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掉衣服,洗了一個熱水澡,在睡前擦拭了薰衣草精油,命令自己不需多想,進入了夢鄉。
她睡得很沉,因為前幾天都沒有睡好的緣故,所以有人進入她的房間,她也不知道。
男人的手上拿着鑰匙,那副鑰匙是她給他的,好方便他進出。他把鑰匙放在玄關的櫃枱上,施施然地走進她的房間。
坐在她的牀邊仔細地看着她,眼裏帶着深沉的憤怒和不甘。大掌在她優美的頸項温柔地勾勒着,臉上的神情與眼神全然不一,帶着濃濃的眷戀和温柔。
他像一個強盜,闖進她的家裏,全身帶着憤怒的火焰,以至於當他的大掌掐住她的脖頸時,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直到睡夢中的女人發出淡淡的囈語,他才驚醒過來,放開了她。
“臭男人!”女人低低地咒罵了一句,緊接着轉了一個身,臉朝裏地側睡。
他無聲地笑了,為自己能在睡夢中侵擾她,讓她連睡覺都睡不安寧而感到開心,她在乎他!
她不是像她表面的沒心沒肺一樣,一點也不在乎他,她肯定在乎他!
他小心翼翼地為她蓋好被子,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戀戀不捨地離開她。他了解她,誠如她瞭解他一樣。
她現在最想看到的人是他,最不想看的人也是他。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至於忘記他,對他念念不忘呢……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他心裏有了一個底。
“沒良心的女人……”他在她耳邊低語,像是一個下咒語的魔術師,將愛情魔法施展在她的身上。
童子琳半睡半醒之間,似乎是聽見可惡男人的聲音。她輕輕地睜開眼睛,沒想到夢中的男人竟然出現在眼前,她一驚。
“早安,琳琳。”他笑得開心,好似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童子琳正想一巴掌揮過去,想把他給揍成豬頭,卻發現自己被他打橫抱在懷裏,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緊接着驚呼出聲,“啊!”
她的套房位於十二樓,平日裏無聊可以眺望遠方,風景無限好。只是她現在沒有這種閒情逸致,“黑箬橫,你瘋了嗎?快放我下來!”
他竟然抱着她站在陽台上,她此刻是騰空在空中,全憑着他的一雙手臂支撐着,她即使沒有俱高症,可也怕得要死!
“你……”她差點都要哭出來了,長這麼大,她都沒有被人這麼欺負過,一直以來,一直只有他會欺負自己,這個男人太可惡了!
“琳琳……”他忍着笑,多日來的陰霾突然一掃而光,原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會怕呀。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她斷斷續續地説話,眼神盡是驚恐,好似眼前的男人不是黑箬橫,而是神經病。
“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黑箬橫淡淡地開口,雙手有力地支撐着她。
“什麼問題?”清晨的風帶着冷冽,冷得童子琳説話含糊不清。
“你愛不愛我?”黑箬橫想過這個方法太過惡毒,可是不在這種時候問她,她是不會説實話的。
童子琳重重地喘着氣,眼裏的淚水隨着眨眼而流下,她恨不得將這個男人給埋進地下去,她會踩着他的屍首,狠狠地唾棄。
她沒有立刻辯駁,僅僅是咬着下唇,滿臉的倔強,不打算開口。
“黃子月應該跟你説清楚了吧?”
“關你什麼事情!”她嘴硬地回道。
“為什麼不來找我?”既然她都己經清楚了,她為什麼不來找他,她欠他一個道歉。
眼裏閃過心虛,童子琳垂下眼瞼。
“你是真的打算跟我分手嗎?”黑箬橫好像自言自語似的。
是的,她是打算跟他分手,因為這個男人欠教訓,她要好好地讓他反省。
“既然這樣,好吧……”
什麼?他剛剛説什麼?
黑箬橫的手鬆動了一下,童子琳嚇得一把圈住他的脖子,不打算給他把她扔下去的機會,可是她誤會了。
他只是把她放了下來,當她的雙腿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她才不真實地緩過神來,他輕輕地拉開她的雙臂,看也沒有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黑箬橫,你什麼意思?”童子琳的睡裙在風中凌亂,風有些大,颳得她眼睛有些疼,甚至連黑箬橫的背影也瞧不清楚。
他沒有回答,為她關好門,徑自地離開。
左胸似乎少了一樣東西,童子琳無意識地撫着胸口,兩眼紅紅的,傻傻地看着緊閉的門,心裏暗暗地對自己説,他會再開門進來的。
可……她給他的鑰匙,他放在玄關的櫃枱上了,所以他真的走了……
一年後,一名身材纖細的女子站在黑石集團的前面,一身標準的套裝,暗色系的套裝卻不會使她看起來很深沉,相反的,她穿起來更顯得肌膚白哲。
“小姐,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櫃枱小姐温柔地問道。
“沒有!”女人的嗓音很是明朗。
“那……”櫃枱小姐有些為難,因為公司的規定,她是不能放任何人進去的。
“你是新來的吧?”女人輕聲問。
“呃,是的。”難道她是什麼重要的人?櫃枱小姐是新來的,很多企業龍頭都不認識,被她這麼一問,很怕自己得罪重要的客户。
“我叫童子琳。”
櫃枱小姐一聽她姓童,不由地暗忖着她的身份。黑石集團現任總裁白慕軒的妻子姓童,不知道兩者是否有關係。
“我來找我姐夫。”童子琳只好説明白。
櫃枱小姐馬上站起來,“不好意思,請你稍等一下。”
童子琳無趣地看着櫃枱小姐拿着電話詢問,眼睛在周圍轉着,過了好一會兒,她看見電梯裏走出了一個男人。
她剛從香港回來,來黑石集團是為了跟姐夫商量一下有關黑石與童氏的合作案,沒想到第一天回來,沒有看見順眼的熟人,倒是碰見了這一輩子她都不想見的男人。
她揚揚眉,看着男人向她走近。
“黑箬橫……”她打招呼,似乎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
男人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童小姐……”
喲!大概還在記恨吧,童子琳聳聳肩,不在意地轉頭問櫃枱小姐:“怎麼樣了?”
她變了很多,他記得,她最不喜歡穿暗色衣服的,也瘦了很多,沒有以前的豐腆。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好想把這一年來少看的都看回來。
她清楚他在打量着自己,不過她不以為然,等着櫃枱小姐的回答。
“總經理好。”櫃枱小姐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什麼風把他吹過來了。
他酷酷地點點頭。
“童小姐,總裁交代下來,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與總經理交談。”
童子琳挑挑眉,轉過頭對着黑箬橫説道,“好久不見,要找一個地方坐坐嗎?”
他卻不領情,“不用,有關合作的事項我會派專人跟你談的。”
聽櫃枱小姐的稱呼,看來他是升職了,而且變得冷漠多了,跟以前總喜歡纏在她身邊比起來,現在的他更難讓人喜歡。
童子琳無所謂地點頭,“好的,掰掰”她毫不留念地轉頭離開。
在黑箬橫看不見的地方,她低低地罵了一句,“臭男人!”童子琳其實很不習慣他現在的態度,好像她不過就是一個路人。
她邊往車的方向走去,邊咬着牙咒罵他。她以為自己一年沒見他,心中那份不知名的情感會逐漸淡掉。
可沒想到時間越是長,她越無法釋懷。有時她會想,他是不是故意在那天嚇她,讓她心中衍生出了恐俱之外,還有對他的舊情難忘。
難道還真的是自己犯賤,説要放開,卻放不開的人是自己。
另一邊,黑箬橫深沉的黑眸一直注視着童子琳離去的背景。這一年來,他同樣不好受,她的決絕讓他心碎,所以他給她一段時間,好讓彼此緩一緩。
誰知根本就沒用,這個女人巴不得他放棄她,永遠不要去找她,她一個人活得精彩。
黑箬橫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開電話,“喂?”
“怎麼樣,見到人了?”白慕軒墉懶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臉色不大好看,一旁的櫃枱小姐低着頭假忙碌,不敢看他,他走到大廳的安靜一角。
“心情如何?”白慕軒戲論着。
電話那頭過分的安靜,過了好一會兒,傳來黑箬橫濃濃的指責聲,“她瘦了!”瘦得不見往日的風采,雖然一樣美麗,他卻更喜歡她婀娜多姿的豐腆。
“是嗎?”白慕軒低笑,“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黑箬橫靜默,眼睛盯着窗外,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眼裏有一瞬間的冷意,“我要她回到我身邊!”
一年,他己經無法忍受,若再多幾年,他還不如直接把童子琳關起來……對了,他怎麼從來沒想過這個“好方法”呢!
“小叔,我想問一下,有關以前我們在南部山上買的那一塊地。”
同樣是黑家的男人,白慕軒馬上就領悟黑箬橫的目的,嘴角一笑,“己經建好了,你要去嗎?”
電話毫無徵兆地被掛斷了,白慕軒坐在高級皮椅上,想了半天,決定把剛才自己參與的陰謀當做是夢遊。
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者無罪,是吧……
童子琳喜歡穿亮色的服飾,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童子琳這一年來,為什麼都要穿暗色的衣服。
答案大概只有最親的人才知道。
位於台北的一家小型私家菜館裏的包廂中,此刻一對父女正安靜地用餐。
童飛宇一邊吃飯,一邊輕聲細語地問:“怎麼這麼久才回來?”香港那邊的事情由童子琳接手後,打理得有條有理,照理説,她應該功成身退,早日回台灣才對。
童子琳眼珠子一轉,準備矇混過關,“好不容易去香港,我當然要好好玩一玩嘛。”將自己講得一點也不敬業。
童飛宇差點要噴飯了,他這個女兒不是他偏心,認為童家產品都是高級貨。他的女兒,一個一個都是非常有責任心的,只要她們答應做了,她們就完美做到。
再加上香港那邊公司每月傳來的報告,他更相信童子琳在那邊如魚得水,但他也知道女兒己經察覺到他的用心了。
既然雙方都有意識了,那童飛宇也就不再裝腔作勢了,“那你回來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童子琳真想翻一個白眼,真是怎麼也躲不過,“當然是回到原來的職位。”
“哦……”童飛宇拉長尾音,“那……”
“爸!”童子琳吞下一口飯,放下筷子,“你要説什麼直接説啦!”兩父女之間還有什麼不可以説呢!父親這樣拖拖拉拉的,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童爸爸輕咳一聲,“其實呢……”
童子琳正襟危坐,她很不想從父親的嘴裏聽到某人的名字,可身邊的每個人都喜歡把他們兩個聯繫在一起,她想要逃開也逃不開。
早上遇見他的時候,她表面很鎮定,實際上她很想抓着他的領子,問他到底想怎麼樣!
明明是他先纏上她的,結果逃之夭夭,再見面時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難道是分手後的男女必然會產生的情緒嗎?
可都過了一年了,她為什麼總是會有這樣的想法,更可怕的是,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去關注某人的生活狀態。
這難道是分手後的男女心中的不甘嗎?
可分手是她自己願意的,即使分得糊里糊塗,可她自認無所謂呀!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