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羊牧勞以全力撲擊展元修的時候,鐵摩勒與司空拔那—對卻已經分出勝負。原來薛紅線年紀雖然最小,人卻十分機靈,她身軀矮細,趁着司空拔橫執降魔杵,正在架着鐵摩勒長劍的時候,冷不防的鑽過去便是一劍,這一劍正中司空拔的後腿,司空拔立腳不牢,被鐵摩勒運勁一推,降魔杵倒打回來,登時打得他頭顱開花,腦漿進裂!
鐵摩勒立即趕來,這一來正是時候,羊牧勞凌空擊下,鐵摩勒大喝一聲,左掌右掌同時發出,展元修也突然一個長身,運足了十成功力,同時發掌。
羊牧勞功夫也真了得,人未落地,在半空中便先踢出一腳,他的鞋尖上鑲有鐵片,但聽得“當”的一聲,鐵摩勒的長劍竟給他踢飛,可是鐵摩勒那一掌卻和他硬碰上了!
羊牧勞身形未穩,雙掌分敵二人,鐵摩勒功力和他相差無幾,展元修的掌法又飄忽之極,但聽得“蓬”的一聲,羊牧勞單掌接不了鐵摩勒的掌力,被震得搖搖晃晃,他的右掌便稍稍打歪,展元修一掌從他的掌緣擦過,“卜”的一聲,趁勢打去,正中他的胸口!
展元修這一掌拼了性命的,饒是羊牧勞內功深湛,也給打得他五臟翻騰,眼睛發黑,但聽得他“哇”的一聲,一口鮮血便噴出來,身不由己的往前衝出幾步,正巧與一個趕來援救的武士撞個滿懷,把那武士撞得四腳朝天。
薛紅線在地上拾起了鐵摩勒那柄青鋼劍,叫道:“王叔叔,你的劍!”鐵摩勒笑道:“紅線,多謝你啦。從今之後,你不要叫我王叔叔了,我姓鐵,我的真名叫摩勒。”薛紅線大喜道:“原來你就是摩勒叔叔,王姑姑早就提過你的名字了。”
展元修也道:“鐵兄,多謝你啦!”王燕羽笑道:“你們別再客套了,趕快趁此時機,闖出去吧。”
司空拔被殺,羊牧勞受傷,安祿山的禁衞軍有一大半已經慌了,只有一小半還聽指揮,在副統領洪大存率領之下掩殺過來。鐵摩勒大喝一聲:“擋我者死!”橫劍亂劈,一馬當先,便衝殺出去!聶鋒也緊隨着鐵摩勒衝出去叫道:“弟兄們,留點香火之情,日後還好相見!”聶鋒以前曾做過安祿山禁衞軍的副總管,他素來對手下甚好,禁衞軍聽得他這麼叫喊,十個人中竟有五六個跑開。
洪大存向來與聶鋒不睦,大怒喝道:“聶鋒,你已背叛主公,還有什麼香火之情?”挺起長矛,斜刺裏衝來,便向聶鋒挑去。
鐵摩勒怒道:“聶將軍,我替你殺這為虎作倀的奸賊!”旋風也似的一個轉身,掄起長劍,當作大刀來使,使出“獨臂華山”的惡招,“咔嚓”一聲,把洪大存那根長矛斫成兩段,第二劍正待劈下,聶鋒叫道:“鐵兄且慢下手!”疾忙搶上,輕抒猿臂,將洪大存一把抓了過來,朗聲説道:“你不念香火之情,我還念同僚之誼!”用了一個巧勁,將洪大存一拋,拋出數丈開外。洪大存手下見聶鋒義氣深重,登時也都散了。
餘下的一班衞士,有些是王伯通的舊部,不願與王燕羽作對,有些與聶鋒素有交情,雖然被迫上前,卻只是虛張聲勢,還有一小部分本想截擊邀功的,見鐵摩勒如此兇猛,也嚇得躊躇不前。
一行人便從禁苑的角門殺出,薛紅線回頭一看,見那羊牧勞像石像般的凝立場中,雙手抱拳,仰面朝天,形狀甚怪,薛紅線大為納罕,説道:“聶表叔,你瞧,那老魔頭的怪模樣。”聶鋒一看,已知羊牧勞正在默運玄功,封穴療傷,急忙説道:“不必答他,快快隨我出去。”鐵摩勒心中一動,卻見王燕羽搖了搖頭,原來王燕羽鑑貌察色,已知鐵摩勒的心意,怕他還想回去殺羊牧勞,故此搖頭阻止。鐵摩勒知道羊牧勞內功深厚,自己回去也未必便有把握殺他,心裏想道:“不可為我一人之事,連累大家。倒不如趁他運功療傷的時候,早早離開這龍潭虎穴。”
驪山上本來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但聶鋒乃安祿山手下的大將,以前又做過“禁衞軍”的副統領,站崗的都認識他,見他率眾奔米,一時之間,哪想得到他是已經背叛了的?有一兩個膽大的問他,他便説道:“剛才園子裏發現刺客,我是迫刺客去的。你們要緊守崗位,切不可離開!”這些站崗的當然不敢攔阻,待到後面的人追來,他們早巳去得遠了。
下到半山,崗“肖已疏,聶鋒方才鬆了口氣。正自躊躇向何方逃走,忽聽得馬蹄之聲,有如暴風驟雨,回頭一看,只見一彪人馬,從山上衝下來,當前一騎,不是別人,正是羊牧勞。原來羊牧勞仗着玄功,封穴止血,又敷了上好的金瘡藥,服下了千年的老參,氣血調勻,已如未受傷一般。其時安祿山也已躲進密室,不須這麼多武士保護,他調撥了本事最高的八個“御前待衞”,由羊牧勞率領,乘了青海進貢來的御馬,下山急迫。
轉眼之間,羊牧勞率領的這彪人馬已經追到,鐵摩勒大怒喝道:“好,咱們再來決個死戰!”
羊牧勞哈哈笑道:“你這小子,膽量倒是不小,老夫今日就成全了你吧!”把手一揮,八名侍衞部跳下了馬背,從兩翼包抄而來。
聶鋒心頭一凜,説道:“他們布的是一字長蛇陣,首尾相連,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中間則首尾皆應。這八個人都非庸手,更有老魔頭從中策應,實是不容輕敵。鐵兄弟,你不可妄動。”
聶鋒這邊有四個大人,兩個孩子,若被對方的長蛇陣掩殺過來,大人還可抵禦,小孩卻是可慮。聶鋒是大將之材,懂得行軍佈陣之道,當下便叫四個大人各佔一方,結成了四方陣和對方的長蛇陣對抗,兩個孩子則在方陣之中,伺隙出擊。
正在兩陣對圓,即將廝殺之際,忽聽得有一個極為刺耳的聲音説道:“羊老三,你這是搗什麼鬼,你不認得我的兒子和徒弟麼?”話聲未了,山坳裏已閃出一個人來,正是展元修的母親展大娘!
王燕羽連忙叫道:“師父,你快來!我正要帶元哥回家見你,羊叔叔卻説他不該逃跑,要捉他回去呢。元哥剛才幾乎受他傷了!”
原來展元修自從知道師妹對鐵摩勒有情之後,本已意冷心灰,不想再見師妹了,可是一縷情絲,終難割捨;尤其當他知道了師妹居在長安之後,更是放心不下,心想:“我與她雖然做不成天妻,但也不能眼看她誤人歧途。”他還以為是王燕羽貪戀榮華富貴,故此到長安來依附父親,做安祿山所封的什麼國公府的“郡主”呢。因此一念,他便也偷人長安,暗會師妹。
兩師兄妹見面之後,展元修才知道師妹的苦心,她不但是想勸父親改邪歸正,而且還襄助盧夫人暗中策劃,有所圖謀的。結果,展元修沒有勸得師妹離開,反而被師妹勸得他留下了。他改姓換名,由王燕羽薦他到“禁衞軍”中當了一名小隊長,要不是今日發生了這件意外之事,還沒有誰知道他呢。
展大娘是那日與王燕羽相會之後,才知道兒子的消息的。但“禁衞軍”軍令森嚴,很不容易告假。展大娘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她探聽得安祿山今日在驪山宏張盛宴,想必兒子也要在園中執役,她又恃着與羊牧勞相識,便闖了來。哪知未進離宮,先在半山撞見了羊牧勞追捕她的兒子。
展大娘聽了徒弟的投訴,不禁怒道:“羊老三,你刁;看僧面看佛面,怎的欺侮起我的兒子來了?我的兒子不稀罕當刊‘麼禁衞軍了,我現在就來接他回去,你敢不放人麼?”
羊牧勞與展大娘的丈夫當年是稱兄道弟、並駕齊名的兩大魔頭,深知展大娘的脾氣,當下欲抑先揚,哈哈笑道:“展大嫂,多年不見,恭喜你真好眼力,收了這麼聰明伶俐的徒兒!”展大娘怔了一怔,説道:“羊老三,我與你説我兒子的事情,你怎麼扯到我的徒弟身上來了?”
羊牧勞慢條斯理地説道:“你的徒弟有編故事的天才,我是不勝佩服之至!”展大娘雙眼一翻,慢道:“難道她是説謊麼:“王燕羽正要砌辭分辨,展大娘瞪了她一眼,説道:“讓你羊叔叔先説,你忙什麼?”
羊牧勞用手一指鐵摩勒,説道:“展大嫂,你剛才問我認不認得令郎,現在我也問你認不認得這個小子。”展大娘道:“他是磨鏡老人的徒弟,燒變了灰,我也認得。”羊牧勞道:“既然認得,這就好説了。今日之事,都是這小子引起的。這小子剛才大鬧禁苑,意圖行刺皇上,我身為大內總管,怎能不理?令徒與令郎卻要庇護這小子,你説我該怎麼辦呢?磨鏡老人與你有殺夫之仇,想來你不至於忘記前仇,為了徒弟而放過這小子吧?”
展大娘認出了鐵摩勒之後,早已愠怒於胸,也猜到了王燕羽對他舊情未斷,這時聽了羊牧勞一番説話,氣得幾乎炸了,登時爆發起來,大怒喝道:“都是你這小子,害得我一家人不和,好,我今日先把你斃了!”話聲未了,箭一般的向鐵摩勒衝來。
可是她人還未到,展元修與王燕羽已不約而同地躍出方陣,一人一邊,架住了展大娘的雙臂,展元修叫道:“娘,且慢動手!”展大娘怒道:“不肖的奴才!你要丟盡我的顏面嗎?”展元修道:“我與鐵兄已交上了朋友,娘要殺他,請先殺我!”王燕羽説道:“師父,咱們的家事,關起門來,慢慢再説。但今日我與元哥受了外人的欺負,你老人家難道反要幫忙外人,當眾示弱嗎?”
羊牧勞連忙説道:“大嫂,你是女中豪傑,素來果斷英明,怎的今日就糊塗了?家事可以慢慢再理,目前這小子乃是你仇人的徒弟,你放過了他,以後再要找他,可就難了。不過話説回來,大嫂,要是你為了兒女之情,愛屋及烏,投鼠忌器,連帶這小子你也要庇護起來,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説了,你要聽令徒的話,打我罵我,我都由你!”
羊牧勞這番帶刺的説話,比王燕羽説的更厲害得多,尤其那“兒女女之情”四字,更為刺耳,可以解釋作展大娘的溺愛兒女之情,也可解釋作王燕羽與鐵摩勒的“兒女之情”。若作後一解釋,那就無異是説展大娘眼睜睜的看着徒弟勾引仇人,而自己還在給徒弟牽着鼻子走:
展元修道:“媽,我還記得爹爹有這麼一條家訓,咱們做什麼惡事都可以,但卻不可依附公門。這姓羊的是安祿山的鷹犬,咱們犯得上幫他的忙嗎?媽,你若是要兒子的話,就請你別管這裏的事丁。”
展大娘雖然兇惡,但她只有這一個兒子,她看兒子説話的神氣,顯然已是下了決心,要是自己當着他的面殺了鐵摩勒,只怕母子倆就要一生不和!
展大娘氣得面色發青,終於咬了咬牙,説道:“好,我不管這裏的事,也不許你們管,你們都隨我回去!”頓了一頓,再轉過來對羊牧勞道:“羊老三,我不想分你的功勞,這姓鐵的小於留給你吧!”
展元修還想説話,展大娘雙臂平伸,一手一個,將他和王燕羽抓牢,狠聲説道:“你們若然不肯隨我回去,那我也就要先殺掉這小子了。”展元修沒法,只好讓他的母親拖着走。
羊牧勞拱手笑道:“大嫂慢慢走,恕我不遠送了。我料理了這小子,再來向你請罪。”展、王二人一走,鐵摩勒這邊的實力差不多減了一半,羊牧勞合八名“龍騎衞士”之力,所要對付的只是聶鋒、鐵摩勒與兩個小孩子,那自是穩操勝算了。所以羊牧勞已無需再激展大娘來給他幫忙
展大娘拖着兒子和徒弟剛走出兩步,忽見山拗裏又閃出兩個人來,走在前面的是個江湖郎中打扮的老頭,後面跟着的是個長得很秀麗的少女。
那少女嬌聲笑道:“王家姐姐,真是巧呀,想不到在此時此地,竟又碰見了你!怎麼,你就走了麼?”接着又揚聲叫道:“摩勒,你好麼?你想不到我會來找你吧?你的運氣倒真不錯,每次遇難,總會有人幫忙!”
鐵摩勒見這兩人,當真是驚喜交集。原來説話的這個少女正是他的未婚妻韓芷芬,那江湖郎中打扮的老頭,乃是他的岳父,天下第一點穴名家韓湛。
韓芷芬話中有刺,王燕羽聽了十分難受,也便冷冷的“回敬”過去:“韓姐姐,你來得正是時候,快上去幫忙吧,要不然你的丈夫可要給人家搶走啦!”韓芷芬笑道:“你是説這姓羊的老魔頭麼,我倒放心得很,憑他這點能力,還搶不了我的丈夫。”展大娘正自沒好氣,見韓芷芬正走過來,側目斜睨着她(其實韓芷芬這目光是射向王燕羽的);便即勃然怒道:“你是什麼人,在我面前敢這樣大模大樣?”韓芒芳道:“我是什麼人,你問你的徒弟好了”奇怪,好端端的你發什麼脾氣,你瞧着我不順眼麼?”展大娘“哼”了一聲,捏牢了王燕羽的手臂喝問道:“快説,她是什麼人?”
王燕羽未曾説話,羊牧勞已在叫道:“大嫂,你不認得這位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點穴手,韓老先生麼?他和磨鏡老人乃是莫逆之交,又是這位鐵、鐵少俠的岳丈大人。”
韓湛微笑道:“羊大總管,你給老朽臉上貼金,實是愧不敢當。不錯,咱倆父女是來尋覓小婿的,小女脾氣不好,且又趕路匆忙,若有禮節不周之處,還望你展大娘大度包容。”
展大娘吃了一驚,心道:“原來這個不起眼的老頭竟是韓湛!他的女兒又是鐵摩勒的未婚妻!”
王燕羽忽道:“元哥,咱們的事該告訴媽了。”王燕羽突如其來的插上這麼一句話,展大娘不禁詫道:“什麼事情?”
王燕羽臉上一片嬌紅,羞怯怯的低聲説道:“我和元哥已經講好了,只等你老人家替我們選一個日子。這位韓姐姐是我的好朋友!難得意外相逢,媽,你也請她來喝杯喜酒好嗎?”
展元修呆了一呆,失聲叫道:“羽妹,你……”王燕羽捏着他的手,若不勝情似的嬌嗔説道:“你別這麼看着我好嗎?怪難為情的。”展元修神迷意蕩,話也就説不出來了。他做夢山想不到王燕羽會對他如此,他到長安以來,根本就沒有和王燕羽談過半句婚事,他是早已絕望的了。然而王燕羽現在卻説是與他早已講好了的。“這是騙我呢?還是我在做夢?”他看看師妹的神情,卻又似是一片真情流露,虛假不來。
王燕羽這時的心情複雜之極,她説的乃是假話,但卻非全是假意,原來有三個原因,第一,她知道與鐵摩勒結合已是絕無可能,而韓芷芬又恰巧在這時候到來,對她冷嘲熱諷,故此她急於要向韓芷芬表白。她這活實在是説給韓芷芬聽的。第二,她怕師父被羊牧勞所煽動,又要枝節橫生,因此就以婚事為由,轉移她的注意,也可以令她快些離開此地。第三,在這幾個月來,她也越來越感到師兄對她的真情,感到師兄的人品與武功都不在鐵摩勒之下。為了她,他不惜留在長安,屈身在“禁衞軍”中作個小卒;為了她,他與鐵摩勒化敵為友,寧願為了袒護鐵摩勒而違抗母親,這都是難能可貴的地方。因之,即使不是韓芷芬到來,她遲早也會答應做他的妻子的。
展大娘聽了,果然又驚又喜,“罵”道:“原來你們早巳説好了,你這鬼丫頭,怎麼對我也瞞得密不透風?”
韓芷芬何等聰明,一聽就知她是要向自己表白,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心裏想道:“原來她也早已有了未婚夫了,這麼説,倒
韓芷芬嫣然一笑,説道:“王姐姐,恭喜,恭喜!但只怕我不能米叨擾你的喜酒了。”
展大娘滿懷高興,同時她對韓湛也有點顧忌,當下説道:“韓老先生,咱們都是為了兒女之事,各人忙各人的去吧,請恕我也失陪了。”韓湛邁步向前,沉聲向羊牧勞説道:“羊大總管,幸會,幸會!老夫今日替鐵崑崙踐約來了。”羊牧勞心頭一凜,説道:“韓老先生,咱們似乎沒有什麼過節,今日我追捕令婿,山只是各為其主,不得不然。老先生若是見怪,咱們也還可以商量。”
韓湛冷冷説道:“這是兩樁事情,我女婿的事情我固然要管,鐵昆是我的老友,如今又是我的親家,他人死不能復生,他與你訂下的約會,説不得只好由老夫代為踐約了。”羊牧勞道:“不知韓老先生要替他踐什麼約?”韓湛道:“羊大總管記性素來很好苧,難道反而把這樣重要的約會忘懷了麼?二十年前,鐵崑崙與你在燕山比掌,當時你趁他撤掌收招的時候用力暗傷了他,鐵崑崙曾約你二次較技,那時他尚未知道自己受傷已重,還以為傷好之後,可以再領教你的真實功夫的。哪知不久他便因傷而死,抱恨長眠了。要是我不替他踐約,只怕他九泉之下,難以暝目。”韓苧芬叫道:“爹,他是在想拖延時候,你還與他多説作什?等會兒他的大隊人馬到來,”咱們就要大大吃虧了。”
羊牧勞的心思給韓芷芬一口道破,老羞成怒,“哼”了一聲,冷笑道:“韓姑娘,你也忒把老夫看得小了。好吧,那麼這兩件事情就分開來辦。”説到這裏,稍頓一頓,便一揮手道:“你們去辦公事,我來領教韓老先生的點穴功夫。”此令一下,那八名“御前待衞”組成的長蛇陣便立即向鐵摩勒諸人掩殺過去。與此同時,羊牧勞與韓湛亦開始交手。
羊牧勞展出“七步迫魂”的殺手,第一步便踏正中宮,揚掌劈下。這一掌柔中帶剛,襲胸插腹,好不厲害!韓湛冷笑一聲,食指一彈,但聽得“嗤嗤”聲響,一縷勁風射了出去。他的指力已練到“隔空點穴”的境界,可以在十步之外,運暗勁傷人,那“嗤嗤”聲響,便是他的指力激盪氣流所致。
羊牧勞一掌劈出,忽覺虎口似被大螞蟻叮了一口似的,大吃一驚,急忙移形換步,第二步便轉過“離”方,走出“坎”位,左掌揚起,再襲韓湛的腰背。他這“七步七掌”,每走一步,便發一掌,步法奇妙,而且一掌強似一掌,韓湛也不由得心頭一凜,“怪不得鐵崑崙當年傷在他的掌下。”
那八名“御前侍衞”組成的長蛇陣衝殺過來,韓芷芬早已到了聶鋒所佈的陣中,與鐵摩勒互為犄角之勢,並肩禦敵。那些侍衞見識過鐵摩勒的功夫,都不大敢去和他硬碰,長蛇陣首尾一合,位在“蛇頭”和“蛇尾”的兩名衞士,不約而同的都把兵刃向韓芷芬斫去。這兩名衞士一個是羊牧勞的大弟子單雄,一個是海盜出身的蒙貫,乃是八名“御前侍衞”中本領最強的兩個。
哪知韓芷芬出手比鐵摩勒更為狠辣,她展開家傳的“刺穴”功夫,劍光一閃,只聽得“唰”的一聲,已刺中了蒙貫膝蓋的“環跳穴”,蒙貫站立不穩,“咕咚”一聲,便倒下去。單雄一拐打來,打不中韓芷芬,卻把蒙貫頭顱打碎了。
韓芷芬笑道:“摩勒,你真是吉人天相,遇難成祥!”笑聲中一個盤龍繞步,劍光閃處,“咔嚓”聲響,又把單雄的中食二指削去。單雄慘叫一聲,棄拐飛逃。
鐵摩勒掄起長劍,當作大刀來使,手起劍落,劈翻了一個衞士,説道:“不錯,你們來得真巧,這場災難,我大約可以躲過了。”他們一面殺敵,一面談天,簡直毫不把安祿山帳下的這八名高手放在眼內。
韓芷芬笑道:“我不是説我和爹爹,而是説那位王小姐呀,你不是幸虧得了她的幫忙嗎?剛才你和她聯手抗那魔頭,我已經瞧見了。”鐵摩勒面上一紅,含糊説道:“不錯,是幸虧了她,還有她的師兄,就是剛才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子。”説話之間,長劍橫揮,又把一名衞士打跑。
本來這八名“御前侍衞”組成的長蛇陣若有羊牧勞居中策應,絕不至於這樣容易被他們擊破,只因少了一個羊牧勞,“蛇無頭而不行”;更兼他們一上來就料敵錯誤,被韓芷芬以快刀斬亂麻之勢一下子就殺傷了兩個本領最強的,跟着又給鐵摩勒傷了兩個,“長蛇陣”總共八人,如今等於一條蛇被斬了半截,餘下的哪裏還敢戀戰,登時一鬨而散。薛紅線叫道:“可惜,可惜。我還未曾發市呢,他們就都跑了。”
恰好就在這時,韓湛與羊牧勞那邊亦已分出高下,原來羊牧勞接連走了六步,變換了六種步法掌法,都佔不到絲毫便宜,迫不得已,把最後一招殺手拿了出來,這最後的一步一掌乃是要欺身直進,雙掌齊發,拍擊敵人的兩邊太陽穴的。這一招厲害無比,縱使敵人的武功與自己在伯仲之間,這雙掌一拍,也能制敵死命。但使出這最後的絕招,也有個危險之處,因為是欺身進擊,若果敵人比自己強得多,那就等於送上去捱打了。
羊牧勞在發招之前,也曾估計過這個危險,但他自恃綿掌擊石的功夫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所用的身法步法又奧妙無窮,心想韓湛的功力雖深,大約也不過比自己稍勝一籌而已;而且在這時候,他的後援尚未趕來,長蛇陣卻已冰消瓦解,要是不行險求勝,待到鐵摩勒等人一來合圍,自己必將性命不保。
哪知韓湛早已胸有成竹,羊牧勞的第七步剛一踏出,韓湛也突然使出怪招,腳跟支地,一個盤旋,陡然間只見長衫飄飄,人影疊疊,羊牧勞雙掌拍下,只聽得“蓬”的一聲,如擊厚革。就在這剎那間,一縷勁風,宛如利箭,已是疾射而出,直刺羊牧勞的腦海穴。羊牧勞大叫一聲,騰身飛起,他的功夫確也了得,受了重傷,居然還能辯別方向一縱身恰好落在一匹馬上,雙腿一夾,那是匹久經訓練的御馬,登時轉過馬頭,向山上疾馳而去。
原來韓湛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旋風舞天魔指”,以“旋風舞”身法使得羊牧勞目眩神迷,雙掌就不能正中他所欲擊的方位,而他則可以趁羊牧勞擊中他的時候,雙掌無法回防,驟然使出最強勁的“天魔指”,鑽人空門,點中他的要害穴道。
韓芷芬大驚,連忙過來問道:“爹,你怎麼了?”韓湛笑道:“羊牧勞號稱七步追魂,果然名不虛傳。但僥倖我這老骨頭山還禁
受得起,未曾給他追了魂去。”韓芷芬定睛看時,只見父親的後心已有一幅衣裳破裂,現出了一個掌印。
鐵摩勒這時也已走了過來,見韓湛沒事,放下了心。以子婿之禮,見過了韓湛之後,笑道:“不知這老魔頭性命如何?我倒有點為他擔憂。”韓芷芬詫道:“你怎麼為他擔憂起來了?”鐵摩勒道:“要是他就此死了,我豈非不能親於報仇了嗎?”韓芷芬問道:“爹,他是不是中了你的的天魔指。”韓湛道:“不錯,你的功夫果然長進多了,居然看得出來。”韓芷芬又奇怪道:“咦,那他怎麼還能奔馬而逃?你不是説過,任何厲害的敵人,只要一給天魔指點中,就決難活命,要命斃當場的嗎?”韓湛道:“天魔指練到最高深的境界,確能如此。但我的功夫卻未曾練得到家,所以摩勒不必擔憂,那老魔頭大約還能活命。”其實並非他的功夫未練到家,而是他已想到了鐵摩勒要親手報仇的心意,所以手下稍稍留情,只令羊牧勞受到內傷,如此一來,鐵摩勒要親手報仇,就容易了。
鐵摩勒問道:“爹,你老人家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韓芷芬笑着插口説道:“你以為你躲在薛家就沒人知道了嗎?”韓湛解釋道:“我們這次來京,事先曾得衞老前輩作函先容,認以了此間幾位丐幫朋友。今早到薛家附近查訪,經常在那裏詞飯的叫化子山是丐幫中的,他告訴我們,説是薛聶兩位將軍和一個少年天方拂曉就出門去了,我詳細問了那少年的模樣,料想是你。至於安祿山今日在驪山宏張盛宴,這消息我們昨天就知道了。兩件事情一連起來,你們的去向當然也可猜得十之八九了。摩勒,你的膽子可真是不小啊!”
鐵摩勒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你們為何到薛家附近查探?”這時聶鋒攜了隱娘、紅線,勸;已走了過來。通了姓名,見過禮後,韓湛笑道:“聶將軍,你家中此刻只怕已有貴客到‘了。”聶鋒眉頭深鎖,説道:“正是呢,鬧出了這樣的大事,羽林軍定然奉命去抄我們的家了。”韓湛道:“哦,你們鬧出了什麼大事?我正自不明白,聶將軍你何以也與羊牧勞作對?”聶鋒也説道:“原來你所指的貴客不是指安祿山的手下麼?”
説話之間,只聽得山上人馬喧鬧之聲,韓湛道:“追兵已到,咱們邊走邊説吧。”聶鋒道:“我認得一條羊腸小路,崎嶇險峻,人馬難越,你們跟着我來。”這一行人,連同隱娘、紅線兩個小孩子在內,個個輕功了得,不消半個時辰,已從小路翻過山背,聶鋒方始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皺着眉頭説道:“我此刻真不知該向何處去了。若是回家,只怕乃是自投羅網。嗯,韓老前輩,你剛才説有貴客會到我家,gr5是何人?”
韓湛捋着鬍子道:“摩勒,你剛才不是問我何以會到薛家附近查探麼?現在可以一併告訴你們了。聶將軍,我所説的‘貴客’便是段圭璋段大俠,他很感謝你過去對他暗中相護之恩,他今天前往薛家,一來是要見他的親家嫂子盧夫人,二來也是想見見你呢!”鐵摩勒大喜道:“原來我的段姑丈也來了麼?”聶鋒嘆口氣道:“可惜他來得太刁;湊巧了!”
鐵摩勒道:“不然,我説他來得正是湊巧。他是不是和我的姑姑同來?”韓湛點了點頭,鐵摩勒道:“有他們夫婦二人,千軍萬馬,也攔他們不住。要是安賊的羽林軍當真已往抄你們的家,他們必然不會坐視。”聶鋒道:“就不知是否剛好碰上?事發之時,薛將軍已單獨走了,那時我還未曾去助鐵兄,他們也還未知道你是薛將軍帶來的。也許薛將軍已先到家中,帶了家人走—了。”薛紅線忽地問道:“聶叔叔,我爹爹為何不理我就先跑了?我要我的爹爹。”
鐵摩勒一陣心酸,忍不住道:“紅線,你這個爹爹為什麼不理你,你回去問盧媽就知道了。”薛紅線年紀雖小,也聽出這話有蹊蹺,大為奇怪,問道:“盧媽今天並沒有同來,難道剛習‘所發生的這一些事情她會預先知道不成?為什麼要去問她?再説,每一個人只有一個爹爹,你卻説什麼這個爹爹,那個爹爹的,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有兩個爹爹?”鐵摩勒嘆口氣道:“紅線,有許多事情你不明白的,我一時間也説不清楚。但你別心急,盧媽會一一告訴你的。總之,你只要記得盧媽是你最親的人,你聽她的話就行了。”鐵摩勒本來已有點忍不住,想把她的身世告訴她‘了,但一來因為“説來話長”,現在急於逃難,還不是説這些話的時候;二來她的身世也應該她的生身之母告訴她才最適合,鐵摩勒不想越俎代庖。
薛紅線心想:“盧媽比我媽還疼我,天天伴着我,本來就是我最親的人,我當然聽她的話,還用得着你説嗎?”當下就嚷道:“那麼咱們快快回家去問盧媽吧。”聶鋒道:“盧媽在不在家,還未知道呢?”聶隱娘年紀較大,懂得推測事情,説道:“不錯,今天咱們闖下了大禍,薛伯伯先逃走,看來怕是要趕回去報信,叫家裏的人快逃,那麼盧媽當然也跟着逃了。”
聶鋒道:“現在就是這個問題,不知道薛嵩回過去了沒有?或者是已單獨逃到別個地方去了?好在咱們人多,可以分成兩路。據我所知,薛嵩有一支親軍,那是他帶了多年的部隊,絕對聽他指揮的,現在駐紮在福隆寺。他要逃必定是逃到那裏,好擁兵自衞。不如這樣吧:我帶這兩個孩子到福隆寺去找他,鐵兄弟,請你和韓老前輩到我家去看看,要是真的已發生了事情,你們也好救援。”鐵摩勒道:“這樣也好,總有一處找着。”
聶鋒想了一想又道:“我知道有小路去福隆寺,沿途的哨所不多,那一帶駐軍的軍官又都是我和薛將軍的部下,我去福隆寺不打緊,你們回去可得小心,街上現在恐怕已經戒嚴了。只怕也已有人認得你了。”
韓湛道:“我有辦法,我給摩勒變個面貌吧。”取出隨身所帶的易容丹,用山水化開,塗在鐵摩勒的面上,登時把他變成了個“黑張飛”模樣的莽漢。鐵摩勒臨流自照,也不覺好笑,當下就想把軍裝脱下來,韓湛搖手道:“這套衣服不用換。”聶鋒道:“對,你仍然以校尉的身份出現,更方便些。我以前給你的那面腰牌還在嗎?”鐵摩勒道:“巧得很,我正帶在身上。”
聶鋒笑道:“這就更妙了。我現在雖已造反,這面腰牌,想來還可通行無阻。鐵兄弟,拜託你了,若是我的家人未逃,就煩你護送她們到福隆寺來。”鐵摩勒道:“聶兄放心,我理會得。”
計議已定,當下便分道揚鑣。鐵摩勒帶路,與韓湛父女回到長安街市,果然街上已佈滿士兵,行人絕跡。鐵摩勒易容之後,相貌兇惡,又穿着軍官服飾,沒人敢問他,連腰牌也不用掏出來看。但跟在他後面的韓湛父女,卻曾碰過幾次查問,每次被查問的時候,鐵摩勒就放粗了喉嚨喝道:“我家裏有病人,我請的大夫你敢阻遲?病人壞了,我要你填命!”那些兵士給他一喝,都是快快賠笑,連忙放行。
但到了薛、聶二家所在的這條街道,氣氛便大大不同了,只見滿街都是披着“鎖子黃金甲”的羽林軍官,鐵摩勒剛踏進街口,便有軍官上來喝道:“你是那個番號的軍官,到這裏來作什麼?這兩個又是什麼人?”鐵摩勒心想:“假作是請大夫,只怕是不行了。這裏除了薛、聶二家之外,其他都是百姓人家。”他人急計生,眉頭一皺,便低聲説道:“我是奉了主公之命來的。主公説要留活口審問,怕要犯傷重,叫我帶了御醫來,她是御醫的女兒,隨同來照料傷犯的。”軍官聽他的口氣,似乎是宮中的侍衞,安祿山的侍衞,這軍官本來就認得不全,當下將信將疑,放不放行,一時難決,問道:“帶有總管府的公文麼?”鐵摩勒稍稍運勁一推,沉聲説道:“事情緊急,我奉了主公的口令,哪裏還有功夫去備辦公文?”那軍官乃是羽林軍中一個出名的力士,但給他輕輕一推,卻已站立不穩,險險跌倒,心裏想道:“看來當真是大內的高手了!”因此鐵摩勒這一推,不啻證明了他的“身份”,這軍官非但不發怒,反而連聲諾諾,閃開—旁,讓他們過去。
將近薛家之門,只見又有許多羽林軍揮舞長鞭,將一羣叫化子趕得東跑西竄,鐵摩勒正在奇怪,只聽得那些羽林軍罵道:“我們在捉拿欽犯,又不是辦婚喪大事,有酒肉分,你們這羣化子趕來瞧熱鬧作甚?當心將你們的腿都打斷了!”那些化子叫道:“我們都是在這條街道乞討的,一時來不及走避,你們也用不着這樣兇啊!”轉眼之間,都逃進橫街小巷,四散無蹤。鐵摩勒猛然省悟,猜想這羣化子必定是丐幫中的探子無疑。
羽林軍將薛、聶二家團團圍着,剛才那個軍官是在外面負責巡查的領隊,他有心巴結鐵摩勒,親自陪他到門口,説聲:“這位都尉大人領御醫前來,你們讓他們進去。”鐵摩勒不須多費唇舌,立即便往裏闖。
鐵摩勒剛跨進院子,便見到好幾個渾身浴血、損手摺足的武士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或滾出來,他們只道鐵摩勒是來增援的好手,慌慌張張地叫道:“快、快進去!那對賊夫妻好不厲害!”鐵摩勒心裏大喜,想道:“果然是他們了。”拔出長劍,便衝進大堂。
只聽得殺聲震天,白刃耀眼,段圭璋夫婦在眾武土的包圍中高呼酣鬥,但卻不見薛嵩。鐵摩勒正待上前助戰,忽聽得有人叫道:“姓段的你還敢頑抗,我們就把薛、聶兩家殺得一個不留!”
有人叫道:“段圭璋,你本是江湖上的一條好漢,為何要替薛嵩賣命?”
只見另一羣武士,已把薛、聶兩家十幾口男女老幼,全身捆綁着,從後堂裏推了出來,鐵摩勒定睛看時,只見盧夫人和那個姓侯的管家都在其內。原來這些武士中有人認得段圭璋,但卻不知道他是為了救盧夫人來的,只道他是與薛嵩或聶鋒有甚交情,故此他們把薛、聶二夫人推到最前,在她們的背後各有一柄明晃晃的利刃指着,準備威脅段圭璋夫婦。段圭璋厲聲喝道:“你們敢動她們一根毫髮,我將你們殺得一個不留!”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喝道:“好呀,他這樣倔強,先給點顏色給他看看!開刀!”
“嗖”的一聲,薛嵩妻子的一邊耳朵已給快刀削了下來,痛得她殺豬般的大叫大嚷。
那些武士們“重視”的乃是薛嵩與聶鋒的妻子;但鐵摩勒最着緊的卻是盧夫人,他一聽得那一聲“開刀”,生怕盧夫人也玉石俱焚,同遭毒手,連忙大喝一聲“住手!”持刀在盧夫人背後的那名武士見他穿着軍官的服飾,發狂的似向自己奔來,不由得怔了一怔。説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噹啷”一聲,鐵摩勒早己飛出了一顆鐵蓮子,將那個武士的尖刀打落。
可是如此一來,鐵摩勒的目標也登時暴露,另一個武士突然搶快兩步,一手抓着了盧夫人,霍的一個“鳳點頭”避開了跟着打來的兩顆鐵蓮子,也是一聲喝道:“住手!你敢再放暗器,我就先把這婦人斃了!”他起腳一踢,把一張桌子踢得四分五裂,碎片飛到了鐵摩勒的面前。鐵摩勒見他武功甚高,盧夫人又已落在他的手中,突襲救人的伎倆,只是可一而不可再,由於“投鼠忌器”,也就被他嚇住,因此不敢再向前衝。原來這個武士乃是羊牧勞的三弟子,名叫尚昆,在羊牧勞的七個徒弟中,以他的武功最高,也最機智。他雖然不認得鐵摩勒,也不知道盧夫人的身份,但見鐵摩勒這般動作,卻已看出了他是個“冒牌”的軍官。心想:“敵方要費如許心力來救一個奶媽,這奶媽的身份必非尋常!”正是:救星雖是從天降,無奈災星尚未消。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