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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奇異客官

    因此,他不禁目光轉向郝東揚,道:“使者……”

    陳飛虹抬手一擺截口道:“你別管他了,他身份比你們高,我已決定留下他,並已封了他兩處經脈,他就是想跟你三個一起走,也不能!”

    沈漢文目光一凝道:“使者,真的?”

    郝東揚點頭佯作苦笑地説道:“沈兄弟,你們走吧,不必管我了!”

    沈漢文神色略微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子和顧仁、郭大川三人大步出廳而去。

    掌燈時分。

    在陳飛虹的書房中,項君彥與陳飛虹相對而坐。

    陳飛虹眨眨星目,忽然一笑道:“二哥可是有話要問小弟?”

    項君彥點頭道:“我正是有話要問你。”

    陳飛虹笑笑道:“二哥現在可以問了。”

    項君彥想了想,目光倏然一凝,問道:“虹弟,你那塊侍衞營腰牌可是真的?”

    陳飛虹道:“絕對不假!”

    項君彥道:“你何來這東西。”

    陳飛虹道:“是江大哥臨走前交給小弟的。”

    項君彥一怔!

    訝然道:“是江兄弟交給你的?”

    陳飛虹點頭道:“是的,江大哥曾説,萬一碰上必須擒殺的江湖惡徒,恰巧有官人家出面干涉袒護時,只將此牌出示就行了!”

    項君彥微一沉吟道:“這麼看來,江兄弟似乎早知眼下江湖上的陰謀活動,可能與官家的人有勾結了!”

    陳飛虹點點頭道:“恐怕是,由郝東揚所言的侍衞營的大領班方鐵強乃是‘楓林別莊’主人手下這件事情看,江大哥似乎確實早巳知道了!”

    項君彥眉鋒微皺了皺,道:“可是,兄弟這塊腰牌又是哪裏來的呢?……”

    陳飛虹道:“江大哥作事向來令人莫測高深,這問題就只有等他回來問他了!”

    項君彥默然了剎那,話鋒一轉,問道:“對於眼前的問題,你準備怎麼辦?”

    這話問得突然,有點沒頭沒腦。

    陳飛虹神情微微一愕,道:“什麼問題?二哥。”

    項君彥一笑道:“東大街的客棧,南大街的車行。”

    陳飛虹眨了眨星目,問道:“二哥,你看呢?”

    項君彥含笑搖頭道:“別問我,你是主帥,我聽你的!”

    陳飛虹道:“怎麼,二哥要拿翹!”

    項君彥搖頭道:“並不是我要拿翹,我出的壞主意,你一定不會贊成,所以不如藏拙好!”

    陳飛虹笑笑道:“二哥何妨説説看呢!”

    項君彥道:“你真要我説?”

    陳飛虹道:“二哥,小弟是誠心請教!”

    項君彥沉吟地道:“依我的主意,殺!”

    陳飛虹眉鋒一皺搖頭道:“這不好,一夜之間發生兩處血案,明天豈不轟動整個洛陽城,驚世駭俗!”

    項君彥一笑道:“我另有辦法不讓它轟動洛陽城,不驚世駭俗!”

    陳飛虹凝目道:“二哥有什麼辦法?”

    項君彥道:“殺之以後,將屍體弄出城外埋掉!”

    陳飛虹搖頭説道:“這辦法太麻煩,而且對方不一定都是惡徒,我們豈可枉殺!”

    項君彥道:“我卻不以為他們之中會有什麼好人!”

    陳飛虹微微一笑道:“二哥,好與壞,善與惡,都只在人的方寸一念之間,惡人並不是生-下來就是惡人的!……”

    項君彥含笑接口道:“好了,我們別談這個了,我説過,你是主帥,我聽你的,你準備怎麼辦你説吧!”

    陳飛虹略一沉吟,説道:“二哥,我想我們先應該去看看以後再作決定。”

    項君彥道:“你不是已讓吳老去查看情形了嗎?”

    陳飛虹道:“吳老只是去查看表面上的情形,實際的情形如何,都有些什麼人,多少高手,尚須我們深入探查!”

    項君彥點點頭道:“什麼時候行動?”

    陳飛虹道:“等吳老回來以後,二更。”

    “先去哪一邊?”

    “兩邊同時行動,小弟和虹妹去車行,二哥和吳老去客棧。

    他話音剛落,外面突然響起一聲輕笑,説道:“今晚大家睡安穩覺吧,哪裏也不用去了。”

    陳飛虹、項君彥均都聞聲知人,雙雙離座站起。

    書房門外人影一閃,走進了“萬事通”吳博智。

    吳博智屁股剛挨着椅子尚未坐着,項君彥已急着問道:“吳老,查看的情形怎麼樣?”

    吳博智兩隻細眼忽地一翻,道:“小子,我老人家剛才的話,你沒聽清楚麼?”

    項君彥點頭道:“小侄是聽清楚了,但是卻不明白。”

    吳博智道:“不明白不會用點腦筋多想想麼!”

    項君彥皺皺眉頭,抬眼望向陳飛虹。

    陳飛虹向他搖搖頭,沒説話。

    吳博智翻了翻細眼,忽然望着陳飛虹問道:“小子,你怎麼不説話?”

    “你要我説什麼呀?”

    “小子,你敢和我老人家裝糊塗。”

    陳飛虹一笑道:“小侄沒有,也不敢!”

    “既然不敢,那為何不問!”

    “問什麼?”

    “你讓我老人家幹什麼去了呢?”

    “查看情形呀。”

    “我老人家回來了,你怎麼不問?”

    “算了,我可不想找釘子碰.找罵!”

    “你不想知道麼?”

    “恰恰相反。”

    “你不問,怎麼能知道?”

    “我正在用腦筋呢!”

    “想出來了沒有?”

    “差不多了。”

    “説説看。”

    陳飛虹倏然一笑道:“如果我猜想的不錯,兩處地方的人可能已經得到身份敗露的消息,都走了,可對?”

    吳博智哈哈一聲大笑道:“一點不錯,全都走光了,關上門歇了業!”

    陳飛虹聞言之後竟突然皺了眉,兩道劍眉好深好深!

    吳博智見狀,不由詫異地道:“賢侄,你怎麼了?”

    陳飛虹神色有點凝重地説道:“只怕我們這兒,今後將要睡不安枕了!”

    吳博智不禁愕然一怔,旋即恍然明白了地道:“你是説他們將會來找麻煩!”

    陳飛虹點頭道:“以小侄猜想,他們決不會就此罷休,而且不來則已,來必大舉突擊!”

    他這麼一説,吳博智臉色也凝重了起來,項君彥卻高揚着雙眉!

    陳飛虹忽然緩緩輕嘆了口氣,説道:“現在我們只有加強本宅的戒備,嚴防突擊暗襲,以待江大哥回來再説了!”

    吳博智點點頭道:“算算日子,江兄弟該快回來了!”

    嘉峪關,在酒泉縣西之嘉峪山西麓。

    嘉峪關為明洪武年間所置,依山築城,居高憑險,駐有勇將重兵鎮守,為當時之邊防要地。

    日正當中,烈日如火,能烤出人的油來。

    這時候,別説是關外那一片遼闊無垠的黃沙地上,一眼看不到一個人影,即連關內的街道上,行人也是稀少至極。

    這也難怪,人,誰個不願舒服些。

    在這烈日當空如火,熱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時刻,如不是有着迫急重大的事情,如是萬不得已,誰願意走到那如火般烤人的日頭下挨烤,就是那趕路的行旅客商,在這時刻,也大都會找處陰涼地方歇歇腿兒,喘口氣,涼快一下子,等過了這正午時刻再走。

    自然,這不完全是絕對的.在以往這時刻,偶而也有人冒着大太陽往關內趕的,但那大都不是初走這條路,便是因為一時倉促疏忽沒有算好腳程的生意人。

    自然,這些來往關外的生意人,因為旅途遙遠,多數是結伴而行,互相照顧,患難相扶。

    更因為每個人都帶有藥材,皮貨等貨品,所以經常必都僱有載運貨品的駝隊,或者車輛馬隊。

    可是今兒個都怪,關外那不見人影的黃沙地上,這時竟出現了人影。

    這時候出現了人影。

    這時候有人通過那酷熱灼人的地兒,雖然往常少見,但卻似乎不足為“怪”!

    怪的是那人影只有一個,既無駝馬代步,而且兩手空空,連個行囊包袱也沒有。

    人只一個,頭上頂着烈火般烤人的大太陽,腳下踏着那能灼焦人皮肉的黃沙,一步一步的往關口走了過來。

    那人走的好快,看到他的還遠在百丈以外,只不過一轉眼的工夫,便已到了關下十丈以內。

    這也難怪,在那種頭上太陽烤,腳下黃沙燙人的情形下.換誰也是一樣的盡力走快!

    走快,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人到了關下,守關的兵勇們也都清楚了。

    那是個圓臉、濃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懸膽般挺直的鼻樑,鼻子下面是一張方口,厚厚的嘴唇的少年人。

    那容貌長相,給人的印象是忠厚、誠實、爽直,但卻又另有一股逼人的英氣!

    這少年人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穿着一身黑衣,滿身上下都是黃沙,一身黑衣都變成了黃色,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從大漠裏來!

    黑衣少年到了近前,守關的兵勇全都不禁看傻了眼,大感奇怪!

    原因是這黑衣少年由關外徒步走來,在烈火般的大太陽下,渾身上下竟看不到一絲汗濕的痕跡,額頭上也沒有一粒汁珠!

    這真是怪事……

    黑衣少年步履從容地進了關。

    守關兵勇中那名帶班的突然想起對黑衣少年還未作例行盤查手續,遂即連忙喊道:“喂!你站住!”

    黑衣少年停步回身,望着那名帶班的含笑開了口,露出一口好整齊好白的牙齒,問道:“什麼事?”

    那名帶班的道:“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少年道:“我叫江阿郎。”

    原來他是江阿郎,這就難怪了,以他那一身當世武林數一數二高絕的功力修為,雖然尚未到達寒暑不侵的境界,但只需運起內功,天氣就是再熱些,太陽縱然再威猛些,又怎會得見汗!

    “你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江阿郎道:“從居延海來,回家去。”“你是哪兒人?”

    “洛陽。”

    “你是個幹什麼的?”

    “做生意的。”

    “什麼生意?”

    “皮貨藥材。”

    “怎麼沒有貨品。”

    “貨品還在後面,要傍晚時候才能到。”

    那帶班的見江阿郎答話毫不猶豫,神色也很平靜和氣,頗為滿意地揮手道:“好了,沒事了,你走吧。”

    江阿郎含笑拱了拱,轉身邁步而去。

    “嘉峪棧”,是嘉峪關當地首屈一指大客棧,也兼賣酒飯。

    離“嘉峪棧”還有十多丈遠,就已聞到了“嘉峪棧”裏傳出來的酒香菜香。

    江阿郎走到“嘉峪棧”的門口,抬眼朝店堂裏望了望,兩道濃眉不由微微一皺,旋即大步走了進去。

    一名店夥計迎了過來,哈腰陪笑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江阿郎笑説道:“小二哥,你看看我這一身,不清理一下能喝得下麼?”

    店夥計點頭笑道:“您説的是,您請跟小的來。”

    説着轉身在前帶路,往裏走了進去。

    進入一道側門,是座大院子,四合院,東西兩廂都是單間客房,正面是上房。

    店夥計帶着江阿郎直奔正面靠邊的一間上房。

    江阿郎連忙説道:“小二哥你等一等。”

    店夥計停步回頭問道:“客官什麼事?”

    江阿郎用手指了指東西兩廂的單間客房説道:“我只要一單間就可以了。”

    店夥計笑説道:“客官,小店這幾天的生意特別好,所有的單間早就住滿了,就只剩下兩間上房,還是剛才不久之前走了兩位老客才空出來的呢。”

    “哦。”

    江阿郎點了點頭,沒再説什麼。

    店夥計走到靠邊的那間上房門口推開了門,説道,“客官,您看看是要這一間還是要隔壁的一間。”

    江阿郎朝裏看了一眼,點頭道;“就這一間好了。”

    説着跨步走入房內。店夥計道:“客官,您請先坐一會兒,小的馬上就替您把茶水送上來。”

    話完,便轉身走去。

    江阿郎連忙説着:“小二哥,請等等。”

    店夥計道:“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江阿郎伸手懷內取出一塊銀錁子,遞給店夥計説道:“小二哥,這是房飯錢,你先拿去,多下的賞你了。”

    店夥計一看那銀錁子足有五兩重,他先前聽江阿郎説只要一個單間,還以為是個小氣的客人,現在才知道他想錯了,不由頓時樂得眉開眼笑的忙伸雙手接過,哈腰説道:“謝謝客官,您想吃喝點兒什麼,請吩咐,小的順便去關照廚房裏替您先準備着!”

    江阿郎笑了笑,説道:“不忙,小二哥,我想請問你點事情。”

    店夥計忙點頭道:“成,什麼事情,客官您只管問就是。”

    江阿郎眨眨眼睛問道:“小二哥,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麼?”

    店夥計一怔,搖頭道:“沒有啊,什麼事情也沒有啊!”

    江阿郎濃眉徽微一蹙,道:“這便奇怪了!”

    店夥計道:“什麼事情奇怪了?”

    江阿郎道:“剛才我進來時,看見外面店堂裏的客人,十有八九都是江湖人,據我所知江湖人的習性,無緣無故,絕不會齊集到一處地方的。”

    店夥計這才明白地笑説道:“客官原來問的是這件事,這件事小的倒知道,聽説關後的山頂上出現了一宗寶貝,這些江湖人都趕來取那寶貝的。”

    “哦。”

    江阿郎問道:“是什麼寶貝,聽説過麼?”

    店夥計搖頭道:“這倒沒有,恐怕也沒有人知道是宗什麼寶貝。”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這麼説,一定也沒有人看見過了。”

    店夥計道:“不,很多人都看見過了,只是沒法知道它究竟是宗什麼寶貝而已。”

    江阿郎不禁大感詫異地道:“小二哥,這是為什麼呢?”

    店夥計道:“事情是這樣的,最近夜裏山頂上時常出現一道白光騰空盤繞很久方才隱去。據傳説那道白光就是什麼寶氣。”

    “哦。”

    江阿郎道:“你也看見過麼?”

    店夥計點頭道:“小的也看見過。”

    江阿郎道,“那白光每夜都出現麼?”

    “不。”

    店夥計搖頭道,“每隔三五天才出現一次。”

    江阿郎道:“每次出現大概都在什麼時刻,有多久的時間?”

    店夥計道:“夜裏三更多四更之間,大概半個時辰光景。”

    江阿郎眨眨眼睛道:“這件事,總共有多少日子了?”

    店夥計道:“有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

    江阿郎想了想道:“這麼多天來,難道就從沒有人上山頂去看個究竟麼?”

    店夥計笑説道:“客官您大概不知道,那山頂四面都是懸崖峭壁,又高又險峻,根本無路可通,誰有那麼大的本領能上得去!”

    江阿郎沉思地笑了笑,又問道:“小二哥,你看今天夜裏那白光還會出現麼?”

    店夥計搖搖頭道:“大概不會,前天夜裏曾出現過,可能要等明天后天夜裏……”

    他話未説完,通往店堂的側門那邊,突然傳來喊聲説道:“小順子,你在店裏面幹什麼,快出來幫忙啦!”

    小順子,正是店夥計的名字,外面一喊,小順子立刻揚聲答道:“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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