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珊美目一凝道:“為什麼?”
姬神婆神色有點猶豫地道:“因為……因為……”
她接連說了兩聲“因為”之後,竟倏然目注江阿郎問道:“少俠一定要管這件事麼?”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我非管不可!”
姬神婆道:“就是因為他練有那歹毒霸道的掌力?”
“不是。”
江阿郎搖頭道:“只要他不在江湖上為惡作歹,我又何必管它。”
姬神婆道:“他在江湖上為惡作歹了?”
江阿郎道:“他可能就是目前隱身暗中主持危害天下武林,陰謀稱霸宇內之人!”
姬神婆眨眨眼睛道:“少俠這所謂‘可能’二字,大概只是懷疑之說吧?”
江阿郎點頭道:“我不否認,這確實只是懷疑!”
姬神婆倏然哈哈一笑道:“現在老身可以答應少俠,當少俠這可能二字成為事即時,老身定當告訴少俠想知道的一切!”
“神婆高明。”
江阿郎微揚了揚,淡淡說道;“真要到時候,神婆告不告訴我已經無關緊要了!”
說話間,院子裡又響起一陣腳步聲,兩名灰衣壯漢子站立在門外躬身說道:“稟少主,屬下回話。”
石奇道:“進來說吧。”
兩名灰衣壯漢恭敬地應了一聲,跨步進入屋內。
石奇抬手指了指江、鄧二人道:“你們先見過江少俠和鄧少俠。”
兩名灰衣壯漢剛恭敬地見過禮,江阿郎立刻站起身子,朝石奇抱拳一拱說道:“大哥,小弟該告辭了。”
他一站起身子,鄧天傑自然也立刻跟著站了起來。
石奇連忙起身抬手一攔,道:“二弟,你這是見外麼?”
江阿郎搖頭一笑道:“大哥莫誤會,小弟只是……”
石奇接口說道:“那你就別忙著告辭,且先聽聽田強他兩個的稟報之後再走。”
江阿郎雙目一眨,笑問道:“大哥認為有所必要?”
石奇笑道:“雖無必要,二弟聽聽又有何妨。”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同時二弟的朋友也就是我天南瓊瑤石府的朋友,我這個做大哥的豈可不隨同二弟往前與二弟的各位好友見見。”
石玉珊嬌聲接口說道:“二哥,小妹也要去和各位姊姊見見。”
江阿郎沉吟地望了石奇兄妹二人一眼,輕聲一笑道:“看來大哥是吃定我這個二弟,小妹也吃定我這個二哥了!”
石奇笑說道:“二弟,你這可就冤枉煞大哥了!”
石玉珊嫣然一笑道:“二哥,你和鄧大哥坐下來聽聽田強他們打聽來的各方面的消息吧。”
江阿郎沒再說話,含笑地和鄧天傑重又坐下。
石奇也跟著坐下,朝兩名灰衣壯漢田強、邱平二人說道:“各方面的情形如何,你們說吧。”
“屬下遵命。”
田強躬身說道:“各方面來的人很多,都是些一流高手。”
石奇道:“揀那有名的說。”
“是。”
田強說道:“據屬下探聽所得,少林、武當、峨嵋、華山、長白等各大門派,名震武林的三莊一堡都有高手趕來了此地!”
石奇微一沉吟道:“可曾聽說哪一方面的實力最強?”
田強答道:“聽說以七星莊的實力最強,第一堡方面的實力也很不弱!”
“哦。”
石奇道:“第一堡方面來了多少人,知道麼?”
田強正要答話,江阿郎已含笑接口說道:“大哥,第一堡的實力如何,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石奇一怔!
眨眨眼睛道:“二弟和第一堡的人認識?”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大哥現在別多問,稍時你自然明白。”
話鋒一轉,說道:“如果已無其他事情,請與小妹和小弟一起去和大家見見吧。”
石奇點了點頭,遂即吩咐戚定遠和田強、邱平三人在客棧中守著,他則偕同妹妹石玉珊與姬神婆、秀梅等四婢,隨著江阿郎、鄧天傑出了客棧。
江阿郎等眾人剛走出客棧不遠,便見迎面快步走來了六個人。
為首的是一位腰懸長劍的青衫少年,身後五人是一位六旬年紀的灰衣袂老者,四個年紀二十多到三十之間,氣宇英挺的藍衫佩劍少年。
江阿郎一見六人不由濃眉微皺了皺,隨即大步迎了上去。
青衫美少年正是易釵而弁的“飄雨劍”西門玉霜姑娘,灰布衣袂老者是“眉山老樵”高元慶,四藍衣佩劍少年乃是高元慶門下弟子尚斌、許飛,楚心堯、公孫百瑾。
西門玉霜一見江阿郎,雙目不由突然一亮,滿臉驚喜之色地道:“大哥,你回來了。”
江阿郎點頭一笑,抱拳朝“眉山老樵”一拱說道:“高老,我這裡向您請罪了!”
“眉山老樵”神情不禁一怔!愕然道:“老朽問你小兄弟,請個什麼罪?”
江阿郎笑說道:“我破壞了你老那清靜安樂的生活,難道還不該請罪麼?”
“眉山老樵”這才恍然明白地一笑道:“算了,小兄弟,你別向老朽請什麼罪了,他四個心裡感激你都還來不及呢!”
他四個,指的自然是他門下弟子,尚斌師兄弟四個。
江阿郎笑了笑,目光望向尚斌師兄弟,尚斌師兄弟朝江阿郎一笑,身子一動,正要行禮,江阿郎卻連忙搖手阻止地說道:“這是大街上,四位請別多禮。”
尚斌師兄弟聞言,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西門玉霜眨了眨眼睛問道:“大哥,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他們幾位是……”
江阿郎含笑接口道:“現在先別問,大街上也不方便詳談,還是到你們住的地方再說好了。”
“眉山老樵”首先笑說道:“小兄弟,老朽師徒在前帶路了。”
說著,他已率領著尚斌師兄弟四個轉身往前走去。
豪義皮貨店,是嘉峪關上生意做得最大,買賣最公道的大字號。
掌櫃的姓魏名叫漢成,是個白胖臉孔,一團和氣,見人就打哈哈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也是地方上有名的熱心腸的大好人。
凡是嘉峪關當地人,不論男女老少幾乎沒有不認識魏掌櫃的。
因為當地的窮苦百姓,一有了困難,魏掌櫃沒有個不幫忙的,就是那些過路來往的行旅客商,如果遭遇了盜劫,或是生了病,缺了盤纏,魏掌櫃的沒有不慷慨解囊延醫贈藥,贈送盤纏的。
認識魏掌櫃的人,雖然都知道魏掌櫃的是個熱心腸喜歡濟危難的大好人,但卻無人知道魏掌櫃乃是位武林高手,十數年前名震江湖的“神手鐵算”魏慕仙,是當今武林第一堡堡主西門天豪手下十二位心腹膀臂之一,這間豪義皮貨店也是第一堡主所有各地生意中,唯一不冠“第一堡”兩字的產業生意。
在豪義皮貨店後院的大廳中,江阿郎於介紹石奇兄妹和姬神婆三人與西門玉霜姑娘等一眾男女老少豪雄見禮寒喧過後,便對著石奇笑說道:“大哥,現在你看到了,這便是第一堡的實力,很不小吧?”
石奇點點頭道:“確實很不小。”
西門玉霜聽得不禁詫異地望著江阿郎問道:“大哥,你和石大哥說什麼,什麼這便是第一堡的實力?”
江阿郎笑笑道:“據一些江湖朋友傳說,趕來此地奪寶的各大門派和三莊一堡中,以七星莊的實力最強,第一堡的實力居次!”
西門玉霜倏然一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江湖上人真是會無中生有,見了風就是雨!”
江阿郎道:“江湖本來就是個是是非非,風風雨雨的江湖,誰叫你帶這麼多人來到嘉峪關了。”
最後的一句話似乎引起了西門玉霜心中的氣忿不平,雙眉一揚,道:“怎麼,難道別人能來,我就不能來!”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霜妹,我說過你不能來了麼?”
西門玉霜眨眨眼睛,話鋒忽然一轉,道:“大哥,鄧大哥大概已經把我們的心意告訴你了吧!”
江阿郎點頭道:“已經告訴我了,不過,我不贊成。”
“你不贊成?”
西門玉霜目光一凝,問道:“為什麼?”
江阿郎正容說道:“神兵寶刃除了鋒利無匹,得了可以增加一個人在武林中的殺威外,只是柄殺人兇器,並無其他價值,因此,我對它並無興趣,更不願為它與人強搶豪奪!”
陳虹虹突然說道:“大哥,我反對你這種論調!”
江阿郎雙目一凝,笑問道:“虹妹這話有道理麼?”
陳虹虹道:“道理便是因為它是一柄殺人兇器!”
江阿郎笑道:“你這算是什麼道理?”
陳虹虹道:“小妹請問大哥,這種鋒利無匹,足以增加持有人的煞威的殺人兇器,在那些生性毒辣的武林惡徒兇人手裡,那將會怎麼樣?”
江阿郎眉鋒微徽一皺,道:“虹妹是在耽心被那武林惡徒兇人所獲得?”
陳虹虹道:“大哥難道敢說絕無可能?”
江阿郎搖頭道:“世事難料,誰敢說絕無可能!”
陳虹虹道:“那麼請大哥回答小妹,可能若然成為事即時,那將會怎麼樣?”
江阿郎沉吟地道:“那當然是如虎添翼,更增其惡行兇焰!”
陳虹虹道:“只是如此。”
江阿郎眨眨眼睛道:“虹妹以為還能怎麼樣?”
陳虹虹道:“是小妹在問大哥。”
江阿郎倏然一笑道:“虹妹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厲害了!”
陳虹虹笑道:“大哥應該明白,這並不是小妹厲害,小妹這是當仁不讓,是為天下武林蒼生,說的是個理字!”
西門玉霜接口說道:“虹妹說的對,這是為天下武林蒼生,說的是個理!”
江阿郎濃眉一蹙道:“霜妹,你們怎麼可以聯合起來對付我!”
他不這麼說還好,他這麼一說,虞筱眉立刻幫腔地笑說道:“江大哥,這本來也是大家的意思,依我看,你就別再多說什麼了,正是恭敬不如從命,聽虹妹霜妹的令諭為是!”
這話聽來似是沒有什麼,只是幫腔之詞。
但那也只是前者,後者那“恭敬不如從命”和“令諭”之說,卻語意暖昧,顯然含有開玩笑的意味。
這時,石奇兄妹和姬神婆雖然還不知道江阿郎的師承來歷,也不知道江阿郎就是名震當今武林的“少年六俊”之首“一刀斬”,卻已經看出江阿郎在眼前男女老少一從豪雄心中的分量,江阿郎不但是年輕一輩中的領袖有物,即連成名武林多年的“天煞”紀昆,“眉山老樵”等人對他也都十分敬重,以他馬首是瞻!
虞筱眉這種含有開玩笑意味的暖昧語氣,在石奇和姬神婆聽來雖然並沒有什麼,也未在意。
可是,石玉珊就不同了。
女孩子本就細心,尤其對於某些與她們自己有關連的事情,更是特別敏感得很。
因此,她一聽虞筱眉這話之後,心中不由微微一動,頓時思潮起伏地暗忖道:“難道西門姑娘和陳姑娘都是二哥的紅粉知已……”
她心中正思潮起伏暗忖間,忽聽“金石巧匠”杜心蘅哈哈一聲大笑道:“江兄弟,虞筱眉說的不錯,老朽也認為你以聽從霜姑娘虹姑娘的令諭為是,否則呀……”
江阿郎濃眉一蹙道:“杜老,你怎麼也幫著她們……”
杜心蘅連忙接口笑說道:“江兄弟,老朽這並不是幫著她們,說實在的,放眼當今天下武林,除你以外,實在找不出幾個夠資格足可持用這種佛門至寶‘貝葉神刀’之人。”
江阿郎搖頭說道:“杜老太高抬我了,杜老應該明白,當今天下武林,芸芸豪俠正義之士中,高人奇士不知凡幾,我江阿郎只不過是個武林末學後進……”
杜心蘅不待他說完,又接口笑說道:“江兄弟,老朽還有後話呢,你先聽老朽把話說完如何!”
江阿郎只好頓聲點頭說道:“如此杜老請說。”
杜心蘅微徽一笑,旋即正容說道:“江兄弟,誠如你所說,神兵寶刃雖然鋒利無匹,卻只是柄殺人兇器,並無其他價值,可是那得要看它在什麼人的手裡面定,在兇人惡徒手裡,它然是一柄不折不扣的殺人兇器,但在你手裡,情形便就不同了,所以……”
語聲微頓了頓,又說道:“西門堡主與二位姑娘等眾人聽得此間山頂上出現白光,可能是‘貝葉神刀’的消息之後,經大家商議結果,為不讓這種神兵寶刃落入黑道惡徒兇人手裡,多造血腥殺劫,乃決定由二位姑娘與老朽等眾人趕來將它取得,交你持用。因此,老朽等人此來,名義雖是奪寶,事實上是為護寶,也為的是天下武林蒼生!”
這番話,說的是正義,是理。
江阿郎眉鋒微蹙地想了想,道:“如果那不是‘貝葉神刀’而是柄劍呢?”
杜心蘅道:“那便交給霜姑娘或是虹姑娘持用。”
江阿郎默然了剎那,緩緩說道:“杜老,這件事如果早在我剛入關時就遇見諸位就好了,可是現在卻有了問題。”
杜心蘅不禁一怔!
西門玉霜問道:“有什麼問題?”
江阿郎道:“適才在客棧中我已經與費翔雲談過話,說過我只是經過此地,對山頂上的那什麼神兵寶刃,我並無興趣。”
陳虹虹美目一眨道:“大哥可是為了不便失信於費翔雲?”
江阿郎點頭正容說道:“我話已出口,豈能出爾反爾,自毀信譽!”
西門玉霜忽然一笑道:“大哥,這問題應該是個不成問題的問題!”
“哦。”
江阿郎目光微微凝道:“霜妹說說道理看。”
西門玉霜道:“大哥為了一個信字,到時不仿來個不聞不問,在旁靜作壁上觀。”
江阿郎道:“你的意思是說由你們出面,出手奪取?”
西門玉霜道:“如此,費翔雲他就無話可說了!”
江阿郎一搖頭道:“這不行。”
“為什麼?”
西門玉霜道:“你可是怕我們這些人不是費翔雲之敵?”
江阿郎道:“這是原因之一。”
西門玉霜雙眉倏地一揚,道:“大哥,我不信他能比我強!”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霜妹,若單憑劍術造詣,他的確不比你這名列他之前的‘飄雨劍’強,不過,那也只是指劍術造詣而言。”
西門玉霜道:“這麼說,大哥是指他的功力修為高過我了!”
“不是。”
江阿郎搖頭道:“論功力修為,他也不見得能強過你去!”
西門玉霜臉露詫異地道:“那麼大哥怎麼說是……”
江阿郎正容說道:“他練有一種歹毒霸道絕倫的掌力,你劍術、功力雖然都強過他,但卻絕不可能是他那種掌力之敵!”
西門玉霜笑道:“你怕我會傷在他那種歹毒的掌力之下?”
江阿郎道:“他那種掌力只一出手,不但中人無救,而且當世武林中極少有人能接得下來!”
陳虹虹美目一眨道:“大哥,你也接不下來麼?”
江阿郎道:“我能接得下來。”
西門玉霜道:“那麼大哥怎知他練有那種掌力了?”
江阿郎道:“練有那種歹毒掌力之人,就同練過‘鷹爪力’、‘鐵沙掌’之類的功夫一樣,手掌會有一種異狀,我是從他手掌的異狀上看出來的!”
西門玉霜道:“大哥不會看錯麼?”
江阿郎搖頭道:“不錯,而且那種掌力乃瓊瑤石府獨門絕學,石大哥也看出來了。”
西門玉霜轉望石奇問道:“石大哥,是麼?”
石奇點頭說道:“是的。”
西門玉霜雙目一眨,又問道:“石大哥也練有那種掌力麼?”
說時,目光灼灼地看著石奇的雙手。
石奇搖頭道:“因為那掌力太過歹毒霸道,有傷天和,早在二十年前先父就已令諭禁止門下弟子習練它了,是以目前敝府已無人練這種掌力!”
“哦。”
西門玉霜微一沉吟,話鋒一轉,又望著江阿郎問道:“大哥,你說這是原因之一,那之二呢?”
江阿郎道:“霜妹是聰明人,應該想到費翔雲他不會不知道霜妹虹妹等諸位和我都是朋友,諸位只一出手,費翔雲必然說是我暗中主使的,指說我不守信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