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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血衣娘子

    尹一凡面色一變。

    斐劍拉開房門,從容地走了出去,目光掃處,只見窗前天井中,站着一個枯瘦如柴的白髮老太婆,兩眼泛着熠熠青光,上身穿了那一件方才掛在對過門頭的血衣,那形態三分像人,七分象鬼,令人見不寒而慄。

    “尊駕就是‘血衣娘子’?”

    “不錯!”聲音冷厲刺耳,使人聽了有説不出的不舒服。

    “有何見教?”

    “報上名號?”

    “掘墓人!”

    “你……就是新出道的掘墓人?”

    “正是!”

    “老身對犯忌的人,從不放過……”

    “在下對邪惡之陡,也從不放過!”

    “你很狂妄!”

    “隨尊駕怎麼説好了!”

    “你的容貌與傳言不符……”

    “這無關宏旨!”

    雙方這一對答,早驚動了店中的客人,但誰也不敢現面或吭聲,膽子小的,反而把燈都熄了。

    “血衣娘子”青閃閃的目芒,在斐劍的身上一連幾繞,陰側側地道:“你準備如何死法?”

    斐劍冰冷的哼了一聲,道:“依尊賀的意思呢?”

    “殘屍破腹!”

    “尊駕是不是也想到自己的死法?”

    “哼!”

    厲呼聲中,一隻乾枯如鳥爪的手爪,緩緩抓向斐劍當胸,寸餘長的指甲,尖鋭得如五輛小劍,這一抓,緩慢至極,但卻詭異玄奇得世無其匹,以斐劍目前他蓋世身手,仍然有封擋避俱無從之感。

    尹一凡驚叫一聲:

    “手爪有劇毒!”

    斐劍心頭一震,一幌,以“步虛蹈幻”的步法,身旁挪了開去。

    “咦!”

    “血衣娘子”這一聲驚“咦”似駭斐劍曠古無雙的步法,但手瓜不收,如影附形般跟蹤抓到。

    斐劍也着實驚這女魔的身手,再次挪了開去,閃電般點出一指是“天樞寶笈”所載的指法“魁星射鬥”,其威力足可洞金襲石。

    “血衣娘子”可真識貨,極神速地收手暴退,栗聲道:

    “掘墓人,你還真有一手,老身重出江湖,第一次出手無功,你是何人門下?”

    “這點尊駕不必問了!”

    “哼,別以為我會改變主意不殺你……”

    “彼此!彼此!”

    對房呻吟之聲再傳。

    斐劍眉頭一豎,道:

    “房中發聲的是誰?”

    “你管不着!”

    “什麼人值得尊駕在店房之中下手?”

    “你不配問!”

    “血衣娘子,本人號稱‘掘墓人’,依你生來所為,值得本人出手有餘……”

    “嘿嘿嘿嘿,別信口狂吠,老身殺一個人,在血衣上點一滴血,你,不過是一滴血而已……”

    斐劍不由頭泛寒,由此而論,這女魔的血衣,幾乎被完全染遍,一個高手一滴血,到底有多少武林人喪生在她手下?

    心念之間,殺機大熾。側顧尹一凡道:“凡弟,去看看受害的人是誰?”

    “好!”

    尹一凡身形一彈,“血衣娘子”旋身出手便抓,斐劍早知對方必有這一着,不分先後的一掌劈了出去,“血衣娘子”被震得一個踉蹌,尹一凡已閃電般竄入對面房中。

    “血衣娘子”頭髮倒豎,臉上肌肉連連抽動,後喝一聲:“納命!”

    左掌右撲,向斐劍,看態勢,是要一擊致斐劍死命。

    斐劍業已蓄勢而待,“天樞神掌”照定對方猛然揮出。

    “天樞神掌”的妙用在於借力反震,攻擊力愈強,反震力愈大。

    “波!”的一聲暴震,“血衣娘子”倒退三四步,口角溢出鮮血,這一來,那神態更是恐怖唬人。

    斐劍身形一欺,寒聲道:

    “再接一掌試試!”

    “呼!”的一掌平堆出去……

    “血衣娘子”不愧一代邪魔,只一個照面,業已覺察斐劍掌力的奇奧,當下不接不架,身形微微一偏,右手電揚、五指平伸,兩片指甲,脱指疾射。

    這種歹毒的武功,的確令人防不勝防.

    斐劍見對方無意接掌,自不能施以反震,心念一動的瞬間,內勁暴吐。

    “天樞神掌”妙用固於借力反震,但無力可惜之時,仍能直接發勁斃敵。

    兩聲悶哼,同時發出,斐劍的右肩背,被對方飛出指甲射穿,登時麻痛攻心,忍不住問哼出聲,暗道一聲糟了,他以為對方用是什麼小暗器,但從感覺上知道這暗器含有劇毒,擔得他立即運功封穴,逼住毒勢不使攻心。

    “血衣娘子”在飛指傷人之際,同時捱了斐劍重逾千多鈞的一擊。身子跌跌撞撞,直退到天井邊沿,口中血箭狂射。就在此刻,房中傳出了尹一凡的一聲驚呼。

    斐劍這一妄用真力,毒勢乘隙蔓延,一陣頭暈眼花。四肢感到有些麻木。

    “血衣娘子”獰聲道:

    “掘墓人,你迫得老施用向不輕試的‘飛甲破金’,不過,告訴你,在‘飛甲破金’之下,從無活口,大羅神仙也難支持到半個時辰,老身可以坐待你死亡。”

    斐劍聞言,不由五內皆裂,怪吼一聲。連彈出五縷指風。

    慘哼聲起,“血衣娘子”躲開了四指,卻避不開最後一指,“魁星射鬥”指功洞金襲石。“血衣娘子”血跡斑爛的上衣,右半邊登時成了紅色。

    斐劍連用真力,毒勢又浸入了一層,眼前金花亂冒,真元急劇地消散。

    “完了!”他心裏想,尹一凡在那一聲驚呼之後,不再見動靜,不知道情況如何,但此望他自身難保,他知道,此際如果稍露不支之狀,後果不堪設想。

    心念之中,他咬緊牙關,徐徐舉步,向“血衣娘子”走去。口裏冷酷的道:

    “你沒有什麼遺言交代了吧?”_。

    這一着,是虛張聲勢,實際上,他已無力出氣。

    “血衣娘子”倒被他這種意外的行動唬怔了,脱口道:

    “你……不怕毒?”

    斐劍從牙縫裏迸出活聲道:

    “區區之毒,其奈我何,‘血在娘子’,你的末日到了!”

    話聲中,手掌徐徐上揚……

    “血衣娘子”傷勢已相當不輕,自知無法再受一擊。厲哼一聲,彈身上屋,一閃而逝,雖是在重傷之下,那身法輕靈快捷,仍使人歎為觀止。

    斐劍目送對方身影消失,長長地吐了一口聲,身形連幌,原地坐了下去,再難掙扎起來,汗水,從額上滾滾而落。

    “大哥!”

    尹一凡從房中奔了出來。

    “你沒有事吧?”

    “我……大哥,你怎麼了?”

    “我中的“血衣娘子”的‘飛甲破金!”

    “啊,這……”

    “房中人是誰?”

    “是‘無後老人’前輩!”

    “什麼!是‘無後’前輩!”

    斐劍努力掙起身來,但起得一半,又坐了下去。

    “大哥,這‘飛甲破金’之毒,不但劇毒絕倫,且能破壞人的內元……?”

    “無後前輩怎樣?”

    “他被那女魔酷刑迫供,傷勢相當嚴重。”

    “迫供?迫什麼拱?”

    就在此刻

    一樣白忽忽的東西,朝尹一凡迎面身射至,尹一凡大吃一驚,兩指一抄,夾在手中,赫然是一個紙團,抬頭望去,卻又不見人影。

    “凡弟,那是什麼?”

    “一個紙團!”

    “打開看看?”

    尹一凡打開紙團,一看,不由歡呼道:“大哥,你有救了!”

    斐劍惑然道:

    “怎麼回事?”

    “贖罪人傳的字條……”

    “又是他,字條上寫的什麼?”

    “飛甲破金之毒,‘鐵梟草’解藥可奏效!”

    斐劍心中大感振奮,但也困惑莫明,“贖罪人”的行為,的確令人莫測高深,自己此行,把“鐵梟草”解藥帶在身邊,本是要使“地皇”雙目復明,不意“地壘”遇害,願望落空,想不到這解藥反而開動次救了自己,這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生註定了。

    當下,忙伸手懷中,取出小瓶,倒出僅有的兩粒丹丸,納入口中,拋了空瓶。

    尹一凡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

    丹丸入口,立化津液而下,意外地沒有象解“鐵梟草”之毒那樣起強烈的反應,僅只丹田之內衝起一股熱力,然後擴散到四肢百骸,顧盼之間,麻痛全消,功力盡復,一躍而起,道:“凡弟!你拿我劍來,以妨‘血衣娘子’回頭再來,我去看看‘無後’前輩!”

    説着,彈身進入對過房中。

    房中燈光已被尹一凡點燃。斐劍入房,一目便已瞭然。只見‘無後老人’滿身血污,躺在牀上,雙目神采盡失,象一個久病的普通老人。

    “前輩,我是斐劍!”

    “無後老人”眼珠一轉,以低沉的聲音的道:

    “我知道!”

    “前輩如何落人那女魔之手?”

    “咳!長言短敍吧,丐幫的事你知道了?”

    “是的,晚輩正為此事趕來南陽!”

    “不必去了!”

    “為什麼?”

    “丐幫業已加人‘金月盟’,長老‘千耳神曹化’已受命為‘黃旗令主’……”

    斐劍又氣憤,又是失望的道:

    “真想不到堂堂丐幫竟也禁不住威迫而降服。”

    “少俠,對方是不得已!”

    “不得已?”

    “丐幫弟子遍天下,如果‘金月盟’施展恐怖手段報復,你想,結果將如何?”

    “所以只有加盟一途?”

    “還有,幫主馬文博現在作為人質,丐幫弟子不敢以幫主的生命作祭禮!”

    “哦!大勢所趨,看來‘金月盟”不久將以天下盟主自居了!”

    “不盡然,這要看情勢如何演變.所有加盟的各門派,都是被威迫則忍辱苟全,並非出於自願,有機會時他們會倒戈相向的。

    斐劍沉重地點了點頭,道:

    “還是談談前輩本身的事吧!”

    尹一凡進房,把劍交在斐劍手中,然後自動站到門外地望。

    “無後老人”閉目養了一下神,才悠悠開口道:

    “記得老夫到了丐幫之後,説明來意,‘千耳神曹化’一口應承,召集幹練弟子,展開查訪,‘屠龍劍客司馬宣’自失蹤以後,迄無下落……”

    斐劍痛苦地眨了眨眼,道:

    “司馬宣業已死於‘紫衣人’的陰謀……”

    “哦!多久的事?”

    “數月前!”

    “數月前!”

    “是的!”接着,斐劍把“紫衣人”利用自己傳言,誘“紅樓主人”上石用峯,然後炸燬山洞的事實經過簡略的説了一遍。

    “無後老人”廢然道:

    “天下事的確是變幻無常。”

    “前輩請再説下去?”

    “至於你所説的使用鳳頭金釵,殺你母親的女魔,就是……”

    説這到裏,突地兩眼翻白,全身痙攣,口裏修哼出。

    斐劍本想追問,一看對方情狀,把話忍了回去,轉頭向房門口的尹一凡道:“賢弟……”

    尹一凡不待斐劍説完,立即停住話頭,道:

    “大哥,他內傷極重,剛才他老人家略略向我提過,‘金月盟’太上護法‘象魔’,是此次吞併丐幫的行動負責人,他作客丐幫,也成了阻擊的對象,雖然‘紫衣人’救了他,但他已負相當嚴重的內傷,為了養傷而避免追殺,才住到這野店來,以為可瞞過對方的耳目,卻不料被“血衣娘子”追蹤而至,以最酷毒的手段迫供……”

    “血衣娘子”也是‘金月盟’一份子!”

    “不是!”

    “那她迫什麼供?”

    “要他交出風頭金釵,伺時説出金釵來路……”

    斐劍又目陡射厲芒,栗聲道:

    “要‘無後’前輩交出金釵?”

    “是的!”

    “那‘血衣娘子’便是我殺母仇人?”

    “諒來不錯,她承認金釵是她之物!”

    “噢!我……竟然放過了她……”

    “將來還會碰上的!”

    劍斐激動得簌簌直抖,殺母仇人已有下落,報仇只是時間問題了,不解的是“血衣娘子“何以要向“無後老人”迫索鳳頭金釵?難道“無後老人”業已向她講明瞭這件慘案?抑是她得悉“無後老人”籍丐幫耳目打探她的動機?可惜……

    心念之中,劍眉緊蹙道:“賢弟,他老人家看來十分痛苦,怎麼辦?”

    “我已經給他老人家服下了數粒療傷聖丹,可惜不見效,那女魔用酷毒手法制住了他的要穴,一般療傷法根本無效……”

    “這……得設法救他老人家才好,我以內無助他……”

    “不行,他已傷及心經,外力一人,反速其死!”

    斐劍咬了咬牙道:“這麼説他老人家役救了?”

    尹一凡抓耳搔腮的道:“問題實在嚴重,我在搜索枯腸想辨法”

    “如他老人家因此不治,我將抱恨終身了……”

    “唉!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贖罪人’現身,他或許能為力!”

    “為什麼?”

    救人救澈,他救了他老人家一次,該有始有終,同時,他既在此現蹤,還擲柬告訴我們解‘飛甲破金’之法,他不能不知情。”

    “很難説!”

    “為今之計呢?”

    “我們立刻回頭,希望去碰一個人,如碰上那人,就算有救了!”

    “碰什麼樣的人?”

    “那人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的來路!

    “又是啞謎,如果碰不上呢?”

    “這……”

    斐劍急不擇言的道:“不行,我非救他老人家不可,不計任何代價。”

    尹一凡沮喪的道:“大哥,這是無法勉強的。”

    就在此刻,“無後老人”突地緩過氣來,口唇啓動了半刻,才聲細如蚊的道:“斐劍,聽我説……”

    “前輩有話請吩咐!”

    “血衣娘子……便是……你殺母仇人!”

    斐劍強捺住狂濤般的情緒.道:“前輩的傷該如何治療?”

    “恐怕……沒有救了,你……聽着,我在聽到丐幫派出去的行動弟子回報,女魔重出江湖,以‘金釵’毀了‘風流者’的消息之後,判斷她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在派人傳訊給你之際,可巧,被女魔聽到了我交代傳訊人的話,就這樣,她……不放過我.還殺了那個傳訊的人,她……已自承認是金被主人……”

    “嘿嘿嘿嘿……”

    險寒的笑聲,顯然發自“血衣娘子”之口,這女魔真的去而復返。

    尹一凡當先躍登屋面,斐劍抽劍出鞘,電閃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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