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神不由一愕,心想:“這女娃兒有何陰謀不成?”
心中雖然如此猜,但仍推門而入,朝着木欄走去,急將錦帳技開,驀地,大驚失色,呆在欄旁,啞口無言。
只見榻上空無一物,被褥平整?看來不像有人睡過,不由暗忖道:“方才我分明看見榻上躺着一人,怎麼現在就?……”
心中正在納悶之際,耳邊忽然響起嬌跪的聲音道:“老前輩這下總可相信晚輩此言不假吧!”
窮神舉目環顧室中一眼,心中狠狠的忖道:“我老叫化倒要看看你耍的是什麼花槍!”
心中雖然如此想着,但卻未形於色,展露笑容道:“我老叫化子可否跟姑娘談談?”
羅衣少女天真的聳了聳肩,嬌聲道:“能與名震江湖的老前輩談談,何幸如之!豈有不顧之理!”
窮神苦笑一聲,道:“這倒不敢。姑娘乃名家子弟,我老叫化不屬斯文一脈,言失之處,尚請姑娘不要見怪才好!”
羅衣少女微笑未答,似是也不承認,也不否認,揮手一指雕木的大椅道:“老前輩請坐。”
窮神搖了搖首,道:“謝啦,我老叫化一向東來西去,還是站着舒服些,你也不必跟我客套,我來此的目的,不妨直説了!”
羅衣少女斂褚一禮,道:“老前輩請直言!”
窮神點了點頭,乾咳了一聲,道:“不論姑娘是不是承認郭元生在此,但我老叫化還是要説,不論你怎樣説,我都一口咬定,郭元生在此無疑。”
羅衣少女神色鎮靜的道:“老前輩當真有此想法!”
“不錯!”
“那老前輩可以看,這屋子裏,尚有他人嗎?”
窮神嘆了一口氣道:“我老叫化子闖蕩江湖數十年之久,雖然不能説到料事如神,至少也不會錯到哪裏,可能十拿九穩。”
羅衣少女點了點頭,道:“這晚輩早已聽過了!”
窮神似未聽到她的話,仍繼道:“何況這事,老叫化子尚親目所睹,不是我老叫化賣老倚大,成見過深,姑娘擒藏郭元生必有用意!”
“什麼?”羅衣少女柳眉一蹙,面色一沉,道:“老前輩豈可妄加猜疑,請問你看到的人呢?”
窮神哈哈一笑,道:“姑娘不要衝動,你我毫無瓜葛,我又長你一輩,豈會強詞奪理,現在不論你如何説法,希望姑娘能讓我老叫化子見見郭元生一眼,這種不算是太過份的要求吧!”
羅衣少女臉色一沉,愠聲道:“此話何意?”
窮神輕鬆的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條白色娟帕,交給羅衣少女,道:“這個東西姑娘可認識?”
羅衣少女接過娟帕,點點頭道:“這正是晚輩的手娟。”
窮神暗道:“好一個厲害的丫頭,竟然不動聲色。”
於是説道:“手娟上的字,可是姑娘所寫的?”
“不是!”
窮神哈哈一聲大笑,道:“手娟是你的,字不是你寫的,這未免令人難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
“這不是我老叫化信不信的事,我都覺得有些奇怪,姑娘這麼做法,不知為什麼原因?”
羅衣少女臉色一變,不悦道:“你來此的目的,就是向我問這些嗎?”
“我老叫化絕無此意,因為郭元生身負重傷,翠衫玉女與一塵生等人,冒生死之險,前往‘千幻谷’,盜得千年參丸,準備救治郭元生,誰料郭元生被姑娘擒走了!”
“你豈可血口噴人!”
窮神冷笑一聲,道:“老叫化不敢,但救人要緊,本來時辰一過,他已無藥可救!但姑娘超凡的琴藝,卻延長了郭元生的生命。”
“我不懂你的意思!”
窮神乾咳一聲,笑了笑道:“姑娘是聰明人,何必要老叫化點破!”
羅衣少女冷哼了一聲,道:“你説好啦!”
窮神指了指琵琶,道:“姑娘方才所彈的不正是久絕江湖的‘琵琶回生’一曲,就因為一絕曲,延長了郭元生的生命!”
羅衣少女面色驟然大變,粉頰陡然罩起一層殺機。
她此時全身手腳在發抖,狠狠地瞪住窮神,要不是她忌憚窮神蓋世的武功,怕早已出手了!窮神得意的笑了一笑,道:“姑娘認為我老叫化的話沒錯吧!”
未待羅衣少女開口,又接着説道:“姑娘身出名門,是知書達禮之人,做事尚須三思而行,即是你有意將郭元生收攏於旗下,也不可施用‘琵琶回生’的尾段——回生轉性,喪失他的本來的天性……”
“哼!不知姑娘為何如此忍心,下此毒手,陷害一個自己心愛的人,將他變成白痴,而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羅衣少女忽然厲叱一聲,道:“住口!”
窮神冷哼一聲,不屑道:“你覺得難受嗎?現在為時不晚,快將郭元生交出,尚有可救。”
羅衣少女涉世較淺,心中一急,脱口道:“不!不能!我不能將他交給你!”
“為什麼?你不怕這事傳了出去,你鳳姑娘沒臉做人?”
羅衣少女面色木然,欲言又止,似有難言的苦衷。
窮神望了望她一眼,道:“如果你愛他的話,任何困難不妨盡説出來,我老叫化一句話有何不利,由我一人為你承當!”
羅衣少女神色痛苦的叫道:“不!不!”
窮神沉思半晌,如有所悟道:“是否幕後有人指使姑娘如此做法?”
羅衣少女急得大聲叫道:“不不!沒有!”
窮神知道再説下去也也是徒費口舌,目注木榻,沉聲道:“姑娘既然不説,我老叫化可要動手啦!”
話方出口,左手揚處,呼的一掌,直向木塌牆上打上。
這一掌去勢疾快,而且發之突然,羅衣少女欲想攔阻,已是不及。
但見掌風到處,“嘭”的巨響,木榻的牆上,頓現一扇門,“吱吱吱”的打開露出一條甬道。
羅衣少女萬沒想到竟會被窮神識破。
當下臉色一變,厲聲叱道:“你敢走進去,可休怪姑娘手辣!”
窮神不屑的冷笑一聲,竟毫不理會,朝甬道走去。
他這目中無人的舉動,使羅衣少女氣得全身發抖,話也不説,直欺上去,一掌劈向窮神背後。
窮神上身不動,輕巧的避開一擊。
他知眼下時間極為重要,必須爭取先機,心念一動,舉右手,施展“隔空點穴”的上乘手法,遙遙向羅衣少女點去。
強厲的指風劃空響嘯,極為駭人。
羅衣少女心頭一震,嬌軀一翻,正欲避開。但窮神早已料此一着,只見“卟嗵”一聲!她已穴道被點,翻身仆倒。
窮神一擊挫敵,急忙縱身進入甬道。
羅衣少女眼睜睜的望着窮神進去,芳心焦急之下,臉上神色大變,暗暗叫道:“這如何是好,叫我如何對師父交待……”
就見窮神抱着暈死的郭元生,緩緩步出甬道,心裏那份難堪,羞憤,着急,就不用提啦,恨不得縱身上前,把郭元生搶回。
窮神和顏悦色的望着羅衣少女,道:“人我一定要帶走,姑娘儘可放心,我老叫化絕不會將這件事傳揚出去,不過在幕後指使你的人,我老叫化已然心中有數,姑娘如果推責,一切推到我身上好了!”説此,話聲一頓,道:“姑娘武學不凡,尚望善自利用,勿誤入歧途是幸,老叫化良言既出,願不願,僅在姑娘一念之間了!”
“後會有期,今日之事,一筆勾消!”
話方言畢,挾着郭元生,一個縱身飛出門外,反手朝羅衣少女拍去一掌,人已幾個縱落,沒入黑夜之中。
羅衣少女在這一拍之下,穴道被解,但她沒有追去,眼眶中充滿了淚水緩緩走出門外,仰首望着寂靜的黑夜。
此時的她,已經傷心至極,口中喃喃的念道:“你走吧,走吧,我確實不該害你……”
漸漸地,她的淚,順着跟眶流了下去。
且説窮神,挾着郭元生疾若脱繮怒馬,奔出此莊院。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他已回到翠衫玉女與一塵生調息之處,緩緩將郭元生放在地上。
一塵生及翠衫玉女已然療好傷勢,見窮神帶回郭元生,心中好生高興,尤其翠衫玉女看到郭元生面呈死灰,不禁又流下了傷心之淚。
窮神一直未曾説話,放下郭元生,即從懷中,取出藥瓶,倒出千年參丹,送入郭元生的口中,開始替他推宮過穴。
氣氛沉寂的,緊張的……
翠衫玉女望了望郭元生,問着一塵生道:“老前輩,聖旗尊者不知將郭元生的‘九龍魔令’如何處置?”
一塵生長嘆一聲,道:“已沉入了‘凝血寒潭’潭底!”
翠衫玉女聽得大吃一驚,臉色驟變,追問道:“當真?”
一塵生點了點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的道:“姑娘何須如此緊張,‘九龍魔令’乃是江湖禍首之源,郭元生若不是為了此牌,也不會落入今日慘狀。”
翠衫玉女連忙搖頭道:“不!不!郭元生醒來後,若是發覺‘九龍魔令’已沉寒潭將不知會急成什麼模樣,他會更加恨我。”
一塵生大感不解的問道:“他為什麼要恨你呢?”
翠衫玉女黯然長嘆一聲,道:“此事任何人都不會了解,我一定要去取回‘九龍魔令’。”
一塵生聽了吃了一驚,道:“什麼?你要去取回?”
“‘九龍魔令’?”
翠衫玉女木然的點了點頭,語氣極其肯定的道:“不錯!”一塵生突揚雙眉,反問道:“姑娘可知道‘凝血寒潭’從無人下去過?”
翠衫玉女慘然一笑,道:“知道。”
一塵生又問道:“姑娘可否知道,無論武功再高之人,進入潭底,必死無疑?”
翠衫玉女點了點頭道:“知道。”
一塵生緊鎖雙眉,問道:“姑娘既然全知,還要去?”
翠衫玉女似乎意志已然決定,毫不遲疑的道:“不錯,我決定要去一試。”
一塵生沒有想到翠衫玉女説得這般堅決,於是説道:“姑娘雖然有此心意,但姑娘可知,入得潭底,是出不得潭底,何況姑娘傷勢方愈。”
翠衫玉女苦笑了一聲,道:“就是拼了一死,我也要前去一試。”
一塵生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道:“姑娘可曾想到,‘九龍魔令’再出現江湖,一場浩大殺劫,將又因之揭起,後果將不堪設想。”
翠衫玉女黯然一聲長嘆,道:“我也就顧不了這些,請老前輩們在此等我,如果我未返,請轉告郭元生!我沒有對他不起。”話方言畢,她一縱身,朝“凝血寒潭”奔去。
一塵生望着翠衫玉女遠去的背影,不禁長嘆了一聲,喃喃地道:“孽債!孽債!”
此時他再低頭看了郭元生一眼,只見郭元生面色轉好,心中不禁也安了下來,但他心中有數——翠衫玉女此去,凶多吉少。
天,開始顯出了魚肚白色。
郭元生已經在窮神相助之下,可説是死裏逃生,一塵生與窮神都不禁吁了一口氣,暗慶不已。
整整費了一天的工夫,郭元生已然清醒,再經過他自行調息之後,已是傷勢痊癒,精神似乎更增幾倍,一躍而起。
當他四周打量,不禁劍眉一皺,望了望窮神,又瞧了一塵生許久,感到非常奇怪,心想:“這是怎麼一回事?”
窮神看郭元生痊癒,心中極其高興,於是問道:“小娃兒,你現在覺得身體如何?”
這話問得郭元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道:“老前輩,我到底怎麼啦?”
窮神於是將一切情形告訴了郭元生。
此時他才恍然大悟,不禁又望着一塵生問道:“這位老前輩是誰?”
窮神哂然一笑道:“他就是江湖響名一時的一塵生,也是為你盜藥的救命的恩人。”
郭元生聽了之後,拱身朝一塵生施禮道:“老前輩,失禮了,此恩晚輩定當圖報。”郭元生突然摸背後,不禁臉色驟變,問道:“糟糕,我的‘星芒劍’呢?”
窮神聳了聳肩道:“已被鬼谷寒爪拾去。”
“什麼?”郭元生吃了一驚,道:“他人呢?我一定要將劍尋回。”
窮神安慰着他,道:“此事不急,即已知道為誰拿去,總有尋回之日。”
郭元生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想着:莫非這拾劍之人,正是謀害師父的仇人?他雖然在心中如此想道,卻未説出,因為這事,還未能證實,而且説與別人聽,也是無用,於是又問道:“老前輩可知晚輩的‘九龍魔令’,被何人搶去?”一塵生望了窮神一眼,啓口説道:“誰也沒有搶到。”
郭元生心中一喜,急忙問道:“那麼東西現在何處?”
一塵生苦笑了一聲,道:“已被沉入‘凝血寒潭’潭底。”
郭元生聽得幾乎要叫起來,兩眼睜得銅鈴似的,問道:“誰丟的?”
一塵生沉吟了半晌,作出一付無可奈何的模樣,説道:“少林寺的掌門——弘忍大師。”
郭元生又是一驚,臉色驟寒霜殺機狠狠的道:“竟是少林寺的掌門所為,我一定要去問他,為什麼要將我的‘九龍魔令’丟入‘凝血寒潭’!”
一塵生緩緩説道:“郭元生你不可以這樣,現在已有人,冒生死之險,前往‘凝血寒潭’,替你入潭去取啦。”
郭元生不禁脱叫道:“真的?”
一塵生點了點頭,道:“我豈會騙你。”
郭元生情不待迫的追問道:“此人是誰?”
一塵生一揚雙眉,緩緩説道:“翠衫玉女。”
“什麼?”郭元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屬實,不禁喃喃的説道:“是她?難道一切我都錯怪了她。”
郭元生豈會不知,“凝血寒潭”就是武功再高之人,也無法活着離開此潭,翠衫玉女難道真會為他冒此危險?他木然了,感到有些不解。
翠衫玉女如此做法,又是為了什麼呢?他知道自己對她不但不好,而且還特別壞。
一塵生黯然神傷的,嘆了一口氣,道:“你的確錯怪了她,她對你的一切,全是真的,此次前往‘千幻谷’盜取千年參丹,為你治療全是翠衫玉女的功勞,我一塵生只不過從旁相助一臂之力而已。”
郭元生此時恍然大悟,心中感到萬分慚愧,暗自責罵道:“郭元生呀!郭元生!你真是天大的混蛋,人家對你的一番真意,你卻因為一次的成見,險些鑄成大錯,她若此次為你喪生潭中,你將如何能夠安寧一生。”
心想之下,急忙問道:“她去了多久?”
一塵生望了望天色,沉思之後,説道:“大約快一整天。”
郭元生聽了吃了一驚,道:“此去須時多久?”
一塵生想了想道:“武功高強之人,此去須兩個時辰。”
郭元生突然感到一陣不祥的預兆,急忙説道:“走!咱們趕快追去,我不能讓他替我冒這大的危險,我已經對不起她,我絕對不能讓她這樣做。”
一塵生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道:“哼!恐怕為時已晚。”
郭元生此時聽得更是着急,道:“不管怎樣,我定要去。”
説畢,拉着一塵生就走,窮神黯然的搖了搖頭,跟着而去。
三人武功皆已極高,疾愈電閃而行。
一塵生在郭元生奔走之下,只見施展最上乘的輕功。在前領走,只見他愈走愈快,就聽陣陣衣袂劃空之響。
不到兩個時辰,三人果然到達了“凝血寒潭”。
郭元生雖然對“凝血寒潭”星有聽聞,但從未親目所賭,此時一見之下,不禁連打幾個寒額。
只覺四周寒氣刺骨,百獸不入,冷清的不見一個人影,慘涼的景象,令人有股死氣恐怖陰森之感。
郭元生急得心神不寧的,喃喃念道:“翠衫玉女的人呢?你為何如此的傻,這‘凝血寒潭’你豈能下去,真是一個傻子……”
這當兒,他已成見皆失,回頭問着窮神與一塵生道:“老前輩,她怎麼還沒有上來?”
窮神與一塵生兩人,均不約而同的黯然神傷的搖了搖頭。
他們此時又能説些什麼話呢?這“凝血寒潭”,他們豈有不知,以他們數十年闖蕩江湖所聞,從未聽人敢入潭一試,今天還是首次。
郭元生兩人臉色沉重,久而不答,更是着急,忙追問道:“怎麼?難道翠衫玉女已經不會上來啦。”
一塵生輕嘆了一聲,道:“我們也不知道。”
郭元生突然責問起一塵生,説道:“老前輩,當時你為何讓她來此,難道你不知此潭的危險!”
一塵生苦笑道:“翠姑娘意志已定,雖然當時老朽再三勸她,都是白費口舌,她説只要她死後,你不要再恨她了,她也就死得心安啦。”
郭元生聽得一酸,淚險些脱眶而出。
他是堅強的,極少承認自己的錯誤,今他有説不出的難受,喃喃的道:“不!她不會死的,我要下去找她。”
窮神與一塵生兩人聽得大吃一驚,同時叫道:“什麼?”
郭元生依然神情恍惚的喃喃説道:“我要下去找她,就是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起,不然我會問心不安的,終生不會得到安寧之日。”
一塵生急忙阻止着道:“少俠萬萬不可這樣,更何況這未證實翠衫玉女已經入潭,如果你不想想,還有多少事,等待着你去完成?”
“深仇血恨未了,又誰去替你達成這願望?”
“你能對得起你的師父——銀漢煞星培育你的一番苦心嗎?”
一塵生的話,突然觸發了郭元生的回憶,重重往事,一幕幕出現在他的眼前,一時間,不禁陷入了迷惘之中。
在他的腦際中,頓時浮現出種種的問題:“我能死嗎?……”
“不!我是不能死的,我就這麼一死,誰又替我去報深仇血恨呢?我豈能對得起父母生育之恩?師父臨死之前,所交待我完成的事,不但未做,竟連師父的‘星芒劍’也被我遺失,我對得起誰呢……”
心想之下,不禁長嘆了一聲,劍眉緊鎖,神色沉重。
但他又想到了翠衫玉女,突然搖了搖頭,喃喃的道:“我還是不能讓她替我去死,我要下去一試,我一定要下去一試……”
窮神聽郭元生神色不對的胡言亂語,吃了一驚,拍着郭元生的肩膀道:“小娃兒,你千萬不可胡來,你下去又有什麼用呢?”
郭元生似乎意志已定,擺開窮神放在肩上的手,話也不説,朝潭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