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紅鳳的?”
“是的。”
陳虹虹接口問道:“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巫士英道:“除紅鳳和紫鳳外,‘五鳳幫’中大概再未有人見過我!”
江阿郎問道:“你和她們兩個交往有多久了?”
巫士英道:“一年左右。”
江阿郎道:“你和她二人,交往一年,對她二人瞭解必很多,你對她二人的看法如何?”
巫士英微一沉吟,道:“紅鳳雖然淫蕩,心性卻較為善良,紫鳳心地太邪惡狠毒,而且性情易變,和她交往,令人有時時心驚肉跳之感!”
江阿郎點了點頭,轉向陳虹虹説道:“姑娘聽見了麼?”
陳虹虹美目眨動地道:“您的意思可是要妾身對紅鳳稍稍留情?”
江阿郎道:“姑娘,有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妨予她一條自新之路!”
陳虹虹嫣然一笑道:“您説的總是有道理,妾身敢不遵命!”
江阿郎笑了笑,轉向小佩説道:“小佩姑娘,麻煩去招呼一位店夥計上來一下。”
恰巧有一名店夥計在樓梯口探首向樓上張望,聞言連忙急步走過來,朝江阿郎哈腰謅笑地説道:“公子爺,您有什麼吩咐?”
江阿郎道:“小二哥,勞駕到街上看看有當地的要飯化子替我找個來!”
店夥計已知這幾位男女都是江湖中人,聞言那敢多問,連忙點頭道:“是,小的這就給您找來!”
説罷,立刻轉身快步下樓而去。
店夥計下樓去後,江阿郎手一抬,把刀遞給巫士英説道:“巫兄,請將刀收起來吧!”
巫士英默默地接過刀,納入鞘內。
江阿郎突然抬手飛點出兩指,巫士英身子微微一震!雙目倏睜,説道:“江阿郎,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説過不難為我的!”
江阿郎淡淡説道:“我並未難為巫兄,我只是暫時封住巫兄的穴道,免得巫兄在丐幫作客期間發生意外,巫兄但請放心,巫兄自由時,我一定替巫兄解開這兩處穴道,決不失信!”
巫士英深深望了江阿郎一眼,默然低頭不語!
店夥計上來了,身後跟着箇中年要飯化子。
江阿郎望了那中年化子一眼,朝店夥計擺手説道:“小二哥,謝謝你,你去忙你的吧,有事兒,我們再招呼你!”
店夥計哈哈腰,轉身退下樓去。
江阿郎探手懷中取出一物,朝中年化子一攤手掌道:“兄台請先看看此物!”
江阿郎手中託着的是一塊三寸長,兩寸寬的紫竹牌,也正是丐幫長老身份的權威令符。
中年化子一見紫竹牌,立時神色一肅,雙腿一彎,跪下叩行大禮,説道:“弟子拜見長老!”
江阿郎收起紫竹令符,伸手相扶他説道:“兄台請勿行此大禮,我有事相煩,請站起來説話!”
中年化子神色恭謹地站起身子垂手肅立。
江阿郎問道:“兄台尊姓大名?”
中年化子答道:“弟子名叫朱成。”
江阿郎道:“朱兄請不要自稱弟子,我姓江名阿郎,外號人稱‘一刀斬’,朱兄聽説過麼?”
朱成肅容點頭説道:“總壇已有令諭傳知各地分舵弟子隨時聽候少俠吩咐!”
江阿郎含笑問道:“朱兄在此分舵是何身份?”
朱成道:“朱成承蒙幫主的恩澤提拔,職司本地分舵監舵!”
江阿郎道:“我有點事情耍麻煩貴分舵,朱兄能幫忙麼?”
朱成道:“少俠請勿客氣,能替少俠辦事,這是敝分舵的光榮,您請吩咐!”
江阿郎用手一指巫士英説道:“這位是‘斷魂刀’巫老前輩的公子巫士英,我想讓他在貴分舵暫住一段時日,不知方不方便?”
朱成目光一瞥旁側的巫士英,點頭説道:“方便。”
江阿郎又道:“有關他的住處最好能秘密一些,同時請別讓任何外人與他接觸,以免發生意外,到了該放他的時候,我自會派人通知朱兄,朱兄明白麼?”
朱成如不是個精明能幹之人,焉能職司丐幫酒泉分舵監舵,江阿郎這麼一説,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連忙又點頭説道:“少俠您請放心,朱成保證不會有差錯!”
江阿郎抬手抱拳微微一拱,説道,“朱兄現在請帶他走吧!”
朱成恭敬地説道:“朱成遵命!”
朝江阿郎躬身一禮,轉向巫士英一抬手道:“巫朋友,請吧!”
巫士英沒説話,站起身子默默地往樓下走去,朱成隨後而行!
目送巫朱二人下樓去後,江阿郎立即望着陳虹虹一笑説道:“陳姑娘,你和鄧兄返回幫中之前,請先往眉山高老人家那裏一行,就説是我説的煩請他老人家師徒相助!”
陳虹虹道:“只憑口説,他相信?”
江阿郎道:“他會相信的,再説這是伸張武林正義,衞道之事,縱然或有不信,也會幫忙相助的!”
陳虹虹眨眨美目道:“萬一他不幫忙相助呢?”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姑娘就説‘一刀斬’江阿郎,就是‘長生峯’上的那小黑娃兒就行了。”
語聲一頓又起,説道:“好了,姑娘,我們該分手再見了!”
話落,長身站起,杜心蘅、陳虹虹和鄧天傑也立即跟着站起身子。
鄧天傑環眼忽然一眨,説道:“老大,咱們事情辦好後,到什麼地方找您?”
一聲“老大”,喊得江阿郎神情不禁愕然一怔!
杜心蘅在旁立刻解釋地説道:“江兄弟,他是‘六俊’第三,你是第一,所以他喊你‘老大’!”
“哦!”
江阿郎恍然一笑道:“鄧兄和陳姑娘事情辦完後,請到第一堡找我好了。”
“好。”
鄧天傑一點頭道:“咱們事情一辦完後,就立刻前往第一堡找您!”
江阿郎含笑地點了點頭,雙手抱拳朝陳虹虹和鄧天傑一拱作別後,和杜心蘅邁步下樓而去。
析城山,又名析津山。
位於山西省用城縣西南,山勢高大險峻,四面山峯圍繞如城。
初更剛過,浮雲掩月,夜色正濃,析城山外來了七個人。
七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的是兩個五十多歲,一個六十開外年紀的老者,少的是兩男兩女。
這一行人,他們是“一刀斬”江阿郎,“閃電刀”項君彥,“飄雨劍”西門玉霜與谷亞男姑娘,“金石巧匠”杜心蘅,“金銀雙鞭”宋功耀與朱重哲。
江阿郎為首在前。項君彥與西門玉霜等人緊隨其後,由一處雜草叢生的小山道入山,一路疾行,來到一座黑黝黝的山洞前。
山洞左邊的石壁上,刻着九個十分顯眼,入目心驚的九個大字:“止步!入洞者必遭橫死!”
江阿郎望了望石壁上的大字,淡笑地自語道:“這幾個字倒是怪嚇人的!”
“金石巧匠”杜心蘅跨前一步,低聲説道:“江兄弟,大概是這裏了!”
江阿郎微微點了點頭,回首朝項君彥低聲説道:“項兄與諸位請隨在兄弟後保持五尺距離,留神戒備,留心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如遇上情況時,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先由兄弟應付!”
項君彥點頭低聲答道:“兄弟你只管放心,我們會自己小心的!”
江阿郎沒再説話,默默運功凝神查聽四周的情況,於確定附近十丈以內沒有椿卡埋伏之後,這才緩緩邁步當先領着往山洞內趟去!
山洞洞口雖然不大,洞裏倒很寬闊,只是卻很黑!
黑,當然難不住內功深厚的江阿郎等眾人,除江阿郎目力可及三丈以外處,其餘人目力最差的也能看到一丈開外的事物!
江阿郎雖然已查聽過近十丈以內並無椿卡埋伏,但他行動仍然十分小心,一進入洞內立即招呼眾人側身貼壁而行!因為他是此行之首,項君彥等六個人的性命可説全操在他的手裏,稍一疏忽大意,便可能遭至意外的暗算或是突襲!雖然,憑他一身高絕罕世的武學,足可應付任何情況的突襲與暗算,自保可能沒有問題,但是項君彥等人便就難説了!為顧及項君彥等六人的安全,他行動不能不特別小心謹慎!
六人中只要有一遭到意外不測,他這位武林第一奇客“聖習”的傳人,將拿什麼面見人!
固然,他們此來之前,全都明知前途十分艱險,傷亡也將在所難免!
不過,那必須是在深入敵方中心地區,發生激鬥以後的事情,如在此時此刻,剛踏進敵方大門,便有人受到意外傷亡,就顯得他江阿郎也太無能,太不足令人信賴了!
山洞全長約三十多丈,彎彎曲曲。
江阿郎行動十分小心謹慎地領着眾人貼壁而行,隨着彎道緩緩前進!
漸漸,前面有了微弱的光亮。
江阿郎知道,前面再轉彎,可能便是出口了。
突然,江阿郎心頭忽生警兆,他聽見兩個人極低的談話聲音,正傳自前方可能是洞口外面!
江阿郎連忙傳聲通知項君彥等眾人,都貼壁站立不要動!
洞口外面談話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江阿郎在運功凝聽下,仍然聽的十分清楚!
只聽一人説道:“老劉,門主那一招還真靈,谷老兒竟信以為真,把小娟那丫頭真當做他的女兒了!”
老劉説道:“小崔,門主向來是計無虛出,小娟那丫頭若不是極像谷老兒的女兒,焉會要她冒充,這一來,谷老兒再倔,絕倔不過三天,一定會乖乖的説出那藏寶圖上的地點!”
小崔説道:“老劉,這一下子,小娟那丫頭可爬上了高枝兒,你我再也別夢想能夠親近挨着她的邊兒了!”
老劉道:“小崔,你上次説那丫頭奇浪無比,可是真的?”
小崔道:“我要騙你我就不是人,上次她和施小虎那個的時候,我正巧打窗子外面經過,她那股勁兒,只聽得我他媽的連牙齒都咬痛了,當時真恨不得衝進去……”
老劉笑説道:“你小崔大概還沒有那個膽吧!”
小崔道:“要是你老劉會能有那個膽?你敢煞風景去惹施小虎那小子麼?”
老劉道:“説實在的,我老劉可沒那個膽,也惹不起施小虎那小子……”
江阿郎聽到這裏,心中已經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幽靈門主”已利用一個名叫小娟的姑娘冒充了谷亞男,脅迫谷振非屈服就範,説出藏寶圖的地點!
他聽到這裏,便就不再多聽下去的傳聲對項君彥等眾人説道:“諸位請在這裏稍待片刻,洞口有兩個明椿,等我先去制住了他兩個再招呼諸位行動!”
話落,身形一閃,已奇快絕倫地轉過彎。
項君彥連忙飄身前移,至轉彎角處探望去,就這電閃之間,江阿郎已經到洞口。
“誰?”
是老劉首先發現了江阿郎,發聲喝問。
“我!”
江阿郎冷冷的聲音。
小崔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你都不認識,小崔,你眼睛瞎了!”
這話還真能詐人,小崔與老劉兩個全都被詐得神情不禁一愣!
他兩個這裏剛自一愣,江阿郎那裏已然抬手,兩縷指風飛射而出!
兩聲悶哼發自小崔老劉之口,他兩個全都瞪大着雙眼,木立當地,身不能動,口也不能言了!
當然,他兩個心裏也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只是,明白雖然明白了,奈何明白得已經晚了!
江阿郎制住小崔老劉二人的穴道之後,立即抬眼朝前望去,眼前十丈開外,是一片長達十多丈寬廣的樹林,樹林過去是一形似城堡般五六丈高的圍牆,裏面是什麼地方,不用説那就是江湖上極少人知道的“幽靈門”的總壇所在了!
目光再一掃四周的山形地勢,只見四面都是高峯削壁,看情形,山洞可能便是整座山谷的唯一出口,如將山洞一堵,這座山谷便成了座‘死谷’了!
情形看來雖是如此,不過江阿郎心中可十分明白“幽靈門主”不是個糊塗人,既在這等谷中建立總壇,這兒便決不可能只有這麼一條出口!
換句話説,城堡內必定另有不為外知的秘道,説不定還不止一條!
江阿郎看清楚谷中的形勢以後,便即傳聲招呼項君彥等六人走了過來。
六人目光一掠圍牆中的樹林,全都不由皺起了眉頭!
西門玉霜輕聲説道:“大哥,這地方好像不對!”
江阿郎道:“你可是説多了這片樹林和那道圍牆?”
西門玉霜點頭道:“根據莫老所言,應該沒有樹林和圍牆才對!”
江阿郎沉吟地説道:“這很可能在他離開之後才有的!”
西門玉霜眨眨美目道:“圍牆或有可能,但是這片樹林……”
江阿郎含笑接口道:“如從別處地方移植來,也並非決不可能!”
語聲一頓,轉向“金石巧匠”杜心蘅説道:“老人家請仔細看看,如我猜想的不錯,這片樹林恐怕不止是一座樹林!”
“老朽已經仔細的看過了!”
杜心蘅點頭説道:“江兄弟猜的一點不錯,這片樹林乃是按五行方位排植,名為‘五行迷蹤陣’!”
江阿郎道:“老人家既看出這是‘五行迷蹤陣’,想來通過是絕無問題了!”
杜心蘅笑道:“這是最簡單的陣法,不過,只恐怕……”
江阿郎道:“老人家可是擔心樹林中可能另有什麼埋伏?”
杜心蘅點頭道:“衡情度理,樹林中無另外埋伏,這兒應不會只有這麼兩個椿卡!”
江阿郎點頭一笑,説道:“老人家推測有道理!”
語聲一頓,目光倏然轉向小崔説道:“小崔,我拍開你的穴道,希望你老老實實的答我問話,別妄想有任何舉動,否則,你這條命就算完了!你懂?”
小崔雖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聽覺未失,眼睛也能轉動,聞言,眼光中立刻表示出“懂”的意思!
江阿郎抬手揚掌虛拍開了小崔的穴道,小崔輕吁了口氣,他倒先開了口,眨着眼睛道:“朋友,我可以先請問件事嗎?”
江阿郎點頭道:“你問吧!”
小崔道:“朋友究竟是誰?怎知我叫小崔的?”
江阿郎淡然下笑道:“知道你叫小崔,那是我適才在洞中還未現身之前,先聽見了你和老劉的談話!”
“哦!”
小崔説道:“那麼朋友你尊姓大名?”
江阿郎道:“我名叫江阿郎,外號人稱‘一刀斬’,你聽説過麼?”
“一刀斬”三字實在夠嚇心膽顫的,小崔老劉的臉上立刻全都變了色!
小崔目露駭光,語音有點打顫的問道:“你真是‘一刀斬’?”
江阿郎點頭道:“如假包換,不過,你只管放心,只要你老老實實的答我問話,我保證絕對不難為你們兩個!”
語聲一頓又起,他雙目灼灼如電地逼視着小崔,説道:“我問你,樹林中有埋伏沒有?”
小崔神色間掠過一絲猶豫之色,終於點頭説道:“有!”
江阿郎道:“什麼埋伏?”
小崔道:“地串錦,只要一踏上地串錦,宮內的警鈴立刻會響!”
杜心蘅問道:“還有其他埋伏麼?”
小崔搖頭道:“沒有了!”
江阿郎道:“宮中眼下有多少人?”
小崔道:“大概有五六十人。”
江阿郎道:“門主現在宮中麼?”
小崔道:“這就不清楚了!”
江阿郎雙目倏射威厲地道:“小崔,你敢不説實話!”
小崔道:“我確實不清楚,所答也絕無一句不實!”
江阿郎目中威厲微斂,道:“那麼我問你,你和老劉兩個守在這兒,貴門主如是出去了,你會不清楚麼?”
小崔搖頭道:“你要是認為這樣,那就錯了!”
江阿郎道:“怎麼錯了?”
小崔道:“門主進出向來不經此處,我如何能夠知道!”
江阿郎道:“另外的進出口共有幾處,都在什麼地方?”
小崔道:“共有三處,我只知道後圓中假山荷池旁的一處,另外兩處,我就不知道!”
江阿郎知道以小崔和老劉這等角色的身份,所知有限,答的有限,答的可能確是實話,於是也就不再多問的倏然抬手一指,又封了小崔的穴,説道:“我雖已説過不難為你們,但目前也不便放你們,只好暫時委屈你們,被制穴道,天明時自解!”
話落,目光一掠附近,他伸手抓起二人,將二人提到一處隱秘地方放好後,回到眾人一起,望着杜心蘅説道:“我聽説那‘地串錦’乃是一種奇妙的連環結釦,腳踩上捆腳,手碰上捆手,是麼?”
杜心蘅點頭道:“不錯,‘地串錦’的妙用除此外,還具有傳警作用,只要觸動一處,繩上所繫者的警鈴,立時會全部大響!”
江阿郎道:“有辦法能使那些警鈴不發生效用麼?”
杜心蘅一沉吟道:“有,一個就是避免碰觸它,一個是砍斷它!”
西門玉霜道:“那就砍斷它好了!”
杜心蘅微微一笑道:“砍斷它固然是最好的辦法,但是事實恐怕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