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伯,這一次您可把我嚇壞了。」看到姜老爺子恢復精神,姚駱豔總算鬆了一口氣,這一病,他整整在牀上躺了三天,她的情緒當然也跟着很緊繃。
姜老爺子慈祥的拍了拍她的手,「別怕別怕,姜伯伯的生命力很旺盛,-可不能因為這麼點小事就不帶我出去玩哦!」
「這是當然,不過,以後我們去任何地方都得先徵求醫師的同意。」
「為什麼這麼麻煩?」
「免得有人嘀咕嘛!」她還是儘可能避免跟姜雅雋起衝突,他只會讓事情變得很複雜,害她心神不寧,不時幻想他們兩個有沒有可能舊情復燃……她痛恨自己這麼軟弱,人家早就不要她了,她到底還在眷戀什麼?
皺着眉,姜老爺子一臉不悦的説:「這是我的事,哪個傢伙敢跟——哩巴唆,-叫他來找我。」
「是,不過,姜伯伯還是應該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
嘟着嘴,姜老爺子抗議的説:「-怎麼也變得跟他們一樣嘮叨?」
純真的眨了眨眼睛,她一副很困惑的説:「我有變嗎?我不是一直都是很嘮叨嗎?記得在家裏的時候,我總是意見最多的那一個,然後逼得大家一個接一個找藉口落跑。」
姜老爺子很稀奇的瞪大眼睛,「我還以為-是那種最討厭人家嘮叨的人。」
「我是討厭人家嘮叨,不過,我喜歡嘮叨人家。」説完,她自己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逗得他也跟着哈哈大笑。
「丫頭,如果-可以一直待在我身邊,不知道有多好。」他滿懷希望的説。
姚駱豔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她當然不會把姜伯伯的意思解讀為他對她有意思,因為她感覺得出來,他一直把她當成女兒般看待,可是這是什麼意思?
顯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又連忙解釋,「我是隨便説説的,-有自己的事業,怎麼可能一直待在這裏當我的特別看護?」
「以後一有時間,我還是會來看姜伯伯,除非姜伯伯不歡迎我。」可憐的姜伯伯,他一定是太孤單了!
「我這裏隨時歡迎-,我會幫-準備一間房間。」
咳!一陣乾咳的聲音示意他們有客人來訪,不過事實上,姜雅雋已經站在起居室的門邊觀看了一會兒。
轉頭望去,兩個人同時露出驚訝之色,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眉一挑,他語帶嘲弄的説:「看樣子,你的特別看護把你照顧得很好嘛!」
馬上換了一張嚴厲兇惡的臭臉,姜老爺子惡聲惡氣的説:「丫頭比你這個臭小子細心多了,你來這裏幹什麼?」
「我想單獨跟你説幾句話,可以請你的特別看護出去嗎?」完全不看姚駱豔一眼,他像是刻意矮化她的身份,又像是在躲避她。
「我們兩個應該沒有什麼話必須關起門來説。」姜老爺子存心跟他唱反調。
他忍不住要皺眉了,「你以為我喜歡跟你關起門來説話嗎?」
「那你就別跟我説啊!」姜老爺子的嗓門越來越大。
眼看就要開戰了,姚駱豔還是趕緊跳出來緩和他們之間的衝突,「姜伯伯,洪媽説今天要烤蛋糕,我去看看她烤好了沒。」
點了點頭,姜老爺子孩子氣的説:「記得幫我留一塊哦!」
「我知道。」
不到一分鐘,起居室裏只剩下他們父子兩個人,姜雅雋也不想拐彎抹角的就説:「請你看清楚自己的狀況,以後不要再惹麻煩了。」
「哈!太可笑了,如果我有麻煩,那也不關你的事。」
「你會不會一病不起,我個人倒是無所謂,不過姜園集團現在還得藉助你的名字,你也只能好好的活着。」
「你不是很有本事嗎?幹麼還得藉助我的名字來穩住姜園集團?」
「不出三個月,我就可以全面掌控姜園集團,問題在於對外關係,這正是你存在的價值。」
「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翹辮子。」
「最好如此,我走了。」
張開嘴巴,姜老爺子很想喚住他,可是終究還是眼睜睜的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視線,一會兒後,他幽幽的嘆了聲氣,他們父子難道要永遠用傷害的方式來對待彼此嗎?其實他早就不敢妄想他們可以當父子,對他來説,他只要能夠像這樣子常常見到他,他就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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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她老是把自己逼進這種情況裏?姚駱豔很無奈的長聲一嘆,她不是有意偷聽他們説話,她只是不放心的在門口多待了一會兒,他們之間的對話就傳進她耳朵,然後她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接下來的反應,她守在門外靜靜等候姜雅雋,她覺得自己應該跟他好好「溝通」一下。
「-在等我?」表面上他是來這裏找老頭子説清楚,可是他心知肚明,他是為她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好想見她,然後他就找了一個理由告訴自己,他必須來別墅一趟,接着他就請秘書把所有的行程挪開,拿着車鑰匙跑了出來,當車子一路飆到這裏,他都還有一種作夢的感覺,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衝動。
「我們也別拐彎抹角了,我有話直接説,你對他説話能不能不要太刻薄?」她試着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她不希望老是跟他逞口舌之快,他們都是成年人,難道不能理智的就事論事嗎?
左眉微微上揚,他的口氣帶着嘲弄,「-偷聽我們説話?」
雖然理虧,可是她一點也不心虛,「這不是重點。為什麼你不能對他稍微仁慈一點?你沒辦法待在他身邊孝順他,可是也用不着傷害他。」
臉色微變,他的聲音隱隱透着一股怒氣,「我很討厭-為了他跟我爭吵。」
冷哼了一聲,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以為我喜歡嗎?如果你不要那麼無情,我會很樂意當個視而不見的旁觀者。」
「我無情,他就有情嗎?」
平靜下來,不要太心浮氣躁,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她可以跟他講道理。
略微一思,姚駱豔試着以客觀的立場跟他分析,「我不知道過去發生什麼事,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我知道你再不從過去跳出來,如果今天他不在了,未來的日子你都會生活在遺憾當中。」
「不要自以為聰明。」
笨啊,她根本不能對他期望太高,他真的是一個冥頑不靈的大男人!「我覺得自己至少比你聰明。」
「如果-真的聰明,-就不會惹出那麼大的麻煩。」
「我……奇怪,姜伯伯都不跟我計較了,你怎麼那麼多意見呢?」這個男人存心找她的碴嘛!
「-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多心思,他疼-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跟-計較?」他承認看到他們兩個處得如此融洽愉快,他很不是滋味,她怎麼可以對老頭子那麼好?
還有,老頭子的態度更是奇怪,他對她的疼愛並沒有異性之間的曖昧,反倒像是父親對女兒……對於這一點,他的心情很複雜,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有酸酸的滋味,也有一絲絲的迷惑。
他是在暗示她極力巴結他父親嗎?忍着氣,她暗含指控的説:「我現在是他的特別看護,如果我不多花一些心思在他身上,你豈不是要怪我失職?」
「這麼説,我應該誇讚-很盡責嘍!」
回以一笑,她很優雅的説:「相對於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兒子,我想我絕對值得誇讚。」
雙手在胸前交叉,姜雅雋若有所思的瞅着她。
「看我幹麼?」她不自覺的摸着臉,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是怎麼收買-的心?」
收買?這個男人的嘴巴真的很糟糕!「當你看見一個父親只能孤獨的偷偷看着兒子,如果你是個有同情心的人,你就沒辦法不對他伸出援手。」
「什麼意思?」
嘻!她故意賣關子,「如果你願意給自己機會認識他,你會有很多新發現。」
「他跟-説了什麼?」
「姜伯伯用不着跟我説什麼,如果不要視而不見,如果願意用心靜靜思考,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自動會浮上台面,不過我想你是不會明白,你這個人只會鬧彆扭,根本不願意用腦子。」
他嘲弄的挑了挑眉,「-確定-沒有做了錯誤的解讀?」
「你……算了,我不想跟你説了,我們兩個根本不會達成共識。」
「這一點倒是事實。」他點頭同意。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決定送他兩個字便轉身走人,「再見!」
他沒有阻止她離去,他們確實還會「再見」,至少她待在這裏的時候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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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腦子太混亂了,躺在牀上一個鐘頭了,姚駱豔就是睡不着,於是下牀換了衣服,她乾脆去花園走走,趁機讓自己的思緒沉澱一下。
走下樓,她看到姜老爺子的書房透出明亮的燈光,誰在那裏?姜伯伯嗎?
遲疑了片刻,她還是走過去瞧瞧好了,過了一會兒後,她轉往飯廳,因為她有喝茶的習慣,為了方便她泡茶,洪媽特地為她闢了一塊擺放泡茶用品的地方,不但如此,還體貼的幫她準備了一些餅乾點心。
可是當她再一次站在書房的門口,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沉默,而且説不定姜伯伯更希望一個人獨處,畢竟這是他和他兒子的相處時間。
不過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姜老爺子顯然察覺到有人來,他抬頭望着門口,怔了一下,慈祥的問:「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覺?」
「原本我是想到花園散步,可是看到姜伯伯的書房還有燈光,我就忍不住轉過來瞧瞧。對不起,我好像打擾姜伯伯了。」
「沒關係。」他不着痕跡的擱下手中的相片。
「既然姜伯伯還沒有休息,您介意陪我喝一杯茶嗎?」
「進來吧!」
側過身子彎下腰拿起先前擱在地上的茶點,她走進書房擺上書桌,目光不經意的落在那張背面朝上的相片,「我可以看那張相片嗎?」
「-先拿張椅子坐下來吧!」
「是。」她立刻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他隨即不發一語的把相片遞給她。
雖然她早就看過這張相片了,不過眼前還是得假裝是第一次,「姜雅雋長得較像姜伯伯對嗎?」
「-一定很好奇我們父子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吧!」
「每個人都會有窺探別人的好奇心,不過姜伯伯用不着滿足我的好奇心。」
不可否認,她當然很想知道,可是她也知道這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搞清楚狀況的同時也意謂着涉入更深,如果姜雅雋只是個陌生人,她也許還可以維持平常心看待,偏偏他們有那麼一段糾纏不清的過去……過去?真的過去了嗎?她越來越懷疑他們根本從來沒有結束過。
「我心裏擱着一個故事很想説出來,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好聽眾,如果可以,-願意當那個聽眾嗎?」
她是不是應該喊Stop?可是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年過半百的落寞人,她卻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我很樂意當姜伯伯的聽眾。」
頓了一下,他緩緩的道來,「我和我的妻子是企業聯姻的標準範例,我們之間沒什麼感情,結婚之後依然各忙各的,直到她懷孕,因為有流產的跡象,她必須留在家裏待產直到生下孩子。」
微微一笑,姜老爺子的目光和記憶已經走進時光隧道回到過去,「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我們夫妻為了還未出世的孩子有了更多的接觸,我們的感情也在彼此的心裏滋長,一直到雅雋來到這個世上。」
這個故事聽到這裏似乎是一個HappyEnding,不過姚駱豔知道,真正的故事才正要開始。
「雅雋出生兩個月後,我的妻子又回到公司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每天回家吃飯,可是沒多久之後,她又回到工作狂的日子,對此,我非常不高興,我認為她應該以孩子和家庭為重,她覺得我是趁機剝奪她的自由,我們因此經常爭吵,她乾脆留在公司過夜,而我也不甘示弱的效法她,開始不回家,兩個人好像在比賽似的,最後甚至演變成事業上的比較,我們完全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兒子。」
從小就被冷落,她現在或許可以明白姜雅雋對父親的怨恨如此之深的原因。
「這種日子過了幾年後,我聽到她和助理之間有曖昧的傳聞,我非常憤怒,於是我開始玩女人,我想證明自己比她還厲害,最後甚至把女人帶回家裏,我想要向她炫耀,我想要激怒她,而我也成功了,可是卻因此釀成一場悲劇性的車禍,她死了,死的時候面目全非。」
差一點失聲叫了出來,姚駱豔連忙-住嘴巴,她明白了,姜雅雋把母親的死怪罪在父親的身上。
「我很後悔,尤其當我得知她後來拚命投入工作是為了穩住我岳父的事業,而她也從來沒有背叛我,她的助理其實是我岳父在外頭的私生子,我更加不能原諒自己。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會看見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於是我幾乎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投入在工作上,不眠不休的工作,我不想讓腦子有片刻的空白,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雅雋一天一天的在長大,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而我已經把憎恨的種子拋在他的心田。」
面對這樣的故事,她應該有什麼反應?不知道,她覺得很混亂,她沒想到他們父子之間的心結不是單純由一個狀況造成的。
「丫頭,事業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我曾經埋怨我的妻子,如果她不要那麼在乎她父親的事業,我們之間就不會有誤解和衝突,但是我還是無法否認,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丈夫,我更是一個很差勁的父親。」
幽幽的嘆了聲氣,他一臉深思的皺着眉,「我經常在想,我對雅雋究竟造成多大的傷害,表面上雅雋是在傭人的眷寵下長大,可是這正是扭曲他性格的禍源,身為他的父親,我沒有在一旁教導他,還給他最壞的榜樣,現在我怎麼能期望他尊重我呢?」
沉吟了半晌,她只能用正面的思考安慰他,「姜伯伯,過去的事沒辦法改變,可是現在和未來卻是掌握在您的手上。」
「我也試着這麼告訴自己,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我的兒子,過去的內疚一直是我心裏揮之不去的陰霾,相同的道理,雅雋的心裏不也是存在着一段他所認知的過去嗎?」
「誰沒有過去,誰沒有錯誤,誰沒有遺憾,可是每個人都是活在這一刻迎接着未來,如何讓未來沒有錯誤和遺憾,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他微微一笑,「丫頭,我很高興可以跟-分享我的故事,-讓我覺得人生還有希望。」
「人只要活着都有希望。」
「説得好。」
兩眼突然瞪得好大,她忍不住大叫,「糟了,茶都冷了!」
「很晚了,我們明天再找個時間喝茶吧!」
歪着頭想了想,她點頭道:「也好,不過姜伯伯得答應我,您會安安份份的上牀睡覺,不會再想東想西了,可以嗎?」
「我累了,我也想上牀睡覺了。」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晚安!」姚駱豔起身帶着那份冷掉的茶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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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姚駱豔在房間的陽台上擺了咖啡和點心,這可是她特地為姜雅雋準備的,沒辦法,她有求於他嘛!
喝了一口香醇濃郁的藍山咖啡,他很喜歡這麼輕鬆的跟她一起分享如此寧靜的夜晚,可是他能期望太高嗎?「難得-會主動打電話請我喝咖啡,我怎麼會拒絕?不過,這倒是挺稀奇的。」
「如果你喜歡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可以每天都打電話約你。」
眉一挑,她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不能不懷疑她的動機,「我可是要去真正的咖啡廳喝咖啡哦!」
「真是抱歉,我現在不是自由之身,我只能在這裏跟你喝咖啡。」
「我相信-出去幾個鐘頭,老頭子也不會怪。」
「雖然姜伯伯不會跟我計較,不過我們做人要懂得自己的分寸,不能因為別人待我們客氣,我們就為所欲為。」
唇角僵硬的抽動了一下,他可沒興趣聽她説這些廢話似的人生大道理,她不直接導入主題,就由他開口好了,「-有什麼目的直接説出來吧!」
「我找你喝咖啡就一定有目的嗎?」
「難道不是嗎?」
張着嘴巴半響,她又閉上了,雖然很難啓齒,但是終究要説,她何必拖拖拉拉呢?清了清喉嚨,她提了一口氣説了,「我希望你搬回來住。」
揚起一個冷笑,他語帶嘲弄,「我就知道沒好事。」
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她早知道自己不可能立刻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前她也提過了,雖然當時她是隨口説説,不過他的立場很明白,可是她還是不喜歡他這種態度。「你還沒回答我。」
「-的理由?」他反過來一問。
「你父親年紀大了,你應該留在身邊照顧他。」經過一天的沉思,她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父子倆繼續鬧彆扭,沒有人可以預料自己下一刻是否還安然待在這個世上,她不願意他們任何一方抱憾終生,所以,她明知道多管閒事只是替自己招來麻煩,她還是決定-這個渾水。
「這裏已經有很多傭人伺候他了,用不着我在這裏湊熱鬧。」
「你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對他的意義不一樣。」
「是嗎?可是他對我的意義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還有我不希望-再管我們之間的事,否則-是要付出代價的。」
瞪着他半晌,她決定換一個方式跟他溝通,「怎麼做你才會答應搬回來?」
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姜雅雋努力壓抑住湧上心頭的怒火,「老頭子給了-多少好處,讓-來跟我談交易?」
「你的嘴巴就不能放乾淨一點嗎?我不是那麼齷齪的人。」
「我也希望如此,我就假裝-剛剛的提議是隨口説説。」
「我不是隨口説説,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你答應搬回來住?」
「-非要激怒我是不是?」臉色陰鷙的一沉,他不懂她為什麼一味的站在老頭子那邊,她應該試着瞭解他的感受不是嗎?
「如果你非要這麼固執,你就當我是在跟你談判,你可以開出條件。」
緊抿着唇一會兒,他一副商人的口吻,「談判是嗎?好啊,-陪我一夜。」
「你説什麼?!」她相信自己聽錯了,他怎麼可能提出這種下三濫的交易?他不可能這樣子對待她,不可能!
他陰冷的一笑,「談判説穿了就是一種賣買,-賣,我就買,我們各自得到想要的東西,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兩頰漲紅,姚駱豔忿忿地咬牙切齒,「你王八蛋!」
「我哪裏説錯了?」
「我不是妓女,我不賣!」她氣呼呼的站起身衝回房裏,然後打開房門,「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他站起身轉而面對她,不過卻動也不動,他的口氣彷佛結了一層冰,「是-自己要我開出條件,-有必要生那麼大的氣嗎?」
雙手握成拳頭,她真的好想衝過去揍扁他,這個傢伙竟然還這麼理直氣壯!「如果我把你當成牛郎,你還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嗎?」
「我可不像-,我不會拿自己來賣。」他的憤怒可是一點也不亞於她。
「你……」
「-可以考慮看看,我先走了,再見。」他故作有禮的一鞠躬,然後大搖大擺的從她面前走了出去。
砰!狠狠的隨後把房門甩上,她抓狂的大聲尖叫,這個可惡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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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啷一聲,姚駱豔的手一滑,原本握在手中的玻璃杯立刻碎了一地。
「對不起!」她慌慌張張的蹲下身準備收拾地上的殘局。
「丫頭,坐好,那些傭人會處理。」姜老爺子沉穩的道。
頓了一下,她全身僵硬的坐回椅子上,半晌,她機械化的又強調了一次,「真的很對不起!」
招來傭人處理好地上的玻璃碎片,姜老爺子轉為關心的問:「丫頭,究竟發生什麼事?」
咬了咬下唇,她像個小媳婦似的説:「沒什麼,我跟某個人吵了一架而已。」
「哪個傢伙這麼有本事,吵了一架就可以讓-心神不寧?」
這叫她怎麼回答?算了,她還是選擇沉默好了。
「-説是誰,我幫-教訓那個可惡的傢伙!」
「姜伯伯,不用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挑了挑眉,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嗎?」
「真的。」下過她的口氣顯得心不甘情不願。
彷佛不想再追究了,他抬頭望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一會兒後,他像是聊天的問:「-覺得我那個兒子怎麼樣?」
「他是我見過最霸道、最死腦筋、最會無理取鬧、最可惡的大男人!」一氣呵成,可見得她現在對他有多麼咬牙切齒。
像是被嚇傻了,姜老爺子一臉呆滯的瞪着她。
彷佛突然清醒的回過神來,她尷尬的一笑,「姜伯伯,不好意思,我的反應好像太激動了,其實他也不是這麼糟糕,只是偶爾而已。」
沉默了半晌,他語重心長的説:「其實他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雖然他身邊一直圍着很多人,可是對他來説,他們從來都不屬於他,所以當他擁有一樣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他的佔有慾會讓他築起一道保護的牆,不準任何人窺探覬覦,當然也不準別人跟他一起分享。」
她終於明白了,當她走進他的生命,他終於擁有一個屬於他的人,可是她卻選擇投入模特兒的領域,模特兒是公眾人物,他害怕她會變成大家的,所以他逼她二選一,説到底,他就是不想讓自己受到傷害。
他們兩個都錯了,錯在他們的自我意識太強,愛情並不是單單隻有熱烈的愛就可以了,愛情還要有包容和捨棄,包容對方的自我,捨棄部份的自我,這樣的愛情才能夠天長地久。
這一刻,她突然有一個念頭,她好想跟他重新開始,經過六年的歷練,他們又成長了不少,在愛情方面,他們也許可以學習用更寬容的胸襟珍愛對方,不過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
真是的,她不應該胡思亂想,昨晚他還把她貶低成妓女,她氣得告訴自己,從此拒絕跟他往來,她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呢?
長聲一嘆,他很自責的説:「如果他是在父母關愛之下長大的孩子,如果身為父母的我們曾經教導他分享並不等於失去,他就不會變成一個霸道、不講理的人,説來説去這都是我的錯。」
「姜伯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難過。」
搖了搖頭,姜老爺子轉過來安慰她,「傻丫頭,這跟-一點關係也沒有,有些事情雖然過去了,可是傷口還在,它會不斷的提醒自己曾經有過的遭遇,所以忘了過去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能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也知道,新的記憶會蓋掉舊的回憶,美好的未來會讓痛苦的過去漸漸消逝。」
「-説得對,不過如果那小子又惹-不開心,-可要多包容他。」
有一道奇怪的念頭閃過腦海,她很困惑的蹙着眉,「姜伯伯怎麼知道惹我生氣的人是姜雅雋?」
「昨天他不是來找-喝咖啡嗎?」
原來如此,這是一個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她還以為姜伯伯知道她和姜雅雋曾經是情人呢!「姜伯伯,您是不是很希望姜雅雋搬回來住?」
「那個小子才不會搬回來住。」
「如果他願意,您可以不再跟他吵嘴嗎?」如果他們老是在吵嘴,他們就算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關係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善。
「……我也不想跟他吵嘴啊!」一絲絲的靦腆之色爬上他的臉龐,其實他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雖然他也知道這種舉動很孩子氣。
「如果姜伯伯保證不再跟他吵嘴,我會想辦法勸他搬回來。」
也許是不敢相信,姜老爺子小心翼翼的問:「真的有辦法嗎?」
「試試看啊!」一夜而已,她又何必跟他計較那麼多?不過她當然不能直接答應他,否則他真的會以為她很廉價。
難為情的抓了抓頭,姜老爺子小小聲的説:「丫頭,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