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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幾天,章君曜和姚駱馨用過晚餐後,就會手牽着手一起漫步在街道上,看起來很平凡,他們的心卻是甜甜蜜蜜。

    「-還記得我們後天要拍婚紗照嗎?」雖然周邊充斥着吵雜的車聲,可是他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我記得。」也許是因為快要拍婚紗照了,她終於有一種真實的感覺。

    「拍婚紗照之前,奶奶想先請-吃頓飯,明天晚上可以嗎?」

    「當然可以,可是,怎麼可以讓奶奶請我吃飯?請客的人應該是我吧!」

    「明天晚上非要由奶奶當主人不可。」

    輕蹙娥眉,她疑惑不解,「為什麼?」

    「因為-明天要跟我回章家。」

    「嘎?」

    「章家的人……我是説,我的家人要見。」其實是奶奶認為他們應該認識他的未婚妻,他們對這種事情才沒什麼興趣。

    「他們……為什麼要見我?」她已經開始心慌了。

    噗哧一笑,他戲譫的挑了挑眉,「他們總要在訂婚之前見-一面啊!一

    桃紅浮上雙頰,姚駱馨難為情的低下頭,她怎麼會問出這麼可笑的問題?

    握着她的手輕輕一捏,他要把力量分給她,「-不要緊張,他們不會吃人。」

    她嬌羞的瞪了他一眼,「你在取笑我。2

    「他們真的不會吃人。」他很認真的再重申一次。

    「我是不是應該很慶幸他們不會吃人?」

    哈哈一笑,不過他卻煞有其事的回答她,「-應該感謝奶奶,奶奶在家裏是很有權威的,她説一,沒有人敢説二,她是那麼喜歡-,沒有人敢對-使壞心眼。」

    「我看得出來奶奶是一個很有權威的人,不過,她也是一個很明理的人。2

    點了點頭,章君曜的口氣充滿敬意和愛意,「爺爺死得很早,為了撐住他留下來的產業,奶奶不能不強迫自己戴上權威的面具,可是事實上,她的心很柔軟,她是一個很慈祥的奶奶。」

    「我知道。」

    略微一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沉重,「有一件事,我想應該告訴。」

    「什麼事?」

    似乎在考慮如何説明狀況比較好,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吐出自己一直迴避的事,「其實,我母親是我父親的二房,我還有大媽和三媽,大媽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三媽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我兩位異母哥哥好幾年前就結婚了,所以,明天-要面對的是一大家子的人。」

    老實説,她很意外,她沒想到他會生長在那樣的家庭。

    「-嚇到了嗎?」語氣略顯不安,他真的很怕她跑掉。

    「不是,我是在想生長在那麼大的家庭是不是很累人?」

    他鬆了一口氣的回道:「生長在那種家庭確實很難輕鬆得起來,兄弟姊妹之間難以避免的會相互競爭,成績、談吐,生日收到的禮物……什麼都可以比較,誰都不想成為最差勁的那個人,因此每個人內心承受的壓力都很大。」

    這一次換她捏他的手,她也樂意把力量分給他,「其實,有壓力也不見得是壞事,這不正是讓你成長到今天這麼堅強優秀的原因嗎?」

    偏着頭看她,章君曜深沉的目光裏有着難以察覺的眷戀,「-總是這個樣子嗎?」

    「什麼樣子?」

    「樂觀的看待生命中每一件事情。」

    「自從我有記憶以後,我就很少看見我的父母,但我清楚的記得他們在我身邊的日子,在他們身上,我學會一個道理,熱情燃燒的生命是最美麗動人的。人生也許短暫,生命更是無常,可是用積極火熱的心對待每一秒鐘,那一秒鐘將是永恆,這個信念是不是很美?這個信念是他們送給我們這些孩子最棒的禮物。」

    「-有一對很特別的父母。」

    「是啊,可是我想所有的父母對孩子來説都是獨一無二,不管他們是否稱職,不管他們是否完美,他們在孩子的心目中的地位是永遠無法取代的。」

    沒錯,他對父母也許有很多怨言和失望,但是他也知道,即使是他最敬愛的奶奶也無法代替他們。

    「你知道希臘神話中歐夫斯到冥府尋妻的故事嗎?」

    「不知道。」

    「因為受不了失去愛妻的孤獨,歐夫斯決定到冥府請求冥王釋放他妻子尤莉緹的靈魂,他歷經千辛萬苦到了冥府,也用動人的歌聲感動冥王,冥王答應他可以帶定妻子的靈魂,不過同時警告他未到凡間之前不能回頭看她,可是他卻在最後一刻忍不住興奮的回頭,從此失去了她。」頓了一下,姚駱馨接着道:「其實這就是人生,人生不能回頭,回頭反而會失去美好的未來。」

    沉默不語,仔細想想,他的人生似乎老在回頭,過去深深的牽絆着他,因此他看不見美好的未來,是這樣子嗎?

    「對不起,我今天的話太多了。」

    搖了搖頭,他看她的目光有着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柔情蜜意,「我很喜歡聽-説話,-的聲音很美。」

    嫣紅蓋答答的渲染雙頰,她不知道所措的垂下螓首。

    這時,天空開始飄起綿綿細雨。

    「哇!飄雨了。」姚駱馨喜歡下雨天,下雨天的感覺特別浪漫。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台北的雨是酸雨,淋多了可是會禿頭,我們還是趕緊跑回飯店。」

    「好吧……等等,我們來比賽誰跑得比較快。」説着,她已經飛奔而去,

    「-怎麼可以先偷跑?」章君曜快步的追了過去,不到一分鐘,他就追上她了,不過,他並沒有把她拋在後頭,而是握住她的手繼續向前跑,這一刻在他的腦海浮起一個念頭--他這一輩子都要這麼抓着她。

    隔天一早,姚駱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姚駱豔,請她務必排除萬難撥出時間陪她逛街買衣服,她帶出門的衣服幾乎全是襯衫和褲子,雖然也預備了比較正式的套裝,可是又顯得太公式化了,不適宜家庭聚會,左思右想,還是直接上服飾店採買好了,而且順道幫自己添購幾件衣物。當初她並沒有想到待這麼久,現在她已經有找不到衣服穿的困擾。

    採購衣服對Gerbera來説是最輕鬆的事,她總是有辦法三兩下就從一大堆衣服裏面挑出最適合的款式,因此不到兩個小時,她們已經戰績豐厚的坐在咖啡廳休息了。

    「醜媳婦終於要見公婆了吧!」姚駱豔一臉幸災樂禍。

    「-不要取笑我。」姚駱馨忍不住噘嘴道。

    「難得-會緊張,我怎麼可以不趁機取笑-?」沒辦法,看到Agapanthus不再擁有她見了也會着迷的優雅從容,這種感覺真是棒呆了!

    輕輕噘着嘴,她挑釁的問:「-第一次去姜家的時候不會緊張嗎?」

    「不會,我是天生的萬人迷,我到任何地方都會廣受歡迎。」姚駱豔自戀的把頭髮往後一撥,當時她又不是抱着去見未來公公的心情,她是受聘去那裏當「特別看護」的,怎麼可能緊張?

    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怎麼會拿這種問題來考這個自戀的女人?

    「如果章家有哪個傢伙敢挑剔-,-也用不着放在心上,這個人腦子肯定有問題,-Agapanthus可是珠寶界的金字招牌,不知道有多少名媛淑女和超級巨星想收藏-設計的珠寶,章君曜是幸運撿到-這塊寶。」

    「章君曜並不知道我的英文名字。」她向來習慣別人稱她Agapanthus,可是説也奇怪,她至今還沒告訴他,也許當時的情況讓她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隨後也沒想

    刻意去提,反正,就是順其自然嘛!

    「什麼?」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姚駱馨也是我,幹麼非要叫Agapanthus?」

    「這麼説也沒錯,可是……」

    「名字並不重要,如果我這個人就是很討人厭,就算我是高高在上的女伯爵,他們也不會真心接納我。」

    靜靜的瞅着她,姚駱豔的神情很凝重,看得姚駱馨渾身不自在。

    「-在看什麼?」

    「-已經無路可退了。」她的口氣好像世界末日就要到來了。

    「……我不懂-的意思。」

    「-懂,這對-來説已經不是一齣戲了,-真的想嫁給那個男人對不對?」

    姚駱馨沒有回答,因為Gerbera很清楚答案。

    「如果這不是一齣戲,-得答應我,-一定要幸福。」

    「Gerbera,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一定會幸福,但至少我會用心經營幸福。」她認為幸福是需要經營的,就好像浪漫是需要創造的一樣。

    同意的點點頭,姚駱豔加油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難得倒-的事情,對了,-不要忘了通知爹地和媽咪,雖然他們兩個老是像丟掉了一樣,可是他們一定會參加-的訂婚的。」

    「我知道。」

    看了一眼手錶,她提醒道:「時間不早了,-得回去梳妝打扮了。」

    「Gerbera,謝謝。」

    送上一個白眼,姚駱豔連忙打電話通知司機過來接她們回飯店。

    她不能不説,章家晚餐的氣勢實在很驚人,可是,這一家子的人似乎都不愛説話,除了身為主人的奶奶和排行最小的章君赫,席間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姚駱馨實在很不習慣這種用餐的感覺,倒不是因為大家都很安靜,而是環繞在空氣中的氛圍太過冷淡了,現在,她終於可以明白章君曜為何稱這裏是「章家」而不是「我家」,因為這裏感覺不到屬於家的温暖。

    不過,即使他們吝於出聲,倒是很有禮貌的面帶微笑,唯一令她不舒服的人是章君曜的母親,她的目光有着難以隱藏的厭惡,無庸置疑,章二夫人不喜歡她,老實説,這一點認知難免教她耿耿於懷,可是當她發現她看任何人的目光都是如此,心情也就釋懷了。

    用過晚餐,因為章總裁有公事找章君曜,姚駱馨便陪着奶奶到花園散步,可是不到三分鐘,章君赫就來打斷她們,奶奶必須回屋內接一通電話,而因為他自告奮勇要陪三嫂,奶奶也就放心的返回屋內。

    「-真的要嫁給我三哥嗎?」章君赫的口氣帶了那麼點挑釁的味道。

    他的出擊並不教她驚訝,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告奮勇陪她打發時間。

    輕柔一笑,姚駱馨避重就輕的道:「我們快要訂婚了。」

    「-知道我三哥很受女人歡迎嗎?」他好像有意找她麻煩。

    「這件事很重要嗎?」

    「-當然要知道自己的對象有多麼搶手。」其實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個含意---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嗎?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好好珍惜。」

    「我三哥是那種什麼話都不説的悶葫蘆,-是不是很受不了他?」章君赫依然不死心的丟出問題,他想擊潰她的優雅從容。

    頓了一下,她語帶靦腆的道:「從我接觸他到現在,我還沒有感覺到他是那種什麼都不説的悶葫蘆,也許是我的話太多了吧!」

    「-瞭解我三哥嗎?」

    略微思忖,她緩緩道來,「我曾經聽過這麼一個説法,每個人都是一座源源不絕的寶庫,我們永遠無法知道每一次的探索會發現什麼,所以人從來不曾真正瞭解自己,當然,又怎麼會真正看清楚別人,你同意嗎?」

    怔了半晌,他喃喃自語的嘆了聲氣,「難怪那個丫頭會輸。」

    微蹙着眉,她不好意思的説:「對不起,我沒聽清楚你的話。」

    咧嘴一笑,他真心歡迎她成為章家的一份子,「我是説,我終於知道三哥為什麼喜歡-了。」

    她不明白的看着他,他的話題轉得太快了吧!

    「-是寒冬的太陽。」

    「這是我聽過最美麗的讚美,謝謝你。」

    「你們在聊什麼?」章君曜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兩人同時轉過身,姚駱馨笑盈盈的問:「你已經忙完了嗎?」

    點了點頭,他充滿質問的目光落在章君赫身上。

    「三哥放心,我可沒那個膽子欺負未來的嫂子。」可是,怎麼聽起來有那麼一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雖然他沒有惡意,但是他確實故意找問題考她。

    「我沒説你欺負她。」章君曜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嘿!章君赫傻笑的抓着頭。

    清了清喉,他還是直接清場,「我們想單獨相處,可以請你先進去嗎?」

    「當然,我不打擾你們了。」章君赫樂得找到機會脱身。

    不再有礙人的第三者,姚駱馨主動道來,「其實,他很在乎你。」

    怔怔的看着她,章君曜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知道我有沒有能力為你帶來幸福。」

    「是嗎?」挑了挑眉,他很想知道她是回應章君赫的攻勢,「結果如何?」

    偏着頭想了想,她像是故意賣關子的把事情推給章君赫,「如果你想知道我得到幾分的評價,你得自己去問他。」

    「真是小氣!」他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他知道她是想趁機拉近他們兄弟的距離,可是,有些事情並非她想的那麼單純,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會如此淡,主要的原因是出在各自的母親身上。

    「這叫作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想知道答案,就得自己去尋找。」

    「是,好了啦,時間不早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去婚紗公司,今天最好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我們去跟奶奶説一聲就離開。」

    點了點頭,姚駱馨主動握住他的手,隨着他一起走回屋內。

    拍好婚紗照,姚駱馨更強烈的感覺到訂婚的日子近了,不過是一天而已,她的心情卻大大的不同,她開始有那種當新娘子的雀躍……雀躍?對,她就像一般的女孩子準備嫁給心愛的男人一樣,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心情。

    按理,這個時候她應該忙着準備回禮的東西,可是章老夫人堅持包辦所有的事情,她只要快快樂樂等着那一天到來就好了。

    用過早餐休息片刻後,她原本準備去室內温水游泳池活動一下,可是卻接到一通邀約的電話,事關章君曜,雖然她不清楚對方的身分,可是人家已經在飯店的咖啡廳,她想見個面也無妨。

    下樓來到咖啡廳,報上姓名,服務生領着她走到最隱密的角落。

    「-好,我是姚駱馨。」她向對方點頭行禮。

    「我叫季孟如,坐吧!」

    落坐,姚駱馨優雅從容的迎接季孟如公然打量的目光,出於直覺,她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是「情敵」,「請問季小姐有什麼事?」

    抬高下巴,季孟如像只驕傲的孔雀,「我沒那種閒工夫跟-拐彎抹角,我就直接説清楚,我是代表君曜哥哥的母親來找-,她希望-能夠主動取消訂婚,也就是説,她不喜歡-當她的媳婦。」

    這種情況倒是有點令她困擾,因為眼前的女人象徵着另外一個更重要的身分,不過,她依然不疾不徐的應對,「很抱歉,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伯母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提出反對?」

    見到她的優雅從容,季孟如不由得感到焦躁,這個女人恐怕不好應付。

    「這個不重要,她需要的媳婦是我這種出生豪門的千金小姐,我才可以幫助君曜哥哥鞏固他們在章家的地位,而-只會拖累他,如果-識相的話,就請-別纏着君曜哥哥不放,」

    頓了一下,姚駱馨輕聲細語的反問:「-認為靠身分地位結合的婚姻會幸福嗎?」

    「我不在乎,我可以嫁給君曜哥哥就好了。」她父母不也是因為商業利益而結合,他們現在很幸福啊!

    「可是,婚姻並不是由單方面來決定,-可曾問過-的君曜哥哥,他也是抱持這樣的想法嗎?」

    眼神微微一閃,季孟如硬着頭皮説:「他、他一定會同意的。」

    「那-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分析利害得失?」

    「我……」季孟如又氣又惱的咬着牙,這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好像一株會隨風飄散的蒲公英,沒想到嘴巴竟然這麼狡猾難纏!

    「如果-有辦法説服他,-也用不着來這裏找我,是嗎?」姚駱馨幫她把話説出來。

    張着嘴半晌,季孟如支支吾吾的擠出話來,「我……君曜哥哥,他並不是不想娶我,他是故意跟伯母唱反調。」

    這一次她選擇沉默,她知道章君曜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不過,她又何必非要扯出真相傷害人家的心?

    瞧她的模樣,好像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季孟如不覺惱羞成怒,「我想,-一定不知道君曜哥哥跟他母親鬧得不愉快吧!」

    即使章君曜不説,她也看得出來,因為那天在章家大宅母子之間不但沒有交流,而且氣氛非常僵。「我想,一股人不會因為跟母親鬧脾氣就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冷冷一笑,季孟如得意的説:「-會説出這種話,就表示-根本不清楚章家的情況,在章伯伯的三位夫人當中,最沒有分量的就是君曜哥哥的母親,因此從小伯母對君曜哥哥就特別嚴厲,她不希望他輸給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他們母子之間為此常常發生衝突,最後君曜哥哥為了反抗伯母,甚至一個人搬到外面住。」

    真是這樣子嗎?看得出來章二夫人確實是一個很嚴厲的人,可是她説不上來這個故事哪裏不太對勁,直覺告訴她,真相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如果-真的在乎君曜哥哥,不希望他變成章家的笑話,一輩子在大家面前抬不起頭來,-就應該取消訂婚。」

    略一思忖,姚駱馨婉轉的説:「我會考慮-的提議。」

    「-不要敷衍我。」

    「季小姐,我會作出對君曜最好的決定,因為我對他的在乎不亞於任何人。」

    「好吧,我相信-就是了,-什麼時候可以給我答案?」

    「時間到了,答案自然會揭曉,不是嗎?」

    季孟如不悦的皺着眉,不過,事情總算是有點斬獲,這樣就夠了。

    「我希望-會給我們好消息。」她隨即起身離開。

    姚駱馨苦笑的搖搖頭,沒想到章君赫的警告還不到兩天,「女人」就找上門了,不過,令她困擾的不是季孟如,而是章君曜的母親。

    看着章君曜,姚駱馨腦海不停的浮現季孟如的話,如果她只是單純扮演他挑選的新娘子,她對章家的事情根本沒必要知道,可是現在她快變成他的未婚妻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當個局外人。

    可是,她突然關心起他母親的事,他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她感覺得出來,他一直刻意避談他的父母,她去碰觸這個話題妥當嗎?

    「-怎麼不吃了?」章君曜發現她餐盤裏面的食物還有一大半。

    「我今天沒什麼胃口。」

    右手撐着桌面支着下巴,他若有所思的瞅着她。

    「你,看什麼?」

    「-的胃口一向很好。」

    皺了皺鼻子,她一副很傷腦筋的説:「這種感覺好像豬,」

    「如果一個人總是心情愉快,胃口自然會好。」

    總算鬆口氣的笑了,她略感安慰的説:「是嗎?不過我還是不想跟豬聯想在一起。」

    「換句話説,-有心事對嗎?」

    嘆了聲氣,姚駱馨苦惱的説:「真是糟糕,我好像不太會隱藏自己。」

    「-不想讓我知道嗎?」

    「這倒也不是,我只是不知道這個問題適合提出來嗎?」

    「什麼問題?」

    頓了頓,她變得有些謹慎,「你跟你母親很少互動,你們的感情不好嗎?」

    眼神微微一黯,然而他的口氣仍然相當輕快,「這是很明顯的事情,我想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當然也不例外。」

    「可是,你跟她的感情應該比任何人要來得好才對。」如果事實像季孟如所言,他母親在章家孤立無援,她當然會積極的抓牢唯一的兒子。

    「也許吧,可是事實不是如此。」

    「這是為什麼?」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你在逃避。」

    抿着嘴,章君曜微微皺起眉頭,自我保護的意識瞬間攻略他的思維,他立刻在兩個人中間畫上一道禁止跨越的界線,「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姚駱馨感覺得出來他正在疏遠,如果她不想當個惹人討厭的人,她就別再進逼,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如此固執,她就是要打開他關上的門,「我們要訂婚了,我不能對你的事不聞不問。」

    「-不用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雖然我們要訂婚,可是,這只是暫時的緩兵之計,-用不着把自己當成章家的一份子。」

    神情一僵,她突然覺得自己鬧了一個笑話,她竟然對他們的訂婚這麼認真。

    「對不起,我太多管閒事了,以後,我會記得自己的身分,我不會再犯了。」她低下頭拿起刀叉繼續用餐。

    猛然驚醒,他剛剛的話太重了,看着她變得有些疏離的臉龐,他覺得心很慌,可是,他就像個手足無措的小孩,不知道如何補救。

    僵硬的氣氛就這樣持續到返回客房,姚駱馨一句話也不説,章君曜更是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場面,他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正在體內膨脹,如果他再不逃離這裏,他可能會陷入漩渦抽不出身。

    「我今天回公寓好了。」

    「我們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你住在這裏的確不適合。」她第一次這麼生氣,他已經深深傷了她的心,如果他急着撇清關係,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阻止自己越陷越深。

    「是啊,-自己小心。」章君曜根本不知道自己説了什麼,他只想趕快走出這裏,不再讓自責的聲音將他團團包圍。

    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姚駱馨軟綿綿的癱在牀上,她沒想到自己也會嚐到心痛的滋味,這種感覺好像快要窒息,她會不會真的喘不過氣來?

    傻話,再痛,也會成為過去,明天,她會比今天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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