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佳佳冷漠地一笑,道:“閣下,你敢説那天在谷內和我相約今日來此一戰之人,確實是你麼?”
宇文秀目光直視着施佳佳,道:“你認為不是我?”
施佳佳道:“當然不是。”
宇文秀陰笑地道:“那麼我請問,那是誰?”
施佳佳忽地轉望着藍秉中問道:“你知道麼?”
藍秉中躬身答道:“當時罪臣因未在場,這就不敢亂説了。”
施佳佳點點頭,轉向宇文秀一聲冷笑道:“閣下,你和那人的身材,聲音,雖然都極相像得使人難以分辨,但是,唯有兩樣卻無法瞞得過我!”
宇文秀注目問道:“哪兩樣?”
施位佳道:“詞鋒,心智。”
宇文秀道:“哪高哪低?”
施佳佳星目異采倏閃,道:“閣下,你承認了?”
宇文秀嘿嘿-笑,搖搖頭道:“我並未承認。”
施佳佳道:“閣下。你已經問出‘哪高哪低’的話,再想否認已嫌遲了。”
宇文秀陡地哈哈大笑,道:“你實在太敏感了,我只不過隨便問問而已。”
“是麼?”施佳佳淡漠地道:“閣下,你既是不肯承認那也就算了。”語聲一頓,倏地轉向牟正平説道:“牟使者,準備一粒‘神火雷’,投向北方五丈以外空地上,讓這位宇文殿主看看它到底是不是貨真價實之物!”
牟正平躬身應道:“屬下遵命。”
探手懷內取出一粒‘神火雷’,揚腕便待向那空地無人之處投擲出去。
宇文秀突地揚聲阻止道:“慢着。”
施佳佳忙朝牟正平一擺手,道:“牟使者且稍待。”
目注宇文秀問道:“閣下有話説麼?”
宇文秀嘿嘿一笑,點頭道:“不錯。話鋒微頓,目光掃視了牟正平等二十四位藍衫少年一眼,道:“他們每人身上都有三粒‘神火雷’,對不?”
施佳佳星目一轉,道:“你可是想由你指定一人來投擲出一粒,一試真假,是不?”
宇文秀嘿嘿一笑道:“既然都是真貨,我想你大概不會反對吧!”
施佳佳冷笑了笑,向牟正平-揮手道:“牟使者,他既然要自己指定,你就收起你的那一粒吧。”話鋒微微頓了頓,冷然道:“閣下,你請隨便指定吧。”
宇文秀隨便指定一名叫呂文彬的藍衫少年,道:“就是他好了。”
施佳佳向呂文彬道:“呂使者,你站出來。”
呂文彬應聲大步走出,垂手肅立。
施佳佳道:“取出一粒‘神火雷’來準備投擲。”
宇文秀接口道:“請三粒都取出來。”
施佳佳微微-怔,旋即明白了宇文秀的心意地向呂文彬一點頭,道:“你就三粒都取出來,由他指定投擲一粒吧。”
呂文彬恭敬地應了聲:“屬下遵命。”
探手自懷裏取出三粒“神火雷”託在掌心中,目注宇文秀朗聲問道:“閣下,你指定哪一粒?”
宇文秀伸手-指道:“就是這一粒。”驀地化指為掌,閃電般的推出一股陰柔掌力,直朝呂文彬掌心中三粒‘神火雷’迅快的擊去!
這一着,實在夠厲害,也夠驚人的。
三粒“神火雷”如果同時爆炸,施佳佳等眾人,只怕很少人能幸逃死難,不濺血橫死當場!
藍大將軍黃都總督心頭全都不禁駭然大驚,才待發掌斜迎時,陡聞施佳佳朗聲一大笑,道:“閣下,我早就防到你可能有這一着了!”
話聲中,單掌疾揮,也發出一股陰柔掌力直朝宇文秀的掌力迎去。
兩股陰柔掌力相撞擊實,一聲砰然震響中,雙方身形同時微微一晃地各自退後了一個大步。
説來實在太慢。
就在宇文秀驀地化指為掌拍出,施佳佳朗笑出掌相迎,快如電光石火一閃的瞬間,牟正平已經陡發一聲叫朗叱,長劍出鞘,騰身電射撲出,身劍合一,勢疾凌厲無比地直朝宇文秀撲去!
他心中恨透了宇文秀的陰毒狡詐,又知宇文秀的功力身手高絕,唯恐自己一擊不能得手,在怨恨交迸之下,竟存下了與敵皆亡的決心,施展出了“神龍入海”絕學招式,身劍合一的撲向宇文秀。
突地,暴喝厲叱之聲陡起,接着是兩道森降耀眼的劍芒,電閃飛騰地迎上了身劍合一的牟正平。
一陣凜人心顫膽栗的歷吼慘叫突起,血雨飛灑,腥風撲鼻,那森冷的劍氣寒芒倏忽一齊斂去!
地上,躺着二個人,全都躺在血泊中。不,應該説是兩具屍首一個人。
因為,兩個已是身首異處,縱有仙丹靈藥也無法續命的不折不扣的屍首,另一個,雖然渾身負傷躺在地上寂然不動。但,四肢卻完整無缺,其生死如何,尚還是未知之數?”
兩個身首異處的屍體,是那並立在宇文秀身後的四名黑巾蒙面人。
她深知牟正平資質稟賦超人,是四十八名使者中最傑出的-個,也最得水俊浩的看重與契愛。
如今,眼見牟正平躺在血泊中,身軀寂然不動,死活不知,芳心不由倏起輕顫,渾身冒出了涔涔冷汗。
如此一位傑出的少年,若就此魂斷命絕,不但令人為之惋惜感嘆,而她施佳佳又為此行之首,她愛屋及烏,將何以對水俊浩交待。
三十五名藍衫少年,除十二名因面對樹林而立,負有監視任務,未便回首看望,尚不知牟正平的情形外,其餘二十三名目睹此狀,一個個已都全紅了眼,手按腰間劍把,臉色沉凝,眉宇之間現露出了騰騰殺氣!
這情形。已極為明顯,此刻,只要施佳佳一揮手,一聲“殺”字出口,二十三名藍衫少年將全部長劍出鞘,騰身電掠,奮力地撲向宇文秀等人,展開一場驚天動地,鬼泣神愁的慘烈血戰!
以雙方眼前的實力而言,這場血戰倘然展開、不用説,敗方一定是宇文秀的一邊無疑!
除了宇文秀如能識時見機,腳底抹油,舍眾獨溜,憑仗他一身精湛高絕的功力身手,或可逃得活命外,其餘眾人,只怕一個也難逃死難!
而施佳佳,這時,心底也正殺機激盪,也正在強自抑制着。原因是,牟正平目前生死未卜,它必須親自檢視清楚是隻是負傷有救沒有?還是業已身亡氣絕?
換句話説,她心底激盪的殺機,此刻正完全繫於牟正平的生與死之間。
牟正平若已返魂乏術,則一場慘烈的血戰,勢必無可避免矣!
施佳佳身形電飄,到了牟正平身側,常婷婷和慕容儀芳二女,藍大將軍和黃都總督,四人連忙隨身而出戒備護衞。
二十三名“使者”卻仍按劍挺立原地未動,目光赤紅如火般地注視宇文秀和他一羣手下之人!
宇文秀雖然是個極負心機,狡詐深沉之人,但,目睹二十三名“使者”這等雙目赤紅,殺氣騰騰逼人的氣勢,心底也不禁直冒涼氣,直打寒顫,有點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的這種局面是?
自然,他心底更明白,二十三名“使者”,已經全都有如拉滿了的弓弦,隨時有突起發難的危險!
只不過是因為未得命令,未敢擅自輕舉妄動而已,此刻,他如果稍有一絲異動,他們必定不待命令地立刻突擊出手矣!
他既然清楚明白這種情勢,當然也就不敢有什麼異動了。因此,他氣度沉凝地冷立着,似乎在期待着局面的變化,其實,卻是心念飛轉如電,在思忖着如何應變,如何應付目前的這種危局!
牟正平身負劍傷,竟達九處之多,傷勢雖然大都很重,尚辛並無一處傷及要害,只是因為施展那招“神龍入海”劍式,真力使用甚巨,而又身負重傷,流血過多,以致立時精氣虛脱昏死當場!施佳佳檢視過牟正平的傷勢,確定他無礙之後,這才放落心底一塊沉重巨石,深深地吁了口氣,伸手自懷內取出一隻玉瓶遞給藍大將軍,道:“將他移往一邊去把瓶內的藥丸給他服下二粒,請招呼六名“使者”小心守護着他,他的安全責任,我交給你們二位了。
藍大將軍雙手接過玉瓶,和黃都總督一齊躬身應道:“臣屬遵諭。”
施佳佳待藍大將軍抱起牟正平的身子移往一邊去後,這才緩緩轉過身子,雙日直如兩股寒電霜刃地逼視着宇文秀,語聲凝冷如冰地道:“宇義秀,你太狡詐陰毒,這可不能怪我不仁了!”語鋒微頓,倏地揚聲喝道:“南方樹林前的六名‘使者’聽令!”
宇土秀心神猛凜,忙道:“少俠且慢!”
施佳佳道:“你還有何話可説?”
宇文秀在此片刻之中,心底已經思得了應付之策。
宇文秀嘿嘿一笑,道:“你實在似乎不必要這麼小題大做!”
施佳佳冷叱道:“廢話少説,你閣下是不是已改變心意,自動下令要埋伏樹林裏的人手全都現身出來?”
宇文秀點首乾笑地道:“你那‘神火雷’厲害霸道,為了免得一眾屬下冤枉喪命,所以……嘿嘿,我只好改變心意了!”
施佳佳目中異采一閃,道:“閣下,你改變了心意,我可也有條件。”
宇文秀道:“什麼條件”
施佳佳一聲冷笑道:“我請問你,今天此約,你究竟準備怎樣了決?”
宇文秀嘿嘿-笑道:“這還用多問麼,自然是憑你我兩人一戰而作了決的了!”
施佳佳道:“我勝,你便依約釋放藍黃兩氏的家小麼?”宇文秀點點頭道:“那是當然。”
施佳佳道:“你這話守信可靠麼?”
宇文秀道:“絕對守信可靠。”
施佳佳冷笑道:“閣下,你為人太以陰險狡詐,我實很難相信你的‘絕對可靠’之言。”
宇文秀目光一轉,道:“那麼你要我怎麼説才相信呢?”
施佳佳忽地淡淡一笑道:“這就是我所以要先和你談談條件的原因了!”
宇文秀道:“你請説吧,我洗耳恭聽。”
施佳佳道:“條件我當然要説,不過,我還要請問,樹林內埋伏的那些都是什麼人?”
宇文秀道:“這還用問,自然都是我的屬下。”
施佳佳道:“我知道是你的屬下,我問他們是藍黃兩氏子弟,還是閣下你的直接屬下?”
宇文秀道:“這難道還有什麼分別?”
施佳佳道:“別管有沒有分別,請答我所問。”
字文秀微一沉吟,道:“多數是藍黃兩氏子弟。”
施佳佳道:“總共多少人?”
字文秀道:“七十四人。”
施佳佳道:“你的屬下有多少人?”
宇文秀道:“二十一人。”
施佳佳雙目陡射寒電地沉聲説道:“閣下,現在請先傳令,命藍黃兩氏子弟全部現身出林,退往北方二十丈以外地方站立。”宇文秀注目問道:“這就是你的條件?”
施佳佳道:“不錯,但,這只是第一步。”
宇文秀道:“第二步呢?”
施佳佳道:“請先照我的意思做了第一步再説。”
宇文秀道:“另二十一名可是仍留在林內?”
施佳佳道:“稍停自當告訴你。”
宇文秀道:“何不現在就一起説清楚你的意思呢?”施佳佳道:“閣下,對你這種陰險狡詐的人,我不得不小心,一步一步的來。”
宇文秀嘿嘿一笑道:“水俊浩,你這算什麼條件?”
施佳佳道:“閣下。你可是認為這似乎幾近威脅?”
宇文秀冷笑道:“你這根本就是威脅!”
施佳佳淡淡地道:“閣下,你要認為如此,我莫可如何,不過,我仍要向你作一回誠摯的聲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看來雖似威脅,事實卻是條件。”
宇文秀道:“如果我不照你的意思做,你便下令十一二枚‘神火雷’齊發,是不是?”
施佳佳冷然道:“閣下,為了我的屬下和我自己的生命安危,我不得不先發制人,解決你預伏的這些晴暗樁,以除後顧之憂!”
宇文秀目光深深地瞥視了十二名“使者”手裏的“神火雷”一眼,想了想,終於點點頭道:“好吧,算你水俊浩厲害!”
他又轉對身後站立的兩黑巾蒙面人之-,道:“虎尊者可依水少俠之意傳本殿令諭。”
虎尊者恭應了一聲,立即揚聲傳令説道:“奉殿主令諭,兩方樹林內的藍黃兩氏子弟,立刻全部出林退往北方二十丈外地方候令!”
話落,藍黃兩氏子弟自樹林中紛紛走出,直往北方行去。
宇文秀目注施佳佳嘿嘿一笑,道:“第一步已依照你的意思做了,現在請説你那第二步吧。”
施佳佳待至藍黃兩氏子弟走出二十丈外地方站定之後,這才緩緩説道:“第二步請傳令你那二十一名屬下,齊集西邊林前,距離樹林五丈,全部面對樹林站立。”
宇文秀皺了皺眉頭,但,仍令虎尊者依言傳了令諭。
隨着虎尊的令諭,樹林內現身走出一十-名肩後斜背長劍,黑巾蒙臉的黑袍人,面對樹林,距離五丈默然而立”
施佳佳目光瞥了這二十一名黑巾人一眼,星目異采飛閃地忽然-笑,道:“閣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都是貴門中的精英高手,看來我這條件是百分之百的談對了!”
宇文秀心神倏然暗震,忖道:“難道他已真知道我是誰麼?”
心裏暗忖着,口中卻是嘿嘿一聲陰笑地道:“題外話多説無用,請説你條件的真意吧!”
施佳佳淡笑了笑道:“閣下,我這條件真意如何?請再稍耐片刻你就會明白的。”
她想了想,朝夏正揚沉聲説道:“夏使者,你去替下五位‘侍衞’並讓六名使者‘神火雷’監視那二十一人,如有異動,只管發出‘神火雷’殲殺之!”
夏正揚躬身應道:“屬下遵令。”
五“侍衞”和六名使者退回之後,施佳佳這才目注宇文秀冷冷地道:“閣下,現在請傳令你身邊的屬下後退五丈。”宇文秀道:“你身邊的屬下呢?”
施佳佳道:“自然也後退五丈。”
情勢處此,宇文秀似乎已無法不依從施佳佳的意思,於是,嘿嘿-笑,朝身後的虎尊者等人一揮手道:“你們且都退後五丈。”
施佳佳這一邊,常婷婷慕容儀芳二女,五“侍衞”和一眾“使者”等,也適時在施佳佳的令諭下,紛紛挪身後退了五丈。
宇文秀目光凝注地問道:“你還有什麼説的沒有?”
施佳佳淡然一笑,道:“有,現在找要説的也就是條件的向正題了。”
他又微想,正容沉聲地道:“現在由你我兩人各憑本身真才實學全力一戰,以定今日此約之了決,敗者如言履約,不得有絲亳反悔!”
宇文秀點點頭嘿嘿一笑,道:“那是當然。”
施佳佳揚眉冷笑了笑,道:“但是,在未動手搏戰,勝敗未分之前,我可得要把話説清楚,也警告你閣下,此戰,你勝了我,我無話可説,你若然敗了,倘敢不如約釋放藍黃兩氏子弟的那被你們囚禁的百餘口家小的話……”
他又一想,目光朝那位正揚等七“使者”手持“神火雷”監視下的二十一名黑袍人掠掃了一眼,又道:“這後果如何?想來不用我説,你也會明白了的!”
宇文秀心神暗暗凜然一顫!道:“你是要以他們二十一人的生死性命威脅我?”
施佳佳冷然道:“閣下,我不承認這是威脅,而事實上,這也正是對付閣下這種陰險狡詐之人最佳最合理的辦法舉措!”
她頓了頓,又道:“我可以向你閣下保證,你落敗了,只要你守信履約,他們二十一人就決不會受到一毛一發的損傷!”
至此,宇文秀算是真正清楚了施佳佳的這種條件舉措,其用意目的完全在於防患未然,以他門下二十一名精英高手的生死性命,威脅着他到時不得不履約釋放藍黃兩氏一眾家小,迫使他無法施弄狡計!
在施佳佳等人未來之前,他原本以為這場約戰已經穩操勝算必可一網打盡前來赴約之人的。
不料對方心智高人,似有先知之能般地,不但窺破了他三方面的暗樁埋伏,並且還持有威力罕絕,霸道無倫的“神火雷”。
如今,一切心機不但都已成了白費,而且處處受制於對方,被迫落在下風,原有的勝券,也已變成了“畫餅”。
自然,這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神火雷”,使他心中不得不十分忌憚畏懼!
在此情形之下,他深知對方心智較他尤高,再想玩弄什麼狡計花樣已是徒然,除了和對方各憑真才實學放手一戰勝敗,以作了決之外,實無他途可走。
於是施佳佳話聲一落,宇文秀也立即揚聲哈哈一笑,道:
“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我敗了,我放藍黃兩氏的家小,你放他們二十一人,你敗了,你就成了我們屬下的一員,聽從我們的命令支配!”
施佳佳頷首沉聲道:“大丈夫,出言如白染皂,閣下,你請亮劍動手吧。”
宇文秀忽然嘿嘿一聲詭笑道:“你我今日此戰並非生死之搏,何必要亮劍,兵刃相見,豈不顯得太有失仁厚之道了麼!”
這話,好動聽,好感人。
像他這種心腸陰毒奸詐之人,竟然也會講起“仁厚之道”來,真是奇蹟,大概天下的“狗”都要不吃“屎”了。其實,他真正的用心是什麼?焉能瞞得住心智聰慧絕頂的施佳佳,怎會不知他是畏懼水俊浩那威力罕絕天下的“雷霆劍法”呢!
施佳佳她不是水俊浩,自然不會“雷霆劍法”,雖明知他的用心與畏懼,卻也不便揭穿他。
於是,施佳佳微笑頷首道:“不錯,我們之間素來無仇無怨,實在沒有以兵刃相見,拼搏生死存亡的必要。”
她微一想,且目光深注地道:“閣下之意,可是要在掌法上和我一決勝敗?”
宇文秀點頭陰笑地道:“我正是此意,以你的心胸豪氣,想來不致於膽怯,反對吧!”
施佳佳雙眉倏揚,朗聲一笑道:“閣下,你用不着捧我,憑你,無論你選擇哪樣,我莫不奉陪,也自信都有勝你之能!”
這語氣夠豪放的,但也夠狂妄的!
自然,施佳佳若是猜到他宇文秀是誰,她決不敢説這狂言大語的!語鋒一頓,倏地沉聲接道:“閣下,你既然自信掌法高超勝過劍術造詣,就請出招動手吧!”
於是,嘿嘿一聲詭笑,道:“如此,我有厴了。”
身形突然前欺,話落招發,掌出如電,直擊施佳佳的胸脯。
胸脯,在女人而言,乃是碰不得的“禁地”之一,是以,大凡男人與女人動手相博時,都會盡量避開。
宇文秀只把她當作水俊浩,根本不知她是女人,但宇文秀一出掌就拍她的胸脯,她仍本能的不禁粉臉微微一紅,口中一聲冷哼,身形微側,儒袖突揮,疾拂宇文秀的腕脈!
宇文秀心中微凜,急忙縮腕撤招,雙掌展開奇詭狠辣的招式。
施佳佳的玉手雖然隱藏在袖內未露,但,兩隻儒袖在內功真力凝注下,卻有如兩柄利刃鋼刀般地凌厲逼人!而且她雙袖交揮翻舞,進攻還擊之間,似乎搶佔了先機,竟遏制住宇文秀那奇詭狠辣的掌招,無法如意施展,無從發揮威力。
宇文秀心中驚凜駭極了!驀然,他腦際意念電閃,猛然想起了施佳佳這雙袖揮舞的招式,正是他這套掌法的唯一的剋星,頓時不禁心顫膽栗,倏地騰身暴退八尺,目露驚悸之色地瞪視着施佳佳栗聲道“你……”
宇文秀略為鎮定了一下驚凜的心神,目光深注,問道:“我請問,你使的可是,‘雙鳳傲雲’袖招?”
施佳佳頷首:“不錯,怎樣?”
宇文秀道:“那麼你也該不是水俊浩了?”
施佳佳冷叱道:“宇文秀,廢話少説,我只問你認不認敗?”
宇文秀陪笑道:“我這套掌法雖然堪誇絕世,但是,遇上了正是剋星的‘雙鳳傲雲’袖法,我不承認失敗又能如何?”語聲一頓,道:“不過,我仍希望能弄清楚,今天究竟是敗在水俊浩之手,還是敗在王老前輩的傳人手下的!”
施佳佳目中神采一閃,問道:“這有什麼分別麼?”
宇文秀道:“自然有分別。”
施佳佳道:“什麼分別?”
宇文秀道:“你如是玉老前輩的傳人,我敗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説,但,如是水俊浩情形便就不同了。”
施佳佳道:“如何不同?”
宇文秀正容説道:“我不相信水俊浩會使‘雙鳳傲雲’袖法,所以在未真正落敗之前,我不想就這樣落敗!”
施佳佳截口道:“宇文秀,你可要重戰一場,再決個勝敗?”
宇文秀點點頭道:“不過,你如是王老前輩的傳人,那就不用了,我不但認敗,並且履約放人!
施佳佳心念電閃飛轉,目光倏然凝注,道:“宇文秀,你可是又想在玩弄什麼詭計麼?”
宇文秀搖頭道:“絕對不是,我説的完全是實話。”
施佳佳忽然-聲冷笑,道:“宇文秀,我希望你果真是實話,而不是在玩並什麼詭計。”
聲調一頓又起,接道:“現在我承認了,我姓施名佳佳,大掌門閣下,你可以履約放人了!”-
句大掌門,只聽得宇文秀心頭猛然一震,蒙在紅巾後面的臉色,驚駭得有如死灰般的煞白!至此,他終於明白了。對方不但果然是玉仙子的傳人,而且早就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他略為定了定心神,目注施佳佳陪笑道:“你既是王老前輩的傳染,那麼我該稱呼一聲姑娘了。”
施佳佳淡淡道:“那就隨你了。”
宇文秀笑了笑又道:“姑娘,我請問,水俊浩他為何不來赴約?”
施佳佳秀眉一挑,道:“我代表他赴約不行麼?”
宇文秀又道:“姑娘代表他當然行,我是想知道他為何不來?”
施佳佳道:“他已經離開此地了。”
宇文秀心神暗暗一震!道:“什麼時候回去的?”
施佳佳道:“十四天之前。”
宇文秀道:“他為什麼要急急返回中原,不留在這裏赴約?”
施佳佳忽然輕聲一笑道:“他留在這裏,正如了你們的心願,讓你們去把中原武林鬧個天翻地覆,威脅各派臣服,稱霸天下,是麼?”
宇文秀心神再度暗震地搖搖頭道:“姑娘,你這話我有點不懂了。”
施佳佳冷笑道:“大掌門閣下,你是真的不懂麼?”
宇文秀故裝糊塗地道:“姑娘,我實在是真的不懂!”
施佳佳雙眉微挑了挑,旋忽淡笑道:“閣下,算了,真不懂假不懂,那都是你大掌門的事,也和我無關。”語音一頓又起,沉聲道:“現在我問你,你是打算依約放人呢?還是怎樣?”
宇文秀方自沉吟尚未答話。
施佳佳陡地冷叱道:“你沉吟的什麼,是與不,只要回答我一個字就行了。”
宇文秀心中微微一凜!忙道:“姑娘,你請千萬別誤會了我的意思,再説對姑娘,我也不敢!”
施佳佳冷哼一聲,道:“那你沉吟的是什麼意思?”
宇文秀乾咳了一聲,道:“我是在想……
施佳佳接口道:“想什麼?快直説吧。告訴你,別再妄想和我耍鬼心眼兒,玩花樣,否則,那便是你自找苦吃,可就怨怪不得我了,你明白不?”
宇文秀陪笑地道:“姑娘,我明白,我是在考慮這些人,應該怎麼個做法,如何交給姑娘才好。”
施佳佳臉色陡地一寒,冷冷道:“宇文秀,敢情你還是在玩花樣麼?”
宇文秀搖搖頭道“姑娘,我已經説過,我哪敢,我説的乃是真話,也是實情!”
施佳佳心念微微-動,問道:“他們都被囚禁在何處?”
宇文秀道:“另外一處秘地絕谷中。”
施佳佳道:“離此地多遠?”
宇文秀道:“十五里左右。”
施佳佳微一沉吟道:“這有什麼值得考慮的。你派個人去傳令,把他們帶來此地,我們便在這裏等着好了。”
宇文秀道:“姑娘此言説來並非難事,可是……”
施佳佳道:“可是你卻有困難,是不?”
宇文秀點點頭道:“派人傳令根本無效,那邊負責看守之人決不會放人。”
施佳佳:“為什麼?可是你無權令諭負責看守之人?”
宇文秀搖頭道:那倒不是。”
施佳佳:“既然不是,那負責人又怎敢違抗令諭不放人?”
宇文秀道:“只因當初曾嚴令在先,放人命令,必須殿主以上身份之人親往當面下達,否則,那負責看守之人皆可置之不理。”
施佳佳恍然一“哦”,道:“原來如此。”語鋒微頓,秀目霎了霎,接道:“這麼説,如要放人,就必得勞駕你大掌門閣下的大駕,親往-行不可了!”
宇文秀點點頭道:“除我親自前往外,實無他法可想。”
施佳佳忽然-聲冷笑,道:“到底不愧是領袖一派的掌門人,心智確實高人一等,令人不得不佩服這種臨機應變,設詞之高明!”
宇文秀苦笑地道:“姑娘,你要認為我這是脱身之計,那便實在太冤枉我了。”
施佳佳淡淡道:“閣下,真是我冤枉了你了麼?”
宇文秀道:“姑娘,如果你是那水俊浩,我也許會用這種心計,藉此脱身,但,對姑娘,我已經説過,我不敢,所以你應該……”
施佳佳截口接道:“我應該相信你,是不?”
宇文秀點點頭道:“是的,姑娘,我説的實在全是實話!”
施佳佳陡然輕笑道:“閣下,以你在武林中那一派掌門之尊的身份聲望,説什麼我也應該確實相信,不過……,”語聲一頓,冷笑了笑,接道:“可惜,你現在是宇文秀,而身份,只是那妄想席捲武林,圖霸天下,那狂夫屬下的一個殿主,如果你我易地而處,換作你是我,你想,你會相信這話,不以這是脱身之計麼?”
話,句句合情合理,真要易地而處,宇文秀也不會相信對方這種話不是“臨機應變”的‘脱身’之策!
因此,宇文秀所言,雖是確確實實的實話,也不禁感覺無言以對,眉頭暗皺的苦笑了笑,道:“姑娘如此信不過我,我莫可奈何!”
語鋒微頓,目注施佳佳道:“那麼我只有請教姑娘,聽憑姑娘之意。”
施佳佳倏然回首,目視身後五丈以外立着的藍秉中問道:“藍秉中,他的話你都聽見了麼?”
相隔五丈距離,並非很遠,施佳佳和宇文秀的談話,藍秉中自是聽得十分清楚的了。
這時,施佳佳的真正身份,藍秉中業經藍大將軍告訴了他,是以他雖知道施佳佳不是水俊浩,仍不敢有絲毫不敬地,連忙躬身恭答道:“罪臣都聽見了。”
施佳佳道:“他所言真假,你知道不?”
藍秉中點頭道:“是的,的確不假。”
宇文秀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如今總相信我了吧。”
施佳佳秀眉微揚,淡淡地道:“經他證明,我雖然相信了,但是,我又怎能放心你不就此一去不返呢!”
宇文秀道:“姑娘若然不放心,不妨派兩個人陪同我一起去好了。”
施佳佳一搖頭道:“閣下,這雖然是個辦法,但卻很笨。”
宇文秀道:“那麼姑娘必是另有更好的辦法了?”
施佳佳微微一笑,倏然注目問道:“閣下,以你的腳程親往下令放人,來回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
宇文秀略一沉吟道:“大概一個時辰儘夠了。”
施佳佳忽地一點頭道:“如此,你請立刻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宇文秀怔了怔,道:“姑娘不怕我就此藉機不返嗎?”
施佳佳淡淡笑道:“閣下,你有人質在我手裏,我怕什麼!”
宇文秀道:“姑娘,你是指我門下那二十一名弟子麼?”
施佳佳手指了指立在姓身後的兩名名黑袍人,道:“加上他們兩位,共有二十三位。”
語聲微微一頓,冷凝地接道:“一個時辰為限。希望你閣下不要誤了他們的性命!”
宇文秀心神一顫!道:“我若不如限返回,姑娘便要殺了他們嗎?”
施佳佳道:“殺不殺了他們,這就要到時候看他們的運氣了,他們性命的生死,只有三分之一操在他們自己手裏,其餘的可全都操在你閣下的手裏了!”語聲一頓,揮揮手道:
“好了,別再耽擱時間了,你請起駕前往吧。”
宇文秀目光深深注視了施佳佳一眼,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道:“好,如此,我聽姑娘的命令就是。”
倏地轉向兩黑袍人沉產説道:“此處暫由你二人負責,在我未返之前,不得有所異動,更不得對姑娘有所不敬,知道麼?”
兩黑袍人同時躬身應道:“弟子遵諭。”
宇文秀微一頷首,身形騰起,電射劃空疾掠而去。
七月七日,相傳是夕為牛郎織女相會之夜,舊時婦女大都穿針設幾,陳置瓜果酒脯於庭中以迎之,謂之“七巧”。
“舊縣”是貴定縣的一座小鎮,位於“雲霧山”之北.為距離“雲霧山”最近的小市鎮。
這幾天裏”乞巧節”前後的數天之間,這一座本來很冷落的偏僻小鎮上,突然熱鬧起來。
從四面八方,三山五嶽,陸續不斷的,一批又一批的,趕來許多形形色色的武林高手,江湖豪雄……而這些人,大都是成名武林多年、聲望卓著,威揚人表,江湖上赫赫有名,有頭有腦的人物。
其中,幾乎包括了當代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幫主、教主、堡主、山主,寨主等一方霸王,黑白兩道的豪雄巨擎。
於是,一向生意冷淡的幾家客店,頓時家家客滿,生意興隆起來,茶樓酒肆,到處都擠滿了人,鎮街上來來往往,行走的也全都是些武林人物,到處一片喧嚷,顯得嘈雜不堪。人多了,客店不夠,擠不了。於是幾間破廟,小土地廟裏都住進了人。再有那無處可住的,於是,便商借了民房。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一派掌門宗主,武林英傑,江湖豪雄,為何全都一齊突然擠到這種偏僻無名的小鎮上來?難道是這地方或是這附近出了什麼怪事?還是發現了什麼寶藏?前古武學秘笈奇珍不成?……
不是!這地方什麼也投有,這些有頭有臉,聲名赫赫的武林人物,全都為了共商武林安定大計,應邀赴約來的。
然而,這邀約之人是誰?不用説,他自然是那的些時突然出現武林,適時解救各大門振於危難的“金龍令旗”主人了。
“金龍令旗”主人是何許人?他的姓名出身來歷,此時此刻,所有的武林豪傑,雖然都毫無所知:雖然,“金龍谷”“金龍宮”,位於雲霧山中何處?眾人也都不知,沒有聞聽過這個地方。但是,所有的羣豪都一致相信,這位“金龍谷主”,必然誠如自己書簡中所説,是一位素向傲嘯山林,不問江湖是非恩怨的隱世高人,否則,武林中怎會無人知曉,全都未聞聽説過的呢?
不管他是何許人,此次,他突然出面挽救各大門派於緊急危難之際,其俠肝仁心,已是極為明顯,不忍坐視武林道義被摧殘,乃是鐵的事實!
他悲天憫人,為免“金獅盟”猖獗逞兇作惡。荼毒江湖,殘殺無辜,以暴力席捲武林,稱霸天下,乃才遣人傳送“金龍令旗”書簡,邀約各派掌門羣豪,於“中元節”前三天的正午時分,赴他“金龍宮”中,共商安定武林大計,作那防患未然,末雨綢繆之策!
現在,才是七月初七,相距赴約的時間還差五天。但,羣雄都惟恐落後,誤了赴約時刻而被誤認為不願赴約。所以均提前幾天動身趕了來。
有些人,雖然很想早一兩天進入“金龍谷”中,但是,因為既不知“金龍谷”在山中何處,又不便冒失闖入山裏尋找,免得被主人視為無禮,故而只好暫住在這座小鎮上等候。
夜,三更剛過。舊縣鎮東東南方的夜空中,驀地掠過一條淡煙般的人影,快逾風馳電掣地掠入鎮內,一閃而隱,這是鎮上唯一的一間藥鋪,店東王承福,足位年逾知命,也是位本地土生土長的忠厚長者。據説,這間藥鋪世代相傳,在這座小鎮上已經開設有百多年的歷史了。適才那一條一閃而隱的人影,就是投入這家藥鋪的後院中。
後院的房屋雖然不多,但,地方卻頗為寬大。此刻,後院中正住滿了由貴陽方面,一家大藥鋪店東特地專函介紹來的幾十位貴客,據説,乃是東北第一號“參藥世家”的東主和其手下。
這所謂“參藥世家”的東主是誰,不用説,他正是那“長白派”的當代掌門人,“青衫秀士”尚君恆。至於那投入這後院中的人影,他,便是那“雷霆二世”又稱“玉面書生”的水俊浩
水俊浩身形甫才落地,敞廳一角的暗影中,突然有人沉聲喝問道:“什麼人?”
水俊浩朗聲答道:“在下水俊浩,特來拜訪……”
他話未説完,東邊廂已傳出一聲朗笑,道:“水兄弟,多日不見,你可想煞小兄了。”
話聲中,房門開處,尚君恆掠身飛躍而出。
水俊浩忙拱手為禮,含笑道:大哥,小弟何嘗不是時在想念大哥,大哥這一向可好!”
尚君恆點頭含笑道:“好!託你水兄弟的福,一切總算平安,未曾發生什麼事故。”説着一伸手挽住水俊浩的一雙胳膊,道:“水兄弟,走,我們到屋裏坐下了談去。”
這時,廂房裏已經點上了燈,一眾長白弟子全都正手肅立廂房門外兩邊。尚君恆和水俊浩挽臂舉步入屋,一個個均躬身施禮。
二人分賓主落坐,坐定,尚君恆立即迫不及待地注目問道:
“水兄弟,你找到了‘金龍谷’沒有?”
水俊浩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所悟地問道:“大哥,可是已經遇見過温門主了?”
尚君恆點點頭道:“不然,我怎會知曉你先來此間之事。”
水俊浩點點頭,道:“找是找到了,可惜沒有能夠見到人。”
尚君恆道:“怎麼?‘金龍谷’中沒,沒有人麼?”
水俊浩搖搖頭道:“不是。我是説沒有見到那位‘谷主’本人。”
尚君恆道:“那麼也沒有查出他的來歷底細了?”
水俊浩又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卻意外的遇見了一位已經隱居數十年,一身武學功力極高。為人亦正亦邪的武林前輩。”
尚君恆問道:“是哪位武林前輩?”
水俊浩道:“昔年武林黑白兩道,均都聞名頭痛的那‘追魂惡判’符敖通。”
尚君恆不由驚聲道:“呵!是他!”語音微顫,目中異采飛閃地道:“此老也在‘金龍谷’中麼?”
水俊浩點點頭道:“此老不僅有在‘金龍谷’中,其身份權力還很高!”
尚君恆道:“是什麼身份?”
水俊浩道:“總管。”
尚君恆忽然朗聲一笑道:“如此,我們就無須擔心了!”
水俊浩道:“大哥此語何解?”
尚俊恆道:“此老既然任職該谷總管,想那‘谷主’不但必定是-位武功絕世的高人,而且也不可能是個心懷不軌的惡徒梟雄了!”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大哥,這隻怕不見得吧?”
尚君恆愕然一怔道:“不見得,為什麼?”
雙目精射地接着問道:“水兄弟,你可是有何發現了麼?”
水俊浩微一頷首道:“大哥,那‘追魂惡判’雖然尚不失為一個正直之人,但是那位谷主本人和屬下其他之人,則就難説難講了。
語聲一頓之後,便把那夜闖入“金龍谷”內的情形經過,概要的對尚君恆述説了一遍。
尚君恆雙眉一皺地微一沉吟,道:“如此説來,此人的居心用意,已是不言可知的!”
水俊浩點點頭,道:“大哥,那‘金獅盟’逞兇為虐江湖,企圖以暴力稱霸武林,君臨天下,實不足為畏,倒是這位‘金龍谷主’,才真正的可怕,此人心機之陰深險惡,也才是真正的武林劫禍大患,比起那‘金獅盟’的暴力來,實在要厲害得多了!”
語鋒微微一頓,忽地輕聲一嘆,又道:“憑良心説,對於此人,目前雖在還未正式開始為敵之前,小弟已經感到有點棘手頭痛了!”
尚君恆當然聽得懂水俊浩這所謂“棘手頭痛”的意思,因此,水俊浩話聲一落,他兩道眉鋒不由皺得更深更緊地點頭説道:“水兄弟,你説得不錯,此人先以恩結各門派,取得俠名之後,再以拯救狂瀾劫禍,對付‘金獅盟’為由,衞‘道’為名,邀請各大門派掌門共商安定武林大計,何等冠冕堂皇……”
他話剛説至此處,水俊浩突然朝他微-擺手,身形一閃,已飄身站立開廂房門外,星目倏射神光寒電地投注着敞廳後面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揚聲輕喝道:“閣下既然來此,何不請下來談談,如此鬼鬼祟祟的躲在樹上,豈是武林豪雄的行徑。”
尚君恆連忙跟着飄身而出,站立水俊浩身側,雙日精光如電地投射在樹頂在上。
他雖然並未發覺什麼動靜,但,他相信水俊浩的功力耳力,決不會聽錯,樹頂上必然隱身有武林高手無疑!
樹頂上突然一聲哈哈大笑,道,“閣下好精純的內功,好靈聰的耳力!”隨着話聲,一條身形巨大的人影,倏自樹葉茂密中拔起。
這人好高的功力身手,竟然橫空飛掠十丈左右,輕如片葉地飄然落地,淵停嶽峙地凝立在水俊浩對面丈外之地。
落地現身、乃是-位身材魁梧,氣度威凜,鬚髮灰白。年約八十開外,面貌森冷的錦袍老者。目光如兩股寒電霜刃般地凝注着水俊浩,冷冷地道:“閣下,大概便是那江湖人稱‘玉面書生’的水俊浩水少俠了吧?”
水俊浩頷首一笑,道:“不錯,在下正是水俊浩,請教閣下是哪位高人?”
錦袍老者語聲冷凝地道:“老夫複姓歐陽,雙名德齊,也就是你水少俠心中急欲-見之人。”
水俊浩愕然一怔!注目問道:“歐陽大俠乃是在下心中急欲一見之人?”
歐陽德齊冷然頷首道:“不錯,老夫正是你心中急欲-見之人。”
水俊浩大感驚奇道:“那麼歐陽大俠你是?……”
“是”什麼呢?他對歐陽德齊根本毫無所知,連名字也未曾聽説過,自然不知怎會是他心中急欲-見之人了!是以,他“是”字以後,語聲便倏然一頓而止,沒有了下文。雖然沒有了下文,但,詢問之意卻極為明顯。
歐陽德齊冷冷一笑,譏諷地道:“江湖傳説,水俊浩聰明蓋世,心智高絕,乃當今武林第一奇才,敢情也是個徒具虛名之輩,如此而已!”
水俊浩劍眉不禁倏然挑軒,旋忽淡淡道:“閣下,你名不見經傳,貌不入譜,你我又素昧平生,我心中急欲見之人很多,又怎知你閣下是哪一個?”語聲微頓即起,道:“閣下。
還是你自己直説吧!”
歐陽德齊朗聲大笑道:“人言水俊浩口舌鋒利,出語如刀,從不饒人,這一點,看來倒是不假。”語鋒微微一頓,接道:“在你心中急欲-見之人且不止一個,難道你就苯的沒有腦筋從那幾個人中推想推想麼?”
水俊浩腦際靈光忽地電閃,朗聲一笑,道:“閣下,我知道你是哪個了!”
歐陽德齊道:“你真知道了麼?”
水俊浩點點頭道:“閣下,你便是那‘金龍谷主’,對麼?”
歐陽德齊忽地一搖頭,道:“不對,老夫正在找他呢!”
水俊浩一怔!詫異地道:“你不是‘金龍谷主’?”
歐陽德齊道:“若是,老夫豈有自己找自己的道理?”
水俊浩目中星採忽閃,道:“如此,你該是那‘金梅盟主’了!”
歐陽德齊忽然一聲冷笑,道:“這次你猜對了,老夫正是‘金獅盟主’!”
水俊浩臉色微微-變,旋忽劍屑陡軒,朗聲-笑,道“盟主此來是找我的麼?”
歐陽德齊一搖頭道:“不是。”
水俊浩詫異地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歐陽德齊道:“是,老夫又何必説不是?”
水俊浩道:“我處處與你為敵,阻撓壞你大事,殺了你那麼多屬下,你不是已經恨我入骨,把我視為眼中釘了麼?”
歐陽德齊道:“不錯,老夫確已視你為眼中釘,恨你入骨,非殺你泄恨替屬下報仇不可,但0卻不是現在,目前老夫還不想殺你!”
水俊浩道:“為何不在現在作了決呢”
歐陽德齊道:“老夫當然有老夫的道理。”
水俊浩道:什麼道理?”
歐陽德齊道:“毫夫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水俊浩忽然淡然一笑,道:“歐陽盟主閣下,你不告訴我,我便不知道你的道理心意了麼?”
歐陽德齊道:“如此江湖傳言你的聰智而言,或許你能猜料而知,可惜,傳聞到底是傳聞,事實上你卻是很苯”
水俊浩劍眉微軒,淡笑了笑,道:“閣下,我在你的眼中竟是那麼苯麼?”
歐陽德齊道:“除非你能以事實證明,或可改變老夫對你的這種觀念。”
水俊浩道:“你想應該怎樣才能證明呢?”
歐陽德齊嘿嘿一笑,道:“説你苯,你還不服氣,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可見得你實在笨極了!”
水俊浩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你可是要我猜説你的道理和心意?”
歐陽德齊道:“這是眼前的最好事實證明辦法了,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詭笑地接道:“老夫不以為你真能猜得到。”
水俊浩劍眉微軒,道:“你斷料我一定猜不到麼?”
歐陽德齊哼了一聲,道:“老夫斷事料人向來無差。”
水俊浩淡淡地道:“如果我猜到了呢?”
歐陽德齊道:“自然是證明你並不笨了。”
水俊浩道:“證明我不苯又怎樣呢?”
歐陽德齊道:“證明你不笨,使老夫改變對你的觀念,這極大的榮譽,你懂麼?”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我懂,可是閣下,對你的觀念要不要改變的問題,我並無興趣,對這種極大的‘榮譽’,也無所謂,倒是……”
語鋒微微一頓,接道:“對另一個問題有興趣。”
歐陽德齊道:“什麼問題?”
水俊浩故作沉吟地道:“只是一個很小的問題,但不知閣下你不敢點頭答應。”
歐陽德齊皺了皺眉頭,道:“你且説來聽聽看?”
水俊浩笑道:“你可要酌情答應與否?”
歐陽德齊道:“這難道不應該?”
水俊浩道:“應該雖然應該,但是,我已經説過了,只是個很小的問題,如果你想先弄清楚是什麼,然後才考慮酌情答應與否,我就不想提出了。”
歐陽德齊目中異采一閃,道:“你可是認為老夫如果明白考慮之後,便不會得答應,是麼?”
水俊浩頷首道:“正是如此,我想你是必然不敢答應。”
歐陽德齊微一沉吟,道:“如此説來便不該是個小問題了!”
水俊浩正容朗聲道:“閣下,實在是個小問題!”
歐陽德齊道:“真的?”
水俊浩肅容道:“我從不虛言欺人,自然是真的。”
歐陽德齊忽然嘿嘿一笑,道:“你的話前後有着矛盾,使老夫頗感不解,所以……”——
清風明月掃描 楚天俠影OCR 舊雨樓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