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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又是一天的開始。

    伸了伸懶腰,昱風看向牀頭的鬧鐘,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温柔了起來。昨天在駱-這個嚮導的帶領下,他把整棟宅子裏裏外外逛了一遍,只除了那間“收藏閣”

    因為不方便,他沒辦法進去欣賞。跟著駱-邊觀賞邊聊天,他隨口提到早上睡過頭的事,並説了一句他想買個鬧鐘好叫自己起牀,晚上,駱-就把她的鬧鐘拿來給他。

    從來沒想到他會跟駱-重逢,他一直很努力的想把她忘掉,然而,他們兩個註定不該只是萍水相逢,因為“心之永恆”,他們兩個有了交集。緣份真是很不可思議的東西,他們原本是兩個不可能再有任何接觸的人,如今卻被牽在一起。

    甩去腦海裏的白日夢,昱風跳下牀,迅速地把牀鋪整理一下,換了件T恤、牛仔褲,然後衝進浴室刷牙洗臉。等一下他要幫蘭嬸做早餐,順便向她打探這個家每個人的個性,還有他們跟駱天堯之間的相處情形。希望蘭嬸是個沒心眼的人,而且健談,這樣他才能順利地在她身上挖到小道消息,否則他就得效法國父十次革命的精神,每天三餐辛苦一點的往廚房跑,慢慢跟蘭嬸建立良好的互動關係。

    過了十分鐘以後——“蘭嬸早。”鑽進廚房,昱風笑容滿面的打著招呼。

    “早,怎麼那麼早就起牀了?”看到昱風的笑容,蘭嬸也很自然地堆起笑容。

    “昨晚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走近蘭嬸,昱風説明來意,“我在想,也許蘭嬸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所以早一點下來。”

    “阿風,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個人忙得過來,不用你幫忙。”

    “蘭嬸,你不要太小看我,廚房對我來説可是一點也不陌生,你不用擔心我會礙手礙腳。”對烹烹煮煮,他是沒什麼鑽研,但是跟四個會吃的女人一起工作,他多多少少受了那麼點的耳濡目染。

    “我不是擔心你會礙手礙腳,只是早餐簡單,沒有什麼可以讓你幫忙。”

    人家都那麼堅持了,他當然也不好執意下去,“好吧,既然不需要我幫忙,那我陪你聊天好了。”説著,昱風一副很隨意地接下來問道,“蘭嬸,你在駱家做了很多年了吧?”

    “是啊,從駱齊少爺出生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八年了。”

    “這麼久啊?”一臉的驚訝,昱風跟著好奇的又問道,“蘭嬸當初是怎麼進到駱家的?”

    “原本在駱家幫傭的人是我的朋友,後來因為她母親身體不好,她得辭掉駱家的工作回南部就近照顧,她就把這個工作機會介紹給我。駱家沒有主僕之分,在這裏,大家就是一家人,我待了一年以後,老太爺知道我婆婆身體不好,經常要花錢看病,我丈夫又要常常請假照顧婆婆,每個月的薪水被扣到只剩一半,所以他讓我丈夫也進來駱家幫傭,方便我們夫妻輪留照顧我婆婆。”

    “老太爺真是個好人。”就蘭嬸的説法,駱天堯既然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懂得體恤下人,那就不該有人對他如此不滿才對,可是……“老太爺真的是一個好人,可是少爺和小姐他們……”一聲嘆息,蘭嬸不能理解的搖著頭。

    壓抑住內心的興奮,昱風態度輕鬆地問道:“少爺和小姐他們怎麼了?”

    “沒什麼。”搖搖頭,蘭嬸一副沒什麼好説的樣子。

    眼看就快要有點收穫了,這會兒……不行,腦子轉了轉,昱風狀似不經意地説道:“少爺好像都不跟大家一起吃飯。”

    “少爺是個漫畫家,趕著交畫稿的時候,他不會跟大家一起吃飯。”

    “怪不得。”輕輕地點著頭,昱風接著像是發現什麼,非常稀奇地問道:“老太爺公司這麼大,少爺為什麼不去公司幫忙?”

    “我也搞不懂,少爺明明是駱家的第三代繼承人,但對駱家的事業,他卻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只知道畫漫畫。”頓了一下,蘭嬸有感而發的又説道:“像小小姐,她是老太爺心目中最屬意的接班人,可是,她硬要跟老太爺唱反調,鎮日無所事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志向和興趣,有些事是強求不得的。”

    “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説的什麼志向和興趣,我只知道責任和義務。算了,跟你説這些,你是不會了解的。”

    微微一笑,昱風不再表示意見。想了解一個家庭成員的彼此關係,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他一定要再多一下點功夫;雖然不能主動找他們單獨談,但是隻要有機會跟他們接觸,就得好好把握。

    “蘭嬸早。”就在此時,駱-也鑽進了廚房。

    “小小姐早。”

    發現蘭嬸身旁的昱風,駱-高興地叫道:“昱風,你怎麼也跑來這裏?”

    望著駱-那張燦爛的笑臉,昱風不覺精神一震,“本來是想幫蘭嬸的忙,不過蘭嬸一點也不需要我,所以我乾脆陪蘭嬸聊天。”

    朝著蘭嬸眨了眨眼睛,駱-調皮的作怪道:“蘭嬸,你好幸福哦,人家都是花錢找帥哥陪她們聊天,你卻是帥哥親自送上門耶!”

    被駱-逗得忍不住笑了開來,蘭嬸搖著頭,“你不要調皮了,小心把阿風給嚇跑了。”

    對上昱風那張也被她逗笑的俊臉,駱-信誓旦旦地説道:“蘭嬸,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他才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嚇跑了。”

    “好了啦,準備吃早點了。”將早點的醬菜放進托盤裏,蘭嬸宣佈。

    “蘭嬸,我來幫你。”主動接過蘭嬸手中的托盤,昱風體貼地説道。

    充滿欣賞的點點頭,蘭嬸説道:“那就麻煩你了。”

    昱風一端托盤,駱-馬上跟著道:“蘭嬸,我來拿碗筷。”説著,將早已準備在一旁的碗筷端了起來,跟著昱風往餐廳走去。

    目送著昱風和駱-的背影,蘭嬸臉上出現了疑惑。以前小小姐不是沒幫她端過碗筷,不過,像她今天動作這麼迅速,倒是頭一回,這是因為阿風的關係嗎?小小姐看到阿風的時候,好像特別開心,難道……單看外表,他們兩個可以説是郎才女貌,可是他們兩個的身份適合嗎?唉!希望只是自己在多慮,否則,老太爺跟小小姐的關係一定會雪上加霜。

    ☆☆☆

    午後的微風徐徐吹拂,吹起了深秋最後的淡淡燥熱,還有那股在昱風和駱-心裏滋長的愛意。

    “你早上跟蘭嬸聊什麼?”背靠著石柱,駱-橫坐在門廊邊的欄杆上,欣賞著昱風洗著車子的笨拙相。

    “你説呢?”他發現她是個好奇寶寶,什麼都想知道,不過,即使心裏好奇得要命,她也不會急躁,一切慢慢來,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眼珠子轉啊轉,駱-猜道:“聊這棟屋子的每個人,對不對?”

    點了點頭,昱風心裏不禁暗自佩服。“搞清楚自己是替什麼樣的人工作,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駱-也點了點頭,説道:“是啊,就像搞清楚自己的員工是什麼樣的人,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笑了笑,昱風只是温柔姝看了駱-一眼,什麼也不説。“我開始有關點懷疑……”雙眼突然犀利而認真的打量著昱風,駱-若有所思地説道,“其實你大有來頭。”

    愣了一下,昱風力持鎮定地笑道:“哦?那你倒是説説看,我有什麼來頭?”

    其實,他應該跟駱-保持距離才對,因為她太聰明瞭,觀察力更是敏鋭,遲早她會猜到他來這裏是另有目的。

    可是,想跟她保持距離實在是太難了,一來,她會主動找他;二來,他無法抗拒跟她親近的慾望;她的猜妄、她的直率,一一撥弄著他的心,他真的沒辦法將她視為駱家的小姐,和她維持在主僕的關係上。

    “這個嘛……”雙手支著下巴,駱-思索道:“你是某個企業的小開。”

    關掉水龍頭,昱風側靠在欄杆邊,面向駱-從容不迫地反問道:“如果我是某個企業的小開,那麼,請問我為什麼要來這裏工作?”

    “為了躲女人啊!”駱-有些不是滋味的説道,“譬如説,那位穿紅色洋裝的美女。”其實她根本沒資格在乎他到底有多少紅粉知己,因為她既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女朋友,可是,她就是有説不出來的在意。

    好笑地搖搖頭,昱風説道:“我跟她半點關係也沒有,我幹麼躲她?”

    “如果你跟她真的半點關係也沒有,那她幹麼追著你,説要當你老婆?”

    這……”天啊!他們怎麼會扯到這裏來?“好吧!我承認我是跟她約了幾次會,可是,我可沒有説要娶她。”

    “是嗎?”

    “真的。”凝視著駱-帶笑的嬌顏,昱風的內心情不自禁地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讓他的感覺淹沒在愛戀的心動裏。

    悸動的情愫在彼此的眼波流轉,這一刻,世間彷彿只有他們兩個人,連同兒都停止不前,靜靜地窺伺這張美麗的畫面。

    此時,一道不識相的咳嗽聲切入這個兩人世界。

    “好一個美麗的週末,好一個戀愛的日子。”雙手交握在胸前,駱齊背靠著牆壁,似笑非笑地在昱風和駱-身上來來回回看著。

    收起彼此糾纏的視線,昱風望向駱齊,客氣的喊了一聲,“少爺。”

    “我不認為你會跟松伯他們一樣八股,叫我阿齊就好了。”

    “阿齊。”大方地回應了一聲,昱風泰然自若的拿起掛在欄杆上頭的乾布,轉身走向車子,接續著先前的工作。

    “老哥,你又出洞啦?!”每次駱齊放下他的畫筆,走出房間,駱-就會這麼笑他。

    “什麼出洞?”白了駱-一眼,駱齊發出抗議,“小姐,麻煩你形容詞用得貼切一點、文雅一點,我可不是山頂洞人。”

    跳下欄杆,駱-沒好氣地説道:“你當然不是山頂洞人,不過,用山頂洞人來形容你,是抬舉你,我還覺得你更像貓頭鷹。”她就是要損他,誰教他這討厭的傢伙,要出洞也不挑時間,那麼美麗的氣氛都被他給破壞掉了。

    “貓頭鷹?”皺起眉頭,駱齊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拜託,他駱齊這麼英俊瀟灑的男人,怎麼可以將他跟那種奇貌不揚的動物扯在一起?

    “沒錯,就是那個長得黑黑、醜醜,還喜歡裝酷的夜行動物——貓頭鷹。”看到駱齊那張變得有些扭曲的面孔,駱-刻意又補上一句。

    他的膚色是稍嫌黝黑了點,至少和駱-那遺傳自母親的白皙肌膚一比,這的確是事實,不過,也沒她形容的那麼難看吧!按捺不住心裏的不舒坦,駱齊翻越過欄杆,走到昱風身旁,推開昱風,將臉湊近照後鏡,嚴肅的端詳他那張稜角分明的面孔。

    看到駱齊那副認真的模樣,駱-忍不住咧嘴偷笑。駱齊一向自命英俊瀟灑,追求完美的他最不能平衡的就是他黝黑的膚色,被她這麼一説,他這一整天都會不舒服。活該,誰教他這麼不識相。

    趁駱齊忙著照鏡子,駱-朝著昱風眨了眨眼睛,用嘴巴無聲地説道:“我回房間了。”比了比樓上,然後揮了揮手,駱-轉身溜之大吉。

    足足照了五分鐘之久,駱齊終於放棄跟鏡子裏的自己掙扎,回過身來為自己辯解,“小□,我沒你説的那麼……人呢?怎麼不見了?”

    “溜掉了。”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昱風笑道。

    “可惡,這丫頭……”沮喪的嘆了口氣,駱齊突然轉向昱風,像是在警告地説道:“你自己也看到了吧,如果你對她不是認真的,你就不要接近她,要不然,哪天你辜負她,她會把你生吞活剝。”

    既然駱齊把話説得那麼坦白,昱風也直截了當的反問道:“你不認為我的身份配不上她嗎?”雖然事實上這不是問題,但是他還是很好奇駱齊的態度。

    若有所思地看了昱風一眼,駱齊接著一副不甚苟同的説道:“你跟我們家的老頭子還真像,有夠八股。”

    “老頭子?”像是被注射了強心劑,昱風精神抖擻了起來。

    “我爺爺啊!我們私下都匿稱他老頭子。”

    “你們?”

    “我、小□,還有我老爹,偶爾小妤也會這麼稱呼我爺爺,不過,那是她受不了我爺爺專制的時候,才會忍不住喊我爺爺‘那個老頭子’,通常,她是我們家最順從我爺爺的人,連我媽媽都比不上她。”

    “聽你的口氣,老太爺好像是一個很不講理的人。”昱風掌握機會探道。

    “他何止不講理而已。”冷冷一笑,駱齊説道:“對他來説,他的事業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所以我老爹得放棄畫畫,跟著他從商,小妤得放棄教書,跑去公司當他的秘書。”

    總和駱齊和蘭嬸的説辭,駱家每個人對駱天堯似乎都非常不滿,只是,是誰的怨氣強烈到想藉著「心之永恆”來打擊駱天堯?

    “我有事出去,下次再跟你聊,拜拜。”嘴裏哼著小曲兒”駱齊朝車棚走去。

    繼續著手邊的工作,昱風幫車子上了蠟,心裏升起了一大串的疑惑。

    駱齊為什麼會對一個初次交談的下人説那麼多話?是因為有感而發?還是因為猜到他的來歷?關於警告函,除了駱天堯,惟一知道的人就是發函者,那麼,駱齊又怎麼可能猜得到他的來歷?難道,想盜走“心之永恆”的人是駱齊,而駱齊之所以會告訴他那麼多事情,是想混淆他的判斷?不,聰明的竊賊在發現敵人的時候,應該是噤若寒蟬,以免暴露了自己,駱齊不會不懂這個道理才對啊……☆☆☆

    “駱-小姐,是什麼事情這麼好笑,你也説來讓我笑一笑,不要一個人坐在那裏偷笑,很不夠意思耶!”在看了駱-一個人呆笑了十分鐘之久後,亞絹終於發出抗議之聲。

    要説不説,駱-端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賣著關子,“考考你的智慧,你猜,我在笑什麼?”

    嘟起了嘴巴,亞絹一點興致也沒有。“小姐,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玩猜謎遊戲?

    每次猜到後面,你都是那句話——‘反正你一定猜不到’,那我還有什麼好猜?”

    “那有什麼關係?你沒聽過一句話——只在乎過程,不在乎結果;我這是在幫你腦力激盪,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她不是那種喜歡故作神秘的人,也不是那種喜歡藏秘密的人,她只是有她的遊戲規則,想知道什麼,就得付點代價,這才公平。

    什麼腦力激盪?她小姐根本是沒事找事做。不過,好奇的人偏偏是自己,對駱-而言,説或不説,她小姐都無關痛癢。亞絹咬著牙,半晌才説:“跟男人有關?”

    要猜就猜,反正猜錯個幾次,她小姐就會無趣的喊停。

    賞了亞絹一個飛吻,駱-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不錯哦!挺聰明的嘛!”

    瞎貓碰上死耗子,竟然被她給□上了?眨了眨眼睛,亞絹很難相信這是真的,“真的跟男人有關?”

    “幹麼?不相信有男人會令我心動是不是?”

    “誰教你以前老愛挑剔那些追你的學長,説人家這裏不好,那裏不好,大家都説你眼光太高了。”

    不是她眼光高,是她一直沒有碰到那個真正欣賞她狂妄、強勢的男人。

    淡然一笑,駱-説道:“如果説,這個令我心動的男人是我家的傭人,你還會覺得我眼光高嗎?”其實,她愈來愈不相信昱風只是駱家的傭人,他會進駱家想必另有隱情,因為當一個傭人,他是完全不及格。不過,這對她來説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他的感覺,是不會因他的身份不同,而有所改變。

    這下子絹可傻住了,駱-竟然會對一個……“駱-,喜歡一個人是沒什麼道理可言,不過,你可要想清楚,這樣子妥當嗎?”

    “哪裏不妥當?”

    “你不擔心你爺爺會反對嗎?”

    “拜託,以後要嫁人的又不是他,他反對個什麼勁啊?!”駱-好笑的説道。

    “駱-,我是認真的,如果你爺爺反對,你還執意要跟他在一起嗎?”

    翻了翻白眼,駱-受不了的説道:“小姐,我爺爺是我爺爺,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我的心意,除非,我不愛那個男人。”對她來説,感情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它是不應該有半點勉強,否則,那樣的感情就不是至真至美。

    在駱-的認知裏,每個人都應該是自己的主宰,她不會為了遷就別人而改變自己,更不會為了遷就別人委屈自己。“駱-,你的愛情論調,我是不懂,不過,你自己要想清楚,那個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你為他鬧家庭革命。”她已經開始為駱-擔心了,駱-是她爺爺屬意的接班人,遲早她得接受她爺爺的安排,進到“駱氏企業”,她爺爺一定無法接受駱-愛上家裏的傭人。

    “亞絹,你不要杞人憂天,我戀愛都還沒談,還扯不上家庭革命。”喝了口咖啡,潤了潤喉嚨,駱-轉而問道:“對了,你今天約我出來幹麼?”

    説到這件事,亞絹整個陰霾一掃而空,“駱-,我找到工作了。”

    “太好了,你終於可以擺脱無業遊民的生活。”

    大大地吸了一口氣,亞絹關心地説道:“就是啊,想到我以後不用整日窩在家裏,這種感覺實在是棒透了。”

    看到亞絹那興奮,駱-不覺嘆了口氣,“我也很想工作,可是……”

    “可是什麼?”

    “沒什麼。”聳聳肩,駱-含糊其詞地説道:“説好要考研究所,總不能半途而廢,那會讓別人看笑話。”

    “駱-,我下禮拜四正式上班,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墾丁?”

    “墾丁?”眨著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駱-不解地看著亞絹。

    “小姐,我們説好的,我正式上班之前,我們要去墾丁玩一個禮拜,你忘了嗎?”

    “喔!”一臉恍然大悟,駱-不好意思地説道:“我都説了這件事了,不過,你真的要去墾丁?”

    “當然,我行李都整理好了,就等著跟你確定出發的時間。”

    這位小姐什麼時候動作變得這麼快啊?!很無奈,駱-説道:“你希望什麼時候出發,我們就什麼時候出發。”以前教她每天悶在家裏,她受不了,所以她每天往外跑,可是現在不同了,駱家多了昱風,多了一份眷戀,真要她離開家裏一個多禮拜,還真的是依依不捨。

    “那就明天中午出發好了。”

    ☆☆☆

    有句話説:“小別勝新婚。”雖然這話套在她和昱風的身上不太恰當,不過,如果她跟昱風分開幾天不見面,可以讓他發現沒有她的日子是多麼的孤獨寂寞,甚至讓他發現她在他的心目中有多重要,他不能沒有她,那會是一件多美的事情?

    可是,話又説回來,這萬一小別個幾天,卻讓昱風發現沒有她在一旁擾亂,日子更是愜意優閒,那她該怎麼辦才好?駱-就這樣,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哀傷的走出自己的房門,繼續往門外走。

    走下門廊,駱-懶洋洋地朝著鯉魚池走去,唉!今天晚上她是註定失眠了。

    一靠近鯉魚池,駱-就發現倚著池邊,端坐在涼椅上沉思的書謀。

    書謀的老家是在屏東,當完兵之後,他因為接到一所私立高中的邀請,於是前來台北任教。也不知道是因為水土不服,還是工作壓力太大,來台北不久之後,就生了一場大病,於是,跟駱天堯是好朋友的康爺爺決定拜託好朋友代為照顧,跟著,在駱天堯的提議下,書謀搬進駱家,這一住,也有一年半了。

    “康大哥。”從涼傘下拖來一張涼椅,駱-在書謀的身旁坐了下來,“睡不著覺?”

    “今晚的月色很美,捨不得睡覺。”望著月兒高掛的夜空,書謀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愁緒。

    看了一眼書謀的神睛,像是有滿腹心事糾結心頭,駱-毫不拐彎抹角地指道:“不對吧!我看你是為情所困、為情難眠。”

    偏過頭,書謀笑著道:“小丫頭,你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太不會隱藏自己怕心事,如果我這雙眼睛看不透的話,那就太遜了。”

    “照你這麼説,是我自己太遜了,沒學會喜怒哀樂不形於色嘍?”

    “你不認為嗎?”駱-笑著反問道。

    舉起雙手,書謀像是投降似地説道:“我承認,我是有一點遜。”

    “所以,你應該跟我學習,像我,明明氣得想把對方給宰了,我還是會拿出我淑女的風度,慢條斯理的跟他説。”臉上堆起笑容,駱-擺出最優雅的姿態,“你去死吧!”

    被駱-的表演逗得笑了開來,書謀搖著頭道:“調皮鬼。”

    無辜地笑了笑,駱-誠心地説道:“康大哥,感情這種玩意兒是不需要煩惱,想愛就愛,不想愛就不要愛,不要太過多愁善感,那只是作繭自縛。”

    “我知道。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他也想放膽的去愛,可是太多的顧忌教他怯於表達自己的愛意。

    “我同意,所以人才要學習放寬心,只憑著自己的感覺去追尋,這樣子才會真正明白那份幸福是不是屬於自己的。”

    沉靜了半晌,書謀説道:“小□,謝謝你。”

    “不客氣,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當你的軍師,保證再難纏的女人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如果我需要軍師的話,我一定會找你。”微微一笑,書謀接著關心道:“小□,你也畢業四個多月了,有沒有什麼計劃?”

    “我的計劃可多著,不過,一切都要等三個月以後再説。”

    “為什麼?”

    “這麼嘛……天機不可泄漏。”説著,駱-從涼椅上站了起來,“康大哥,我還要整理明天到墾丁的行李,我先上樓了,晚安。”“晚安。”看著駱-離開,書謀也跟著起身,將涼椅放回了涼傘下,然後朝著屋內走去。

    ☆☆☆

    站在卧房的陽台上,看著駱-和書謀有説有笑,一直到目送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鯉魚池,駱妤心裏是羨慕,也是嫉妒。為什麼康大哥可以跟駱-像好朋友一樣有説有笑,而跟她,卻只有一段無法跨過的距離?

    第一次看到書謀,駱妤就被他那股帶著憂鬱的書卷味給吸引住。他是那麼的體貼、温柔,待人總是那麼的謙沖有禮,看著他,她的心總會不由自主的被他牽引。

    她是多麼希望能夠跟他一起分享生活的歡樂與哀愁,可是,他總是似有若無地避開她,他的疏離讓她感到心酸,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不好。

    面對他的態度,駱妤只能告訴自己,他是因為不喜歡她,所以才會在看到她的時候很自然的排斥她,可是,好幾次她不經意的發現到他偷看自己的目光,是那麼的熱切、渴望,她的心又矛盾了起來。她搞不懂他,他對她是有情,還是無情?為什麼他可以對每個人如此坦然,對她,卻像隔了一道門?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能知道他心裏真正的感覺?究竟要盼到何時,她才可以不再只是站在陽台上默默地陪他一起欣賞夜色,而是依偎著他、跟他一起徜徉在月光之下?

    感傷的嘆了口氣,駱妤拋下室外的涼意,轉身退回房裏,她知道她今晚又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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