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有多少人?”
“四位護法,八位香主。”
“哦,這實力不小,看來齊長老可能是奉命來奪寶的了。”
“這個李明就不清楚了,不過,據齊長老說,此事將來看情形而定。”
“哦。”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齊長老現在何處?”
李明道:“岳廟後面敝分舵中。”
江阿郎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聽說少林、峨嵋、武當等各大門派,都有高手趕來了此地,李兄知道嗎?”
李明道:“知道。”
江阿郎道:“李兄也知道他們的落腳住處麼?”
李明點頭道:“少俠可是想知道他們的住處地點?”
江阿郎含笑道:“李兄能賜告麼?”
“李明遵命。”
靜聽李明詳細說完各派來人的落腳住處以後,才又笑說道:“謝謝李兄賜告,煩請李兄上覆齊長老,就說三更以前,我當前往貴分舵拜望他。”
李明聞言知意,知道他該告辭了,遂恭敬地行禮道:“如此,李明告辭。”
江阿郎含笑欠身拱手說道:“李兄好走,請恕我不送了。”
李明笑道:“少俠請不要客氣。”
說著抱起雙拳朝眾人一拱為禮,轉身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奉命去客棧裡取行李的婢女秀梅回來了,她帶著田強將石玉珊的行李和應用物品都搬了過來。
石奇向眾人告辭同田強迴轉客棧,江阿郎也向眾人作辭暫別,跟石奇一起去了。
夕陽西下,天已漸黑,該是西門玉霜赴約前往與冷觀音見面的時候了。可是,江阿郎卻還沒有回豪義皮貨店來。
他到哪裡去了?
他跟石奇一起去的,難道還在客棧裡和石奇一起?
眾人心中都明白,這可能性很少,江阿郎可能一出去就和石奇分了手,根本就沒到客棧裡去。
因為江阿郎曾向“神手鐵算”魏慕仙詳細詢問過往少林、峨嵋等各大門派住處的道路走法,他很可能是往訪各大門派的人去了。
二更還差一刻。
豪義皮貨店雖然早巳上了門,休息了。
但那只是外表,實際後院的大廳上都是燈燭輝煌。
陳虹虹和虞筱眉等幾位姑娘,“神手鐵算”魏慕仙、杜心蘅、鄧天傑、紀昆、“眉山老樵”師徒等眾人,全都在廳中等待著,等待西門玉霜的回來。
雖然,眾人都相信江阿郎的猜料,冷觀音邀請“飄雨劍”前往晤談,不可能有什麼惡意,也明知以西門玉霜的一身所學劍術造詣,憑冷觀音還奈何不了她。
可是,在西門玉霜未回之前,儘管時辰還來到二更,眾人心中就像懸吊著一塊大石般地,放不下來。
終於,西門玉霜回來了。
西門玉霜一回來,眾人心中懸吊著的那塊大石頭也就落了地。
西門玉霜進入廳內,身子還未坐下,陳虹虹已忍不住問道:“霜姊,你與冷觀音見面情形還好麼?”
“還好。”
西門玉霜微笑了笑問道:“虹妹,江大哥回來過沒有?”
陳虹虹搖頭道:“還沒有。”
西門玉霜雙眉微微一蹙,道,“他怎麼還沒回來……”
她話未說完,廳外已傳來江阿郎那清朗帶笑的聲音說道:“霜妹,我回來了。”
廳外人影一閃,江阿郎已跨步進入廳內。
陳虹虹美目一眨道:“大哥,這半天工夫,你到哪裡去了?”
江阿郎含笑道:“虹妹猜呢?”
陳虹虹道:“你一定已經去見過少林等各大門派的人,對不對?”
江阿郎點頭笑說道:“虹妹高明,一猜中的,不過,我沒有全見,只拜訪了少林和武當的人了。”
話鋒一頓,轉向西門玉霜笑問道:“霜妹,我猜料的如何?”
西門玉霜一時未加思索,神情一愕,問道:“什麼你猜料的如何?”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霜妹,我們坐下來談吧。”
西門玉霜明白了嬌靨不禁微微一紅,點頭道:“你猜料的果然不錯,她竟把我這個假書生當成了真鬚眉,而且麻煩也來了!”
江阿郎道:“怎麼麻煩也來了?”
西門玉霜道:“她要我和她聯手奪寶。”
江阿郎笑說道:“這麼說,她對你是十分滿意了。”
目光倏地一凝,問道:“你答應了麼?”
西門玉霜搖頭道:“我能答應麼?”
江阿郎道:“你拒絕了?”
“也沒有。”
西門玉霜道:“我怎好當面讓她難堪!”
江阿郎道:“你是怎麼對她說的?”
西門玉霜一笑道:“我既不能答應,又不便拒絕,就只有借用那考慮二宇拖一拖。”
江阿郎濃眉微微一皺,道:“霜妹,你這辦法用錯了,拖得過今天卻拖不過明天,所以你應該答應她!”
西門玉霜雙眉一睜道:“應該答應她?”
江阿郎點頭道:“聞聽傳說,冷寒山為人性情雖然狂傲偏激,有點是非不分不近人情,但是生平並無什麼惡行,至於冷觀音,據說卻是個外冷內熱,心性頗為善良的好姑娘。”
西門玉霜道:“往昔我也聽人這麼傳說過,而且從剛才見面時的談話中,我覺得她的為人性情,似乎比傳說的還要好些。”
江阿郎道:“如此,你就更應該答應她才是。”
西門玉霜道:“我能嗎?”
江阿郎道:“為什麼不能?”
西門玉霜淡然一笑道:“大哥該明白,這件事並不只是單純的聯手合作奪寶問題,而且還關係著一個情字。”
江阿郎道:“這我明白,如果沒有這個情字,她就不會得要和你聯手合作了!”
西門玉霜道:“你既然明白,就該想到我若是答應了她,將來真相一旦揭穿,那便是個很難解決的麻煩!”
江間郎淡淡道:“我可不認為那真是麻煩,真很難解決!”
“這還不難解決?”
西門玉霜目光一凝,道:“那麼我問你,將來怎麼辦?難道讓我娶她不成?”
江阿郎笑道:“你能娶她麼?”
西門玉霜道:“我要是能,便就不問你了……”
雙目一眨,倏然輕聲一笑說道:“呵,我明白了!”
江阿郎道:“你明白什麼了?”
西門玉霜道:“我不能你能呀!”
江阿郎一怔,旋即笑道:“霜妹,你怎麼把事情扯到我身上來了。”
西門玉霜嬌笑道:“怎麼,我說錯了,你不是多多益善嗎?”
江阿郎道:“霜妹,這可是天地良心,我幾時說過這話了。”
西門玉霜道:“那是你不好意思說呀!”
江阿郎叫屈道:“霜妹,你要這麼說,我可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西門玉霜嬌嗔道:“你這是跟我拿翹?”
江阿郎搖頭道:“這我可不敢。”
西門玉霜嬌然一笑道:“不敢就好。”
話鋒一頓,倏然正容說道:“大哥,這件事我可以聽你的答應她,不過,你得要先告訴我,將來怎麼辦?”
江阿郎濃眉微蹙,沉吟地說道:“這問題,目前我也沒有想到辦法,只有先顧眼前,到時再說了。”
他真是沒有想到辦法嗎?
當然不是。
事實上他早巳成竹在胸,只不過是這辦法成不成,他尚無十分把握,目前還不能說,也不便說而已。
西門玉霜雙眉微微一皺道:“先顧眼前到時再說?”
江阿郎點頭道:“你只管放心,俗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
“萬一船到橋頭不直呢?”
“不會的,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大哥,我問你,你為何一定要我答應她,用意是什麼?”
“為了保全冷梅莊的實力,用意是要你阻止她參加奪寶之事!”
“大哥認為我能阻止得了她!”
“一定能,你只要說你是用劍的,對刀並無興趣,在一個情字下,她必然會聽你的,以你的意思是從!”
西門玉霜忽然一笑道:“大哥,看來你對女兒家心底的一個情宇,倒是很瞭解嘛!”
江阿郎笑說道:“要不很瞭解,你和虹妹焉會都聽我的!”
這一句話,立刻引得廳中眾人都忍不往笑了,也羞紅了西門玉霜和陳虹虹的兩張嬌靨。
西門玉霜嬌嗔道:“皮厚,也不害臊!”
陳虹虹也嬌嗔地道:“別臭美了,誰都聽你的,霜姊,我們……”
江阿郎連忙搖手說道:“虹妹,你千萬不能扯這個腿!”
陳虹虹嬌笑道:“要我不扯這個腿可以,那麼你得說明利用冷觀音對‘飄雨劍’的一個情字,阻止冷觀音參加奪寶之爭的真正用心何在?”
江阿郎道:“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是為了保全……”
陳虹虹截口說道:“我聽見了,但是我認為除此以外你還另有用心!”
“虹妹高明。”
江阿郎笑了笑,正容說道:“我真正的用心是在攏絡住冷觀音,怕她為人所乘,被人利用!”
這麼一說,眾人這才明白。
然而,江阿郎他怕冷觀音會被什麼人所乘,被誰利用呢?
這問題,他雖未明說出來,但眾人心中無不雪亮。
姬神婆突然輕咳一聲說道:“江少俠,老身可以請問句話麼?”
江阿郎笑道:“神婆別客氣,有什麼話只管問就是。”
姬神婆目光微微一凝,道:“老身請問,少俠之言意所指可是那費翔雲?”
江阿郎淡淡道:“神婆該知江湖險詐,詭異百出,晚輩之言意所指,並不一定是某某人,也不敢直指某某人,只是在防患未然!”
姬神婆道:“少俠這是實話?”
江阿郎正容道:“晚輩請神婆相信!”
姬神婆默然沉思了剎那,說道:“少俠可肯答應老身一個請求?”
江阿郎道:“神婆言重,這請求二字晚輩不敢當,但請吩咐。”
姬神婆緩緩說道:“對費翔雲老身雖然並不認識,但是老身要請求少俠暫別難為他!”
江阿郎道:“神婆之意是要?”
姬神婆道:“老身想先找他談談。”
江阿郎微一搖頭道:“神婆此意晚輩雖然不便阻攔,卻不贊成。”
姬神婆凝目道:“為什麼?”
江阿郎道:“晚輩認為可能談不出什麼名堂來。”
“哦。”
姬神婆道:“少俠之意可是想勸老身別去找他談?”
江阿郎道:“晚輩雖有這個意思,但卻也知道無用,神婆決不會得聽晚輩的!”
姬神婆話鋒一轉,問道:“少俠答應老身的請求麼?”
江阿郎點頭道:“神婆請放心,晚輩不但答應暫不難為他,並願意答應神婆,他縱然危害武林證據確鑿,罪當該死,晚輩也決不殺他!”
姬神婆目光凝注道:“真的?”
江阿郎正容說道:“晚輩從來言出如山!”
姬神婆目閃異采地道:“如此,老身先謝謝少俠。”
江阿郎道:“神婆先別言謝,晚輩雖說決不殺他,到時即很可能會廢掉他的一身功力。”
姬神婆心神不禁倏然一震!
但卻默然沒有接話。
江阿郎抬眼看了廳外天空月色,長身站起說道:“快三更了,我得趕快去岳廟丐幫分舵一趟,諸位請休息吧,明天上午見。”
話落朝眾人一拱手,跨步出廳,騰身電射劃空而去。
這是一條死巷。
死巷,當然不會太長,從巷頭到巷尾,只不過三十來丈。
死巷雖是死巷,巷道卻很寬,寬得足可容得下雙馬並轡而有餘,且是青石板鋪地。
這條死巷裡只有三戶人家,左邊一戶,右邊兩戶。
三戶人家都是黑漆大門,大門的上銅環灼亮耀眼,高臺階,兩邊都有一對高大的石獅子,都很氣派。
顯然,這三戶人家,都是當地的土紳財主之流。
三更正。
巷頭上來了六個人,一個劍眉星目的錦衣少年,四名黑衣精壯大漢,一名三十多歲年紀的長臉藍衣漢子。
在巷口,錦衣少年腳步一停,側臉轉朝藍衣漢子投以詢問的目光。
藍衣漢子很機伶,立即躬身說道:“稟少主,就是巷尾的那一家。”
“沒錯?”
“沒錯,屬下打聽的十分清楚。”
藍衣漢子躬身一禮,轉身快步而去。
錦衣少年邁步從容地走進巷裡,四名黑衣精壯大漢緊隨身後。
走到巷尾,一名黑衣精壯大漢跨前一步,就要上前叫門。
錦衣少年卻突然抬手一攔,道:“我自己來。”
話落,跨步直上石階,抬手拍門。
夜靜更深,一點點聲音都能傳出老遠,何況是拍門聲,裡面的人自然被驚動了。
片刻之後,門裡響起一個沉勁的聲音問道:“什麼人這時候敲門?”
錦衣少年朗聲答道:“我。”
“幹什麼的?”
“特地拜訪冷姑娘。”
“冷姑娘已經睡了,你明天來吧。”
“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
“必須面見冷姑娘說。”
那沉勁的聲音略微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是誰?”
“寒星劍。”
“哦,是七星莊費少莊主。”
“不錯,請開開門吧。”
那沉勁的聲音又沉默了一下,說道:“姑娘已經睡了,你還是明天來吧。”
“你不開門?”
“夜靜更深,請少莊主原諒。”
“你怕什麼?”
“少莊主應該明白,冷梅莊與七星主齊名武林,冷梅莊之人豈會怕什麼。”
“那你為何不開門?”
“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夜靜更深,姑娘已睡多時,實在不便打擾,少莊主又何必定要我開門。”
費翔雲劍眉倏然微揚了揚,道:“你是冷梅莊的什麼人?”
“少莊主明天可以請問姑娘。”
“你一定不肯開門?”
“少莊主何必還要我多說。”
“我已經說過,我有急事。”
“再有一個多更次,天就亮了,少莊主有急事也請等天亮以後再來。”
費翔雲劍眉微蹙了蹙,聲調一冷道:“你該知道,區區兩扇木門還擋住我?”
沉勁的聲音忽然輕聲一笑道:“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卻有點不信你費少莊主敢破門硬闖!”
費翔雲雙眉倏又一揚,沉聲說道:“你這是激我!”
沉勁的聲音淡淡道:“少莊主要是這樣想,我就不好多說什麼了,總而言之一句話,請少莊主還是……”
費翔雲突然截口說道:“貴莊與我七星莊雖然素無怨隙,我此來也是為有急事以禮拜訪,看在冷姑娘的面上不好意思破門硬闖,但是……”
語鋒微頓,沉聲說道:“我希望你別讓我說你們冷梅莊的人不懂禮數,小家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