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一尊”哈哈一笑道:
“一點不錯!”
斐劍口唇一拐,緩緩抽出“天樞神劍”
“紫衣人”利用他傳話,誘使“紅樓主人”上石碣峯,所説的話,又響在耳邊:“……
十年,‘宇宙一尊’為愛徒龔丙照索仇,把‘屠龍劍客司馬宣’廢去武功,殘了雙目,放逐石碣峯頂巖窟之中……”
“屠龍劍客”經多方面證實是自己的父親,雖然因為母親的一句遺言,使自己心理上對她不曾見過面的父親存有成見,但父親業已死於“紫衣人”的陰謀.這筆血債為兒子的焉能不討。
“宇宙一尊”白眉一豎,道:
“你想做什麼?”
斐劍冷酷的道:
“殺你這老匹夫!”
“宇宙一尊”面不改色的道:
“殺老夫,為什麼?”
“十年前你曾以最殘酷的手段對付‘屠龍劍客司馬宣’……”
“慢着,你説司馬宣?”
“不錯!”
“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父子!”
“這就不對了,他姓司馬,你娃兒姓斐,怎會扯上父子關係呢?”
斐劍心中一震,這老我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姓氏,當下冷析的一哼道:
“這你就不必管了!”
“宇宙一尊”好整以暇的道:
“笑話,這豈能不管,你要殺老夫,老夫縱死也得做個明白鬼呀!”
斐劍厲聲道:“你只説有沒有這回事?”
“沒有!”
“你……不敢承認?”
“哈哈哈哈,不敢兩字從何説起,你的確是不知不天高地厚,想當年‘五帝’,見了老夫,也得禮讓三分,你算老幾?”
提到“五帝”,斐劍不由大感悲憤,時至今日,尚不能誅兇報仇,慰師父師伯等之靈於地下……
“宇宙一尊”接着又道:
“娃兒,你的氣魄與身手,果然凌駕當年‘五帝’之上,‘五帝’有靈,也當告慰九泉了,老夫問你,你説的事可有根據?”
“當然有!”
“什麼根據?”
“紫衣人親口説的!”
“紫衣人是誰?”
斐劍不由一窒,的確,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紫衣人”的來路,連對方的真面目都沒有看過,但這無關宏旨,“紫衣人”的面目總有揭開的一天,現在,只是替父索帳,頓了一頓之後,道:
“不管‘紫衣人’是誰,我只問事實!”
“宇宙一尊”輕蔑的道:
“你即不知對方來路,焉知其言可信?”
“我只問事實?”
“老夫説過沒有這回事!”
“真的不承認?”
“如果老夫説‘紫衣人’殺害人‘五帝’你相信麼?”
“相信!”
“為什麼?”
“紫衣人業已自己承認!”
“依老夫所知,他僅承認與‘五帝’動手,而否認殺害!”
“你知道?”
“當然‘附骨神針’之謎並未揭曉……”
斐劍駭然退了一個大步,他震驚於對方意然也知曉這些秘密,他深信這秘密不可能傳出江湖,對方怎會得悉的。心念之中,迫問道:
“這秘密你如何知道的?”
“娃兒,難道老夫不得你稱一聲老前輩,開口你,閉口你,太刺耳了!”
“現在你已經不配了!”
“你不夠武士風度!”
“別把話題岔開,我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秘密的?”
“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的,除非不出口……”
“你是偷聽來的?”
“亦無不可!”
“你與‘紫衣人’是一路?”
“老夫不否認!”
斐劍心念一轉,血洗東方霏雯別居的,“宇宙一尊”必有分,“宇宙一尊”殘害如此,多問無益。
心念之中,手中劍斜斜下垂,擺出起手之勢,栗聲道:“‘宇宙一尊’我要出手了,你自己準備自衞吧!”
“你非要老夫的命不可?”
“當然!”
“不問理由?”
“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那你出手吧!”
“你承認殘害,‘屠龍劍客’了?”
“根本沒有這回事,從何承認?”
“紫衣人以卑鄙毒計,炸死了‘紅樓主人’與‘屠龍劍客’,而你與他是同路人,這還不夠説明一切麼?”
“天下事也許不是如你想象這麼簡單。”
“不管簡單複雜,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老夫今世不殺人,也不欠債呢?”
“詭辯不會使我改變主意的。”
“事理不明,是非不分,不能算一個完全的武士!”
這話使斐劍大大一怔,他幾乎不分清楚眼前的是友是敵,對方的話含有至理,無可尋瑕,但仇不可不報,安知對方不是以詭詞説服自己?
“你是真正的武士?”
“可以這麼説!”
“我什麼地方事理不明,是非不分?”
“憑‘紫衣人’一面之詞,硬指老夫是兇手,這在別人,還不怎樣,以你目前的造詣,如果事事憑主觀見解,任性而為,天下要大亂了!”
斐劍又是一怔,但仍冷峻的道:“你否認是兇手?”
“不錯!”
“你不服!”
“當然!”
斐劍心念一轉,毅然道:“好,事實真相不難查明,這筆帳暫時擱下。”
“宇宙一尊”縱聲一笑道:“嗯!從善如流,可教,還有一點,大丈夫恩怨分明,不可口出惡聲,有損武士的風度……”
斐劍的性格,較之剛出道時已變了許多,這是磨練的。
結果,聞言淡淡的道:“稱你一聲閣下如何?”
“何以不照剛見面的稱呼?”
“在實真相未明之前,閣下還不配當‘老前輩’的尊稱!”
“嘿嘿!有理!老夫不堅持。”
“現在話説回頭,閣下引在下來此,必有所為?”
“當然!”
“如此請講!”
“你必須與姓東方的那女人斷絕關係!”
斐劍心頭一震,寒聲道:
“閣下就為了這句話而找上了我?”
“可以這麼説!”
“在不的私事與閣下何涉?”
“不錯,是你的私事,但老夫也是為了你個人。”
“什麼理由?”
“宇宙一尊”老臉驟現湛然之色,變得莊嚴無比,沉聲道:
“你已承認‘屠龍劍客司馬宣’是你父親?”
“嗯!”
“那你聽着,東方霏雯與司馬宣曾經是夫妻!”
斐劍恍若焦雷擊頂,蹬蹬蹬一連退了數步,激動萬分的道:“你説謊!”
“宇宙一尊”老臉一沉,道:“老夫在武林中薄有名位,豈能對你後生小輩信口雌黃?”
斐劍渾身似發寒虐般的顫抖不停,這會是事實嗎?太可怕了,幸而自己與她並未發生逾體的行為,否則豈不遺恨終生。難道“無後老人”和尹一凡的師父……等的忠告,也是基於這理由嗎?
大粒的汗珠,從額上滾了下來。
從這些事實看來,她的確是一個蕩婦,這和她的外貌多不相稱?
他的俊面蒼白得可怕,呆立着不發一言。
“宇宙一尊”再次開了口:“你與她難道已做了不可告人之事?”
“沒有!”
“那好,亡羊補牢還不嫌遲。”
“這……會是真的?”
“老夫以人格作賭。”
斐劍咬了咬牙,道:“如此説來,先父是一個無行的武士?”
“可以如此説,他一生罪孽深重,死不足以償其辜。”
這話,聽在斐劍耳中相當不是滋味,他第一次聽到他父親生前為人所批評,照“宇宙一尊”的語氣父親成了十惡不赦的邪魔,母親遺命要自己殺父親,難道也有某些必然的原因嗎?“紅樓主人”與他有關係,東方霏雯又與他有關係,而母親果然是被遺棄,由此,可證明他為人的一面,另外呢?還有什麼邪行流在江湖之中?
身為人子,他必得查明真相如果單屬女人方面。只能算私德不修,如對武林道有所危害,就不能怪別人的指責了。
心念之中,栗聲道:“在下很想知道閣下所云‘罪孽深重’四個字的含義?”
“宇宙一尊”長聲一嘆道:“將來你會明白的!”
“在下極想現在明白。”
“時機未至,老夫不擬饒舌!”
“閣下別忘了我是他的兒子?”
“此語何意?”
“閣下得對自己的話負責任,在下並非強詞奪理,閣下所下的斷語,必然有根有據,否則便是侮辱在下!”
“如果事實俱在呢?”
“在下沒有話説。”
“否則呢?”
“閣下還出公道。”
“這筆帳也留到以後一起結算,如何?”
“對不起,在下要現在明白!”
“看來這一戰在所難免……”
“閣下願付之一戰而不願吐露實情?”
“非不願也,不能也!”
斐劍冷颼颼的道:
“這一戰是生死之爭,還是分出勝負即可?”
“宇宙一尊”毫不以為意的道:
“你看着辦好了!”
斐劍一橫心,道:
“如此體怪在下手辣了,到時不要再説在下不夠武士風度……”
“娃兒,你這是現買現賣?”
“接招!”
喝語聲中,一招“投鞭斷流”以十成功力發了出去。
“宇宙一尊”老臉一肅,手中烏藤杖急架相迎,出杖的姿勢詭異已極,如封似閉,全採守勢。
杖劍交擊,發出一聲“鏘!”然巨響,那聲音象金鐵交鳴。
雙方一觸即分,斐劍震得手臂發麻,“宇宙一尊”烏藤杖卻幾乎脱手而飛。杖重劍輕,顯示出斐劍的內功較對方雄渾。
“宇宙一尊”檢視了一下藤烏杖,只見交擊之處已崩了豆大一個缺口,老臉一緊,白眉上揚,激動的道:
“好劍,老夫這根藤杖生平第一次受損!”
斐劍卻是暗地咋舌,“天樞神劍”無堅不摧,連“金月劍”截鐵斷金“也不免受損,而對方的藤杖未被劈斷,僅受些微損傷,足見這藤杖不是凡品,普通刀劍別説損它,反過來還要被它所毀,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道:
“閣下這根藤杖也是件寶物?”
“宇宙一尊”似乎一十分珍惜這根藤杖,看了又着,黯然道:
“寶物已受損了,何寶之有!”
“不被削折,已屬難能。”
“哼!”
“接在下第二招!”
“滿天星斗”用足十二成功力灑了出去,每一個部位角度,都在劍芒控制之下,威力強猛,世無能匹。
“宇宙一尊”倒也識貨,知道閃避無從,反擊更該不行,竭盡全力,封住門户。
一陣連珠密響.杖劍交出不下十次之多。
“宇宙一尊”蹬蹬蹬連退了四五步,手中杖倒曳地面,如銀鬚發蓬飛而起,老臉一片灰敗,喘息之聲遠遠可聞。
斐劍兩次出手傷不了對方,證明對方是除“金月盟主”之外的僅見高手,但以目前情況而論,只須再全力出劍,對方非死即傷,當下冷冷的道:
“閣下可以談話了吧?”
“不!”
“閣下有自信能擋得住在下的第三招?”
“老夫拚着受傷,再見識你一招!”
“刀劍無眼,閣下也許就此長眠?”
“你是存心要毀老夫?”
“閣下迫在下如此!”
“如果老夫接下了第三招呢?”
“不可能!”
“你娃兒看準了?”
“差不多!”
“出手吧!”
斐劍身形朝前一欺,“天樞神劍”回覆出擊之勢……
場面驟呈無比的殺機。
斐劍的目的,是要對方説出他父親生前的行為,何以能當“百死不足以嘗其辜”的惡毒評語,當下奈住殺機,再次發話道:“閣下,你還有機會……”
“別妄想老夫屈服在你劍下!”
“閣下會反悔的。”
“後悔的可能是你娃兒!”
斐劍面上突呈一片恐怖殺機,他已決定不讓對方逃出劍下。
驀在此刻
不遠處的密林之內傳出一個極其耳熟的聲音道:
“斐劍,不可對老前輩無禮!”
斐劍帶煞的目芒朝發聲處一掃,道:“誰?”
“贖罪人!”這神秘人物會在此時此地出現,的確大出斐劍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