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只聽得萬建中雙眉微微一皺,旋即淡然道:“兄弟,這話實在令人動心,可惜我雄心已不復當年,再説‘同享天下武林共尊之榮’,我也沒有那福份!”
殷光遠嘿嘿一笑道:“萬兄,你我數十年的交情,是好兄弟,好朋友,小弟才如此實話實説,也完全是一番好意,萬兄應該明白!”
萬建中點頭説道:“兄弟,我明白你的好意,也謝謝你,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我只好請兄弟際原諒了。”
殷光遠道:“萬兄,小弟希望你多考慮!”
萬建中搖頭正容説道:“我已經考慮過了,這好意,我不能,也無法接受!”
殷光遠忽然輕聲一嘆,道:“萬兄,看來你我這數十年的交情,可能要到此為止了。”
萬建中道:“這倒不見得,我認為這與你我數十年的交情並無關係,縱然略有關連,也決無大礙!”
殷光遠眼睛眨了眨,道:“萬兄你該明白,你我立場不同,勢必難免為敵!”
萬建中道:“由於立場的不同,情勢雖然難免為敵,但是,你我並非絕對不可以儘量避免面對為敵的場面。”
殷光遠道:“這有可能嗎?”
萬建中道:“我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可能,如眼前的場面,只要你我各找相當的對手為敵,不就可以避免開了麼!”
殷光遠突然嘿嘿一笑,道:“萬兄之言雖然有點道理,但是,如果貴掌門令萬兄取小弟的性命,萬兄便將如何呢?”
萬建中搖頭道:“不會的。”
殷光遠道:“小弟説是如果。”
萬建中道,“這決不會有如果的。”
殷光遠道:“萬兄敢於這麼肯定?”
萬建中點頭道:“本門掌門劍膽琴心,俠肯柔腸,乃是大仁大義之人,怎會……”
殷光遠突然跨前一步,壓低聲音説道:“萬兄,敝上適才傳告了小弟一件事情,萬兄要不要聽聽,十分有趣得很!”
萬建中道:“是什麼事情?”
殷光遠腳下又跨前了一步,道:“萬兄,敝上令諭小弟……”
語聲中,倏然閃電探掌,疾朝萬建中左腕脈門抓去!
他突然出手,既出人意外,又快捷如電,而兩人間的距離又近在三尺左右,萬建中的身手雖然比他高一籌,但是,在這等變生意外突然情形下,要想閃避已經不能,左腕脈門竟被殷光遠扣住!
“雙星”和“誅妖、降魔、驅鬼”三金剛見狀,臉色全都不禁一變!就待掠身撲出,卻被白玉龍沉聲喝阻住!
萬建中鬚髮怒張,雙目冷電激射地沉聲道:“殷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快放開我。”
殷光遠嘿嘿一笑,道:“萬兄,你要原諒,小弟這是奉令先發制人!”
萬建中道:“是貴上傳聲令你如此的?”
殷光遠頷首道:“正是,不然小弟怎會無緣無故,又怎會不念交情冒犯萬兄!”
萬建中道:“殷兄弟,我勸你最好是放開我!”
殷光遠搖頭道:“萬兄你請恕罪,沒有敝上的令諭,小弟怎敢放開你,否則,小弟豈不要落個違令的罪名!”
萬建中雙眉一揚,還待開口時,白玉龍卻已跨前一步,冷冷地問道:“地璣老兒,要怎樣才放開他?説你的意思吧?”
殷光遠嘿嘿一笑道:“掌門閣下,我只是奉令出手,要怎樣才放開他,這問題你不該問我!”
白玉龍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問你的主子,是不是?”
殷光遠冷笑地點頭道:“不錯,事實也只有敝上才能回答閣下的問題。”
白玉龍轉向杜志遠説道:“閣下,你請説吧!”
杜志遠淡淡地道:“請閣下先實答我一問。”
白玉龍道:“只是一問。”
杜志遠道:“自然不會這麼簡單,一問之外還有一個條件!”
白玉龍道:“閣下有什麼條件?”
杜志遠道:“條件要閣下實答我所問之後再説。”
白玉龍道:“必須如此麼?”
杜志遠冷然點頭道:“必須如此。”
白玉龍道:“那麼閣下要問什麼就問吧!”
杜志遠嘿嘿一笑,目光突如電射逼視地問道:“閣下是誰?”
白玉龍沉思地道:“閣下此間可否容我稍後再答?”
杜志遠一搖頭道:“不行!你必須先答我此問。”
白玉龍道:“你一定要先知道我是誰?”
杜志遠道:“不錯,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白玉龍忽然輕聲一笑,道:“閣下,我提你個醒兒,如何?”
杜志遠微微下怔,道:“你要提我個什麼醒兒?”
白玉龍道:“我們是熟人。”
杜志遠不由又是一怔,目現詫異之色地道:“我們是熟人?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
白玉龍道:“我們不但是熟人,而且還捱過一掌未死,如何,你明白了吧!”
杜志遠心頭不禁猛然一震,脱口道:“你是白玉龍?……”
白玉龍點頭一笑,道:“不錯,我正是白玉龍。”
説着緩緩抬手取下了頭上遮掩着大半張臉孔的寬沿草帽,星目電射地逼視着杜志遠,冷聲道:“杜志遠,你現在終於再也無法否認你不是杜志遠了吧?”
杜志遠愕然楞了楞,旋即哈哈一聲大笑,道:“不錯,我是杜志遠便怎樣?你可是要報那一掌之仇!”
白玉龍劍眉微挑倏垂,道:“那一掌之仇,我可以報也可以不報,不過……”
語聲一頓又起,道:“我有幾件事卻要向你問問清楚,也希望你實答!”
杜志遠雙目微微一轉,道:“你可是要問趙家的事情?”
白玉龍點頭道:“不錯,你敢實答我一切麼?”
杜志遠嘿嘿一笑道:“我沒有什麼不敢的,不過……”
語鋒一頓,問道:“白玉龍,趙家的事關你什麼事?你為何要問?”
白玉龍道:“我是受人之託。”
杜志遠道:“是受趙慧芝那丫頭之託,還是趙天霖老鬼之託?”
白玉龍搖頭道:“都不是,是另外一個人。”
杜志遠問道:“是誰?”
白玉龍道:“就是那位已經被害身亡的跛腿老人家。”
“哦!”杜志遠恍然地道:“那跛老鬼留了遣言給你?”
白玉龍道:“老人家早在一年之間就已經看出了你是個心性涼薄陰狠毒辣之人,所以那時候他就託了我。”
杜志遠眨了眨眼睛道:“他認為你有能力管得了趙家的事?”
白玉龍點頭道:“不錯,他認為我是唯一可託,也是唯一能管得了趙家的事情之人!”
杜志遠話鋒忽地一轉,問道:“白玉龍,你把趙天霖父女擄劫到那裏去了?”
白玉龍臉容一正,道:“杜志遠,這話你問錯了,你應該問,把他們父女救到什麼地方去了才對!”
杜志遠陰聲一笑道:“白玉龍,你真是救他們父女的麼?”
白玉龍劍眉微揚,道:“這難道還會有假!”
杜志遠道:“你沒有別的用心?”
白玉龍道:“你以為我會有什麼別的用心?”
杜志遠陰笑道:“難道你不是為了趙慧芝的美色,所以才擄劫去他們父女!”
白玉龍劍眉倏軒,臉色沉寒地道:“杜志遠,你以為我白玉龍會和你一樣也是那好淫色,無恥之徒!”
杜志遠嘿嘿一笑道:“算了,白玉龍,別那麼假道學,假正清了,孔夫子尚且有‘食色性也’之語,愛美,惡醜、好色,乃是人的本性,天下誰個能免,那除非他是性冷淡,或者是個根本不能人道的無用之人!”
語聲一頓,話題倏地一轉,接道:“白玉龍,你要問趙家的事情,現在你可以問了。”
白玉龍星目一凝,道:“杜志遠,我問你,趙家待你如何?”
杜志遠淡淡地道:“這就要分外表和實際兩個角度而言了。”
白玉龍輕聲一“哦”,道:“外表如何?實際又如何?”
杜志遠道:“以外表言,可以説是不薄,但是,實際卻就完全不同了。”
白玉龍問道:“怎樣完全不同?”
杜志遠道:“趙天霖他偏心,他不信任我。”
白玉龍道:“他怎樣偏心不信任你了。”
杜志遠道:“他隱藏秘密。”
白玉龍道:“他隱藏什麼秘密了?”
杜志遠道:“我要是知道,就不能説他‘隱藏秘密’了!”
白玉龍劍眉微皺了皺,道:“為此,你便狠心暗中下毒謀害他,要他的命,是麼?”
杜志遠道:“不錯,他令我心中既憤且恨,難忍!”
白玉龍正容説道:“他把你從小撫育養大,收你為螟蛉義子,並且傳你一身武功絕學,你為了‘隱藏秘密’這麼一點小事,竟然要謀害他,不念養育之恩……”
杜志遠嘿嘿一笑,接口道:“他對我既有養育之恩,既收我為螟蛉義子,就不該偏心不信任我,對我隱藏秘密……”
語鋒微微一頓,又道:“因此,他顯然把我視作外人,對我並無情義,我又何必顧念什麼養育之恩!”
白玉龍道:“杜志遠,你這種心胸太狹窄,太偏激了……”
杜志遠沉聲截口道:“白玉龍,這是我杜志遠的問題,你少嚕嗦,如果你還有什麼要問的,你問下去好了。”
白玉龍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再問你,趙秉揚他何辜,你也要殺他?”
杜志遠道:“趙秉揚他外貌忠厚,內藏奸詐,工於心計,吃裏扒外,不聽我令諭,我後悔沒有殺了他!”
白玉龍道:“那跛腿老人家呢?他只是一個看門的老人,與你又有何仇何怨,你竟也對他用毒,害死他!”
杜志遠道:“那老奴才自恃是趙家的老僕,倚老賣老,不把我放在眼裏,對我甚是不敬,他早就該死?”
白玉龍道:“這等説來,他們全都有該死之道了?”
杜志遠道:“事實如此!”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白玉龍,你問完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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