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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輕舉妄動

    冷觀音點頭道:“這你放心,妾身明白,在未救出金百川之前,妾身絕不會不顧金百川的性命輕舉妄動的。”

    西門玉霜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話峯忽地一轉,他又道:“還有件事情,我想我該告訴你了,我名叫西門玉霜。”

    冷觀音神情不禁愕然睜呆!睜目道:“你不是‘飄雨劍’?”

    西門玉霜道:“我正是‘飄雨劍’。”

    冷觀音道:“那麼……”

    西門主霜含笑接口道:“江湖上只知道‘飄雨劍’是個青衫美書生,無人知道姓名出身來歷,事實上‘飄雨劍’就是西門玉霜,西門玉霜就是貨真價實的‘飄雨劍’,如此你明白了麼?”

    冷觀音明白了,不禁苦笑道:“你可真會冤人!”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冷姑娘,我大概該喊你一聲姊姊吧。”

    冷觀音道:“我今年二十二歲,你呢?”

    西門玉霜道:“二十一,比你小一歲。”

    冷觀音笑道:“那我真是姊姊了。”美目一眨,問道:“霜妹,江大哥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西門玉霜道:“知道。”

    冷觀音美目倏又一眨,道:“霜妹,有件事情,我心裏有點懷疑,不知道當不當問?”

    西門玉霜道:“什麼事情?”

    冷觀音道:“江大哥他真能請得動丐幫那位齊長老和四大護法八大香主等諸位麼?”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這是什麼事情,事關此地男女老幼五十多條人命,他若是沒有把握請得動他們,怎敢這麼安排,其實別説是丐幫弟子,就是少林武當峨嵋等派的那些和尚道士,只要他願意麻煩他們,也沒有個請不動的!”

    冷觀音聽得嬌靨上下不由滿是驚容的道:“這麼説,江大哥的出身師承必是大有來歷,與少林武當峨嵋等各派都有極深的淵源了!”

    西門玉霜含笑點頭道:“這些問題,將來你總會知道的,走,現在我先陪你回去化裝改扮一下,就趕去湊湊熱鬧去!”

    話落,伸手一拉冷觀音疾步往後院走去。

    冷觀音沒再説話,和西門玉霜由後院擰身越牆而出,繞道撲向嘉峪關。

    黃昏,斜陽夕照,落霞滿天。

    這正是一天的辰光中景色最美,最瑰麗的一刻,也是黑夜將臨前的剎那。

    西門玉霜和冷觀音走進了嘉峪客棧的後院,這時,冷觀音已化裝扮成一個白衣少年美書生。

    後院中,靜悄悄的。

    費翔雲與屬下高手所住的那三間上房門都掩閉着,每間房門邊靠牆都擺着一張長板凳,各坐着兩名黑衣壯漢,合着雙目,背倚着牆,神情全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西門玉霜與冷觀音走進後院,腳步聲驚動了那六名黑衣壯漢,紛紛雙目微睜地看了一人一眼。

    但他只是一眼,雙目隨又合上。

    冷觀音低聲説道:“看樣子,江大哥大概還沒來哩。”

    “嗯。”

    西門玉霜點點頭,抬手指了指石奇等人住的那一排三間上房,道:“我們到石大哥那邊房裏去等他好了。”

    適時,當中一間的房門口人影一閃,走出一名黃衣漢子,正是西門玉霜見過的那“雙虎”之一的田強。

    田強朝西門玉霜抱拳躬身説道:“江少俠請二位到屋裏坐談。”

    西門玉霜微點了點頭,與冷觀音走進房內,江阿郎與石奇雙雙起身讓坐。

    坐定,江阿郎立即目光一凝,望着冷觀音道:“姑娘怎麼也來了?”

    他好歷害的眼力,一見面就看出冷觀音的身份。

    冷觀音臉孔不由微微一紅,西門玉霜連忙笑説着:“大哥,是我要她來湊熱鬧了。”

    江阿郎濃眉微蹙了蹙,沒説話。

    西門玉霜語聲一頓又起,問道:“怎麼樣?你找過他們沒有?”

    “還沒有。”

    江阿郎搖頭道:“我在計算時間。”

    西門玉霜道:“計算什麼時間?”

    汪阿郎一笑道:“時間差不多了,齊長老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那裏了。”

    説着緩緩站起身形,又道:“石大哥,你們諸位都只可作壁上觀,千萬別過去。”

    話落,他邁步跨出門外,走到院中站立,朝那六名黑衣壯漢説道:“勞駕那位請費少莊主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他談談。”

    六名黑衣壯漢互望了一眼,一名馬臉壯漢起身來問:“少俠有什麼事情?”

    江阿郎道:“你能做主?”

    馬臉壯漢神情不由一呆,旋即轉身朝當中的那間房間,隔門躬身説道:“稟少主,江少俠有事請見。”

    門開了。

    費翔雲緩步走出,身後跟着“四侍”,走到院中八尺處對江阿郎停步拱手説道:“江兄有何見教?”

    江阿郎道:“見教二字不敢當,有事相求,並望少莊主答應。”

    費翔雲道:“江兄請説,只要兄弟能辦得到的,兄弟無不盡力。”

    江阿郎道:“請少莊主看我薄面,釋放一個人。”

    費翔雲道:“什麼人?”

    江阿郎道:“金員外金百川。”

    費翔雲一怔,道:“金員外金百川?”

    “嗯。”

    江阿郎道:“少莊主肯給我這個面子麼?”

    費翔雲淡淡道:“江兄金面,兄弟理該從命,奈何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江阿郎道;“這麼説,少莊主不肯?”

    費翔雲搖頭一笑道:“江兄誤會了,兄弟所謂‘心有餘而力不足’者,乃是兄弟這兒並無金百川這個人!”

    江阿郎目光一凝,道:“少莊主這話確實不假?”

    費翔雲正容道:“兄弟所言句句由衷,絕對確實!”一頓又道:“兄弟請問,金百川是何許人?江兄為何要兄弟放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尚望江兄明告!”

    江阿郎兩道濃眉微微一蹙,道:“少莊主是真不知道還是故裝糊塗?”

    費翔雲搖頭道:“兄弟是真不知道,絕未裝糊塗!”

    汪阿郎微一沉吟道:“那麼我向少莊主提個人,少莊主便知道了。”

    費翔雲道:“什麼人?”

    江阿郎道:“魔手阮存恆。”

    費翔雲道:“阮存恆怎麼樣?”

    江阿郎道:“他劫持了金百川。”

    “哦。”

    費翔雲雙目一眨道:“既然是阮存恆劫持了金百川,江兄就該去找他,為何卻來找兄弟,這事與兄弟又有何關?”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費兄可知阮存恆為何劫持金百川麼?”

    費翔雲搖頭道:“兄弟不知。”

    江阿郎道:“阮存恆他擄劫了冷梅莊冷觀音,把冷觀音藏放在金百川家中,所以劫持金百川作為人質,並威脅金百川的拜弟説,如果走漏了消息,便先殺金百川,然後屠殺金百川的全家滿門!”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費翔雲這才明白地劍眉微微一揚,道:“阮存恆他好大膽,竟敢如此胡作非為,擄劫冷梅莊的冷姑娘,看來他是……”

    語聲倏然一頓,凝目問道:“阮存恆他為什麼擄劫冷姑娘,目的何在,江兄知道麼?”

    江阿郎淡淡道:“今早上冷梅莊屬下曾接到一封信柬,以冷姑娘的性命要脅冷莊主前往長安未央宮舊址報到聽令!”

    費翔雲雙目陡地一瞪,道:“阮存恆他想幹什麼?實在太大膽了!”

    江阿郎目睹費翔雲這等神情語氣,心中不由有點疑惑的暗忖道:“難道這件事當真與他無關?……”

    他心中暗忖着,口裏卻接着説道:“少莊主説的不錯,阮存恆確實太大膽了,不過,憑阮存恆的所學功力,他還不配如此大膽,也不夠資格想幹什麼,所以……”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以我猜料,這膽可能是別人給他的,很可能只是奉命行事!”

    費翔雲心神不禁暗暗一震!吸了口氣,道:“江兄以為他是奉何人之命?”

    江阿郎道:“據金百川的那位拜弟相告,阮存恆於劫持走金百川的當時曾留言説,如有事情要找他時,可來此間找他,如此少莊主明白了麼?”

    費翔雲眨眨眼睛,忽然一笑道:“兄弟明白了,江兄大概以為阮存恆的大膽是兄弟給他的,他之擄劫冷姑娘是奉兄弟之命,對不對?”

    江阿郎道:“不錯,我正是以為這樣。”

    費翔雲搖頭道:“江兄這以為實在是個大誤會,兄弟雖然知他魔手阮存恆這個人,知道他是江南武林稱霸一方的豪雄,但卻從未相識,他何能是奉兄弟之命!”

    江阿郎目光一凝,道:“那麼他留言有事來此找他之説,該如何解釋?”

    費翔雲沉吟地道:“這有兩種解釋。”

    江阿郎沒有接話只拿眼睛望着費翔雲。

    費翔雲吸了口氣,接道:“一是金百川的那位拜弟可能聽錯了,一是嫁禍。”

    “嫁禍?”

    江阿郎雙目微睜,道:“為什麼?他與少莊主有仇麼?”

    費翔雲淡然搖頭道:“兄弟與他素昧平生,從未相識,哪來的仇?”

    江阿郎眨了眨眼睛道:“如此,少莊主這嫁禍之説,道理安在?”

    費翔雲微微一笑道:“江兄當世高智之士,該想得到眼下的情勢。”

    江阿郎目光凝注地道:“少莊主這情勢二字之意是指?……”

    費翔雲道:“眼下趕來這嘉峪關上意圖奪寶的各方武林豪雄雖多,但以實力而言,並非兄弟自誇,實以兄弟這一方為最,因此兄弟如果猜料不錯,他嫁禍兄弟的目的,無非是想藉此節外生枝,讓冷梅莊的高手來與兄弟為敵,牽制兄弟的實力!”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也極有可能。江阿郎不由一笑道:“少莊主高明,照此説來,倒真是我誤會了,真是嫁禍了。”

    費翔雲道:“江兄該知道,兄弟不是個湖塗人,值此各方武林豪雄高手雲集之際,兄弟自不會自找麻煩,輕妄結仇樹敵尤其是冷梅莊這樣的強敵,魔手阮存恆如果真是奉兄弟之命,如今既有江兄出面,兄弟絕不會不賣江兄的情面,何況……”

    話鋒一頓又起,道,“江兄大概去過金百川家,已救出冷姑娘了吧?”

    江阿郎道:“要不是已經去過金家救出了冷姑娘,我就不會得來此找少莊主了。”

    費翔雲點了點頭,説道:“兄弟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事情也確實與兄弟絲毫無關,江兄別再多耽擱了,還是趕快去查尋阮存恆的落腳處,找他要金百川吧!”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少莊主説的是,不過,我仍有些懷疑。”

    費翔雲目光一凝,道:“江兄仍有些懷疑什麼?”

    江阿郎道:“我仍有些懷疑阮存恆真有那麼大膽,敢捋七星莊的虎鬚!”

    費翔雲眉鋒一皺,道:“江兄仍認為事情與兄弟有關,不信兄弟的解釋所言?”

    江阿郎道:“少莊主的解釋所言,只是片面之詞。”

    費翔雲道:“那麼江兄要如何才信呢?”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我想請少莊主將住在此間的所有貴屬高手全都請出來,介紹給我見見,讓我進房裏去看看。”

    費翔雲雙眉一揚,道:“江兄要搜查這三間房?”

    江阿郎淡淡道:“少莊主言重了,這不能説是搜查,只能説是要證明少莊主所言確實,也確實與此事無關!”

    “好話。”

    費翔雲目光倏地一凝,道:“證明確實以後呢?”

    江阿郎道:“事情既然確實與少莊主無關,我自是隻找那魔手阮存恆。”

    費翔雲點頭道:“江兄説的甚是,不過,江兄該明白此舉對兄弟來説,無異是個莫大的侮辱!”

    江阿郎淡淡道:“這只是少莊主的想法,我卻不以為然。”

    費翔雲道:“不以為然?”

    “嗯。”

    江阿郎道:“此舉看起來雖然近乎侮辱,事實對少莊主有利而無害!”

    “哦。”

    費翔雲眨眨眼睛道:“兄弟請問道理?”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少莊主該知道冷姑娘已然恢復自由,對於魔手阮存恆暗算擄劫她,認為必是出自少莊主的授意,起因於昨夜少莊主的往訪,也認定阮存恆是少莊主的屬下,所以我此舉不僅可以洗脱少莊主授意的嫌疑,並可避免七星、冷梅兩莊因此結仇為敵,這豈非有利而無害?”

    這番話,説的句句是理。

    雖然,費翔雲他並不怕結仇冷梅莊,甚至且有心藉此試試冷梅莊的實力,能網羅便網羅,否則便毀之!

    可是,這是他心裏的意思,面對江阿郎,他怎麼能説明?

    也不敢説!

    因此,他眼珠轉了轉,説道:“這麼説,兄弟勢非聽從江兄的,任由江兄進屋裏去搜查看看不可了!”

    江阿郎淡淡道:“少莊主是聰明人,該明白這是洗脱嫌疑的最好辦法。”

    費翔雲默然沉思了剎那,吁了口氣説道:“好吧,江兄既如此説,兄弟再不答應,倒真顯得兄弟心虛了。”説聲一頓,倏然揚聲説道:“秦龍,到兩邊房裏去招呼一聲,要大夥兒全都出來,讓江少俠進房裏去看看。”他的話聲很高,左右兩邊房間裏的高手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龍侍”秦龍這裏剛答應一聲,轉身邁步走了兩步,那裏那兩間房門已霍然大開,人影閃動,一眾高手全都紛紛走了出來。

    驀地,費翔雲眼前人影一花,江阿郎已身如電閃地由左邊那間房裏出來的一眾高手身旁擦身而過,直朝房裏撲去。

    費翔雲心頭不禁凜然一驚,連忙閃電旋身,跟蹤撲去,同時提氣凝功,力貫右掌,準備必要時出手!

    江阿郎撲進房內,雙目如電地一掃,已看清楚了房裏的每一處地方。

    房內空空的,沒藏着一個人,如藏的有人,縱或能瞞過他的眼睛,絕難瞞過他的聽覺。

    江阿郎濃眉不由微微一皺。

    適時,費翔雲已跟蹤進入房內,輕聲一笑説道:“江兄,這間你已經看過了,現在請到另兩間去看看吧。”

    江阿郎淡淡搖頭道:“不必了,只看過這一間就已經很夠……”

    他話未説完,人已閃身撲向後窗。

    推開那虛掩着的後窗,窗外是一片兩丈多寬大,長着一堆堆黑黝黝矮樹的小院子。

    這時,天色已黑,一彎眉月斜掛。

    藉着眉月的光亮,江阿郎目光緩緩掃視了那一堆堆的矮樹一匝。

    突然,他抬手一按窗椽,身朝一堆矮樹撲去。

    一條黑衣人影倏自那堆矮樹下竄起,直撲後院院牆,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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