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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魂斷荊山

    且説祝玉琪正在教授楊小環,史莉玉二女演練兩儀步法之際,忽聞靈鶴雪兒的唳聲有異,心中不覺微微一驚!

    抬頭望去,只見雪兒自東南空際疾馳而來,雙翅微束,恍似星丸瀉墮,直往地上降落!

    雪兒身形剛降落地上,祝玉琪心中頓時大吃一驚,因為他觸目所見,雪兒潔白的羽毛上,鋼嘴鐵抓上,均皆染着刺目的血漬!

    祝玉琪輿靈鶴雪兒相處年半還多,他深知雪兒性極愛潔,雖以蛇蟒獸類為食,但每食之後,必往山泉池水之處,洗去嘴抓上的血漬,尤其在它那潔白的羽毛上,更是從不肯稍留一點污漬!

    但今天的雪兒,不但是鋼嘴鐵抓上血漬映然,並且連潔白的羽毛上也沾染着數處血漬,這事豈是尋常?………

    依據雪兒的潔性判斷,雪兒必是在什麼地方,週上了強敵,發生過激鬥,並且還落了敗,否則,雪兒亦必飛住池水之處,洗滌清潔身上的血漬後,引亢長鳴,緩緩地飛回來,盤空三匝,慢慢地降落雪兒這樣急急的飛回直瀉落地,事情極為明顯,分明時強敵太過厲害,急急回來求援來了。

    是以,雪兒甫一降落,祝玉琪一眼看到雪兒身上的血漬,還以為它負了傷,心中大吃一驚之下,身形已疾如電閃般飄挪到雪兒身側,神情非常關切的問道:“雪兒!你受傷了嗎?”

    口中問着,雙手已經撫摸過雪兒身上幾處染着血漬的地方,祝玉琪的心中只才放下了一塊大石,●敢情這些血漬都只是沾染上的,雪兒的身上並沒有一絲傷痕!

    此際,楊小環,史莉玉二女已經停止了演練兩儀步法,和老化子,聖手賽華陀,玄清,玄心道長等,一齊飄身躍立在祝玉琪身側。

    楊小環睜大着一雙秀目,望着祝玉琪嬌聲問道:“祝哥哥!它受傷了嗎?”祝玉琪搖搖頭道:“沒有。”

    忽然,雪兒的鋼嘴啄着祝玉琪的儒袖輕輕一拉,身子往下一匐,口中同時連聲發出急急的低鳴。

    祝玉琪見狀,明白雪兒的意思,是要他坐到它的背上,讓它載他到它和敵人拚鬥的地方去,於是便點點頭,望着雪兒問道:“雪兒!事情是不是很要緊?必須要我去?”

    雪兒口中又是一聲急促的低鳴,鶴首不住連點,一雙精光灼灼的火眼金睛裏,並且還現露着焦急的神色。

    祝玉琪雖然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雪兒乃千年神物,性巳通靈,神情如此焦急,顯見這件事情不但緊急不簡單,並且很可能與他有關,否則,雪兒決不會得現露這樣作急之色!

    於是,祝玉琪便向老化子等眾人説道:“雪兒神色如此焦急,事情必然緊急嚴重非常,各位請回到屋內稍待,我和雪兒前去看看就回!”

    話落,也未見他身形如何幌動,輕風微颯,已飄身跨坐在鶴背上。

    楊小環一見,急忙嬌聲喊道:“祝哥哥!你慢一慢,環妹妹和你一起……”

    楊小環的話還未説完,靈鶴雪兒已經一聲長鳴,雙翅倏展,衝空而起,疾似星馳電掣般直往東南方向飛去。

    楊小環不禁急得一跺連足,噘起小嘴兒道:“啐!祝哥哥真壞!”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逗着楊小鑲道:“好啊!環丫頭!你敢在你祝哥哥背後罵他壞,等會兒,他回來了,化子叔叔要不告訴他才怪呢!”

    楊小環聞聽,不由一怔,大眼珠兒骨碌碌地轉了轉,忽地格格一聲嬌笑,望着老化子嬌聲説道:“化子叔叔!不是嘛!你聽錯啦!環兒並不是説祝哥哥壞嘛!”

    “聽錯了?”老化子怪眼翻了翻道:“化子叔叔的耳朵又沒有生毛病,怎會聽錯,剛才你明明説是祝哥哥真壞,你還想賴得了麼!”

    楊小環扭了扭纖腰,撒嬌地道:“化子叔叔!不是的嘛,環兒本來的意思是説雪兒壞的,一時説溜了嘴,説錯了呀!”

    “哦!”老化子眯起眼睛,輕哦了一聲道:“你不是説你祝哥哥壞,是説雪兒壞,説錯了的?”“對啦!”楊小環點點頭,補充地道:“真的!化子叔叔,環兒沒騙你!”

    老化子點了點頭,但,好像又無可奈何地説道:“好吧!環丫頭!你小嘴兒會説話,化子叔叔説不過你,你説是説錯了,就算是説錯了吧!”

    説罷,又是一聲哈哈大笑。

    花開兩朵,話分兩頭,按下老化子等眾人暫且不提,且説祝玉琪乘跨着靈鶴雪兒,疾似星馳電掣,直向東南方飛馳。

    靈鶴飛行迅速,瞬息千里,轉眼之間,便已飛臨湖北省荊山山脈的上空,雙翅陡地一束,口中一聲急鳴,直往一座山谷中瀉落。

    時值晌午,日正當中,秋陽滿谷,照射着谷底叢生的野花,綠草,和疏落的樹木,那已經被秋風吹墮在地上的樹葉,黃的更黃,紅的更紅了。

    紅葉,黃葉,綠草,這三種不同的顏色,在秋陽裏泛着耀眼的光輝,給這荒寂寧靜的山谷底,點綴着一片美麗的景色!

    可是,這荒寂的山谷底,景色雖然瑰麗,一切顯得很寧靜!但卻充滿着一片血腥,和使人觸目心驚的慘狀!

    原來在這荒寂寧靜的山谷底,紅葉、黃葉、綠草,三種顏色相映的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十來具死屍,而這十來具死屍的死狀,大半都是腦袋,肚破,腸臟流露,令人慘不忍睹!

    靈鶴東翅降落谷底,祝玉琪飄身下了鶴背,目睹這些死屍的慘狀,心中立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知道都是雪兒鋼嘴鐵爪下的傑作!

    從這些死屍的穿章打扮上,祝玉琪雖然已經知道他們都是青衣幫的惡徒,並且一定是觸怒了雪兒,才惱得雪兒大顯神威,將他們斃在鋼鐵爪之下!

    但祝玉琪天性仁厚,目睹這種腦袋肚破,腸臟外流的慘狀,心中頗為不忍,覺得雪兒太兇殘了,不由得劍眉雙皺,面色沉凝地望着雪兒沉聲説道:“雪兒!青衣幫惡徒,雖然大多死有餘辜,但,你這樣殺死他們,太……”

    前書中已經交待過,雪兒乃千年神物,性已通靈,雖然不能説話,卻通曉人言,一見主人面色沉凝,有責備它的意思,心中不禁感覺得很是抱屈!

    因為當時的情勢,實在是被迫不已!足以,不等祝玉琪的話説完,它便急的一聲低鳴,鋼嘴啄着祝玉琪的儒衫一拉,邁開長腿,向左面走去。

    祝玉琪不由微微一怔!立時頓聲向左面望去,觸目聽見,他心中不禁猛然大吃一驚!發出一聲驚呼:“啊!……”

    驚呼聲中,身形急幌,迅逾飄風般地疾朝左面兩丈之外,躺卧在血泊中的一個身着灰布長衫,鬚髮俱白的老者身邊躍去。

    他身形躍落到老者身邊,立即蹲下身子,一張俊面上滿現着焦急之色,口中連聲低喚道:“羅爺叔!羅爺叔!……”

    聲音雖低,但急促而悽切,顯示出他心底異常惶急!原來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祝玉琪視為唯一親人的追風客羅方。

    此際,羅方瞼色蒼白如紙,渾身浴血,一件灰布長衫幾乎盡成了紅色,不但身負外傷多處,而且內傷極重,五腑均巳離位,只剩下了奄奄一息!

    祝玉琪一連串的悲聲急喊,追風客羅方從昏迷模糊中漸漸地甦醒了過來,緩慢而無力的睜開了一雙神光盡失,瞳孔放大的眼臉,朝祝玉琪的俊面凝望了一眼,精神似乎微微一振,聲音顫抖地説道:“是琪兒來了麼?”

    祝玉琪俊目含淚的點點頭答道:“是的!羅爺叔!是琪兒來了!”

    羅方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痛苦,而又欣慰的微笑,説道:“好極了!琪兒:你要是再遲來一會兒,羅爺叔便將永遠無法再看你一眼,和你多説一句話了……”

    祝玉琪明知道羅方所受的內外傷勢,均稱十分嚴重,療治已經無望,但池仍抱着一線希望,想盡力一試!

    是以他不等羅方的話説完,便急急阻止的説道:“羅爺叔!你現在感覺得怎樣?先告訴琪兒,讓琪兒盡力替你療治一下傷勢,一切回頭再説吧!”

    羅方聞言,苦笑的搖了搖頭道:“不用了,琪兒!羅爺叔已經不行了,你也不要白費力氣了,趁着羅爺叔現在還能説話的時候,我們還是多談談吧!”

    祝玉琪星目含淚的説道:“羅爺叔!你老人家何必這樣説呢,琪兒身上雖然沒有什麼療傷靈藥,但琪兒深信憑着一身內家真力,兩儀真氣神功,幫助你老人家療治傷勢,縱不能説是定然可以療愈,但也許能夠……”

    祝玉琪的話還未説完,羅方已經又在搖頭説道:“琪兒!你不用多説話了,你的心意我很明白,螻蟻尚且貪生,人那有個不惜死的,何況又系在未曾親眼目睹你手刃全家滿門血仇之前,若不是真的完全絕望的時候,羅爺叔怎肯就此輕易死去!”

    羅方説到這裏,略微一頓,喘息了一口氣,又道:“我所受內外傷勢,其嚴重程度,已到了非一般武林療傷靈丹聖藥所能療治,除非眼下能有千年雪蓮,靈芝等起死間生之類的仙品,可得活命外,否則縱令華陀再世,也必束手無策,你雖有拚着損耗內力真元,為我療傷之心,但,那於你不但有害,於我卻毫無益處,縱有,亦只不過是苟延殘喘,拖挨一些時刻而已,時間一過,仍舊不免一死,於其那樣,何必白費力氣乍甚!”

    祝玉琪悲聲説道:“羅爺叔!你老人家……”

    祝玉琪的話剛説了半句,便聽得羅方又在説道:“自從你家遭遇慘變以後,這多年來,我除了不時的在江湖上暗中訪查參予殺害你全家的血仇賊黨之外,均深居簡出,埋首苦練武功,為的是好等你與你爺爺將來下山,向賊黨們清算血債報仇時節,略效微力,藉以報答你爺爺當年拔刀相助的活命重恩,想不到……唉……”

    羅方哀痛地嘆了口氣,吃力而顫抖地,緩緩的抬起右手,輕輕地撫摸着祝玉琪淚漬映然的俊面,頭頸,繼續説道:“尚幸你已學成一身絕藝神功,全家血仇指日必可得報,我年已過六旬,照理死已無憾!只是因為未能幫助你,目睹你手刃親仇,覺得愧對你爺爺,心中深感歉疚不安,另外還有一椿心願未了,咸認為是心頭憾事!”

    祝玉琪含淚問道:“羅爺叔!你老人家有什麼心願未了?盡請告訴琪兒好了,琪兒定必遵囑替你老人家了卻!”

    羅方向他點點頭,臉上現露着慈祥的笑容説道:“這樁心願,便是關於你華姐姐她……”祝玉琪心中不禁微微一驚!問道:“華姐姐她……怎樣了?”

    羅方輕輕地嘆了口氣,緩緩地説道:“你華姐姐自從服食過大神丸,經你不惜耗費本身真元,協助她打通體內奇經八脈,並由神乞路大俠傳授一身絕學之後,武功內力均皆同時劇增數倍,連我與他動手試招,全力施展,亦只能勉強支持三十來招不敗,路大俠走後不久,她便纏着我要出來找你,和你結伴行道江湖,我被地纏得無法,只好陪她出來找你,想不到走到這裏,競碰上了青衣幫的惡徒動起手來,靈鶴雪兒雖然突地從空疾降撲卜,大展神威,斃傷了不少惡徒,但終因眾寡懸殊,而且……”

    羅方説到這裏,眼角上已經流出了一顆珍珠般大的淚水。

    祝玉琪有點焦急地緊接着問道:“而且怎樣了?華姐姐地人呢?……”

    羅方喘了口氣道:“你華姐姐已經被他們擄去了。”

    “啊!”祝玉琪心中忽地一驚!羅方接着又道:“零鶴雪兒雖曾幾番撲擊搶救,但因為惡徒們用你華姐姐的身體抵禦雪兒的撲擊,使它有所顧忌,不敢硬行向下撲擊!”

    “噢!”祝玉琪聞聽羅方的這番話後,只氣得劍眉直軒,憤怒填膺,咬牙切齒恨聲説道:“青衣幫的惡賊竟敢如此橫行作惡,殺害羅爺叔,擄劫華蛆姐,我祝玉琪若不敉平青衣幫總壇,叫這般惡賊血濺鐵盆谷,誓不為人!”

    説到這裏,略抑激憤地望着羅方安慰地説道:“羅爺叔!你老人家儘管請放心好了,青衣幫惡賊們將華姐姐擄去,必然擄住該幫鐵盆谷總壇,琪兒縱是出生入死,定必前往鐵盆谷中,將華姐姐救出?”

    羅方點點頭,慈愛的微笑着道:“琪兒!我知道,在你聞聽到你華姐姐被青衣幫惡賊們擄去的消息後,你會不顧一切的去救你華姐姐,並且定能將她救出的!不過……唉!”

    羅方説到這裏略頓,輕嘆了口氣,又道:“我死之後,你華姐姐便也成了孤單單的一個人了,她年齡雖然比你大了一歲,但還是什麼事也不懂得,這實在使我很不放心!”

    祝王琪聞言,急忙説道:“羅爺叔!關於華姐姐的事,你老人家儘管放心好了,琪兒會把它當親姐姐一樣的看待,照顧着她,不讓她稱受委曲的!”

    羅方點點頭,緩緩地説道:“我知道你會照顧她的,但,這並不是我的心願!”祝王琪問道:“羅爺叔的心願是?……”

    羅方忽然凝視着祝玉琪的俊面問道:“琪兒!你喜歡你華姐姐不?”

    祝王琪聞問,不禁微微一怔,但他乃絕頂聰明之人,微微一怔之後,便立即想到了這是怎麼回事?明白了羅方問他這話的心意!

    頃刻之間,他腦子裏立刻映起了羅依華姑娘,那貌此嬌花,美似仙姬,天真聰慧,亭亭玉立的倩影。

    須知他自幼年就時常與羅依華姑娘在一起相處玩樂,是一對青梅竹馬,兩情相洽,最要好的小伴侶!

    那情愛的苗芽,在他心田中早巳蒂固根深!

    何況是在十年別離重見之後的今天!

    自從月前與羅依華姑娘重見之後,他心田中那顆保持了十年,情愛的苗芽,在這月餘的時間裏,已經茁長壯大了起來!他豈只是喜歡她,並且已深深的愛上了她!

    祝玉琪內心深處雖然很是喜歡華姐姐,深愛着華姐姐,但羅方這樣突然的當面問他,他怎好直接點頭間答“喜歡”’呢?……

    一張俊面頓時泛起了一片紅暈,顯得有點忸怩,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是好?

    羅方見他這種俊面泛紅的神情,心中雖然已經明白他是喜歡她的,只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直説罷了。

    但他仍不放心的緊接着追問道:“琪兒!為什麼不回答羅爺叔呢?你究竟喜歡不喜歡她?這也值得忸怩害羞嗎,説呀!”

    祝玉琪的俊臉更紅了,紅得簡直的像一塊大紅布。

    羅方這樣的追問他,一定要他回答,他怎能再不回答呢!只得忸怩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叫樣地説道:“羅爺叔!我……”

    我怎樣?以下的話雖然沒有説出來,但卻微微的點了點頭,作了“喜歡”的回答的代替。

    羅方慈愛的笑了,望着他羞紅的俊面説道:“琪兒!關於你和你華姐姐的親事,在你們小的時候,我和你爺爺就會談過一次,起初是因為你們年紀都太小,後來卻因你全家被賊黨殺害,你與你爺爺隱居獨孤峯頂,所以也就沒有再談過這樁事!”

    羅方説到這裏,忽然一陣大喘,身體四肢猛地痙攣抽搐了一下,蒼白的臉色也更形蒼白了。

    顯然,他生命已經像一盞油燈樣的,到了油幹芯枯的最後剎那,只是因為他的話還沒有説完,所以他現在必須咬牙忍受着傷痛,強提着最後的一口真氣,向祝玉琪説完他要説的話,也就是他的心願。

    羅方在一陣大喘,抽搐之後,便又接着説道:“本來我想再等幾時,索性等你報過血仇後,再和你談這樁事的,但是現在,時間已經不容許我等下去了,如果你真喜歡你華姐姐,不反對這椿婚事的話,在我即將撤手閉目之前,我要親耳聽到你的親口答覆!”

    祝玉琪雖然深愛着華姐姐,那愛的苗芽,早在十年之前,就已在他底心田裏潛伏着了,但這畢竟是他心底的秘密,如今羅方竟面對面要他當面答覆,這令他實在太難開口了。

    可是,羅方的話説得是那麼誠懇!殷切!任是怎樣難以開口,他也必須開口答覆他啊!

    於是,他略微忸怩了一下,便含淚的點頭答道:“羅爺叔!你老人家請放心吧!琪兒當謹記着你老人家今天的命論,此生輿華姐姐永不分離!”

    羅方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上,再度的掠起一絲愉悦的,祥和的笑容,神光散失的眼睛裏,流露着一片慈愛的光輝,望着祝玉琪點點頭道:“很好!從今天起,我就把你華姐姐交給你了,但願你好好的待她!”

    祝玉琪也點着頭道:“琪兒知道,琪兒不但要好好的待華姐姐,並且要永遠地使她快樂,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委曲!”

    羅方慈笑橫溢地點點頭道:“好了!心願既了,便已了無牽掛,死可瞑目矣!”

    説着慢慢地合攏起雙眼,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重又睜開剛剛攏起的眼睛,望着祝玉琪説道:“琪兒!青衣幫眾,雖多半皆是江湖惡徒,可殺之輩,但希望你能一本仁厚之心,除了你的那些血仇以外,善體上天好生之德;儘量予以寬容,給他們一條悔過自新的生路!”

    祝玉琪聞聽,連忙含淚肅容答道:“琪兒謹遵訓論!”

    羅方朝他微笑的點了點頭,再度慢慢地閉起了眼睛,“籲”的一聲,吐出了最後的一口氣,扶在祝玉琪肩上的一隻右手,軟弱的垂了下來,死了。

    祝玉琪忍不住大放悲聲,伏屍大哭。

    大哭了一陣之後,只才慢慢地忍悲止聲,含着痛淚,拔出背上的長劍,就地掘土掩埋了這世界上他唯一的最親之人,並且另外又掘了一個大坑,附帶地也掩埋了青衣幫賊黨們的屍首。漸漸,日影已經西斜。

    祝玉琪肅立在羅方的墓前,哽咽的低聲説道:“羅爺叔!你老人家靜靜地放心安息吧,琪兒一定永遠記着你老人家的訓諭,終身不忘!華姐姐被青衣幫惡賊擄劫,琪兒當立即前住設法將她救出,與她長相為伴,永不分離!”

    説後,默默地站立了一會,只才又道:“羅爺叔!琪兒走了!”

    話罷,身形輕縱,躍上鶴背,靈鶴雪兒口中一聲長嗚,雙翹張展,冉冉升空,直向太華山方向飛去。

    追風客羅方魂斷荊山荒谷,羅依華姑娘被青衣幫惡徒擄劫,祝玉琪的心情在悲慟中,更加上了一層憂急沉重!

    從湖北荊山劉陝西太華山麓,只不過八九百里路程,靈鶴掠空飛行,疾逾雲飄,何消多時,便已抵達。

    此際,正是日落之前。

    老化子,聖手賽華陀等眾人,他們都因祝玉琪的久去未返,心中甚為焦急不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是玄清玄心,兩位道長內心的焦急與不安,此老化子和聖手賽華陀二人更甚,原因是靈鶴飛去的方向,正是武當山附近,不知道是不是武當山上發生了事故?

    兩位道長的心中在焦急與不安之外,更在暗暗地耽憂!兩位道長想立刻動身趕返武當山去看看,但老化子卻認為無此必要,勸他們稍安勿燥,等候祝玉琪回來後,一切便會明白!

    因為老化子的意思是武當山與當地相距八九百里遠,二人縱是全力放開腳程,奔馳急趕,再快,也得要列明天午前才能趕到!武當山上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故,等他們二人趕到的時候,事情必然已經結束。

    玄清,玄心,覺得老化子的見解很是正確有理,於是便就聽從老化子的意思,忍耐着內心的憂急,等候祝玉琪的返回。

    楊小環天真無邪,對於祝玉琪的久去未返,她倒不擔心他遇着強敞,發生什麼意外或者危險,因為在她純潔稚氣的小心靈中,認為祝玉琪哥哥一身神奇的武學功力,已經天下無敵,她只是覺着很奇怪,祝哥哥去了這麼久,怎地還不回來?而有點兒焦急!

    只有史莉玉,她靜靜地坐在一邊,低着頭,星陣微閉,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瞼上的神情仍舊像往常一樣的,那麼平靜和安詳,絲毫沒有一點兒焦急或者不安的神色!

    其實,這時她芳心底正為着祝玉琪默默地禱告着:“希望祝玉琪平安,不要遇着什麼意外,快點騎着大鶴飛回來!”

    楊小環雖然素知史師妹的性情温柔嫺靜,不愛多説話,但她見大家為着祝玉琪的久去未回,顯得焦急與不安,唯獨史師妹卻是低着頭,依舊平靜如故,莫不關心,不由忍不住的向她問道:“師姊!祝哥哥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你心裏急不急?”

    史莉玉抬起頭來,一雙秀目睜得大大的,望着楊小環温柔地笑了笑,沒有説話,但卻點了點頭。

    楊小環忽地轉望着她父親問道:“爹!究竟是什麼事情嘛?祝哥哥去了這麼老半天了,怎地還不回來呢!”

    聖手賽華陀聞聽愛女問得恁般天真,忍不住笑罵道:“你這丫頭,説你聰明,你還是真傻!什麼事情,你問爹,爹去問誰去,不等你祝哥哥回來,怎會知道!”

    “太陽都快要下去了,祝哥哥還不回來,真急死人了!”

    楊小環説着,忽地伸手拉起史莉玉織手説道:“走!師姊!我們到外面空地上去等着去吧!”話聲甫落,忽聞空中傳來一聲鶴鳴,楊小環不禁大喜,高興得一跳腳道:“啊!祝哥哥回來了!”

    話聲未落,身形急幌,已經與史莉玉手挽着手,縱起矯軀,快似飄甌股地,雙雙奔向屋外去了。老化子望了聖手賽華陀與玄清,玄心三人一眼,笑道:“走!我們也到外面看看去。”説着,當先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眾人剛走出屋外,靈鶴雪兒恰恰翩然降落地上。祝玉琪方飄身躍下鶴背,楊小環已是一聲嬌喊道:“祝哥哥!”

    喊聲中,嬌軀微幌,身形宛似一隻飛燕般地,向祝玉琪面前縱了過去。身形一落,便立即嬌聲問道:“祝哥哥!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是什麼事呀!”

    “唔!”

    祝玉琪此際,正值憂心如焚,滿懷悲慟之時,那有心情回答楊小環的話,只隨口漠然的漫應了一聲。

    楊小環見祝哥哥沒有回答她的話,只那麼然的漫應了一聲,芳心裏不禁感覺得有點詫異的望着祝玉琪問道:“祝哥哥!你怎麼了?”

    忽然,她發覺祝玉琪的一雙俊目紅紅,好像曾經哭過的樣子,不由驚愕地睜大着兩隻大眼睛,凝視着祝玉琪緊接着説道:“啊!祝哥哥!你哭過了!”

    這時,老化子輿聖手賽華陪,玄清,玄心道長,史莉玉等人,都已走近祝玉琪的面前,他們不但都已看到祝玉琪的星目通紅,並且還看出了祝玉琪的神色之間,含着悲切與憂急之色。

    眾人一見祝玉琪的這種神情,就知道必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否則,祝玉琪決不會得如此憂急而悲切!老化子首先忍不住急急問道:“小兄弟!發生什麼事情了?”

    祝玉琪一雙紅紅的星目望了眾人一眼,沉痛地嘆了口氣,望着老化子説道:“我羅爺叔他老人家死了!”

    老化子陡地一驚!鼓起一雙怪眼,瞪着祝玉琪問道:“什麼?小兄弟!你説誰死了?”祝玉琪悲慟地説道:“我羅爺叔!”

    “啊!”老化子驚啊了一聲,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青衣幫賊黨殺害的!”

    “剛才雪兒載着你去過了鄱陽湖?”

    “沒有。”

    祝玉琪搖搖頭道:“是在荊山的一座荒谷中,死於青衣幫惡賊的圍攻下的。”

    “他跑到荊山來幹什麼了?”

    老化子感覺詫異地望着祝玉琪問道:“就是他單獨一人?”“不是。”

    祝玉琪答道:“和華姐姐兩人。”

    “和華姑娘?”老化子心中不禁驀地一驚!神色緊張地凝注着祝玉琪的俊面,急聲問道:“華姑娘呢?……”

    祝玉琪沉重地嘆了口氣,説道:“被青衣幫惡徒擄去了!”

    “啊!”

    老化子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不由脱口發出了一聲驚“啊”!

    接着,祝王琪便把靈鶴雪兒馱着他飛到荊山荒谷中降落時,羅依華姑娘巳被青友幫惡徒擄去,走得無影無蹤,追風客羅方躺卧在血泊中,身負內外雙重重傷,奄奄一息,與及羅方告訴他的,為何來到荊山,怎樣與青衣幫惡賊動手等的一切經過情形,向老化子説了一遍。

    不過,有關於羅方將羅依華姑娘當面許配給他的婚事的一節,他卻把它隱瞞了沒有説出。當然,這倒並不是他存心要把這樁婚事隱瞞着老化子哥哥,而是因為當着這許多人的面前,他實在不好意思把它公開説出來。

    老化子在初聞祝玉琪講説這段經過情形時,本已氣得鬚眉憤張,怪眼圓瞪,心中怒火往上直冒,可是,當祝玉琪説了完之後,他的臉色雖然仍是極端凝重,但神情上卻反而顯得冷靜異常!

    因為他忽然想到,羅依華姑娘與青衣幫無仇無怨,青衣幫這樣無緣無故的將她擄去,豈是無因?

    須知老化子一生闖蕩江湖,閲歷豐富,見多識廣,他心中略一思索,便即明白了青衣幫之擄卻羅依華姑娘,分明是一個詭計陰謀,欲以姑娘作為釣餌,安排下龍潭虎穴,誘使祝玉琪前往巫山鐵盆谷中救人,自投羅網!

    因此,他乃才一變那鬚眉憤張,怪眼圓瞪的神情,變得異常的冷靜,默默地沉吟不語。

    祝玉琪在説完了這番經過情形之後,略微頓了頓,便即望着玄清,玄心兩位道長説道:“本門失寶,下落已經查出,二位請立即動身間山,掌門人法駕返回時,並請代玉琪稟告掌門人,玉琪因有急事待辦,必須耽延數日,始能趕回山去,商討如何取回失寶之策!”

    玄清,玄心二人聞言,連忙一齊恭身稽首答道:“弟子謹遵長老法諭。”答罷,玄清便立即接着説道:“請恕弟子斗膽動問,不知長老有何急事待辦?將欲何往?須要耽延幾日,法駕始能返山,尚乞明示!”

    祝玉琪聞問,略一沉吟後道:“玉琪將欲何往,辦理何事,二位可以不必預知,少則三日,多則五日,玉琪定當趕回。”

    玄清肅容敬恭地説道:“長老行蹤,弟子本不敢多問預聞,只是弟子等返山後,如果掌門人問起,弟子等若言不知,必受掌門人責備,尚祈長老明鑑!”

    玄清這麼一説,祝玉琪不禁劍眉微蹙,感覺有點兒躊躇!須知他雖然不願告訴玄清玄心二人,將欲何往,辦理什麼急事,但他又不願説謊,而且也不善説謊!

    因此,他躊躇了一會之後,便即説道:“羅姑娘為青衣幫惡賊擄-,事情至為緊急,不容稍緩,必須立刻前往青衣幫總壇將她救出!”

    祝玉琪説着,略頓了頓,望着玄清玄心二人又道:“我此行前往,不管能否將羅姑娘救出,最多五天,定當趕返本門,二位回山見到掌門人後,就説我因臨時發生緊要事情,趕前往辦理去了,請千萬別説出前往青衣幫總壇救人之事,免得掌門人耽憂!”

    玄清問道:“長老是要單獨前往救人嗎?”

    祝玉琪點了點頭。

    玄清道長早就料到祝玉琪所説的“有急事待辦”,乃是要單獨前往青衣幫總壇救人之事,如今一問之下,果然如他所料不錯,祝玉琪竟是的要單獨前往救人,他心中不由微微一驚!

    暗想:“青衣幫總壇,設在巫山鐵盆谷,武林中不但從無人知道,也從無人去過,不知該幫總壇的形勢如何?但以該幫所網羅的高手,在江湖上的聲威,其總壇所在,定必宛似銅牆鐵壁,虎穴龍潭,險惡異常……”

    玄清道長心中這樣暗想之後,便即望着祝玉琪肅容説道:“羅姑娘被青衣幫擄-,事情確實至為緊急,必須立刻前往救她出險,不容稍緩,不過……”

    玄清道長説着略頓了頓,沉吟地説道:“第一,羅姑娘是不是已被擄往該幫總壇?還是擄往他處,現尚不知,第二,巫山鐵盆谷形勢如何?江湖上尚無人去過,均不知道,長老雖然身負絕世奇學,功力蓋世,但在這情況未明之前,豈可孤身前往涉險!是以弟子斗膽,敢情長老慎作三思,待弄清楚羅姑娘被擄往的真實所在後,再作計議決定前往救她脱險之策,豈不較為妥當,不知長老以為如何?……”

    祝玉琪聞聽玄清道長這番話後,略略沉吟了片刻,説道:“你的話確是極為合理不錯,但是,救人如救火,焉能多事拖延時日,何況她又是個女孩子家,俗語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前往青衣幫總壇一探,怎能知道她被擄往何處了呢?”

    玄清道長一聽祝玉琪這話,卻也是至情至理,羅姑娘被擄往何處,如不前往一探,怎能得知,一個姑娘家,落在青衣幫這種無惡不作的惡徒手裏,亦是實在危險,夜長夢多!

    不過,他雖然明知道實情確是如此,但他仍想勸阻這位年青的長老,不欲祝玉琪單身前往涉險!

    當然,這是因為玄清道長並不知道羅依華姑娘與祝玉琪的關係,要是知道,他便就不會得再想勸阻他了。

    於是祝玉琪話聲一落,他便立即説道:“長老的話雖然不錯,不過……”話還未完,祝玉琪已經向他搖搖手,攔阻着地説道:“青衣幫總壇之行,勢在必往,我意已決,你不用多説了。”

    玄清道長聞言,怔了怔説道:“長老既是如此説法,弟子不敢勉強攔阻,只好與玄心師弟隨侍同往一行,俾助聲威,略效微力!”

    祝玉琪一聽玄清竟要與玄心隨他同往青衣幫總壇,他心中雖然深為感激,但此去往救羅依華姑娘,乃是屬於他個人底私事,他怎能讓玄清玄心二人隨他同往,前往巫山鐵盆谷中涉險。

    是以,他聞言之後,便不由劍眉微微一皺,望了玄清玄心二人一眼,搖搖頭,感激地説道:“不用了,二位的心意盛情,玉琪衷心至為感激!不過……”

    説着略微頓了頓,又道:“我此番前往青衣幫總壇,乃是暗探,相機救人,連靈鶴雪兒都擬不帶,你們還是立刻動身回山去吧!”

    玄清道長聞聽祝玉琪這麼説法,覺得已不好再説什麼!便拿眼睛望望老化子,示意老化子幫幫忙,勸勸祝玉琪。

    老化子乃是出名的鬼靈精,一見玄清道長的眼色,立即知道他的意思。

    正要説話之時,卻聽得玄心道長已在説道:“青衣幫總壇所在,必然人多勢眾,長老單獨前往,實在太已涉險,弟子和玄清師兄隨侍前往,雖不能説是有多大助力,但,最低限度也可以牽制幾個敵人,或者作個接應,稍稍幫忙。

    祝玉琪仍是搖搖頭道:“不行!我已經説過,此番前往,只是暗探,旨在敦人,並不一定與青衣幫惡賊動手,是以乃才決定連靈鶴雪兒都不預備帶它!”

    老化子忽地眯着一雙怪眼,望着祝玉琪笑嘻嘻地説道:“小兄弟!你真預備連靈鶴也不帶去嗎?”

    祝玉琪點點頭道:“靈鶴雪兒目標太大,小弟既是前往暗探,相機救人,帶着它實在有許多不便,故小弟決定將它留在這裏不帶。”

    老化子忽地怪眼遽睜,精光灼灼電射地凝視着祝玉琪的俊面,沉吟了片刻,點點頭肅容説道:“好!救人如救火,小兄弟,你現在就立刻動身前往吧,祝你此去一切順利成功,將你華姐姐救出,我這老化子哥哥在這裏等着你的佳音!”

    老化子這話説出,玄清,玄心,聖手賽華陀,三人心中都不禁感覺得甚是詫異的為之一怔!照理,祝玉琪要單獨前往青衣幫總壇涉險救人,老化子應該予以勸阻才是,那知他不但不予勸阻,反而鼓勵他前往,叫他立刻動身,這實在太出於三人意外,使三人暗暗納罕不解了。

    不過,三人心中雖都感覺納罕不解,但卻甚有數,知道老化子決不會得讓祝玉琪真的單人涉險的,胸中必是另有成竹!

    在祝玉琪的心中,對於老化子的沒有攔阻他,雖然也感到有些兒意外,但這時,他已無暇去顧想那些!於是,他在聞言之後,立即微微一笑道:“多謝老哥哥的預祝!”

    説着,便朝聖手賽華陀等人抱拳微微一揖,身形才要縱起,忽聞楊小環一聲嬌喊道:“祝哥哥!”

    祝玉琪聞喊,俊目微閃,望着楊小環問道:“什麼事?”

    楊小環本想要説什麼的,忽然一眼瞥見老化子叔叔在向她直使眼色,明亮的大眼珠子轉了轉,嬌笑着道:“祝哥哥!你的那枝劍,沒有劍鞘,帶着它不方便,你把它拿下來留在這裏,帶着我的這枝劍好麼!”

    楊小環説着,便摘下她背上的長劍,連劍鞘,雙手捧着送了過去。

    祝玉琪心念忽然一動,暗道:“我背上的這枝劍,乃陰陽仙翁古老前輩義女之物,此去青衣幫總壇,説不定將發生怎樣的惡鬥,使用時,如果有什麼閃失,將來怎樣好還她呢……”

    心念一動,便立即伸手摘下背上那柄緬鐵精英的長劍,遞給楊小環説道:“謝謝你!環妹妹!”説着,已取過楊小環手中捧着的長劍,佩在腰間,身形微閃,快似一縷輊煙般地進入九宮樹陣中,一閃而沒。

    祝玉琪走了,往巫山鐵盆谷去了。

    聖手賽華陀,玄清,玄心兩位道長,三人都不禁轉過目光,望了老化子一眼。此際,天已暮黑。

    玄清道長忍不住望着老化子説道:“老化子!説説你鬼主意吧!”

    老化子明知道玄清道長指的什麼,卻故作懵然不懂的,怪眼一翻,望着玄清道長説道:“老牛鼻子!你説什麼?要我老化子説什麼鬼主意?”

    聖手賽華陀見老化子在這個時候還要打哈哈,開玩笑,不由長眉一皺地望着老化子説道:“老化子!別打哈哈了,還是説正經的吧!”

    老化子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你們急個什麼呢!我老化子若不是已經想好了妙計,焉有讓他單身只劍,前往涉險之理。”

    從來不愛多嘴説話的史莉玉姑娘,忽地忍不住在旁插嘴説道:“化子叔叔!是什麼妙計,你老人家就趕快説出來我們聽聽,免得我們心裏都很着急吧!”

    老化子怪眼微微一眯,望着史莉玉姑娘嘻嘻一笑道:“咦!玉姑娘!你也着急了是不是?”

    史莉玉姑娘的粉臉上立時飛起了兩片紅暈,嬌羞地説道:“化子叔叔!你老人家怎麼也開起玉兒的玩笑來了……”

    説着,一雙澄澈似水般,明亮的秀目,朝老化子嫵媚地望了一眼,含羞答答地低垂下了螓首。老化子口裏不由又是哈哈笑道:“啊呀!真難得呵!真難得……”

    “啐!你這化子叔叔真是個老沒正經!”

    老化子正在哈哈的説着,楊小環忽地把小嘴兒一噘,朝他“啐!”了一聲的説。“好啊!”

    老化於説着,兩眼倏地一翻,望着楊小環道:“環丫頭!你敢罵我這化子叔叔是個老沒正經,看來有關幫忙你祝哥哥的妙計,你大概是不想聽了是不?”

    楊小環格格一聲嬌笑道:“聽嘛當然是想聽的-!不過説不説卻只好隨你啦!反正關於祝哥哥的事,想要聽的又不是環兒一個人嘛!”

    楊小環雖然年幼天真無邪,但卻是聰明絕頂,極為刁鑽淘氣!

    他知道“祝哥哥的事情,不但她一個人關心,她父親和兩個老道叔叔,史師妹,他們都是很關心的,化子叔叔的妙計一定非説出來不可是以,她聞聽化子叔叔這麼説,竟是無所謂的樣子,毫不顯得着急!

    老化子見楊小環這麼聰明刁鑽可愛,不由笑罵道:“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刁鑽厲害了。”

    玄心在旁笑説道:“好了!老化子別再打哈哈開玩笑了,你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還是早點説出來,也好使我們聽了放心!”

    老化子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好吧!那麼我們大家就回到屋裏去,聽聽我老化子破袖裏的乾坤妙計吧!”

    説着,便搖幌着滿頭蓬髮,大踏步向茅屋中走了進去。

    眾人心中雖然都很着急,想知道老化子的妙計足什麼?但老化子卻偏偏要賣關子,吊吊他們的胃口。

    眾人也明知道老化子在故意吊他們的胃口,但也無可奈何,只得跟在老化子背後向茅屋內走人。走進屋中,各自分別坐下後,老化子只才收斂起他那副滑稽嘻笑之容,望眾人一眼,正色説道:“老化子在鄱陽湖畔追風客羅方家中,曾與祝兄弟相處數日,是以對他的心性頗為了解,他心地雖然仁厚,但個性卻是外表謙和,內在剛強無比,凡事,只要他心意一決,任憑是誰,恐怕也將無法阻止,尤共是羅依華姑娘又是他十年前,青梅竹馬的愛侶……”

    史莉玉姑娘聞聽老化子説出羅依華姑娘乃是祝玉琪青梅竹馬的愛侶後,她芳心不禁微微往下一沉!暗道:“啊!怪不得他那麼的不聽勸阻,不顧冒險,急着要去救羅姑娘的呢,原來她是他青梅竹馬的愛侶呀!”

    楊小環聞聽這話後,她芳心雖然不像史莉玉姑娘那般地往下沉,卻也感覺得有點兒難過,好像還有點兒酸酸的!

    老化子説出這句話後,卻是略微一頓,雙眼忽如電閃似的掃視了史莉玉姑娘和楊小環二女一眼,只才接着續道:“羅姑娘被青衣幫惡賊擄去,他心中如何不急着冒險往救,在這種情形之下,怎能勸阻得了他?

    老化子既深悉他的個性,知道無法勸阻,便暗暗地想好了一條釜底抽薪的妙計!”玄清見老化子説了半天,依舊沒有説出他的妙計,忍不住緊接着急問道:“什麼釜底抽薪的妙計?”

    老化子微微一笑道:“明面上是護他單身前往,實際上我們都去。”

    玄心道長説道:“你的妙計是我們一齊隨縵前後接應?”

    老化子笑道:“以他的腳程,我們隨後前往接應,來得及嗎?”

    玄清道長問道:“你的意思是?……”

    老化子道:“我們要在他未到之前,趕到巫山鐵盆谷中!”

    文心道長問道:“可能嗎?”

    老化子忽地哈哈一笑道:“你兩個牛鼻子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有靈鶴雪兒在,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玄清,玄心,聖手賽華陀等三人一聽,只才恍然大悟!

    老化子又是哈哈一笑的,望着三人説道:“怎麼樣?我老化子這破袖裏的乾坤妙計不錯吧!”

    聖手賽華陀點頭笑説道:“老化子,你先別自誇,這條計雖是不錯,不過,並不是我楊老頭兒膽小怕事,青衣幫總壇人多勢眾,高手如雲,雖有我們四人前往,只怕也不一定能夠討得了什麼好處呢!”

    老化子笑道:“楊老頭兒!你放心吧!關於人手不夠的問題我老化子早巳考慮好了。”説着,便轉向玄清玄心兩位道長説道:“你們二位那位辛苦一趟?”

    玄清道長説道:“老化子!別客氣了,有什麼差譴,儘管吩咐好了。”

    老化子笑了笑道:“你們二位中可派一位乘着靈鶴立刻動身返回武當,稟知掌門人,請即派人連夜兼程趕赴巫山鐵盆谷巾接應,然後馬上返回,再由靈鶴分兩批載送我們四人到巫山附近降落,潛往鐵盆谷中相機行事!”

    玄心道長站起身來朝玄清道長稽首一禮説道:“師兄請在此稍息,小弟立即乘着靈鶴返回本門一行就是!”

    玄清道長微一沉吟地點點頭道:“師弟回去一趙也好,如掌門人尚未返山,可將情形稟明兩位師叔,除已返山的師弟均須立刻下山外,並請兩位師叔遴派第十六代弟子中的好手數名,隨同連夜兼程趕赴巫山鐵盆谷中接應!”

    玄心道長躬身應道:“小弟謹遵師兄法諭!”

    玄心道長話落,便印飄身走出屋外,攝口一聲清嘯,招呼靈鶴雪兒降落,跨上鶴背,直往武當山馳去。

    按下這裏老化子等眾人之事,暫且不提。

    且説祝玉琪飄身出了九宮樹陣,立即展開身形,疾如流矢,快似一縷輕煙般地直往巫山方向奔馳此際,他真是心急如火,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巫山鐵盆谷青衣幫總壇,救出華姐姐來。

    以他的輕功腳程,已是迅逾電掣風飄,快絕無倫,但,他仍感覺得太慢!巫山,位於四川省內,臨近湖北省邊界。

    由陝西太華山往四川巫山,約有五六百里路程,祝玉琪一路連夜急馳,於第二天午前辰牌時分,便已抵達巫山之西的巫山縣內。

    祝玉琪心中暗忖道:“此地距離巫山巳不足百里,現在時間還早,我何不先在這裏找間客店住下,養精蓄鋭,好好的休息一番。待到日落時分,再動身前往巫山尋找鐵盆谷,暗中探查華姐姐的下落,將她救出呢………”

    他心中略一暗忖之後,便就在巫山縣城內找了一家清靜的客店住下休息,養精蓄鋭,俾便夜晚前往青衣幫總壇救華姐姐出險!

    日落,夕陽的餘輝照紅了滿天的雲絮,黃昏的香風輕拂,那朵朵的彩霞,在蔚藍的天空裏悠悠地飄移着,飄移向那遙遠,而又極遙遠的遠方……

    祝玉琪結清店賬,緩步走出了巫山縣的東城門,往巫山方向走去。

    天,漸漸地黑下來了,路上,也漸漸地失去了行人的蹤跡。於是他便即展開身形,奔馳疾行。也不過是一更多點時分,已經抵達巫山山內。

    可是這鐵盆谷在什麼地方呢?……

    他心中暗想:“鐵盆谷既是青農幫總壇所在,夜晚必有燈火,只要發現有燈亮的地方,定必是鐵盆谷無疑!”

    於是,他躍身縱上了一座百丈多高的峯頂,站立在峯頂上,縱目四望,尋找鐵盆谷的所在。忽然,他發現東北方向,距離極遠的一座山谷中,隱隱的有燈火在閃勁,他心中不由大喜,知道那燈火閃幌的山谷,必是青衣幫的總壇所在。

    他飛身縱下峯頂,展開身形,迅若閃電般地直朝東北方向;那燈火閃幌着的山谷奔去!約摸奔馳了有盞茶的辰光,已經到達那山谷的入口處。

    剛到達山谷入口,驀聞谷旁山石掩蔽中,有人一聲冷喝道:“什麼人?膽敢夜闖本谷,不想活了麼?打!”

    打字聲中,便見三點寒星自暗影中疾射而出,成倒品字形,挾破空勁風,分向祝玉琪雙睛,胸窩打到!

    祝玉琪那麼會把這三粒器放在眼內,口中一聲輕哼,儒袖微拂,已將疾射打來的三粒暗器震飛!

    就在祝玉琪拂袖震飛三粒暗器之際,徒谷旁山石掩蔽背後,已經縱起三條人影,落在谷口中央,並肩而立,攔在祝玉琪的迎面六尺之處。

    祝玉琪凝目一看,只見這三人皆是瘦長身材,一身勁裝疾服,背插兵刃,臉容蒼白枯癟,形似鬼魅,難看到了極點。

    但,這三人的六隻眼睛卻均是精光灼灼似電,雨太陽穴間高高突出,顯然都是功力不弱的內家好手。

    三人身形一落,立即睜着六隻精光灼灼的眼睛,微露驚異之色的望着祝玉琪,不住的上下打量!顯然,這三人皆被祝玉琪那一手拂袖震飛暗器的功力驚駭住了。

    祝玉琪朗聲喝問道;“三位何人?這裏是什麼谷?”

    祝玉琪喝問才落,便聽得站在當中的一人陡地一聲桀桀怪笑。笑聲直似夜梟嚎叫,又有如鬼哭,刺耳難聽得令人渾身直起雞皮。

    怪笑聲落,立即兇睛倏瞪,精芒電射望着祝玉琪喝道:“這裏是閻王谷?我們弟兄三個便是這閻王谷中的要命鬼,凡是擅闖本谷的人,我們都必須得要他的命,小鬼!你叫什麼名字,先報上來,我們好替你登脹,免得命被我弟兄要了,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叫什麼,那豈不冤枉!”

    祝玉琪一聽這話,心中不由大怒,一聲冷笑,喝道:“惡賊!休要信口胡言亂語,這裏是不是鐵盆谷?你説老實話吧!否則,可就別怨小爺掌下無情!”

    三人聞言,臉色均不由勃然一變!原來這三個形似鬼魅之人,乃川中線林道上心黑手辣,素負兇名的水寇,外號江湖人稱淪江三鬼。

    大鬼要命鬼馬雄,二鬼奪命鬼陳典山,三鬼拘命鬼吳方,三人均有一身不弱的武學功力,尤其是水底功夫,更有不凡的造詣!三鬼自被青衣幫網羅後,即被派在鐵盆谷外,擔任把守谷口之職,凡擅闖鐵盆谷者,即予攔截格殺!

    當然,如果是青衣幫眾,他們不但都是身着青衣,而且另有規定的暗號!書中交待,鐵盆谷本是巫山許多無名荒谷中的一座荒谷,自青衣幫在這裏設立總壇後,乃才替這座無名荒谷起了鐵盆的名字。

    但是,青衣幫雖然替這座荒谷起了名字,然而,除卻青衣幫眾外,江湖上並無一人知道它!

    因為這個當世梟雄的青衣幫主認為,青農幫既欲稱霸天下武林,總壇所在,鐵盆谷這三個字,就必須要有足以使天下武林人物聞名色變的聲威,也唯有具有這樣的威聲,才配做青衣幫總壇的所在地是以,青衣幫主便嚴禁手下幫眾,在未擊敗當今武林七大門派,正式稱霸武林之前,不準在江湖上泄露總壇昕在地,提説鐵盆谷的名字。

    祝玉琪開口就問“這裏是不是鐵盆谷”,沱江三鬼乍聞之下,心中怎得不驚?瞼色又怎會不為之勃變?

    要命鬼馬雄兇睛陡瞪,精芒灼灼電射地望着祝玉琪喝問道:“你是何人?怎知鐵盆谷之名的?”

    祝玉琪朗聲一笑道:“我是何人,等會兒就當會知道,現在何必多問。”

    説着略頓,俊目微閃,掃視了三鬼一眼,又道:“聽你這口氣,這裏大概就是鐵盆谷沒錯吧!”

    要命鬼馬雄“嘿”地一聲冷笑,喝道:“是又怎樣!”

    “是嘛……”祝玉琪淡淡地説道:“在下便要入谷去玩玩!”“你知道鐵盆谷是什麼所在嗎?”

    “如果不知道,怎還有興趣入谷去玩?”

    “你以為鐵盆谷是隨便可以進得的嗎?”

    祝玉琪輕鬆地道:“你看呢?”

    “我弟兄奉命把守谷口!”

    “你們要攔阻在下入谷!”

    要命鬼馬雄沉聲喝道:“還要你的命!”

    祝玉琪臉露不屑地望了三鬼一眼,冷冷道:“就憑你們三個?”

    要命鬼馬雄嘿嘿一聲冷笑道:“何須三個,一個你也未必能接得下來!”

    祝玉琪冷笑道:“聽你這口氣,好像滿有把握嘛!”

    要命鬼馬雄兇睛一瞪道:“你不相信?”

    祝玉琪微微一哂,冷冷地説道:“何只不相信,並且你們根本就不配!”

    三鬼臉色不禁又是勃地齊變!要命鬼馬雄旋即桀桀一聲怪笑,兇睛寒芒電射地望着祝玉琪,怒聲喝道:“小鬼!你有好大功力,竟敢這樣目中無人!”

    “你不服氣嗎!”

    祝玉琪説着,俊面陡地一寒,沉聲説道:“在下念在輿你們無怨無仇份上,也不願難為你們,是識相的,就趁早讓開,否則,可就休怪在下手下狠辣!”

    要命鬼馬雄心中勃然大怒,猛地暴喝道:“好個膽大狂妄無知的小鬼,大爺今夜要不叫你橫屍當地,也就枉在江湖上稱字道號了!”

    説着,雙臂一圈,立掌當胸,正要推掌吐勁向祝玉琪劈出之際,拘命鬼吳方在旁忽地伸手一攔,説道:“大哥!且慢動手!”

    要命鬼馬雄不禁微微一怔!轉目望着拘命鬼問道:“老三為何攔阻?”

    拘命鬼朝馬雄使了個眼色,笑道:“大哥何必與一個年青無知的小娃兒一般見識,還是由小弟來和他談談,問明他的來意再説好了。”

    説着,便跨前一步,望着祝玉琪陰聲一笑,説道:“尊駕既明知鐵盆谷是什麼地方,仍敢單身前來闖谷,這份膽氣着實不凡,不過不敢説出姓名來歷與要入谷的目的,卻有點不夠武林人物的氣派!這一點,我拘命鬼吳方頗為聳駕感覺遺憾!”

    須知這拘命鬼吳方,為人心性極是機智陰深,他雖然並不認識當前這個俊美的白衣少年書生,便是最近月餘來,連敗他們青衣幫十多名高手,全幫上下均皆為之震動,驚心的祝玉琪,但他覺得這少年美書生,既敢單身只劍來闖鐵盆谷,不僅膽氣大得驚人,且必身懷不凡功力,不是好相與!

    尤其剛才對方那微一拂袖,便將老大要命鬼打出的三顆鐵蒺藜,震飛得無影無蹤的功夫,分明是個內功已臻上乘的絕頂高手!因為祝玉琪不肯訝出姓名來歷,而他卻又驀然想起傳説中的祝玉琪,也正是個身着白衣的少年美書生,是以,他乃才及時攔阻要命鬼馬雄的冒失出手,語含譏諷,激使祝玉琪説出姓名來歷!

    果然,請將不如激將,祝玉琪聞言之後,立即劍眉一軒,發出一聲哈哈朗笑,望着拘命鬼喝道:“你以為小爺不敢説出姓名來歷麼!”

    奪命鬼陳興山忽地説道:“老三!管他姓名來歷呢,他既是來闖谷的,就甘脆動手收拾掉他算了,和他多嚕囌發話乍甚!”

    拘命鬼微笑的朝奪命鬼搖了搖手,便即轉望着祝玉琪嘿嘿一聲冷笑道:“既然敢,為何不説出來呢?”

    祝玉琪冷笑了一聲,朗聲説道:“小爺乃是武當祝玉琪!”

    “啊!………”

    “祝玉琪”這名字太已令人驚心了,要命鬼馬雄奪命鬼陳興山二人只聽得心頭猛地一顫,臉上神色勃然劇變,幾乎是同時的張口發出了一聲驚“啊”!

    拘命鬼吳方雖然早巳經想到,當前的這個白衣少年美書生,可能便是最近月餘來震驚了他們青衣幫的強敵,心中要較要命鬼奪命鬼二人略為鎮靜,但在聞聽祝玉琪報出名後,也不禁驚駭得臉色變,往後退了一步!

    祝玉琪一見三人這種驚駭的神情,心中那還有不明白的;他知道他出道江湖時日雖尚不久,由於這些日子來,斗的盡皆是青女幫中的一流高手,因此他也就成了青衣幫人人熟知,聞名色變的人物了他望着沱江三鬼那種驚悖的神情,不由一陣哈哈朗笑道:“怎樣?識時務者為俊傑,依在下看,三位還是放識相點,就此讓開一邊,不攔阻的為妙!”

    沱江三鬼略定了定神,相互的望了一眼。

    要命鬼馬雄忽地嘿嘿一聲冷笑道:“如果我弟兄一定要攔阻?”

    祝玉琪微微一笑道:“你自信憑你們三位能攔阻得了嗎?”

    拘命鬼吳方陰冷地一笑道:“我弟兄奉命看守谷口,勢必盡力!”

    祝玉琪冷冷地説道:“三位一定要攔阻!”

    要命鬼馬雄桀桀一聲怪笑道:“豈只是一定要攔阻,只要我弟兄還有一口氣,今夜就不能容許你踏入鐵盆谷半步!”

    祝玉琪劍眉倏挑,陡地哈哈一聲朗笑,朗笑聲落,俊面便即忽地一寒,星目神光電掃了三人一眼,沉聲喝道:“三位既然定要攔阻在卜,在下説不得只好硬闖了!”

    淪江三鬼聞言,也不答話,“刷”地一聲,立時各將兵刃撤在手中,神情緊張的日注祝玉琪,凝勁蓄勢,嚴陣以待!祝玉琪一見三鬼這種雖是嚴陣以待,而神情卻是極端緊張的樣子,就知道三鬼心中已存懼怯!不由微微一笑,喝道:“三位小心了!”

    聲才落,倏已欺進三鬼身前三尺,雙掌猩歟兩隻儒袖疾拂,竟是掌招中夾着流星拂穴手,分攻三鬼!

    淪江三鬼心頭一震,急忙各揮兵刃封擋,出招還攻!祝玉琪口中一聲冷哼,身形微偏,避開奪命鬼陳興山的蛾眉分水刺,左袖一揚,疾卷拘命鬼吳方的長劍,右手食中二指環疊,猛彈要命鬼馬雄的鬼頭刀!偏身避刺,左袖卷劍,右指彈刀,這些招式,動作,不但奇得大出人的意料,而且疾逾電閃,快得駭人!

    淪江三鬼在江湖上雖也是成名多年的好手,一身武學功力頗為不弱,但,在祝玉琪的手下,他們就差得太遠了!只聽得“當!”的一聲脆響,要命鬼的鬼頭刀已被祝玉琪的右手二指彈個正着,當時折斷,只剩下半截握在手中。

    要命鬼心中大驚,連忙身形一幌,飄身暴退八尺。

    拘命鬼吳方雖然此較機警,一見祝玉琪儒袖疾朝長劍捲來,知道厲害,怎敢讓他捲上,急忙挫腕撤劍!但祝玉琪的動作太快了,競沒容他撒開,儒袖已卷着劍身微微一震一抖!

    雖只是微微一震一抖,拘命鬼立即覺得虎口一陣刀割似的劇疼,鮮血泊泊直流,已被靂裂!虎口震裂,長劍如何還能握持得住,手不由一鬆,長劍頓即化作一道寒虹,直飛上半天!

    拘命鬼心中不禁駭極!急幌身形,恰與要命鬼同時暴退!

    書中交待,祝玉琪右手指彈斷鬼頭刀,左手袖卷飛長劍,這些在筆下寫來似乎略有先後,事實上卻是同一時間之事,並無先後之分!也就在要命鬼,拘命鬼二人刀斷劍飛,飄身暴退的同時,奪命鬼陳興山的蛾眉分水刺,已變招自祝玉琪背後疾扎而來!

    祝玉琪的背後好像長眼睛似的,不待奪命鬼的分水刺扎到,口中一聲冷笑,身形微轉,探臂伸掌,直朝分水刺抓去!真大膽!

    蛾眉分水刺雖不是什麼吹毛斷髮的寶刀,卻也是百鏈精鋼打鑄,鋒利無比的利器,祝玉琪竟敢以一隻肉掌硬抓刺身,不但膽大透頂,也實在狂妄極點!但,祝玉琪身懷奇技絕學,功力高不可測,如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怎敢這樣大膽狂妄!

    奪命鬼陳興山萬萬也料想不到,祝玉琪竟敢以肉掌來硬抓他的兵刃,而且手法又是那麼的快捷絕倫,連想撤回變招都沒有來得及,分水蛾眉刺的前端便已被祝玉琪右手牢牢抓住!兵刃被敵人抓住,奪命鬼陳興山心中不禁又駭又急!連忙潛運一身內家真力,貫注右臂,緊握着刺把!

    當然,他怎肯甘心輕易鬆手,必須悉盡全力奪回!要命鬼馬雄,拘命鬼吳方二人暴身後退,身形剛剛站穩,驀見奪命鬼的蛾眉分水刺巳被祝玉琪抓住!二人均不禁大驚失色!”

    就在此際,奪命鬼陳興山已是兇睛突瞪,寒芒激射如電般,陡地吐氣開聲,一聲大喝道:“撤手!”

    右臂猛地一震一抖,奮力往回一奪!

    在奪命鬼以為他這樣運足全身內家真力,陡地一震一抖的奮力猛奪之下,對方功力再高,畢竟是一隻肉掌,定然禁受不起,不得不鬆手放開兵刃!

    那知,事情完全出於他的意料之外,他雖巳盡出全力,卻如蜻蜒撼石,對方不但不曾鬆手放開兵刃,且連動也未曾稍動一下!

    忽然,祝玉琪口中一聲冷笑,喝道:“去吧!”

    也未見他如何運勁作勢,只右手輕輕往外一送,奪命鬼陳興山立即覺着有一股絕大無倫的力道,宛如潮湧般地向他推了過來,胸頭陡感一窒,竟然立腳不住,身體不由自主的騰空飛起,直飛出丈餘之外,方始勢盡,“叭!”的一聲,摔趺在地上,張口噴出一股鮮血,連哼也未哼一聲,便即兩腿一蹬,頓時魂斷氣絕,死於非命!

    敢情祝玉琪這右手輕輕往外一送,看似無什奇處,其實暗中竟巳發出了兩儀真氣神功!須知兩儀真氣神功,乃絕世奇學,內家至高無比,亦剛亦柔的陰陽化合之氣,奪命鬼陳興山一身內功雖頗不弱,如何能禁受得起這種絕世神功暗擊,五臟立被震碎,心脈斷裂!

    照理,以祝玉琪那淳厚的天性仁心,他本不會得施展這樣的辣手,暗中驟發神功,斃殺奪命鬼的性命的,但,他因為急着要入谷去探查華姐姐的下落,俾好早點將她救出,所以卻是想以斃殺奪命鬼作為警告,使要命鬼拘命鬼二人知難而退,不再攔阻他人谷!

    否則,祝玉琪與他無怨無仇,怎會遽爾下此毒手!要命鬼馬雄,拘命鬼吳方二人見狀,心中大吃一驚!連忙急幌身形,齊朝奪命鬼陳興山摔倒之處躍去!

    當然,他三人並不知道奪命鬼心脈已被震斷,命已被奪,還以為只是受了內傷,昏死過去了呢!但,二人躍落奪命鬼身邊察看之後,只才知道奪命鬼已被殺無救了。

    而在這時,祝玉琪身形已經恍似一縷淡煙般地入了谷口,疾逾電掣,迅速無比的直向谷內馳去!

    要命鬼馬雄猛地一聲大喝道:“祝小鬼!且慢入谷,再嚐嚐你大爺的這個看!”

    喝聲中,右手急揚,五粒鐵蒺藜脱手飛出,疾如電射,挾破空鋭鳳,急追祝玉琪身後打去!五顆鐵蒺藜出手,身形便也跟着騰躍縱起,向祝玉琪背後疾撲!

    要命鬼馬雄雖然急急打出五粒鐵蒺藜,追襲祝玉琪身後,無如祝玉琪的輕功身法已臻上乘絕境,快捷無與倫此,五粒鐵蒺藜追到六丈左右,力盡掉落地上時,祝玉琪的身形已馳入谷內十丈開外。要命鬼馬雄只氣得猛地一跺腳道:“老三!我們快往裏追!”

    説着,便與拘命鬼吳方急縱身形,向谷內奔馳急追!二鬼往谷內追去不久,又有四條人影疾如風飄般地向谷口奔來。

    奔來的這四條人影,正是老化子神乞路衡,聖手賽華陀楊少華,玄清道長與玄心道長等四人。

    四人奔至谷口,立時齊頓身形,聖手賽華陀瞼色凝重的望着老化子説道:“這谷不知道是不是鐵盆谷,如果再找不到的話,我看我們恐怕要趕不及了!如果……”

    老化子苦笑了笑道:“想不到這鐵盆谷竟是這樣難找,我老化子真是……”

    “噫!”

    老化子話還未完,忽聞玄清道長髮出一聲驚“噫”地,用手指着丈外地上奪命鬼的屍身説道:“你們看!那裏有一具屍首!”

    説着,身形微幌,已飄身縱了過去,老化子,聖手賽華陀,玄心道長三人聞聲,便也急忙幌身躍落屍首身旁。

    老化子一看,認得是沱江三鬼中的二鬼,不由臉現喜色的説道:“此乃沱江三鬼中的老二,看來這裏可能便是鐵盆谷了!”

    正説之際,忽見十數丈外,現出七八條人影疾奔而來。

    這七八條人影,身形均皆快捷異常,眨眼工夫,便已來到谷口,倏地停住身形,十數道精光灼灼的眼神,一齊投射在老化予等四人身上。

    只覺其中一個身材高大,年約六十開外的獨眼老者,獨眼寒芒電射地掃視了四人一眼之後,陡地嘿嘿一聲冷笑道:“四位的膽量可真不小;竟敢跑到本谷來撒野生事,斃殺本幫守谷香主,看來四位大概是嫌命活得太長了吧!”

    説着,忽地一聲喝道:“這四個人一個也不準放走,上!”

    聲落,身形一幌,疾逾飄風般地直朝老叫化子撲去!

    wavelet掃描 fuchenwOCR 武俠屋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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