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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結盟

    (一)

    打鼻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直到現在,小紅娘還是沒有忘記那隻豹子給自己一拳打碎鼻子的情景。

    但她現在打的不是別人的鼻子。

    她現在打的是這個青衣人手裡的一個鐵膽。

    打鐵膽的滋味當然一點也不有趣。

    小紅娘的拳頭幾乎立刻就腫起了一塊。

    她大叫,但是她的叫聲卻沒有傳出去,因為當她張大嘴巴的時候,這一個鐵膽已塞進了她的嘴巴。

    小紅娘氣極了。

    她氣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她痛恨自己的拳頭大差勁,太不中用。

    她恨不得自己給自己刮七八個耳光,然後再自己踢自己十五大腳。

    但忽然間,她又呆住了。

    她就算真的想打自己,踢自己,也已無能為力。

    因為這個青衣人的點穴功夫實在很快。

    最少,也比她的拳頭快上好幾倍。

    小紅娘向來靈精古怪,但這時候除了用“呆瓜”這兩個字之外,已沒有任何更適當的字眼可以把她形容了。

    她變成了一個呆瓜。

    一個剛洗好澡的呆瓜。

    一個乾淨得象初生嬰兒的呆瓜。

    她不是大呆瓜。

    而是一個小呆瓜。

    這個小呆瓜也未免太漂亮。

    只要是男人,都會忍不住想咬她一口的。

    但青衣人沒有咬她。

    他只是抱起了她,然後很快就離開了浴室。

    他抱著他離開了勞竹小館。

    (二)

    花枕兒帶著七分氣,三分狐疑,來到了小紅娘洗澡的浴室。

    她已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煩,當她來到浴室的時候,她愣住了。

    小紅娘並不在浴室.

    浴室門外,夾著一張條子,上面寫著“尋人者,先尋釣翁。”七個字。

    花枕兒仔細看了一會,發覺紙條上無毒,才把它拿起。

    她拿著條子匆匆向海飄回報。

    “釣翁在那裡?”

    海飄皺起了眉,託著腮。

    花枕兒恨得牙癢癢的,道;“是那一個混蛋乾的好事,竟敢在浴室裡擄人?”

    幾個小二都嚇得臉無血色,因為花枕兒已動手揍了他們一頓。

    但他們卻是無辜的。

    不懶忽然向其中一個小二問道:“這裡附近,有沒有湖,或者河流?”

    小二想了一想,道:“在東南半里外,有一口湖。”

    不懶道:“湖裡是否有魚?”

    小二搔了搔脖子苦笑道:“這一點,小的可不知道。”

    不懶不再問他,海飄等人也已紛紛上馬。

    在芳竹小館東南半里外,果然有一口不大不小的湖。

    湖水很清澈,她們一眼就看見湖中有魚兒在游來游去。湖畔卻無人,即無釣翁,也無任何其他人在附近.

    不懶眉頭一皺,忽然輕輕叫道;“有一艘小舟。”

    湖畔彎角之外,果然有一艘小舟,正徐徐的劃了過來。舟上只有一人,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漁翁。

    當小舟來到湖畔約十丈的時候,就停下不動。

    花枕兒吸了口氣,郎聲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老漁民咳嗽兩聲,道:“你們要找的是不是一個美麗的小姑娘?”

    花枕兒點頭;“正是。”

    老漁翁道:“你們在這裡等候著,迎接幾位的馬車很快就會來到。”

    他說完這兩句話之後,小舟又已劃到遠處。

    不久,她們果然聽見馬車車輪滾動的聲響。

    一輛寬敞豪華,用四匹神駿大馬拉動的馬車,停在她們的面前。

    這輛馬車的車伕,居然只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孩子。

    這小孩子最多隻有十二歲。

    但他卻滿臉精悍之色,就像是一隻細小的猩猩。

    他的模樣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聲音也是同樣令人不敢恭維。

    假如只聽他的聲音,實在很難想像得到,他只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孩。

    他對海飄等人說:

    “你們上車。”

    海飄道。“我們的馬呢?”

    紅衣小孩道:“你們要馬還是要小紅娘?”

    海飄心頭一震:“你知道小紅娘?”

    紅衣小孩冷冷一笑:“我若不知道小紅娘,又怎會把你們迎接回去。”

    海飄一陣子猶豫,紅衣小孩子又道:“你害怕?”

    海飄傲然道:“就算你要把我們送進刀山火海,我們都不會退縮。”

    紅衣小孩笑了笑,豎起拇指道:“你有種!”

    海飄一怔。

    海飄她自幼在海星堡長大,而且也聽過不少別人對她的讚美,但是,她卻從來都沒有人贊他有種。

    這兩個字似乎只適用在男人的身上,但海飄卻也被人讚一句“你有種”。那種感受倒是有趣得很。

    海飄向蔗糖望了一眼。

    蔗糖毫不考慮,第一個就登上馬車的車廂裡。

    為了要救回小紅娘。她們什麼也不害怕。

    男人可以為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男人能幹的事,女人為什麼不能幹?

    無論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你若看輕了女人,也可真是一件大錯特錯的事。

    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已是正午。

    風很急勁,馬車逆風而行,路途倍覺騎驅。

    但無論這路如何難走,目的地總算已到達。她們被送到一座已經荒廢多年的堡壘。

    蔗糖忍不住問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紅衣小孩搖搖頭,冷冷道。“我不知道。”

    花枕兒冷笑道:“你怎會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紅衣小孩還冷冷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花枕兒道;“你連小紅娘被擄的事都知道、怎會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紅衣小孩淡淡道:“這本來就是兩件事,也許我本來就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我偏偏不高興說出來,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海飄咬著嘴唇,道:“你簡直是個小流氓。”

    紅衣小孩哈哈一笑:“你說對了,我是個小流氓,將來長大了說不定就是個流氓元帥。”

    “流氓元帥這稱呼是不是很好聽?”

    “不!難聽死了。”

    “哈!女人說難聽,男人一定會覺得好聽。”

    “你的嘴巴真硬。”

    “我心腸更硬!”紅衣小孩淡淡說道:“我的心腸若不硬,將來怎能成為流氓元帥?”

    海飄嘆了口氣。

    這小孩年紀小小,就已有此“大志”,將來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物,實在是難以想象!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大飯碗。”

    “什麼?”

    “大飯碗!”紅衣小孩大聲道:“大人物的大字,飯桶的飯字,再加上瓷碗的碗字,就是我的名字。”

    海飄一怔:“你沒有姓?”

    大飯碗冷冷一笑:“我是個孤兒,何以有姓?”

    海飄正想再問下去,堡壘中已有四個家僕般模樣的黑衣漢子走了出來。

    為首一人,長得比其他三人最少高上一尺,可說是個巨無霸。

    大飯碗一看見了這個高大的家僕,立刻就問道:“還有十兩銀子呢?”

    巨無霸冷冷一笑,並不理睬大飯碗,道:“未知哪一位是海小姐?”

    海飄神態從容的回答道:“我就是海飄。”

    巨無霸咧嘴一笑:果然不愧是北武林第一號大美人。

    那知他這句話才出口,臉上忽然就給人刺了一劍。

    刺他一劍的人,是個突然在他身邊出現的白衣人。

    巨無霸的左邊面頰已被刺穿一個窟窿,臉上鮮血狂流。

    他吃了一驚;“你是誰?”

    白衣人淡淡道:“我叫香飛雨。”

    巨無霸已準備動手揍人,但他忽然又看見了另一個青衣人。

    這個青衣人赫然正是鐵膽戰帥慕容天軍。

    這四個家僕般模樣的人,他們的身份本來就是家僕。

    他們的主人就是慕容天軍。

    巨無霸看見了慕容天軍,立刻垂下雙手。

    慕容天軍凝視著他,淡淡道;“於群,你可知道犯了什麼過失?”

    於群茫然。

    慕容天軍嘆了口氣,道:“你犯的過失,是對海飄小姐太無禮。”

    於群面色慘變,突然“噗”聲跪下,“奴才知罪。”

    慕容天軍淡淡的說道:“你的臉上雖然留下了一個記號,但是卻不會死掉,總比由我出手幸運得多。”

    於群一怔。

    慕容天軍忽然冷冷一笑:“你們都給我離開這裡,別再丟人現眼。”

    四個家僕匆匆離開。

    慕容天軍望著海飄,道:“你終於來了。”

    海飄冷笑道:“你們乾的事實在太卑鄙。”

    慕容天軍悠然道:“告訴你,這裡是洞仙堡。”

    海飄道:“是不是強秦幫的總壇?”

    慕容天軍道:“這一點請恕在下無法奉告。”

    海飄忽然盯著慕容天軍的右手。

    他的手中有兩枚鐵膽,不斷髮出“得得”的聲響。

    “你莫非就是強秦幫的鐵膽戰帥?”

    慕容天軍道:“你看我象是慕容天軍嗎?”

    海飄道:“這不是象不象的問題,我以前根本從來沒有見過慕容天軍,也不知道慕容天軍是一個怎樣的人。”

    慕容天軍道:“倘若我告訴你,我就是慕容天軍,你是否願意相信?”

    海飄忽然冷冷一笑,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不是很重要的事。”

    慕容天軍道:“海小姐認為最重要的事,是拯救小紅娘?”

    海飄道:“你怎知道她叫小紅娘?”

    慕容天軍淡淡道:“你們在芳竹小館中住了好幾天,倘若我的下屬連她的名字都沒打聽出來,豈非庸才之極。”

    海飄嘆了口氣。

    “你們一直都在注意著我們?”

    “海小姐忽然出現,這是江湖的一件大事情,本幫之耳目尚稱靈通,當然不能不加以注意一點。”

    海飄道;“慕容戰帥注意我們,也還罷了,但動手擄走小紅娘,這種事來免太卑鄙一點!”

    慕容天軍道:“你覺得我很卑鄙?”

    花枕兒突然大聲道:“你劫走了小紅娘,還在胡扯,簡直是不要臉。”

    慕容夭軍盯著她瞧了半晌;緩緩道;“你好象就是那個花枕兒。”

    花枕兒哼一聲“不錯。”

    慕容天軍冷冷一笑:“你若要小紅娘安全無恙,最好就別在這裡大呼大嚷。”

    香飛雨突然道:“他們既已來到這裡,當然是應該為她們洗塵接風的。”

    慕容天軍道:“這個自不待言。海小姐若不嫌棄,就請賞臉進堡。”

    海飄微微吸了口氣,終於點頭。為了要救小紅娘,就算是再危險的地方,她都絕不會退縮。

    常言道:“宴無好宴”。

    洞仙堡內果然已擺設了一桌酒菜,慕容天軍以主人的身份招呼海飄。

    強秦幫幫主秦大官人在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

    他也許在洞仙堡內,但也許他現在在距離這一座外表已荒廢的堡壘數百里,甚至千里之外。

    秦大官人的行蹤,有時候一點也不秘密。

    但有時候要找秦大官人這位強秦幫幫主,簡直比在一座大森林裡找一隻兔子還更困難。

    酒菜無毒。

    但海飄根本就無心欣賞桌上的山珍海味,她只希望早一點把小紅娘救出來。

    但慕容天軍一直採取拖延的手段。

    香飛雨一直坐在慕容天軍身旁,可見他在幫中的地位也並不低。

    海飄忍不住問他:“你加入強秦幫已多久?”

    香飛雨冷冷一笑,伸出了兩支手指。

    海飄道:“兩年?”

    “不是兩年,”香飛雨道:“是兩天而已。”

    海飄道:“你在強秦幫只有兩天?”

    香飛雨點點頭,道:“不錯,當日你傷在我手下的時候我還不是強秦幫的一份子。”

    海飄冷冷一笑,道:“你是準備助紂為虐?”

    香飛雨道:“你喜歡怎樣說就怎樣說吧。”

    海飄冷笑道:“秦幫主肯信任你這個人嗎?”

    慕容天軍淡淡道:“不必秦幫主相信他,只要我相信他便已足夠。”

    海飄冷冷道:“你為什麼要相信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來歷不明?”慕容天軍微微一笑:“對你來說,他可能是來歷不明的人,但我在二十年前便已認識他,而且一直都是好朋友。”

    海飄嘆了口氣道:“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憑兩位的手段,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香飛雨目中忽然亮起一種奇異的光茫:“你現在終於落在我們的手中。”

    海飄道:“你以為如此?”

    香飛雨道:“你若還要想衝出洞仙堡,或者是把小紅娘救出去,那未免太樂觀了。”

    海飄道:“假如你們有什麼條件的話,不妨說出來,只要我們可以接受的話,我一定不會讓各位失望。”

    香飛雨冷冷一笑;“難得海小姐對小紅娘如此義重,你要我們把她釋放,並非難事,條件也只有一個。”

    海飄道:“你說。”

    香飛雨道:“她們走,你留下!”

    花枕兒怒道:“胡說。”

    她對香飛雨的印象已經極壞,這時忍不住要衝上前揍打這個大壞蛋!

    但海飄卻伸手把她攔住,道:“他的要求是以一個換一個,倒也不能算是很不合理。”

    香飛雨道:“本來就是合情合理。”

    海飄毫不考慮,立就作出了回答,她說道:”我可以留下。你一定要讓他們四個人平平安安離去。”

    香飛雨道;“這個自然。”

    海飄道;“但是,你們要我留下,未知要我留下來多久,是一個時辰?一天?一年?還是一輩子!”

    香飛雨沒有出聲。

    回答這些問題的人是慕容天軍。

    他的回答是:“三天。”

    不懶冷冷道;“不能。我們決不會同意海小姐留下。”

    蔗糖道:“別說是三天,就是三個時辰也不行。”

    花枕兒道;“你們難道真的不怕海星堡的報復嗎?還是把小紅娘交出來。”

    慕容天軍冷冷道:“怕不怕海星堡的報復是我們的事。”

    蔗糖道:“你們的條件我們不會答應。小紅娘不交出來,我們也不會走。”

    香飛雨聞言道:“好啊,不答應條件也可以,可送回給你們的就不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紅娘了。”

    慕容天軍搖搖頭:“那更不好,海小姐畢竟是本幫的貴賓,倘若把小紅娘殺掉,未免是過份絕情,而且我一向都不喜歡殺漂亮的女孩子。”

    他悠悠一笑,接著道:“她的腿修長動人,而且皮膚淨白可愛,我們每人要她一條玉腿留為紀念,也差不多了。”

    花枕兒怒叱一聲:“你們簡直是衣冠……”

    她罵人的說話只罵到這裡,就已給海飄掩住了她的嘴巴。

    海飄目注著慕容天軍道:“我留下,你把小紅娘交出來,讓她們四個人走。”

    蔗糖,花枕兒,不懶三人同時道:“我們不走。”

    海飄冷冷道,“你們不走,小紅娘的腿若給砍下來,你們誰來負責?”

    不懶道:“我們三人願一起負責。”

    慕容天軍悠然一笑:“到那時候,小紅娘已沒有了一雙腿,我看你們誰能給她再裝上一雙很漂亮的腿啊?”

    海飄看著蔗糖,花枕兒,不懶,神態從容地說道:“你們都是很好的女孩,但別為了我而遺恨自己一輩子,我決定留下來,當然會有我的辦法來應付所發生的一切。”

    蔗糖、花枕兒、不懶沒有動,她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海飄見她們猶豫不決的那付樣子,便不由得皺緊眉頭道:“要想救出小紅娘,只有我留下,那是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有用的法子。”

    慕容天軍見道:“海小姐願意留下來,你們可以走了。”

    花枕兒道:“我們要一起留下來。”

    慕容天軍一聽,道:“你們若不走,我可以保證在一頓飯時光之內,就可以看見一雙很漂亮的腿。”

    慕容天軍的說話絕不是用來嚇人的,他若不能做到“言出必行”這四個字,又焉能在強秦幫中有如此崇高地位?

    花枕兒雖然膽子不小,但當他聽到最後一句說話的時候臉色卻已變了。

    她很喜歡小紅娘,假如小紅娘不見了一雙腿,她寧願自己不見了一顆腦袋。

    她嘆口氣,終於道;“好!我走。”

    蔗糖,不懶無可奈何,只好接受慕容天軍的條件。

    小紅娘果然在洞仙堡內。

    慕容天軍遵守自己許下來的諾言。他讓她們乘坐馬車離開洞仙堡。

    負責用馬車載送她們的人,仍然是那個大飯碗。

    大飯碗已獲得了他應得的報酬,那是紋銀十兩。

    他年紀小小,能一下子就賺得到十兩銀子,已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海飄暗中囑咐庶糖等人回到雪城。

    大飯碗根本不理會她們要到什麼地方,他載運她們,完全是為了十兩銀子。

    在江湖豪客的眼中看來,十兩銀子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錢。

    江湖人通常都不在乎小錢。

    在武林高手的目光底下,大飯碗也只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但又有誰知道,現在這位小人物,將來竟然能震撼整個武林?接二連三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

    將來!

    人只要還活道,就有明天,就有將來。誰能預計明天?誰能預計將來?又有誰能預計出每一個人將來的命運?

    (三)

    從外表看來,是一座殘破不堪的廢堡。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堡內居然另有洞天?

    在洞仙堡的背後,有一個幽靜而且風景美麗絕倫的小山谷。谷中有小築,小築外有小橋流水,還有滿園菊花。

    秋意已深,園中菊花已是開得最燦爛的時候。

    海飄被帶到小築中居住。

    初時,海飄以為洞仙堡內沒有女人,但是,當她來到這座小築的時候,才發覺這是個錯誤的想法。

    雖然這裡是強秦幫的地方,但強秦幫也絕非全是男人的天下。

    最少,在這座小築之內,就有兩個漂亮侍婢在伺候她。

    幕容天軍對海飄說:“三天之後你就可以離開這裡。”

    海飄一笑置之。

    慕容天軍的說話,她只能保存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她甘願留在這裡,並不是因為相信慕容天軍的說話,而是她必須把小紅娘救出來。

    她要成為一個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俠女,倘若連自己身邊的侍婢都無法保護,將來還能幹出什麼大事?

    這是她甘願留在洞仙堡的其中一個因素。

    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卻是除了她之外,是連慕容天軍都想不到的。

    原來海飄一早就想到了強秦幫為什麼要她留在洞仙堡裡。

    慕容天軍和香飛雨的目的,極可能是要用自己為餌,把郎如鐵引到這裡。

    她很想見郎如鐵。

    雖然她曾一度決意要忘記這個人,但郎如鐵的影子卻還是纏繞著她,使她無法忘懷。

    但是,海飄的心中卻又暗暗告訴自己:“我要見郎如鐵完全是因為要把霍十三刀的蠟丸交給他。”

    她又再警告自己;“郎如鐵喜歡的女人並不是自己,而是白盈盈。”

    晚風急勁,天色一片迷濛!

    飛龍幫總壇門外,突來拜帖!

    求見飛龍幫主郎如鐵的人,赫然竟是海星堡主。

    飛龍幫的總壇所在,本是個秘密。

    這裡本是雪城鉅富卜萬天的府宅。

    卜萬天本是排教七大長老之一,但已在十年前退出江湖,過著隱士般的生活,不再理會江湖中事。

    但老山貓白天義神通廣大,居然與卜萬天談妥了條件,把這座宅院購買下來,成為飛龍幫的總壇。

    卜萬天現在還沒有離開這裡。他現時住在西院之內。

    至於東院,就已經成為了飛龍幫的總壇。

    這本是一件很秘密的事,外人是絕對不應該知道的,除非有人把這秘密洩露出去。

    但無論如何,這秘密已洩露,而且居然還把海三爺引到這裡。

    這是郎如鐵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倘若海三爺的拜帖來遲一步的話,郎如鐵也許已離開了總壇。

    他從第六分堂把管奔的屍體運回總壇安葬,接著就準備去洞仙堡。

    但海三爺突然到此,使他的行程受到了阻延。

    海三爺在武林中的地位是何等尊崇,他的輩份也在郎如鐵之上。

    他居然會親自到此,簡直是一件令人無法想象的事。

    但海三爺的確是親自來了。

    飛龍大殿上的燈火已全部燃點起。

    大殿之內,燈火輝煌,如同白晝。

    郎如鐵以飛龍幫主的身份,接海三爺。

    他並不喜歡海三爺,海三爺也不喜歡他。

    他們不但彼此都不喜歡對方,而且還有著化解不開的仇恨。

    郎如鐵也不喜歡虛偽。

    但現在他卻必須虛偽地作出禮貌。來迎接海星堡的人。

    因為他已知道海三爺的來意。

    ……倘若世間上沒有強秦幫的話,飛龍幫現在可能立刻要就和海星堡的高手決一死戰。

    ……但現在他們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們一但火併,獲得最大利益的必然是強秦幫。

    ……而他們的結果卻是滅亡。

    在明亮的燈光下,海三爺的臉色彷彿比平時更紅潤,更有光澤。

    他的目光一直都很和善,絕對沒有半點敵意。

    直到他看見郎如鐵,而且知道對方就是郎如鐵的時候,他這種和善的目光還是沒有變。

    他並不是來挑戰郎如鐵,也沒有半點要對付飛龍幫的意思。

    最少,他現在絕對沒有這種打算。

    白天義是幫中唯一的老供奉,而白盈盈則是白風堂堂主。

    他們兩人都在總壇之中。

    海三爺很少說話,代替他說話的人,是孔香香。

    她對郎如鐵的第一句說話就是:“郎幫主準備南下洞仙堡?”

    白天義和白盈盈俱是一怔,顯然連他們都不知道這一件事。

    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郎如鐵的身上。

    郎如鐵沒有否認,他輕輕的點點頭。

    孔香香道:“郎幫主是打算孤身犯險?不是率領飛龍幫的高手,一鼓作氣直撲強秦幫?”

    郎如鐵遲疑著,終於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我並不打算驚動任何人,你又何苦偏偏都說了出來?”

    孔香香也嘆了口氣道:“郎幫主也許會感覺到很奇怪,我們怎會知道這一件事。”

    郎如鐵聳聳肩道:“其實這也不足為奇,在北武林,能夠瞞得過海星堡的事本來就不多,何況你們一早就在注意著本幫的行動。”

    孔香香淡淡一笑,道;“雖然江湖上絕大多數的人還沒聽過飛龍幫這三個字,但你必須明白,飛龍幫的成立,也許可以暫時不讓少林,武當,峨嵋,點蒼,崑崙等各大門派知道,但卻一定無法瞞得過海星堡和強秦幫。”

    她的說話不卑不亢,而且絕對沒有低估強秦幫。

    秦大官人的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無論是誰與他為敵,都絕不能以為每件事都可以瞞得住他。

    郎如鐵沉吟著,道:“聽說強秦幫準備在八月十五那一天,大舉進攻貴堡。”

    孔香香遲疑片刻,海三爺已說道;“確有這一回事。”

    郎如鐵道:“但現在八月十五之期已過。”

    海三爺道:“秦大官人還沒有動手,是因為他又把這個日子押後。”

    郎如鐵道:“他沒有把握?”

    海三爺凝視著他,瞪了好一會,才緩緩道:“天下間又有誰敢說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舉攻陷海星堡?”

    他這兩句說話相當豪氣。

    但這兩句話出自海三爺的口中,卻沒有人感到過份。

    一直站在海三爺背後的方團突然道:“秦賊之所以不攻進攻海星堡,最少有一半原因,是為了貴幫。”

    郎如鐵悠悠一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本幫牽制了強秦幫的行動。”

    方團道:“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貴幫的行動已被洩漏,否則強秦幫根本就不會知道飛龍幫的成立。”

    海三爺揮了揮手,道:“這已是題外話,我們不要扯得太遠。”

    方團立刻閉上了嘴巴。

    突聽老山貓白天義的聲音響起:

    “海堡主快人快語,還是直截把來意說明,誰都不必兜圈子。”

    海三爺的目光一轉,盯在白天義的臉上。

    “白老,多年不見,你的脾氣還是那麼爽直。”

    白天義淡淡道:“海堡主的武功想必又已精進了不少。”

    海三爺道:“對付強秦幫,絕非一人之力可以成功,這一點相信白老供奉一定很明白。”

    白天義皺了皺眉,道:“海堡主是否想先下手為強,給秦賊殺個措手不及?”

    海三爺慢慢的點了點頭,又慢慢的說道:“既然秦大官人不敢在預訂日期進攻海星堡,我們不妨來一個直搗黃龍。”

    白天義道:“我們?”

    海三爺道;“當然是我們。”

    他的目光向郎中鐵,白天義,白盈盈和八腿貓四人橫掃一眼,道:“你們豈非也很想強秦幫被毀滅?”

    白天義道:“你打算怎樣?”

    海三爺道:“立刻傾師,先把洞仙堡毀掉再說。”

    郎如鐵忽然道:“洞仙堡是強秦幫在北武林的重要基地,這座堡壘若被毀掉,對秦大官人的打擊一定相當沉重。”

    海三爺點點頭,道:“而且秦大官人極可能在洞仙堡中,那正是我們與秦賊決一死戰的大好機會。”

    方團與屠滌天同時道:“我們一定要殺秦賊!”

    郎如鐵沉吟著:“你們準備在什麼時候動手?”

    海三爺冷冷一笑,道;“就在今夜之後,黎明之前!”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盈盈突然開口說道:“海星堡的高手早已準備妥當?”

    海三爺道;“不錯,他們都已有了相當充份的準備。”

    白盈盈道:“這一戰關乎稅貴堡的存亡榮辱,未知他們的士氣如何?”

    “士氣如虹,勢不可當!”孔香香回答她的問話:“正因為這一戰對本堡太重要,對他們也太重要,所以他們的戰意根本已達到了無可懷疑的地步。”

    她的答覆令人很滿意,不但飛龍幫的人很滿意,就連海三爺都覺得很滿意。

    但白天義立刻又提出另一個問題,道:“假如秦大官人仍在洞仙堡中,誰去殺他?”

    方團和屠滌天立刻齊聲說出了一個字;“我!”

    白天義瞧了他們一眼,緩緩道:“你們對自己的武功都很有信心?”

    方團緘默著。

    屠滌天道:“我們擁有的也許不是信心,而是決心。”

    他的眸子突然射出一種刀鋒一般的鋒利的光芒:“秦賊不死.我們又有何苟存於世的價值?”

    白天義點點頭。

    他說:“兩位的確勇氣可嘉。”

    方團和屠滌天的臉上毫無表情,沒有半點喜怒哀樂的神色。

    白天義忽然又長長嘆息了一聲,道:“只不過要殺強秦幫主,單憑勇氣是絕不足恃的。”

    方團冷冷道:“這一點不勞白老供奉提醒,我們早已知道。”

    白天義乾咳兩聲,道:“說句不中聽的說話,兩位的武功雖然已很不錯,但想殺秦大官人,還是妄想一點。”

    屠滌天似乎笑了笑,道:“白老供奉似乎很瞭解秦賊的武功。”

    白天義道:“縱然談不上了如指掌,最少也不是憑空想象。”

    方團開口問道:“你見過秦大官人出手?”

    “前後總共兩次。”白天義輕輕吸了口氣,道:“第一次是二十年前在長安城內,第二次是在六年前的中秋夜。”

    當他說到最後一句說話的時候,方團和屠滌天的眼色都已變了。

    六年前的中秋夜,正是他們的師父魔刀老祖被殺的晚上。

    魔刀老祖是江湖黑道上的絕頂高手。

    他在江湖上的名氣,絕對不在中原第一名俠白坤雄之下!

    魔刀老祖原名彭隱山。而白坤雄又名白聖山。

    是以江湖上有“南北二山,高聳入雲”之語。

    “高聳人云”是指他們兩人的武功,已達到了登峰造極令人有高不可攀的感覺。

    當白天義說出他曾經在六年前中秋夜見過秦大官人出手的時候,整個飛龍大殿頓然沉默下來,沒有一人發出半點聲響。白天義的聲音,忽然變得象是巫師的咒語般,沉實而且令人有心驚膽戰之感。

    外邊的天色更幽黯,連飛龍大殿裡的燈光也彷彿黯淡下來。

    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天義的臉上!

    白天義忽然合起眼睛,嘆息道:“二十年前,老朽在長安城內,親眼看見秦大官人單掌劈斃五獅。”

    海三爺緩緩道:“楓林渡的黑白五獅,不錯是在二十年前死在長安城內,但直到現在,還是沒得人知道他們是死在什麼人掌下的。”

    白天義道:“江湖上的人不知道他們給誰殺死,是因為在場的人都不認識秦大官人,而且秦大官人是忽然出現,又在殺人之後轉瞬間離去的。”

    海三爺吟哦著,道:“他單掌斃五獅,前後總共發出了多少招?”

    白天義忽然張開眼睛,沉聲道:“五招!”

    一招殺一人!而且殺的又是昔年威震河朔的綠林大盜黑白五獅,這份身手實在駭人。

    但方團和屠滌天關心的並不是二十年前長安城內的血案。

    他們只關心白天義怎樣看見秦大官人殺死魔刀老祖的。

    白天義沉默片刻,接著說道:“以黑白五獅的武功而論秦大官人能在五招之內就把他們全部解決,固然駭人聽聞,但那時候在老朽的眼中看來,還是沒有驚心動魄的感覺。”

    對於這一點,眾人都不難理解。當時白天義在江湖上正是如日方中,他本身的武功又是極高。倘若由他出手對付黑白五獅,也可能在五招之內,便把對方全部解決。

    沒有人出聲。

    白天義輕輕嘆了口氣,接道。“常言有人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十四年後老朽再次看見秦大官人出手,而他的對手只有一人,那就是魔刀門主,魔刀老祖彭隱山。”

    屠滌天忍不住道:“當時是在什麼地方?”

    “在雁回鋒下,”白天義冷冷一笑,盯著他道;“你又何嘗不知道是在雁回峰下?難道你以為老朽是在胡扯?”

    屠滌天沒有反駁。

    方團卻道:“白老供奉何以當時也在場?”

    白天義默然半晌,才緩緩說道:“老朽是公證人!”

    方團道:“是先師邀請你擔任公證人的嗎?”

    白天義道:“不但是你師父,還有秦大官人。”

    方團道:“他們都很信任你,但他們為什麼要找一個公證人?難道他們志在切磋,聲言點到即止?”

    白天義搖頭。

    “他們絕不是印證武功,而是決一死戰,”白天義道:“但他們彼此都不相信對方,恐怕對方會出詭計暗算自己。”

    方團道:“所以他們就找你作為公證人?”

    白天義臉上微露得意的神色,道:“這一件事老朽直到如今,還是覺得有點驕傲。”

    海三爺沉吟著,道:“秦幫主的武功如何?”

    白天義道:”當日他在雁回峰下與魔刀老祖決戰,終於在八百招之後,奪過了魔刀老祖的刀,連刺七刀奠定勝局。”

    方團,屠滌天的臉色俱自一變。

    在海三爺的面前,方團曾說過,魔刀老祖是給秦賊暗算七刀而死的。

    但是,現在白天義已經證實,魔刀老祖並不是被暗殺身亡,而是在決戰中不敵秦大官人才致喪命。

    海三爺的臉上卻毫無異狀,他只是淡淡的道:“魔刀老祖之敗,以白老供奉之見,又有何種看法?”

    白天義道:“雖敗不辱。”

    海三爺道:“何以雖敗不辱。”

    白天義嘆了口氣,道:“六年前雁回峰下之戰,若提早十年八載,即使秦大官人武功已達到六年前的地步,他必然敗在魔刀老祖的刀下。”

    海三爺目光一閃。

    “白老供奉言下之意,是指魔刀老祖年紀太老了?”

    “不錯。”

    “魔刀老祖與秦大官人決戰之際算來他已年將九十……”

    白天義搖頭:“不是年將九十,而是已經九十三歲!”

    海三爺說道:“九十三歲的魔刀老祖是否氣力已衰竭?又是否心中爭強好勝的戰意已不及從前?”

    白天義仍然搖頭:“這都不是重要的關鍵。”

    海三爺道:“何以他會敗在秦大官人的手中?”

    白天義長長嘆息一聲:“魔刀老祖的刀法已臻化境,他的內力也絕無半點衰竭的跡象,但他的人已老!”

    飛龍大殿中又是一陣沉默。

    白天義這幾句說話說得十分玄,而且,又好像很矛盾,但是卻沒有人能夠指出矛盾的地方在哪裡。

    但郎如鐵卻已明白。

    他說:“魔刀老祖的年紀已經老,他已沒有時間去找另一個像秦大官人這樣的高手跟自己交手了。”

    眾人的目光同時一亮。

    白天義盯了郎如鐵一眼,目中露出了讚許之意。

    他說:“不錯,魔刀老祖雖然與秦大官人決一死戰,但在決戰進行之後,卻發覺對方實在是一個很難找的對手。”

    直到這時候,每個人都開始漸漸明白過來。

    ……魔刀老祖一向來嗜武如狂,但是,自從他到了六十歲之後,江湖上已經沒有多少人是他的敵手。

    ……難尋敵手並不一定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尤其是對熱忠於武學的人,更是一種可怕的寂寞。

    ……魔刀老祖與秦大官人決鬥的時候,他已九十三歲,他已等待了足足超過三十年,才遇到了一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

    ……對於一個等待了超過三十年時間的老人來說,他已沒有時間再去等待另一個高手與自己對陣。

    白夭義深深的吸了口氣,道;“秦大官人是在第八百招之後,才擊敗魔刀老祖的。”

    海三爺忍不住道:“難道魔刀老祖在此之前,曾有可勝之機?”

    白天義點點頭。“不錯。”

    他的目光遙注著黑暗無邊的遠方,緩緩地說道;“在第六百招後,他曾最少有三次機會,可以把秦大官人擊敗。”

    海三爺道:“哦!他放棄了這三次機會?”

    白天義回答道:“彭隱山的確是放棄了這三次機會,他當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對手敗在自己的刀下。”白天義嘆息了一聲,接道:“他也許是年老了,老年人心裡的想法,總會和年青的時候並不一樣。”

    海三爺道:“所以,秦大官人沒有死,他死。”

    方團一聽頓時臉色變成灰白,道:“秦賊太無恥,明知師父存心忍讓,到最後他還是下得了毒手。”

    白天義冷冷道:“這不能怪秦大官人,在他這種人來說從來都沒有“感恩圖報’這四個字存在。”

    海三爺道:“以彭老祖當時的氣力,支持到六七百招內還可以,但到了八百招開外,雖雲內力深湛,但畢競血氣衰弱,無法再長久的支持下去。”

    白天義聞言,道:“所以,老朽可以說一句,魔刀老祖會敗在秦大官人的手下,實在是不足為辱。”

    方團冷冷一笑,道:“怕是勝之不武。”

    但白天義卻搖頭,並不贊同方團的說話。

    他的說話又在令眾人為之一楞。

    他說:“以武功而論,老朽仍然認為秦大官人的武功猶在魔刀老祖之上!”

    沒有人明白這些說話。

    這一次,就連郎如鐵都猜不透其中的來龍去脈。

    但是,他卻相信白天義絕不是在故作驚人之語,魔刀老祖固然是不可多見的絕頂高手,但秦大官人的真正力量,又有誰能摸得透?

    (四)

    一陣急勁的晚風吹進了飛龍大殿,殿內燈火頓時為之掩映不定。

    沒有人瞭解白天義的說話,殿中一人突然冷冷的說道:

    “我知道是什麼緣故!”

    說這句話的人,是一直沒有說過半句說話,一直悄悄站在一旁的血狐。

    血狐的聲音冰冷得就像是冰峰上的積雪:“秦大官人的武功的確在魔刀老祖之上。”

    方團和屠滌天的臉色俱變。

    但血狐在海星堡中的地位非同小可,雖說海三爺目前極尊重方,屠二人,但他們二人還是不敢輕易開罪這個神秘莫測的殺手。

    白天義淡淡一笑,對血狐道:“閣下既然知道,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血狐冷冷一笑,道:“秦大官人雖然在六百招之後曾有三個破綻可以讓魔刀老祖進攻,但這些破綻未必就真的能要了他性命。”

    方團道:“狐兄何以知道?“

    海三爺淡淡道:“這似乎還不足以證明秦大官人的武功猶在彭隱山之上。”

    血狐道:“魔刀老祖只是有機會可以進攻秦大官人,但到底他還是沒有攻進去,所以誰也不能肯定秦大官人當時是否一定會敗在魔刀老祖的刀下。”

    血狐接道:“當然,最主要的理由,是因為秦大官人當時根本就沒有用任何武器!”

    海三爺臉色一沉。

    “秦大官人是赤手空拳與魔刀老祖決戰的?”

    血狐道:“不錯。”

    白天義也接道:”他的說話的確沒有錯。”

    剎那間,飛龍大殿上的氣氛簡直沉寂得可以讓人窒息。

    這神秘莫測的血狐,他所知道的事實在不少。

    白天義長長的嘆息一聲,道:“秦大官人的武功,可以憑赤手空拳擊敗魔刀老祖,倘若魔刀老祖仍然活著,在座諸位又有誰具有這種把握,可以依樣畫葫蘆,手無寸鐵的把魔刀老祖殺敗?”

    沒有人回答,沒有人有這種把握。

    方團和屠滌天都是魔刀老祖的弟子,他們當然更沒有這種把握。

    白天又冷冷一笑,又道:“這六年來,秦大官人的武功必然又已精進了不少,無論是誰,光憑匹夫之勇想將他擊敗都是自尋死路。”

    海三爺道:“白老供奉之意,是要我們向秦大官人展開車輪戰,或者是以眾凌寡?”

    白天又冷冷道:“這是唯一可行之法,但同樣沒有十足的把握。”

    海三爺沉默半晌,道:“只要能把秦大官人幹掉,其餘的人就不難解決。”

    突聽血狐道:“未必。”

    海王爺道:“你的看法怎樣?”

    血狐道:“秦大官人固然不易對付,但鐵膽戰帥慕容天軍也是一個極危險的人物。”

    海三爺接口緩緩道:“比起勾中魂又如何?”

    血狐道:“假如說勾中魂是一座高山,那麼慕容天軍就是汪洋大海。”

    高山雖然壯大,但把它放進大海里,不獨顯得渺小,而且還會給大海無聲無息地完全淹沒。

    白天義嘆了口氣,道:“假如秦大官人和慕容天軍都在洞仙堡中,那麼我們這一次攻擊行動,就是孤注一擲的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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