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紫煙道:“桑青虹是約你們三日之後再去麼?”蓬萊魔女道:“不錯。”雲紫煙道:“一約再約,會不會又是圈套?”蓬萊魔女道:“我相信這次一定能夠得個水落石出。”言下之意,亦是相信桑青虹決不會騙她上當。雲紫煙道,“但咱約公孫奇比武的日期,不也是在那一天鳴?這場比武,你和武大哥是咱們這邊的主持人,你怎能分出身來又去私會桑青虹?”蓬萊魔女道:“比武是白天比的,當日若然得出結果,咱們打敗了公孫奇的話,就可以殺到桑家堡去,救出桑青虹了。倘若當日勝負未分,晚上我再去探一探桑家堡。”雲紫煙搖了搖頭,説道:“真不知桑青虹弄的是什麼玄虛?”蓬萊魔女也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不過,蓬萊魔女始終是相信桑青虹決不會愚弄她。
一行人回到了孤鸞山,已是凌晨時分,桑家四老早已在那裏等待他們。蓬萊魔女未曾報告經過,便先問桑老大道:“耿照來了沒有?”桑老大道:“沒有。但昨晚卻另外有人來了。”蓬萊魔女道:“什麼人?”桑老大道:“是公孫奇派來的人,答覆咱們的戰書的,他們的人是在四更時分來的。我知道了公孫奇已收到了你們送的戰書,卻不見你們回來,正在擔心你們被困堡中,也正想派人再去探消息,好在你們就回來了。”
公孫奇的覆信倒沒有什麼新鮮的東西,他本來已在口頭上接受了蓬萊魔女的挑戰的,派人送這封信來,不過是按照武林規矩,表示“禮尚往來”而已。信上約明:三日之後,在前山的草坪,雙方會戰。這封信是公孫奇親筆寫的,蓬萊魔女認得他的字跡。
這封信雖然沒有新鮮的內容,但公孫奇反應得如此迅速,卻也有點出乎蓬萊魔女意料之外。在桑家堡中,公孫奇佔了上風之後,卻沒有追擊他們,當時頗令蓬萊魔女大惑不解,如今才知道他是回去寫這封信。
笑傲乾坤忽道:“我不相信公孫奇當時突然罷手,為的就只是要趕回去寫這封信。”笑傲乾坤與蓬萊魔女相處日久,早已心意相通,看她沉吟不語,已是猜到她想的是什麼。
蓬萊魔女道:“那麼你以為他為的是什麼?”笑傲乾坤道:“我也不能確實知道他為的是什麼。不過,以公孫奇的為人,他若是有把握把咱們置之死地,他哪有放鬆之理?這一封覆信,對他來説,應該是並非當務之急,遲一些再寫只有何妨?所以我隱隱感到,公孫奇那兩大毒功,只怕還有什麼破綻?當然這也是我的胡猜。好在三日之後,咱們總可以弄個明白。”蓬萊魔女道:“你説得有點道理。不過以他練功的進境如此神速,縱有破綻,三日之後,只怕也能夠彌補了。”
桑老大道:“公孫奇的黨羽雖多,咱們這邊的高手也不少。到時先剪除他的黨羽,再合力誅他。”
蓬萊魔女心有所憂,但她不願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故而只是把憂慮藏在心中,沒有説出。當下扭轉話題,問桑老大道:“昨晚公孫奇派來送信的是什麼人?”
桑老大道:“一個是桑家堡的總管——飛龍島主宗超岱。”蓬萊魔女道:“怪不得昨晚沒有見着他,原來是送信來了。”蓬萊魔女對桑家堡的人第一個痛恨的是公孫奇,第二個就是飛龍島笑傲乾坤接着問道:“另一個呢?”桑老大道:“是一個不知名的瘦長漢子。這個人的本領不知,但輕功卻是十分高明,尚在飛龍島主之上。他把信送來,交代了兩句,我們聞聲出視,已是隻能隱隱地見着他的背影。”
笑傲乾坤笑道:“公孫奇招降納叛,看來是聚集了不少邪派妖人。那也好,正可趁此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雙方都在準備看三日之後的會戰。桑家堡中的動態不知,但孤鸞山則陸續有各路英雄到來。東海龍、西岐鳳與“鐵筆書生”文逸凡三人在第二日聯袂到來,珊瑚和陸勉也在第三日到達,原來陸勉聽説羣雄大會孤鸞山,想來會見師怕、師父,珊瑚與他同行,留下玳瑁看守山寨。陸勉是西岐鳳的弟子,珊瑚與蓬萊魔女則是情如姊妹,相見之下,皆大歡喜。
耿照與秦弄玉這對仍是蹤跡杏然,始終不見來到。蓬萊魔女與珊瑚單獨相對的時候,把碰見耿阻的事情告訴了她。珊瑚回念前情,仍不免有幾分悵惆,不過,她對耿照的感情也只是一份知己的感情而別無他念了。她為耿、秦二人祝福,也為他們遲遲未到而擔心。
轉眼已到了會戰之期,蓬萊魔女估計一下雙方的力量,對這一場會戰,實是未有必勝的把握。要知公孫奇的兩大毒功已經練成,縱然自己這邊能夠合力除他,只怕傷亡也在不少。不過,蓬萊魔女已打定了主意,倘若彌度大師打不過公孫奇的話,她就準備與笑傲乾坤聯手鬥他,至少也可以拼個兩敗俱傷,但卻可以避免其他的人多犧牲。
這日一大清早,雙方人眾依時到了約定的場所——前山的一片大草坪。兩陣對圓,蓬萊魔女把眼望去,只見公孫奇以下,“崆峒二奇”,麻大哈、沙衍流、飛龍島主及那個紅衣少女都已來了。但就是不見桑青虹。
武士敦上前説公孫奇的罪狀,公孫奇哈哈大笑道:“今日之事,勝者為強,何須逞口舌之利?”武士敦怒道:“好,如何鬥法,你劃出道來,我們一準奉陪。”武士敦明知公孫奇的兩大毒功的厲害,但也打算與他拼個兩敗俱傷。
公孫奇朗聲説道:“你們那邊多的是自稱名門正派的好漢,我們這邊也不乏各大門派之外的異士高人!趁此機會,正不妨彼此印證印證!看一看到底誰是虛名?誰有實學?“若是諸位勝得過他們,我再輪流向各位得勝者領教。嘿,嘿,只要哪一位勝得了我,不勞各位處置,我立即自殺。可是。
倘若我萬一僥倖,你們都打不過我呢?那麼,只要你們低頭認輸,我卻不要你們的性命!嘿,嘿!你們沒話説了罷?”説罷哈哈大笑,狂傲之極!
羣雄這才知道,公孫奇要藉此一戰,稱霸武林,無不氣得七竅生煙。但也經不住心中惴惴,均是想道:“公孫奇若是沒有幾分把握,怎敢如此口出大言。”
武士敦怒道:“好,讓助拳的朋友先比,比過之後,不論誰勝誰敗,都算了結。我只與你單打獨鬥,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蓬萊魔女也在同時説道:“我旨谷涵受了家師之命,要為師清理門户。公孫奇這賊子由我們與他一決存亡!”
公孫奇嘿嘿笑道:“小師妹,咱們也不止交手一次了。還是讓他們先比吧,你們不肯服輸,待會兒我再與你玩玩!”
公孫奇這邊先出來了兩個人,相貌服裝都是一模一樣,一個左乎持刀,一個右手持刀,兩人並肩一立,同聲説道:“閒話少説,我們兄弟向各位英雄討教!你們來一個也行,來十個也行,我們總是兄弟二人。”原來這兩個人乃是江湖上頗有名頭的巨盜石家兄弟,哥哥名叫石玫,弟弟名叫石錯。兄弟二入一個用左手刀,一個用右手刀,練成了一套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刀法,遇敵之時,總是兄弟同上的。
這兩個人,名頭説大不大,説小不小。論本領也只是介乎第一流與第二流之間。但正因如此,蓬萊魔女這邊卻難以桃出適當的人選。第一流高手不屑與他們對敵,但若是次一等的出去應戰,又怕打不過他們。
蓬萊魔女正在思量叫準去好,只見珊瑚與陸勉已是並肩走出,説道:“請盟主准許我們先打這場。”蓬萊魔女心想:“論武功,她與陸勉若與對方捉對兒廝殺,倒也並不吃虧。就只是怕應付不了對方訓練有素,配合得宜的那套刀法。”但蓬萊魔女也不願挫折珊瑚的鋭氣,當下説道:“好,你們上吧。小心點兒。”
陸勉是初出道的“雛兒”,珊瑚雖是蓬萊魔女的副寨主,但人人知道她的出身只不過是蓬萊魔女的侍女。石家兄弟雖然不算是頂兒尖兒的人物,但兄弟聯手,在江湖卻也罕逢放手的,見到對方派出兩個“小輩”,哪會放在心上?同時也有點生氣,覺得對方是“輕視”了他們。
石攻橫刀一立,冷冷説道:“刀劍無情,咱們是點到即止,還是生死不論?”比武中贏了一招便即收手是為“點到即止”,但“生死不論”則是性命相撲,絕不留情的了。珊瑚氣往上衝,淡淡他説道:“隨你的便!”石攻哈哈笑道:“好,那就憑刀劍作主吧!”這即是“生死不論”的意思。石錯加上兩句話催促道:“我們還想打下一場,你們快點進招吧!”言下之意,這一場他們乃是視同“兒戲”,認為他們必勝無疑,勝了之後,還要再找對方的高手比試。
珊瑚冷笑道:“既然是生死不論,那麼只怕兩位沒有機會再打下一場了。我讓你們三招,也好叫你門死而無怨!”石家兄弟以前輩自居,讓珊瑚出招。珊瑚口氣卻比他們更為狂傲!
石錯大怒,喝道:“不知死活的丫頭,你要趕去見閻王,那就看刀!”兩兄弟雙刀齊出,嗖、嗖、嗖,連劈三刀,但這三刀乃是“虛式”,每一刀都幾乎是貼着珊瑚的身體削過,卻沒有真個斫着她。原來石家兄弟自居於“成名人物”的“前輩”身份,豈能要珊瑚讓招,但他們又不願拖延時間,故而先發三招“虛式”。不過雖是“虛式”,也有着試探對方的虛實的用意,刀勢極是凌厲,想嚇得珊瑚狼狽不堪。哪知珊瑚卻是神色如常,從容閃避。場中的武學高手都可以看得出來,即使石家兄弟這三招乃是真斫真劈,也是同樣傷不着珊瑚。
珊瑚冷笑道:“你們虛張聲勢,是自知技僅止此,還是怕我報復?好,再讓你們一招!”石家兄弟大怒,雙刀一抖,陡地合成一圈,儼如一道銀虹,向珊珊、陸勉攔腰捲去,這一招可當真是殺手了。
石家兄弟的聯手刀法也的確是名不虛傳,雙刀合壁,把珊瑚、陸勉的四面的退路全部封着。羣雄雖然見過珊瑚的輕功本領,也不禁暗暗為她擔心。
哪知珊瑚卻並不施展輕功躲避,就在刀光罩體之時,只見她把拂塵一揮,一招“妙解連環”,就把對方雙刀合壁的招數解了。羣雄喝彩聲中,珊瑚的左手劍也閃電般地隨着拂塵而出,分襲對方二人。
石家兄弟心頭一凜,想道:“這丫頭是蓬菜魔女親手調教出來的,果然已得了那蓬萊魔女天罡塵式與柔雲劍法的真傳,倒是不可小覷了。這姓陸的小子卻似無甚本領,咱們倒不妨先揀軟的吃掉!”他們的刀法配得十分緊密,雙刀一封,擋回了珊瑚的劍招,刀鋒一轉,便朝陸勉所來。陸勉使的是空手入白刃的手法,但見刀鋒斫來,卻連忙手縮不迭,結果還是珊瑚替他解了這招。羣雄都是不禁為他感到泄氣,同時也覺得有點意外。
要知陸勉乃是西歧鳳的弟子,西岐鳳在“四霸天”中名列第二,內功外功都有極深的造詣,早已是公認的第一流高手。出此羣雄看見陸勉的本領似乎平平無奇,都是頗感意外,“西歧鳳的弟子怎的如此不濟?”
石家兄弟雙刀配合,越鬥越狠,轉瞬間只見四方八面都是刀光劍影。珊瑚揮舞拂塵護身,一口青鋼劍抵住了石家兄弟的雙刀,還兼顧了陸勉,陸勉亦步亦趨跟着她,始終未見他出手攻敵。石家兄弟乘暇抵隙,處處找陸勉的破綻想先殺了他,但珊瑚卻是處處顧着他,把石家兄弟的攻勢差不多全接過去。石攻冷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躲在娘兒們的屁股後面,羞不羞?有膽你接我兩刀吧!”陸勉一聲不響,由他嘲諷。笑傲乾坤在蓬萊魔女身旁笑道:“珊瑚的眼力當真不錯,似這樣鋒芒不露、大智若愚的少年人,只怕在千萬人中也挑不出一個。”蓬萊魔女也露出欣慰的神情,説道:“是呀,真不愧是西岐鳳的弟子,涵養的功夫還在他的師父之上呢。將來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笑傲乾坤又笑道:“我看你要多傳授一點功夫給珊瑚了。要不然小兩口子打起架來,恐怕珊瑚要吃虧的。”蓬萊魔女笑道:“陸勉的脾氣比珊瑚好得多了,就是珊瑚欺負他,我也敢擔保他們不會打架的。”旁人聽了他們的議論,都是大惑不解,心中俱是想道:“聽他們的説法,難道陸勉的武功還在珊瑚之上?”
此時雙方已鬥了一住香的時刻,陸勉仍是我行我素,靠着珊瑚替他掩護,他卻一直未曾主動攻敵。石家兄弟的雙刀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越鬥越見精神,珊瑚的一口青鋼劍漸漸有些抵敵不住之勢。
羣雄都在暗暗皺眉,有的且在竊竊私議:“這姓陸的小子也未免太不爭氣了。”“奇怪華大俠和柳盟主都是武學大行家,卻為何那樣稱讚他?”
就在眾人竊竊私議聲中,石家兄弟雙刀合壁,又是一招極厲害的殺手,雙刀掃蕩,珊瑚的長劍竟然遮攔不住,石攻切斷了他們的聯繫,石錯突破缺口,刀鋒直到陸勉的面門,喝道:“看你這小子還躲得開?”
話猶未了,陡聽得陸勉霹靂般的一喝道:“去!”場中除了十個八個一流的武學高乎之外,別的人連陸勉的手法都看不清楚,只見陸勉就在那剎那之間,已將石錯的身子高舉起來,一個旋風急舞,就拋出了三丈開外!
石攻大吃一驚,説時遲,那時快,陸勉又已喝道:“你也去!”一掌拍出,石攻只覺一股柔和之極但又難以抵抗的力道突然攻到,手上的鋼刀竟然把握不住,噹啷墜地!
石攻正要逃跑,陸勉一把就抓着了他的背心,喝道:“念在你們兄弟尚非十惡不赦之輩,就饒了你們的命吧!”振臂一拋,把石攻也摔出了三丈開外,恰恰跌在他弟弟的身旁。兩兄弟爬了起來,灰溜溜地走了。
陸勉以閃電般的手法,一舉摔了兩名好手。當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脱兔,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原來陸勉剛才的不露鋒芒,乃是在留心觀察石家兄弟的這套刀法,同時也是有意讓石家兄弟對他存了輕敵之心,這才能夠不發則已,一發必中。要知石家兄弟並非弱者,陸勉的武功其實也高不了他們多少,若非使用驕敵之計,勝雖可勝,卻只怕還得打許多時候,而且也勝不得如此漂亮。
公孫奇見輸了第一場,眉頭一皺,正在盤算叫誰出去給他挽回面於,只見“崆峒二奇”蒙天庇、勞天護已經走出場來,朗聲説道:“我們也是師兄弟二人,特來向中原的武林高手討教!”
公孫奇鬆了口氣,笑道:“對啦,剛才那場只是小孩子的玩藝,如今才算得是好戲開場!”
石攻石錯是親兄弟,蒙天庇勞天護是師兄弟。但雖然都是兄弟聯手,“崆峒二奇”比起石家兄弟卻是不知高明瞭多少倍!
“崆峒二奇”輩份極高,武功奇詭,武林中久已聞名,他們兄弟聯手,足可以對付當世任何高手!
蓬萊魔女心想:“我與谷涵聯手,可以勝得他們。”但蓬萊魔女和笑傲乾坤都是準備在最後鬥一鬥公孫奇的,是以不願先鬥“崆峒二奇”。除開了他們兩人之外,蓬萊魔女這邊的高手,武士敦可以勝得過“崆峒二奇”中的其中一個,但卻勝不過“崆峒二奇”聯手,即使加上個雲紫煙也還是勝不過“崆峒二奇”,故此武土敦也不願出場。
東海龍哈哈笑道:“二弟,你的徒弟打贏了一場,你這個做師父的也該露露面啦!”西岐鳳笑道:“不錯,他們是師兄弟,咱們是異姓兄弟,正好比一比誰強誰弱。”兩人手挽着手,一同下場。蓬萊魔女正是想請他們二人打這一場的,見他們不待相請,自告奮勇地出來,心中很是高興,想道:“這一場鹿死誰手,殊難逆料。不過他們二人縱不能勝,應也不會吃虧。”
雙方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比武之前,先見過禮。東海龍笑道:“你們想會中原的武林高手,我們卻是來自海外與邊陲的俗子凡夫,只怕要令你們失望了吧?”蒙天庇拱手説道:“東園先生的混元一氣功,西門先生的太清氣功,我們都是久仰的了。今日得會,何幸如之!”東海龍西岐鳳的輩份、名望都與“崆峒二奇”旗鼓相當,蒙天庇對他們自是不敢擺出老前輩的架子。東海龍大笑道:“好説,好説。你們崆峒派的亂環掌法我也是久仰的了。不必客氣,請進招吧!”
勞天護也道:“不用客氣,請進招吧!”雙方立好“門户”
(架式),東海龍面對蒙天庇,西岐鳳則向着勞天護。東海龍、蒙夭庇是以掌對掌,西岐鳳則是亮出一柄軟劍,來對付勞天護的日月雙環。
雙方各自説了一個“請”字。蒙天庇雙掌合抱。先出一招,以太極圖式的掌勢,向東海龍推壓。另一邊,西岐鳳的軟劍一抖抖得筆直,也在同一時間,向勞天護點刺,武林規矩,長輩應讓晚輩先行出招。若然是平輩比武,則先出招者是表示尊敬對方。如今他們兩方,各有一先行出招,那就剛好是扯了個直,完全是按照平輩的身份過招了。
蒙天庇雙掌壓到,東海尤一聲長嘯,單掌劃了一道圓弧,掌心一翻,便劈出去。一掌劈出,隱隱帶着風雷之聲,方圓數丈之內,沙飛石走!蒙天庇道:“混元一氣功果然名不虛傳!”雙掌驀地一分,左推右挽,只聽得“蓬蓬”兩聲,已是與東海龍對了兩掌。他雙掌所發的力道一推一挽,方向相反,但卻又是相輔而成。東海尤那一股極為猛烈的掌力竟然給他化解於無形。
東海龍“個“盤龍繞步”,右掌未收,左掌又發,呼呼風響,前一股力道加上後一股力道,就似後浪推前浪般地猛壓過去。蒙天庇身形一晃,只見掌影重重,剎那間連發四掌,把東海龍第二次的攻勢又再化解。第三個回台,蒙天庇不待對方出掌,先搶攻勢。只見他腳踏五行八卦方位,登時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一口氣連發八掌,儼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東海龍也不禁讚了一句:“好個亂環掌法!”原來蒙天庇這連環四式,有個名堂,第一招是“太極圖式”,第二招是“太極生兩儀”,第三招是“兩儀生四象”,第四招是“四象化八卦”。四個招式一氣呵成,掌式一式比一式繁複,掌力也一浪高過一浪。四式連環發出,正是“亂環掌法”的絕妙神招,不傳之秘。但東海龍卻也傲然不懼,對方從四面八方進攻,他則仍是兀立如山,巋然不動。讚了一個“好”字,瞬息之間,就把對方的八掌全都擋回。
另一邊則是西岐鳳先行出手主攻,西岐鳳生平對敵,極少動用兵器,場中的武林羣雄,還是第一次見他使劍,大家更是注目而觀。
只見他軟劍一抖,抖得筆直,劍尖一點,抖起了七朵劍花,嗤嗤有聲,場中的武學行家都不禁暗暗佩服。原來西岐鳳是用“太清氣功”來運使劍招,內力貫注劍尖,激盪氣流,故而發出“嗤嗤”聲響的。
勞天護心頭微凜,心道:“看來這西歧鳳比東海龍更難對付。”當下使出了平生所學,不敢有絲毫大意,將日月雙環迎了上去。
勞天護雙輪旋轉如飛,只聽得“叮叮”之聲,不絕於耳,剎那之間,西歧鳳的長劍已和他的日月雙輪碰擊了七下。雙方各退三步,誰都沒有佔得便宜。
蒙天庇突然一個“移形換位”,一掌向西吱鳳打來。勞天護則補上他師兄的空檔,雙輪向東海龍攻去。雙方都是聯手對敵,臨時換個對手,不算犯規。
西岐鳳喝道:“好,我也領教領教你的亂環掌法。”一劍削出,劍光如練,盪出一丈開外。蒙夭庇雙掌如環,倏然搶進,只聽得“錚”的一聲,劍光流散,西岐風閃過一邊,蒙天庇也退了三步。原來蒙天庇的指尖彈中西歧鳳的劍脊,不料西岐鳳的劍是把軟劍,彈性極強,劍勢一偏,依然向蒙天庇刺去。他這一順勢變招,出乎蒙天庇意料之外,故而給他迪退三步。不過西岐鳳的軟劍給他彈中在先,這一招只能算是平手。
東海龍對付勞天護則是硬碰硬接,呼呼呼連發三掌,掌力有如排山倒海。勞天護的雙輪攻到他身前三尺之處,攻不過去,給他掌力震盪,雙輪互相碰擊,“當”的一聲,震得勞天護耳鼓嗡嗡作響。蒙天庇忙搶過來,師兄弟又再換位變招。勞天護稜上了西岐鳳的劍招,蒙天庇則解開了東海龍的掌式。
“崆峒二奇”是師兄弟,數十年來形影不離,配合得自是較為緊密。東海龍與西岐鳳則是各自為戰,但他們都有一身精純的武功,在配合上雖是稍有不如,卻也並不吃虧。雙方時不時交換對手,但東海龍仍是以對付蒙天庇為主,西岐鳳則以對付勞天護為主。
東海龍鬚眉怒張,越鬥越勇,手腳起處,全帶勁風,神態威猛之極。西岐鳳則是淡定從容,身隨劍轉,儼如流水行雲,顯得十分瀟灑。笑傲乾坤暗地和蓬萊魔女説道:“東園前輩火氣太猛,倘若不能速戰速決,只怕會要吃虧。”蓬萊魔女道:“無妨。
蒙天庇要想消耗他的功力至少也得在百招開外,那時西岐鳳已經贏了。”此時,雙方正在鬥到緊處,表面看來,似是東海龍佔了上風,西岐鳳對勞天護則只是打成平手。但在第一流的武學大行家眼中,卻己是可以看得出來,西岐鳳更有勝利的把握。
果然話猶未了,只見西岐鳳劍招倏變,劍光飛舞,宛如水銀瀉地,花雨繽紛。勞天護腳踏五行八卦方位,步步後退,雖然也還未露敗象,但雙輪的招數已是顯然緩慢下來,給對方佔了個七八成攻勢了。西岐鳳劍中夾掌,越攻越緊。東海龍則仍然是強打強攻,不過蒙天庇沉穩對付,東海龍卻無可乘之機。
原來西岐鳳所練的“太清氣功”乃是玄門正宗內功,與東海龍所練的“混元一氣功”異曲同工。但“混元一氣功”力量威猛,而“太清氣功”則是一片柔和,更容易侵襲敵人。“崆峒二奇”中的老二勞天護功力較弱,西岐鳳劍中夾掌,使出“太清氣功”,他初時還沒有什麼感覺,打得久了,只覺一陣陣清風吹拂,一絲絲暖氣也相繼侵來。風雖不勁,氣雖温和,但卻有令人軟綿綿、懶洋洋的感覺。勞天護的日月雙輪本來是旋轉如飛的,不知不覺之間,漸漸緩慢下米。
勞天護感到下妙,暗暗吃驚,心中想道:“這廝的太清氣功果是防不勝防,久戰下去,只怕我要吃虧。”
勞天護想要施展敗中取勝的殺手,心念方動,招數未出,西岐鳳已是制敵機先,妙着搶攻,只見他滴溜溜一個轉身,頓時銀光遍體,柴電飛空,劍花朵朵,恍如黑夜繁星,千點萬點,灑落下來!
勞天護喝道:“好,我與你拼了!”雙輪飛出,兩圈金光,向西岐鳳的劍光罩下。這是“亂環決”中最後一招敗中取勝的絕招,名為“雙環套月”,他的兩個輪子裏都有十二條牙形輪齒,飛出去套別人的刀劍,可以將對方的兵刃奪出手中。
雙方各出絕招,剎那間只聽得一片斷金碎玉之聲,滿空飛舞的劍花突然凝聚成一道白光,而那兩圈金光陡然飛了回去。勞天護將日月雙輪接回子中,只見日輪斷了三條輪齒,月輪斷的更多,斷了五條。原來西岐鳳在那一招之間,單劍刺雙輪,招兩式,劍尖穿輪而過,劍鋒翻絞,一下子就把他這“雙環套月”的招數破了,而且還斷了他八條輪齒之多。出劍之快,招數之妙,當真是難以形容!
西岐鳳倏地插劍入鞘,淡淡説道:“多承讓了一招,咱們可以收手了吧?”他毀了對方的兵器,插劍入鞘,“點到即止”,便即罷手,好讓對方下台。勞天護嗒然若失,無話可説。要知以他的身份,雙輪被毀,本來就該馬上認輸的,但他乃是與師兄聯手,要罷手必須得他師兄同意才行,他可不能單獨作主人不料西岐鳳話聲來了,勞天護也正在朝他師兄那邊望去,就在此時,忽聽得蒙天庇也哈哈笑道:“多承讓了一招,不錯,咱們是可以收手了!”只見蒙天庇揹負雙手,立在原地,東海龍卻已蹌蹌踉踉地斜走三步,此際剛剛穩住身形。
原來東海龍見面岐風即將得勝,他一時心急,也想立即把蒙天庇打敗,好同時得勝,一齊罷手。不料蒙天庇的功大比他師弟可是老辣得多,東海龍一個躁進,反而給他所乘,輕輕地一撥一帶,借力打力,贏了東海龍一招。正是:各逞神功施絕技,雙雄惡鬥正相當。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風雲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