外,還要學另外三個人的武功各一招,那三個人就是‘金不換’雷士亮、‘一見愁’斐志豪和‘萬里飛虹’程九皋,至於暗中出手偷襲我的人,司馬老哥哥可以猜出來……”
岳家宇沉聲道:
“師父,您老人家猜出是誰?”
“三絕逸叟”司馬龍搖搖頭道:
“為師也沒有猜出來,你此番離此之後,可以暗自留意,但在未學三位高手的武功之先,不可輕易出手,也不能以岳家後人身份出現,你必須改個名字……”
“你就叫仇繼宗吧!這名字有時時自勵,不忘復仇之意。”
岳家宇黯然道:
“師父要徒兒現在就下山麼?”
司馬龍點點頭道:
“是的孩子!你起來吧!你下山之後,要時時小心,須知吳明夫婦對你太……”他那雙目中也藴有淚水,除了為吳明夫妻的大義深深感動外,也有惜別之意。他揮揮手道:
“牀下有個衣包,那裏面一套衣衫,是吳夫人於十餘年前就為你做好的,這份真正的情意,你可別忘了!……”他無法説下去,聲音也嘶啞了。
岳家宇再次拜過師父,自牀下取出衣包,把新衣換上,摸着那套合體的衣衫,淚如雨下悲聲道:
“師父,若徒兒報不了岳家的血仇!請師父寬恕徒兒,我……我無顏再見師父之面了!至於吳明夫婦,徒兒必以父母之禮奉侍他們!師父……再見了……”
他知道多留一刻,徒使師父傷感,忍着悲苦、離愁和滿腔怒火,奔出石室,出了猿愁峽。
十餘年來,他活動的範圍,僅限於懷玉山,茫茫人海中是什麼樣子?他僅能憑師父的描述中去推想。
現在他就要進入這大千世界了,恩人隱於何處?不得而知,真正的仇人在哪裏?也只得盲目地去尋找,至於學那三招絕學,去找那三位前輩,也只好碰運氣了。
他現在的心情,象一隻剛剛離開窩巢的小鹿一樣,既驚又喜,眼前的一切,都感覺新奇。
他只知道要到中原繁華地區必須向北走,至於先到哪裏去,他現在也毫無打算。想起吳明夫婦犧牲了自己的骨肉,救了他的生命,這件恩德使他感到責任重大!
奔走了一天,已是紅日西墜,倦鳥入林之時,前面有一座小木橋,寬若五六尺,長約三丈五六。
橋上有個少女,衣着甚是樸素,長長的秀髮,都披散在肩頭上:正在倚着橋欄,凝視着橋下靜靜的河水。
岳家宇長了這麼大,可以説第一次看到女人,何況這女孩的身段又極為動人,他感覺很有吸引力,假如是個男人,他就不想看了。
他望着她的側面臉部,皮膚不太白,比他自己卻白得多了,胸脯凸凸地,和男人的胸脯不大一樣,象兩座小山。
腰肢很細,那是由於胸脯的聳起與臀部豐滿之故,一雙天足生得小巧玲瓏。
岳家宇摸摸心房,好象有點跳,他十分奇怪,自學藝以來,極少有這種現象。
他走到橋上,不由自主地自少女身後向河畔,望去,水波盪漾中,可以看清少女的面孔,彷彿那少女向他瞪了一眼。
他愕了一下,心道:
“女人向男人瞪眼,不知代表什麼意思?”
他再仔細望去,少女的影子又向他皺皺鼻子,他不由白自主地也照樣做了,覺得很有趣,長了這麼大,沒有一個女人或者年紀彷彿之人和他擠眉弄眼。
於是他又伸伸舌頭,他只是覺得很好玩,心裏沒有邪念。
哪知少女突然固過身來,兩手叉腰,厲聲道:
“死人!你敢輕薄——”
他突然怔了一下,苦笑一下道:
“長的象女人一樣!你要幹什麼?”
岳家宇怔怔地望着她的俏臉,喃喃地道:
“真美!啊!好看極了!只是……”
少女冷冷地道:
“只是怎樣?”
岳家宇正色道:
“右邊額角上端,靠近頭髮邊有個小疤,不過若不仔細看,實在看不出來……”
少女突然面色一變,掄掌摑來,岳家宇本能地伸手一擋,“叭”地一聲,兩腕相碰,少女驚呼一聲,摔着玉手,狠聲道:
“死人,你的骨頭象生鐵一樣,快滾,快滾!”
岳家宇不知女人的心理,更不知道直言指出她的缺點,犯了女人的忌諱,而且對於他自己的功力,也不太清楚,雖是舉手投足,也藴含極大的潛力。
他怔了一下,心道:
“這女人很難惹?只是很討人喜歡!算了,我還是走吧!”
他搖搖手,道:
“姑娘,你別見怪!我走了……”
他大步走過小橋,頭也不回,少女美目中升起一片水霧,心道:
“這小子很有趣,不象個壞人……”
“喂!你回來……”
岳家宇回頭道:
“姑娘是叫我麼?”
少女扭身面向小河,冷冷地道:
“當然叫你……”
岳家宇道:
“姑娘有事就説吧!我還有重要事待辦呢!”
少女大聲道:
“你過來嘛!”
岳家宇心道:
“她雖是生氣,聲音仍很好聽,真怪!”
他大步走近,站在少女身旁,晚風吹來,她那長髮中散發出陣陣香味,岳家宇陶然若醉,道:
“姑娘有什麼事?”
少女道:
“你叫什麼名字?會不會武功?”
岳家宇道:
“我叫……”
“哼!不説就算了!我早就看出你這人不大老實!”
岳家宇大聲道:
“我叫仇繼宗!會一點武功……”
“哼!自己的名字還要想半天,分明是騙人!”
“這……”岳家宇吶吶地道:
“不信算了!反正誰都有秘密,不便告人!”
少女點點頭道:
“這話也有道理!我也有個秘密,希望你以後不要問我,關於額上小疤的問題!”
岳家宇撫掌大聲道:
“那太好了!我們都不許揭露別人的秘密,那麼你的名字呢?”
“我叫白琬!”少女纖腰一扭,道:
“你這人很謙虛,分明身手極高,卻説會一點武功!”
岳家宇肅然道:
“你這人也很怪,好象永遠不信別人的話!”
白琬凝視他一會,咬咬下唇,道:
“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
岳家宇連連點頭道:
“當然可以!不知是什麼事?”
白琬轉過身來,指着小轎,道:
“不知你能不能把這小橋扛起來?”
岳家宇怔了一下,道:
“你這人太怪了!小橋好端端地,供人走路,為什麼要扛起來?”
白琬冷笑道:
“我就是不想叫人通過嘛!”
岳家宇正色道:
“這小橋又不是你家的,不讓人家通過,太不講理!況且人家可以由河上躍過。”
白琬道:
“我估計他躍不過三丈五六!”
岳家宇大聲道:
“小河的水,不過深及腰際,人家可以涉水而過!”
白琬格格笑道:
“我正希望他們走這條路!”
岳家宇微微一愕,道:
“原來你只想捉弄人!”
“哼!死人,你知道什麼?”
岳家宇道:
“姑娘喜歡罵人可不大好!”
“死人!你敢管我!”
“算了!我何必管你!你説説看,為什麼人家涉水而過?”
白琬掠掠長髮,美目流盼,這些小動作,在岳家宇眼中都十分美妙,她冷冷地道:
“撒了小橋之後,他們無法一掠而過,必定涉水過河,哼!河中我已經下了毒藥,沾上河水,皮膚就開始潰爛……”
“你………”岳家宇沉聲道:
“你想害人,我可不能幫你做壞事!”
白琬哼了一聲,道:
“傻子,你知道什麼?這小橋右邊,是我家的莊院,左邊是一個壞人的住所,十年前家兄看不慣他欺壓附近百姓,邀他比武,不分勝負,約定三年後再比,仍是不分勝敗,當時那壞人説,如果下次比出勝負應該怎樣?家兄一時好勝,聲言叫他提出任何條件,絕不示弱,那壞人説,如果他輸了,他的莊院統通送與家兄,設若家兄輸了,只要把嫂子送給他就行了!——”
岳家宇大聲道:
“豈有此理!令兄當時答應這個條件了?”
白琬道:
“當然答應了,因為家兄那時騎虎難下,雖知那壞人早就覬覦我嫂嫂,可是大話已説出口,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了!”
岳家宇搖搖頭道:
“三年之期到了沒有?莫非你要撤小橋,就是為了阻擋那個壞人?”
白琬點點頭道:
“不錯!因為今夜三更,就是三年之期!家兄和嫂嫂感情極好,這幾天家兄心情極壞,我自知身手還不如哥哥,難以敵擋,只得想辦法解家兄之憂!”
岳家宇大聲道:
“我來幫你好了!何必扛這小橋!再説貴莊之人也要用這小橋呀!”
白琬堅決地道:
“我一定要撤走小橋,你不幫忙就算了!”
説畢,一甩長髮又面向小河,岳家宇搓搓手,道:
“你別生氣,讓我試試看,能不能扛得動,我也毫無把握!”
白琬又轉過身來,笑靨如花,道:
“仇繼宗,你真好!”
他們兩人,站在小橋兩端,岳家宇道:
“你注意了,我用力一抬這一端,使小橋豎起來,向你那邊倒下,你能不能接住?”
白琬搖搖頭道:
“我要是有那種神力,又何必求你幫忙?”
岳家宇想了一下,大聲道:
“好吧!你站到一邊去,讓我試試看?”
白琬皺皺眉頭,道:“傻子,你可不能亂來呀!若幫不了忙,再送上一條小命,我……”
岳家宇深聲道:
“別嚕嗦了!我想也許能行!”
白琬剛才被他輕輕一格,手腕至今還痛,知道他有一身神力,只得退出三丈以外。
岳家宇抓起左端,“嘿”地一聲掀起,小橋“唿”地豎了起來,而他卻疾掠過河,站好騎馬式,兩手上託。
白琬這才知道他要硬接,不由大驚,因為這小橋雖是杉木所做,也有一千來斤,這下倒之勢,足有三四千之重,萬一力不能勝必定肉碎骨折。
白瑰驚呼道:
“快退!你不能………”
小橋挾雷霆萬鈞之勢倒下,岳家宇雙手一託,只聞“卜”地一聲,雙足陷入土中一尺多深,塵土激射。
這等神力,不但白琬驚得發呆,連岳家宇自己也大為驚駭。
白琬瞪着了雙大眼,看了岳家宇一會,心道:
“這小子蠻勁大得驚人,又十分坦直,心地純潔,象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