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來了,霧散了,霧裏霧外一片霧濛濛,如霧雙眸識不透,人心一樣霧一片,穿梭時空幾千年,醒時夢裏還是霧纏身,白茫似幽冥……”
一首“霧”的清唱清清淡淡,柔似微風拂過引來空谷吟和,清脆無雜質地淨似山中流泉,緩緩地注入一股涼意。
舀起的水聲嘩啦啦,白色的水霧籠罩一室,冷梅清香隨着水蒸氣上升,芬多精氣息使人身心舒暢,有如置身盛放的梅園中。
泡澡是沈戀梅一日裏的最愛,一天泡個兩、三回是常有的事,檀木架上收集的各類温泉包通常沒幾天就用完了,她最苦惱梅花精油缺貨。
也不知是體質關係還是心理作用,她對梅的偏愛超乎尋常,舉凡與梅有關的花、葉、木質、裝飾、傢俱都不放過,整間梅花居快成名副其實的梅花居,一開門梅香撲鼻,處處可見梅蹤。
浸泡在浴盆裏享受被蒸氣包圍的野趣,她假寐的闔上眼,傾聽毛細孔張開的聲音,感受水珠滑過肌膚。
安靜、舒適是她長久以來追求的目標,她喜歡清靜,不愛庸俗的嘈雜聲,一個人的生活才有最佳的生活品質,不會有變量干擾。
驀地,耳中傳來細微的開門聲。
“和風姊,你用不着打我冰箱的主意,裏面只有未解凍的牛肉和你最討厭的青椒、苦瓜,不然洋葱炒蛋也一定讓你大喊謀殺。”
西紅柿和小黃瓜打了汁早下肚,她遲來一步,青椒和苦瓜是飯後飲品,消暑退火又養顏美容,加點蜂蜜和梅片倒不難喝。
因為只有樓上樓下之隔,走兩步路就到了,所以她的冰箱常有食物不翼而飛的現象,而且不分早晚有賊光顧,不客氣地拿了就走不打一聲招呼。
她早就習慣了那抹遊魂來開冰箱,因此一有細微聲響八九不離十是她,不必太過驚訝。
反正無聲無息的潛入是和風姊的特性,要是和憐憐一樣人未到聲先至,她肯定神經衰弱的拿刀子追殺人,三天兩頭上醫院拿安定神經的藥劑。
“電視櫃上有半包梅子你先拿去吃,再多我也沒有了,我可不是雜貨店老闆。”最後一句她是低喃給自己聽。
“我怕酸。”
毛玻璃外傳來含糊的響應,像是口水在喉間滑動。
“和風姊,除了桌子椅子不吃外你幾時怕酸來着,上回喝光我整壺冰酸梅汁。”還惡劣地留下空瓶在冰箱裏耗電。
“她常來大搬家?”不悦的聲音顯得粗啞。
神經粗到人神共憤的沈戀梅只微微掀開眼皮。“你感冒了嗎?聲音變得好粗。”
好象男人。
她不以為意地揚唇一笑,拿起浴球上下搓滑,混着精油的熱水將她的皮膚蒸得水水亮亮,光滑細緻,嫩得足以滴出水來。
“我的聲音本來就低啞。”應該説低了幾階,渾身燥熱之因。
“會嗎?你去變性了呀!”怎麼越聽越像男人的聲音。沈戀梅沒發覺有異,僅僅是兩道眉輕靠。
低低的輕笑聲渾厚誘人,倚靠在毛玻璃的高大身軀似在抖動,笑不可遏地搖着頭,不敢相信她的警覺心低得叫人嘆息。
大廈的保全設施確實完善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但是總要預防個萬一,計算機不比人腦有可能出問題,一旦當機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是大廈內的住户都是不易曝光的名人,湧入的媒體恐怕以萬計數,她想笑都笑不出來。
“戀戀,你真聽不出我的聲音嗎?”宋沐風帶着取笑的寵溺聲輕輕揚起。
戀戀?!
轉不過的腦筋有片刻停擺,空白的表情在經過一分鐘後才起了變化,一雙靈眸逐漸瞠大、瞠大……像兩顆牛鈴。
接着是毛巾架掉落的——聲,划水聲不斷,隱約夾有兩句不雅的美式髒話與低咒聲。
彷佛口中含着水,沈戀梅隔着毛玻璃大喊不要臉,一塊肥皂就由玻璃上方的通氣小孔擲出,還有牙膏、牙刷和鹽酸。
鹽酸耶!非同小可。
雖然是稀釋過後用來清洗馬桶,但是直接接觸到人體仍是具有腐蝕性,泛紅發疼是免不了,那道頎長身影豈有不閃之理。
“有膽子做賊就不要躲,消滅害蟲人人有責。”那瓶克蟑擺哪去了,三年多沒用不知有沒有過期?
宋沐風失笑地站在安全距離外環胸以視。“我很不想提醒你印在毛玻璃上的胴體有多撩人,令人血脈僨張。”
甚至有爆血管的可能。
幾時他名列害蟲之列呢?
“大色狼。”身一低,沈戀梅將整個人沉入浴盆裏,只露出一顆頭。
當初設計毛玻璃是為了美觀和兼作三温暖,趕流行嘛!她有能力為什麼不花個十幾二十萬來讓自己過得更舒適,錢放久了容易生黴。
誰曉得會有變態闖入一飽眼福,一覽無遺的欣賞無邊春色。
“不用擔心我會嫌棄你的身材不好,我的包容性相當大,絕無尺寸情結。”以目測曲線而言,他能忍住不變身為狼人算是可取了。
不過天生的蠢動可就不受控制了,稍有變化的某個器官是屬於人之常情,若是真無動靜,那才該去泌尿科掛號。
“去你的威士忌加白蘭地,你怎麼進得了我家?”到底是誰出賣了她。
宋沐風一副閒適的神情走向她的衣櫃。“門一開就進來了,你該在門板上多加幾道鎖。”
防小人不防賊,這大廈裏的女人都不正常。
“你是小偷呀!幹麼不去別人家闖空門偏找上我。”糟了,浴巾全濕了。
她要如何出去趕狼?
“一下子是賊一下子是小偷,我不做些壞事好象有點對不起你。”黑影逼近毛玻璃,惹得她心慌。
“你……你要幹什麼,別走過來……”沈戀梅緊張地瞧瞧門上鎖了沒。
真有心要作奸犯科,一道毛玻璃是起不了喝阻作用,-頭一敲兩面通。
宋沐風的笑聲詭異無比。“我什麼也不做,雖然美景誘引我的犯罪慾望。”
“走開啦!你靠那麼近幹麼,小心長針眼。”她撈了條濕浴巾包住上半身。
“開門。”
想都別想。“七樓住了刑二大的警官,你要敢亂來可沒好下場。”
她應該把電話帶進來好報警。
“我知道,是刑大隊長。”美麗的男人。
“知道你還敢為非作歹,現在離開我可以既往不究。”她虛張聲勢地故作寬宏大量。
梅花居的格局和其它樓層差不多,她把起居室和客廳結合成一體,旁邊以屏風隔開的是很少使用得到的廚房和餐廳。
衞浴設備有兩間,一是淋浴用一是泡澡,兩間都有一扇門相通她個人香閨,幾十坪空間住來是稍微大了些,簡單的傢俱只佔十分之一地方。
一架小鋼琴放在窗户下方,幾本樂譜和凌亂草譜攤在琴架上,一看就知她有練彈並創作。
詞曲創作家“隱名”的作品也夾雜在其中。
“我離不開你。”宋沐風扭動門把企圖把門打開。
沈戀梅心口猛跳地盯着卡不過去的門鎖,擔心它不牢固。“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你……”他的話還分上、下段。
“你要我?!”她明顯的抽了口氣,準備找工具防身。
“對,我要你把門打開,我好把你的換洗衣服送進去。”瞧!他多體貼。
“嗄!你……”氣梗了一下,她頓時不知該作何表情,氣血往雙頰衝。
“泡太久皮膚會長細紋,你不想暈倒在浴室吧?”輕敲玻璃,他斜倚在門口。
她看了一眼差點吐血,他居然連內衣褲都折放在衣服上頭。“擱門口啦!”
“不好吧!萬一碰到水不就糟了。”他特意挑了蕾絲的內衣褲,就為了看她“展示”。
當了六年的披薩小弟沒福氣親近她的貼身衣物,頂多換來摸摸頭給點小費,讓他既無奈又喪氣,直懷疑此舉值不值得,難道她沒發現
“二十歲”的披薩小弟在她身邊待了六年早該長大了。
可惜她始終沒注意到身邊的他,眼中只有起司夠不夠多的披薩,佈景似的他是哪邊涼快哪邊待,別來礙着她。
而今他是以男人身份進入她的世界,不需掩飾內心的情感直接面對她,敞開的深情給了他理直氣壯,觸手可及的接近她最私密的一面。
他不用想象都能從她低訝的語氣中知道她肯定滿臉通紅,羞得不敢見人想把自己隱形了,以免面對表錯情的難堪。
“戀戀,你在害羞嗎?”拿起最上頭的短薄布料一抖,他相信她不會看不見。
毛玻璃是透光的。
轟地,沈戀梅腦部缺氧的差點休克。“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把人家的小衣服放下啦!”
這人臉皮真厚,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非請擅進,而且還……還亂動別人的東西,他不懂不好意思至少有點禮貌,她又沒欠他。
早知道她就不要亂吻人,誰會料到看起來很冷的他會認真,二話不説地判她死刑,一個吻賠上無數個吻,甚至平白無故的多了個男朋友。
本來以為過個幾天就沒事了,一時的出軌終會回到原來的軌道,大企業家哪有時間玩小鼻子小眼睛的戀愛遊戲,那是小老百姓的休閒。
可是千算萬算沒算到無聊的人那麼多,他不知從哪裏打探到她的電話號碼,而且知道她什麼時候有空接聽,平常響都不響一聲的電話幾乎要燒斷電話線,煩得她一聽見電話鈴聲就想把它剪了。
更甚之,他連人都出現在蒼蠅飛不進來的大廈裏,惡形惡狀如回自己家中,根本沒有一點身為“客人”的自覺。
他的公司八成快倒了,所以才能鎮日無所事事地老找她麻煩。
“是挺小的,你不怕遮不住嗎?”宋沐風故意逗她好平息體內的悶熱。
遐想總叫人呼吸急促,他無法不注意毛玻璃後若隱若現的美麗身影,像是蠱一般地控制他的情緒。
“你管我,我穿起來舒服就好。”哎!她幹麼發神經地和他討論起內在美。
“我怎麼能不管你,你是我的女朋友。”他説話的語氣帶着温柔,温温地傳遞他的堅持。
沈戀梅不平的一嚷。“你片面的決定不算數,我不要當你的女朋友。”
“戀戀,你想讓我生氣嗎?”他愛了她六年,不會讓她有脱逃的機會。
“別叫我戀戀,聽起來很噁心,你一天到晚煩着我有什麼好處?”就他有脾氣別人沒有呀!
“好處?”他似自嘲的一笑。“想讓你愛上我算不算?”
愛情從來就不曾公平過,有人付出多,有人付出少,天秤上上下下永遠成不了一直線。
宋沐風無意流露出的真心讓沈戀梅頓了一下。“你……你把衣服放下背過身,我好冷-!”
明知她説的是假話,他仍心疼地攏起眉,滿布蒸氣的浴室隨時可扭開熱水加温,就怕她燙得脱了一層皮還硬撐着。
眼泛濃情的放下衣服走遠,他並未如她的要求轉身背過去,反而神情冷靜地背靠沙發一坐,目不轉睛地看着藕白小手由門縫探出,快速地抓了衣服往內縮。
笑意流轉在眼底,他忽然瞭解到愛她的幸福是探手可及,那遺憾的缺口有了她。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日月星辰都難以比擬,直到我骨蝕肉腐,那份愛依然伴隨着你上天下地,不生不滅的化成你靈魂中的一抹白光。
他在心裏説着永恆的誓言,目光離不開毛玻璃後的人兒。
遲早有那麼一天,她的身心將無悔的屬於他,他會耐心的等候着,讓時間來見證。
她終將是他的。
沒有第二種可能。
** ** **
“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哪個不講道義的傢伙放縱你入我們那幢大廈?”否則他絕對進不去。
人的神經若粗到像柱子般,該用什麼來磨細?
直到幾個小時後,兩人來到天理不容PUB,她終於想起大廈的計算機具有保護住户安危的攻擊程序,只要她向計算機請求就能立即實行。
而她笨到不會善用公共設施,平白的養人家眼還不敢大聲抗議,一身春光差點被人看光光。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主犯雖然可惡但是從犯更可恥,同是一幢大廈的野花雜草居然花葉向外長,盡幫外人不幫好鄰居。
一直到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宋沐風就是披薩小弟,可是一根腸子直通底的沈戀梅仍是傻呼呼地當他們是兩個人。
左鄰右舍……呃!上鄰下舍的壞心眼客花們不曾點破,背地裏大笑她的遲頓,光是外表的改變就唬住單細胞的她,瞞天過海搶最佳時機霸住她。
梅有心,分五瓣,寒霜夜露早來發,不畏風雪。
可惜凍壞了腦子,天生慢半拍,不知花開是為了等待來春,一朵一朵落盡痴心,花開不結果,讓有心栽梅的人黯然神傷。
“我説過了,是我自己推門而入。”他暗示着,希望她會發現眼前的人是誰。
可是牛吃草,虎食人是不變的定律,石頭縫裏要開花是難上加難。
“你騙鬼呀!一定是憐憐收了你的賄賂。”她最愛幹這種事了,趁火打劫。
因為有例可循,誣賴她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笑點了她鼻頭一下。“有你這麼漂亮的鬼騙來當女朋友,花再多的錢也值得。”
“喔!你承認了,果然是你收買了打工妹。”她像抓到把柄地拍桌子一喊。
俊男美女一向引人注目,若有一對登對的情侶在眼前晃動,相信會分心一瞄的人不在少數,而且一心二用地想取代他(她)的位置。
人的弊病,非把最好的一切全網羅才肯甘心。
宋沐風撥開她落下的發,笑意不減地凝視她可愛的模樣。“不是她。”
“怎麼可能,除了她還有誰唯恐天下不亂……”驀地,她想到一個人。
一個集天下卑鄙之大成的無恥之徒。
“也不是她。”她有一副會説話的表情,不難猜出她在想什麼。
她很不甘願地斜眸以視。“你是外星人呀!我都還沒説出是誰你就感應到了。”
不信會猜錯,大廈裏只有那對錶姊妹心機最重,無所不用其極的儘量A錢。
一個是光明正大的以打工為名,一個專搖筆桿出售別人的愛情,出發點不同但終點一致,就是要A光大廈內住户的私房錢和愛情。
可想而知受害者是一個接一個,現在把主意打到她頭上,當然是竭盡所能的陷害好滿足自己的私慾。
這兩人是大廈裏的害羣之馬,當初房東大人肯定是挑錯人,她們哪有花仙的靈氣,根本是兩株爛花壞了一園好花。
“有空多用用腦,小心生鏽了。”梅屬木科植物,所以木頭人一個。
怎麼點也點不化。
沈戀梅拍開他的手不太高興。“嫌我笨就滾遠些,你不會老是春風得意。”
她等着看他喝水嗆到,出門踩到狗屎,吃魚梗到刺。
“你不笨,只是不用心。”瞧她氣呼呼地嘟着嘴,令人想一親芳澤。
而他毫不遲疑的身體力行,四周響起羨妒的吸氣聲。
真希望是他(她)。
“你……你又吻我,利息還沒討夠嗎?”被吻多了,她臉皮也長厚了,不會大驚小怪的想找人拚命。
“我看來是大方的人嗎?一輩子都不夠還。”鄰桌的煙漫上他的鏡片,他隨手取下一拭。
在燈光的照射下,不再上髮油的柔順黑髮顯得狂野,以往棒球帽壓住的張狂正召告不安定,一絲男孩氣息悄悄流露。
嗯!真像。“宋沐風,你有沒有雙胞胎兄弟?”
“去掉我的姓氏,沒有女朋友會直呼男友的全名。”他一再強調兩人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意在造成事實。
因為她並未如他愛她般地愛他。
真愛計較,小裏小氣的男人。“到底有沒有,別賣關子。”
“我是獨生子。”所以揹負的壓力是外人無從想象,一舉一動都像受到監視,毫無自由可言。
“獨生子呀!”明亮的大眼轉呀轉直往他身上瞄,似有一絲疑問。
“問吧!憋在心裏會悶出內傷。”面對她,他無法擺出嚴肅的神情。
對工作認真,對下屬嚴厲,對合作對象保持疏離態度,他自認是個公私分明,自制力夠的人,絕不讓經手的事偏出常軌之外。
偏偏一遇上她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每每要裝冷漠的神情總是維持不到十分鐘,發自內心地想對她笑,不願她顰眉蹙額。
雍宇説他沒救了,他自己也明白已中毒太深,只要她在身邊一展笑顏,他所有的煩惱都能一掃而空,隨着她的情緒而起伏,不再有宋沐風這個人的存在。
她是個精靈,擁有舞動熱情的魔法,叫人情不自禁跳入她五角星陣中成為祭品,甘受魔噬。
“你父親對婚姻忠實嗎?”是他要她問的,不小心踩到地雷不關她的事。
瞧她一臉戒慎的模樣他就很想笑。宋沐風一板嚴肅的裝出冷誚。“我父親沒有私生子。”
“也許、説不定、有可能,凡事哪有一定,你不妨回去問一問。”他肯定被矇在鼓裏。
“我是獨生子。”沒有分身,沒有兄弟,你還不明瞭嗎?
這人真是固執,問一下會死呀!“你怎麼知道沒個小你幾歲的弟弟,通常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元配是唯一不知情的人。”
笑笑笑,牙齒白呀!她哪裏有説錯,電視上都這麼演,真實地反映出人生。
“咳!原則上你假設的一切不會發生,我是遺腹子,家父去世時只有十八歲。”父母的結合是屬於青梅竹馬型,不小心擦槍走火才有了他。
他不曉得他們的婚姻是否合法,或者是父親死後才讓他們母子入籍,他只知母親非常不快樂,而且十分畏懼家中掌權的人。
“嗄!你……你是遺腹子……”沈戀梅侷促地笑笑,表情尷尬。
看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人家不是常説天下有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只不過他們碰巧在台灣出現,不算是太怪異的事。
明星臉、名人臉多得是,怎能混為一談,死人是蹦不出私生子,但……
“你確定你父親沒將種留在精子銀行?”有些有錢人會未雨綢繆地預留後路以防萬一。
譬如子孫早逝,兒女不孝。
“戀戀──”宋沐風無力的一喚。
虧她想得出來。
“你真的該和披薩小弟見見面,你們的神似度是百分之百。”沈戀梅拿起杯墊往他頭上一蓋,露出的下半張臉簡直像是本人在現場。
“我是……”他。
苦無機會説出實情的宋沐風抓下她的手,不忍打斷她的興致勃勃,暗自苦笑地希望她哪天頓悟時彆氣得跳腳。
“天哪!太像、太像了,你們要是沒血緣關係誰會相信,為了這張相似的臉,你該提攜提攜披薩小弟,讓他也過過有錢人的癮。”他們還可以玩掉包遊戲。
他有些不是味道的嫉妒起“披薩小弟”。“你很喜歡他?”
“我為什麼不喜歡他,他可愛又上進、討人歡心,每次送披薩都不遲到,還附贈水果,我喜歡得想親他一下。”可是他總是頭低低地讓人親不到。
“那你喜歡我嗎?”他告訴自己不要計較,反正都是他。
但是,心裏就是不痛快、悶得很。
沈戀梅不屑的瞄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喜歡你,霸道不講理又-唆,老愛強迫別人當你的女朋友,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隱疾?”
“難言的隱疾?!”猛抽了口氣,宋沐風有股殺人的衝動。
同一個人卻有兩種評價,她眼睛長到哪去,整個大腦被掏空了不成,喜歡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卻不喜歡他,還暗指他某方面不正常。
要不是他太愛她了,她鐵定活不長,活生生的被折成兩半看她敢不敢嫌他-唆。
“你瞪我也沒用,不然以你多金又有型的條件怎麼沒遭人‘人財兩得’。”好東西一向留不住,人人搶着要。
“人財兩得──”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捂起耳朵要他小聲些。“你幹麼咆哮,想要拆店讓夾竹桃難看呀!”
“我沒有……”咆哮,他只是不敢相信會愛上一個神經特粗的女人。
不過他的沮喪消失在一陣大笑中,沈戀梅口中的夾竹桃正捧腹狂笑,完全失去他平常的高傲、冷峻,像個被鬼附身的瘋子。
而四周的人紛紛走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