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北五里地方的一座荒廟裡,並肩站立著兩個身著藍衫,相貌俊美英挺,腰懸佩劍的少年。
他兩人,正是那八劍中老三司憶虹和司劍虹。
憶虹有點詫異地問道:“八弟,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劍虹答道:“等人。”
憶虹問道:“等什麼人?”
劍虹笑道:“三哥,你現在先別問,稍待她們來了你就知道了。”
憶虹深為了解八弟的性情,他既然不願先說出來,怎麼問也是徒然,他也絕不會說出來的。
於是,憶虹也就默然不再多問的等候著。
盞茶辰光不到,“雙衛”玉青玉霜已經如約而至,一見面,“左衛”玉青立即目注劍虹問道:“八弟有什麼事情?”
劍虹含笑問道:“青姊和霜姊的行動方向決定好了沒有?”
玉青霎了霎眼睛,搖搖頭道:“沒有,八弟認為我們該去什麼地方恰當呢?”
劍虹微微一笑,道:“青姊霜姊可願聽由小弟宋安排?”
玉青問道:“聽由你來安排便怎樣?”
劍虹道:“青姊和霜姊如願聽由小弟來安排,便請隨小弟和三哥同行。”
“左衛”玉霜接口問道:“和你同行一定可以找到少宮主麼?”
劍虹道:“小弟不敢說是一定,大概有八九分把握。”
玉青問道:“八弟猜料少宮主現在什麼地方?”
劍虹道:“臨汝。”
“雙衛”不由都甚意外地愕然一怔!玉霜目光深注地問道:“八弟認為少宮主現下還在臨汝?”
劍虹微一點頭道:“是的,事情若然果如小弟所猜料的話,少宮主此刻必定仍在臨汝城內隱身某處,絕未離去!”
玉霜眨眨眼睛,道:“八弟。你這種猜料有理由麼?”
劍虹微微一笑道:“當然有,不過,霜姊最好先別問。”
玉霜眉鋒輕蹙了蹙,道:“你又要賣關子說什麼‘天機不可洩漏’了,是不是?”
劍虹訕訕一笑,道:“霜姊便請多包涵一次吧。”
語聲一頓,目光轉望著玉霜徵求意見地問道:“霜妹,你的意思怎樣?”
玉霜搖頭一笑道:“八弟智慧過人,向來料事如神,小妹沒有意見,青姊認為好,小妹便好。”
雖說沒有意見,但那兩句讚譽劍虹的語聲,卻明顯地表示了贊同的意思。
玉青聽得笑了笑,轉向劍虹領首說道:“好吧,我和霜妹便隨你同行好了。”
劍虹一笑又道:“青姊,小弟還要先作聲明,就是到了臨汝之後,青姊霜姊一切都得聽從小弟的安排,而且,我們此去,全都得易容改裝才成!”
玉霜接口道:“八弟,你儘管放心好了,此行我和青姊自當一切都聽從你的安排行事,只要能找到少宮主就行。”劍虹笑了笑道:“如此,我們現在就動身吧,在臨汝三十里外,我們再易容改裝進城。”
於是,四人各自躍上馬背,抖韁繩,縱騎直奔臨汝而去。
臨汝城內“四海酒樓”被血洗的消息,很快的轟動了江湖,也震驚了江湖!
因為被殺二十餘人中,有八個是名列當今江湖的一流高手,也就是那“鐵算盤”彭明通,“太行五煞”溫坤兄弟,一個名震北六省的綠林英雄“笑面太歲”丁應宗,另一個則是威揚西陲的“鐵常開山”尤承勇。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五天之後,已傳到了那位正住開封大相國寺後院靜室的“雪山老人”的耳中。
“雪山老人”於聽得這消息之後,內心不禁萬分駭然驚凜極了!
不過,他所驚凜駭然的並不是八個江湖黑道高手的被殺,而是那現場牆壁上的留字,和那一朵“玫瑰花”的標誌。
由於那朵“玫瑰花”的標誌,使他想起了武林百多年前的一位蓋代奇人——“玫瑰令主”。
“玫瑰令”雖已百多年未見江湖,“玫瑰令主”本人也必定早巳死了,但是如今,“玫瑰令”突然重現江湖,這不言可知,不是“玫瑰令主”的後人,必是衣缽的傳人無疑!
繼而,他也恍然明白了那一直想不通,丐幫為了找尋一個黑小龍,何以竟然不惜小題大作的傳發“武林貼”,而各大門派掌門也居然應貼從命,派出門下弟子四出協助尋訪的原因。
敢情“武林貼”雖是丐幫發出,事實上卻與“玫瑰令主”有關。
但是“玫瑰令主”與黑小龍是什麼關係呢?要想知道這問題,那就得要問黑小龍本人了。
要問黑小龍,事情簡單不過,黑小龍此刻正在靜室內調息行功,修習他“雪山老人”所傳的獨門內功心法呢。
原來那寶豐城外樹林內不見了那黑小龍的屍體,正是這位武林前輩奇人所救,為了便於靜心調治黑小龍的內外傷勢,所以他才把黑小龍帶來了大相國寺,借住於後院的靜室中。
歷經半月的調冶,黑小龍的內外傷勢不膽均已痊癒,而且已經拜在“雪山老人”的門下。
因此,“雪山老人”由大相國寺主持方丈慧果禪師口中聞聽這消息之後,便立即返回後院靜室內向黑小龍問道:“龍兒,你與‘玫瑰令主’是什麼關係?”
黑小龍被問行滿頭霧水,神情楞然地望著老人問道:“師父!誰是‘玫瑰令主’呀!”
“雪山老人”一見黑小龍愣然迷惑的神情,不禁頗感意外的怔了怔!旋即雙目倏然深注,道:“龍兒,你真不知道‘玫瑰令主’是誰麼?”
黑小龍正答搖頭道:“師父,龍兒不敢撒謊,龍兒非但不知道,而且連聽也沒聽說過呢?”
“雪山老人”目注小龍的臉色神情語氣,知是決非說謊,因而不由白眉微鎖,甚感詫異地道:“這可就奇了?”
黑小龍眨動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師父,什麼事奇怪?
能告訴龍兒麼?”
“雪山老人”略一沉思,道:“龍兒,那‘玫瑰令主’認為你已經遭了毒手,所以他血洗了臨汝城內的‘四海酒樓’,還在牆壁上留下一行‘這是替黑小龍償命的一小部分’的血字。”
黑小龍聽得也不禁劍眉微微一皺,星目連眨地想了想,又問道:“師父,您老人家知道那‘四海酒樓’的主人是誰麼?”
“雪山老人”道:“真正的主人是誰,為師的確也不知道,但那掌櫃的卻是江湖黑道高手,外號人稱‘鐵算盤’彭明通。”
語聲略頓了頓,問道:“你知道彭明通這個人麼?”
黑小龍搖搖頭道:“龍兒不知道,他也決不會和龍兒有仇的。”
“雪山老人”又問道:“那麼‘太行五煞’兄弟,‘笑面太歲’丁應宗和‘鐵掌開山’尤承勇他們幾個際認識麼?”
黑小仍然搖搖頭道:“這些人,龍兒一個也不認識。”
語聲微微一頓問道:“師父,那‘玫瑰令主’是什麼人?
您老人家還沒有告訴龍兒呢!”
黑小龍眨眨星目,道:“他很神秘,武功也很高麼?”
“雪山老人”道:“那‘玫瑰令主’乃是武林中多年前的一位蓋世奇人,其武功之高,此時確是天下無敵,但‘玫瑰令’已有百多年未現江湖,如今突然重現的這位‘玫瑰令主’,必然是那位蓋代奇人的弟子後人無疑!”
語音一頓又起,道:“至於其武功是不是很高?則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縱不很高絕世,也必定差不了那裡,否則,那‘鐵算盤’彭明通等人都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豈是易與之輩,怎會得全部濺血喪命!”
黑小龍聽後,不由劍眉雙鎖,默然沉思不語。
他想來想去,越想越是糊塗不解,不知那“玫瑰令主”究竟是何許人?為何要血洗“四海酒樓”,要那些和他毫不相干的人替他償命!……
沉思良久良久,終於忍不住搖搖頭自言自語地道:“這真是件怪事?……”
這時,“雪山老人”心中已經有了解開這個謎結的辦法,聞言,遂朝黑小龍微笑了笑,道:“龍兒,你也別為這件事情分心妨礙練功了,為師的已經想到了辦法,不出五天,真相定能明白。”
說罷,舉步出了靜室,竟匆匆地由大相國寺的後門出去了。
是第四天的停晚時分。
大相國寺的主持方丈慧果禪師陪同著兩位客人進入了後院那間“雪山老人”借居的靜空中。
這兩位客人,一位是丐幫幫主商雲漢,一位則是司奇。
進入靜室,司奇商雲漢和“雪山老人”略事寒暄敘禮前,四人分別落了座,坐定,司奇目光凝視著黑小龍,黑小龍靜靜地垂手站立“雪山老人”身側,臉上神情廠片平靜,毫無異色,和司奇似乎從未相識。
良久之後,司奇這才開口道:“公子貴姓大名?”
黑小龍恭敬地答道:“承蒙老前輩垂詢,晚輩姓黑名小龍。”
司奇雙眉微微一縐,倏然目射寒電地沉聲道:“你真的名小黑小龍麼?”
黑小龍先是愕然一怔?旋忽劃眉雙挑,道:“老前輩此話怎麼說,姓名受之於父母,難道晚輩還會隨便亂說不成!”
司奇一聲冷笑道:“這很難說,你如果真是黑小龍,便不應該不認識老夫!”
黑小龍軒眉朗聲說道:“老前輩,際這話實在不通至極!”
司奇道:“老夫這話那裡不對了?”
黑小龍道:“晚輩請問,難道名叫黑小龍的人,就必須要認識老前輩麼?”
這話問得不錯,問得有道理。
司奇不禁怔了怔,語聲略轉溫和的道:“這麼說來,你本名果然是黑小龍,並不是冒名的了?”
黑小龍苦笑了笑,正容說道:“老前輩,晚輩就因為名叫黑小龍,所以才落得幾乎慘死寶豐城外,若非幸遇恩師發現相救,此刻屍骨已經早寒了,晚輩如果不是本名黑小龍,又何必頂冒他人之名自找殺身之禍呢?……”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與老前輩相識的那位黑小龍他是什麼人?他的容貌長相,年齡,難道均和晚輩一模一樣麼?”
司奇聞問,目光便即再度凝視了黑小龍稍頃,搖搖頭道:“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來,太像了!”
黑小龍星目轉了轉,忽又問道:“老前輩,晚輩左耳根後有一顆紅痣,那位黑小龍他也有麼?”
司奇搖頭道:“這個老夫倒未曾注意,不清楚了。”
“雪山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現在一切已經全明白了,此黑小龍實非那黑小龍,乃是受了同姓同名之累,不過,老兄弟!”
語聲緩緩一頓,目注司奇又道:“老朽比你年長了幾歲,就託個大叫你一聲老兄弟,你不會見怪吧?”
司奇笑道:“這怎麼會,老哥哥乃當今武林前輩名宿,認真說起來,老哥哥這聲老兄弟,還是高攀了兄弟呢!”
“雪山老人”笑了笑,道:“老兄弟,你也不必客氣了,老哥哥想向你請教一事,可以嗎?”
司奇目光一轉,笑問道:“老哥哥可是想問兄弟的來歷麼?”
“雪山老人”點頭大笑道:“一點不錯,老兄弟能夠賜告麼?”
司奇笑了笑道:“可以,兄弟來自南海。”
“雪山老人”目射奇光地道:“老兄弟可是隨同……”
司奇似乎已知“雪山老人”要說什麼,不要他接說下去,連忙飛快的接口道:“兄弟乃是伴隨少主人出來遊歷的。”
“雪山老人”原以為司奇便是“玫瑰令主”的後人弟子,聞言已知不是,遂即微作沉思,問道:“那位黑小龍,他是少主的好友麼?”
司奇微一點頭道:“那位黑公子不但是敝少主人此番遊歷中原新近結識的好友,而且其真正身世來歷如謎,經兄弟等推測猜料,十分可能和敝宮有很深密的淵源關係,更可能他實際並不姓黑。”
“雪山老人”大感驚奇的道:“老兄弟,你的意思可是說他如果和貴宮有很深密的淵源關係,便不是姓黑,是麼?”
司奇道:“兄弟的意思正是如此。”
“雪山老人”眨了眨精眸,問道:“如此,他如不姓黑,便該姓什麼呢?”
司奇話題倏地一改,問道:“老哥哥知道那山西石樓懸東南,有座,‘石樓山莊’麼?”
“雪山老人”神情猛然一震,雙睛陡睜,精芒電射,顯得十分激動地注視著司奇,急問道:“老兄弟,你忽然提起‘石樓山莊’,那位黑小龍難道便是白老弟夫婦的愛子白玉龍麼?”司奇點頭道:“十分可能,究竟是與不是?目前還不敢肯定。”
“雪山老人”沉思地喃喃自語道,“白的反面是黑,乳名小龍,為避仇禍,忍辱負重的暫時隱姓,化為黑小龍有何不可呢?”
喃喃自語至此,忽然雙掌一擊,道:“不錯,果然不錯,這實在太可能了。”
司奇目光倏地一凝,臉現奇采地問道:“老哥哥和白大俠夫婦很熟麼?”
“雪山老人”點點頭道:“豈止是很熟,而且還是忘年之交,相交很深呢?”
司奇目光轉了轉,又問道:“那麼‘石樓山莊’已遭變故,白大俠夫婦均已遇害之事,老哥知道了嗎?”
“雪山老人”點了點頭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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