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輩還有什麼指教?”
“厚賜不敢領,請收回去!”
“這是敞盟主一點微意,尚請曬納!”
“老夫斷不敢領受!”
“適才所請,老前輩不肯俯允,作為罷論,禮物請一定收下!”
“不!”
“本使者奉命行事,作不得主,告辭……”
“三元邦主”模身一截,道:
“務請閣下收了回去!”
“金月使者”寒聲道:
“幫主,本使者說過奉命行事,何必強人所難?”
“三元幫主”栗聲道:
“閣下這叫上門欺人,‘三元幫’未可輕侮!”
“金月使者”陰側側地一笑道:
“陳幫主,本使者是依江湖規矩拜莊,豈能稱之為上門欺人?”
“可是閣下迫人受禮?”
送禮是表示崇敬。
“無功不受祿,敬謝!”
“本使者說過不能作主!”
“本座再說一遍,請收回!”
“如果不呢?”
“恐怕要得罪!”
“金月使者”哈哈一陣狂笑,竟帶不屬的道:
“幫主做事要三思,不可太過沖動……”
“三元幫主”怒聲道:
“怎麼樣?”
“貴幫主難道沒有想到這是對敝盟主的一種侮辱?”
“這點本座的確沒有想到,輕視也罷,侮辱也罷,請將禮物收回!”
“歉難從命!”
“三元老人”拂袖而起,憤然道:
“天下沒有迫人受禮的道理,貴使者來者是客,本座一盡地主之誼,但以家門不幸,發生意外,只好簡慢了,請將珠寶收回,上覆貴盟主,盛情心領。”
禮物無法收回,尊言一定轉達,告辭!
略一拱手,轉身使向廳門外走去……
幫中弟子,全部怒形於色,只是不奉命令,不敢輕率出手。
“三元幫主”身彈退數尺,仍攔在“金月使者”前邊,斬釘截鐵的道:
“閣下不帶走攜來之物,就別想離開!”
“幫主莫非要留人?”
“也許。”
“只怕留不住?”
“不妨試試看!”
“本使者留點以後見面之情,此刻不打算動手!”
一幌身,獨如電魅幽靈,竟然繞過了“三元幫主”到了廳門之外。
“別走!”
七八名幫中高手,彈身攔阻,原來堵住階沿的賓客,紛紛退到院中。
“閃開!”
“金月使者”冷喝一聲,揮手處,七八名幫中好手,踉蹌倒退不迭,“三元幫主”雙目盡赤,欺身上步,劈出一掌,“金月使者”舉手封架,“砰!”然一聲巨響,“三元幫主”身形一連幾個踉蹌,直退到階沿旁,才穩住勢子。
堂堂,“三元幫主”竟然擋不住對方一擊,“金月使者”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賓客之中,突然衝出兩個身約五旬的老者,其中之一暴喝道:
“朋友未免欺人太甚!”
“金月使者”冷冷地一掃兩老者道:
“哦!川東雙雄,兩位識相的就省省力吧!”
“種東雙雄”,齊聲怒吼道:
“好狂妄的鼠輩。”
“嗤!哇!”
慘號聲中,血光進現,“川東雙雄”雙雙倒了下去,“金月使者”緩緩還劍入鞘,拔劍殺人,快得使人無暇轉念,所有在場的人,全為之驚魂出竅。
“三元幫主”父子雙雙撲了近前,“三元幫主”鬚髮俱張,怒喝道:
“你竟敢在本莊殺害老夫客人?”
“金月使者”毫不在意的道:
“這是他倆咎由自取!”
“三元幫主”栗聲道;
“老夫若不殺你,無法向天下同道交待……”
“如果老前輩殺得了,本使者極願把性命留下。”
“拔劍!”
“本使者實在不願與前輩動手?”
“多一個字都不必說了!”
“一定要動手?”
“老夫非留下你不可!”
“本使者曾經盟主交待,不許開罪前輩,只好失陪了!”了字出口,人已到了十丈之外的中門邊,再閃上了屋脊,快得簡直不可思議。
“三元幫主”暴喝一聲:
“那裡走!”身形閃電般射去……
就是此刻
屋面幽靈般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好面對面攔住“金月使者”,這人影,赫然正是神秘的少年斐劍,斐劍如何從廳內一下子截倒,“金月使者”的頭裡,誰也沒有注意到。”
“三元幫主”父子,與四名幫中高手,先後上了屋面,各佔方位,圍住,“金月使者”連斐劍也圈在當中。
“金月使者”陰森的目往一掃斐劍,道:
“朋友如何稱呼?”
“掘墓人!”
“什麼,你……就是‘掘墓人’?”
“一點不錯”
“你準備怎麼樣?”
“不怎麼樣,帶著你那些撈什子禮物,自斷一臂,滾!”
“金月使者”嘿嘿一陣冷笑道:
“掘墓人,你好大的日氣,找死也不是這等找法,川東雙雄的榜樣你看到了?”
“看到了,本人說話只說一遍,你不自了的話,本人代勞!”
“找死!”
“鏘。”
震耳的金鐵交嗚聲中,只見雙方已摯劍在手,而且已交換了一招,拔劍出手,除“三元幫主”之外,沒有一個人看清。
“金月使者”面色變了,驕狂的氣焰,一下子消失無存,他知道碰上了勁敵。
斐劍的聲音,冷漠的不帶半絲感情,再次道:
“本人的話你聽見了,自斷一臂,帶著收禮物滾!”
“金月使者”慘然一聲冷笑道。
“掘墓人,你是否想到與盟為敵的後果?”
“什麼後果?”
“禍及師門家族,百倍償帳!”
“本人不在乎這些,你還是照舊吧!”
“好小……”
子字尚出口,“啦!”的一聲,“金月使者”面頰上現出五條清晰的指印,口角流出的鮮血,這一個耳光,打得不輕,他竟然毫無閃避的餘地。
“本人數到三,閣下不動手的話,本人只好代勞。”
一!
二!
“金月使者”暴喝一聲,攻出一劍……
“哇!”慘哼聲中,“金月使者”執劍的手臂齊落,身形一連幾個踉蹌,幾乎栽了下來,本來陰沉的面孔,猙獰如鬼。
早有一名“三元幫”的弟子,把那些珠寶包好帶上,“金月使者”的確夠狠,僅只哼了那麼一聲,疾以左手戳脈止血,然後一把抓過那句珠寶,兇戾地向斐劍道:
“是否要本使者留下人頭?”
“我說過只要你一臂!”
“如此後會有期了!”
“慢著!”
“閣下還有話說?”
“這筆帳算在本人名下,與“三元幫主”無涉!
“還有什麼沒有?”
“就這麼一句話,滾吧!”
“金月使者”狼狽彈身而去。
斐劍還劍入鞘,目無表情地向眾人掃了一眼,也跟著彈身向莊外奔去。
“三元老人”望著斐劍的背影感慨的道:
“此子個性深沉,武功詭異,但仍不失赤子之心,導之正則正,尋之邪則邪,他不殺“金月使者”,是怕為本莊帶來血腥的報復,同時還特別把事情攪在自己頭上,其用心是可感的,只可惜,唉……”
“三元幫主”惑然道:
“可惜什麼?”
“他的前途未可逆料,‘金月盟’誓必要得他而甘心!”
“您老人家相信妹夫不是他殺的?”
“現在完全相信了!”
“最遺憾的是‘四海浪蕩客’竟然為名利所動……”
“別再提他了,現在安頓賓客,並處理善後。”
“掘墓人年過二十,竟然具有這等驚世駭俗的,詭異身手……”
“為父的自許閱歷不淺,竟也看不出他的來路。”
談話聲中,紛紛動身下屋。
且說,斐劍離了“倚雲山莊”,茫然的上了官道,他此來原本是要在“三元幫主”打聽一個人的下落,想不到變生肘腋,只好作罷。
初時,他對“四海浪蕩客祝少青”頗具好感,為他緩夾的那幾句話使他意存感激,但後來祝少青竟然接受了“金月盟”的禮聘,使他原先的意念,完全改觀,不由自言自語的道:
“難道武林中真的找不到一個好人?”
突地一個聲音道:
“偏見!”
斐劍轉頭一看,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不由心頭髮毛,難道是白日見鬼不成,如果是人,決不可能逃出自己的視線,他那聲音,明明發自活人之口,而且有些耳熟。
正當孤疑之際,一陣微風颯然,一條人影,飄絮般從空而降,原來對方是藏在道旁樹密之間,難怪聞聲而不見人了。
現身的,赫然是“四海浪蕩客祝少青。”
斐劍冷冰冰的道:
“倚雲山莊之內,承閣下美言緩夾,在下十分感激!”
“四海浪蕩客”哈哈一笑道:
“這倒是用不著,掘墓人,你這名號算什麼來歷?”
“因為在下立志要挖掘墳墓!”
“什麼意思?”
“為武林中所有的不肖之徒掘墓,埋盡為非作歹的敗類。”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不過……”
“怎麼樣?”
“以殺止殺,未免有傷天和!”
斐劍鼻也裡微微一哼,目中煞芒畢露,“有何不可?”
“四海浪蕩客”將自首微搖道:
“有部分理由,但仍流於偏激,而且可鄙。心雖如此想,口中卻不說出來”,話鋒一轉道:
“閣下匿身此間,似乎是專等在下?”
“對了一點不錯,我是在等你。”
“有何見教?”
“在倚雲山莊大廳之內,看你神情,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斐劍不由哈佩此老眼光的犀利,洞燭機微,當下一頷首道:
“閣下說的不錯。”
“什麼話,說吧!”
“在下此來,‘倚雲山莊’初意是要向“三元幫主”打探兩件事,想不到一時疏忽被人愚弄,幾乎釀成大禍,意外地發現閣下在座,所以改變了願意,那兩件事如請教閣下,最好不過,以閣下的淵博,定能為在下解惑!”
“看你冷如水,寒似雪,倒還會戴高帽子,淵博二字再也體提,我祝少青一向自負見聞不差,想不到竟栽在你手下!”
“栽在我手下?”
“是呀!”
“此語怎樣?”
“從你出手招式中,認不出你師承來歷,這豈非是栽了。”
“不盡然,天下武學浩瀚如海,有開門立戶,公開傳授的,有秘技自珍,一脈單傳的,也有超人之士,研創起發始的,也有失傳若干年代重新現世的……”
“好!好!你口才不錯,現在談談所謂的兩件事吧!”
斐劍輕易不動色的面孔,微微顯出一絲激動,但也僅只是一閃而逝,又回覆了冷漠,無情,仇恨而又抑鬱的表情,幽幽的道:
“第一件事,閣下足跡遍天下,是否知道‘屠龍劍客’的下落?”
“你說的是‘屠龍劍客司馬宣’?”
“是的!”
“小友,你失望了,我無法答覆這問題!”
“為什麼?”
“屠龍劍客司馬宣失蹤江湖已十餘年,無人知其生死下落。”
斐劍憤恨地咬了咬牙,喃喃自語到:
“我會找到他的,無論上天入地,走遍天涯海角……”
“你……與他有仇?”
“不錯,死了也要鞭他的屍!”聲音冷酷陰寒,令人為之股慄。
“上一代的仇?”
“這一點恕難奉告。”
“你說第二件吧?”
斐劍從懷中取出一支三寸長的風頭金釵,託在掌心之內,道:
“請問,武林中有誰以鳳頭金釵作暗器?”
“四海浪蕩客”又目如電張,把金釵取在手中,反覆看了數遍,頹然道:
“你盡出的難題,我祝少青栽慘了,不知道!”說著,把金釵遞迴斐劍手中。
斐劍一顆心直往下沉,捻地嘆了一口氣,道:
“有勞了,告辭!”
一拱手舉步向前道走去……
“慢著!”
斐劍聞聲止步,回身道:“
“閣下還有什麼指教?”
“四海浪蕩客”道: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也許能解開鳳頭金釵暗器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