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騰青龍高高地雕在那面聳立在沙石嶺正中央的高崖上,栩栩如生,夠氣派、夠威武,也同樣地夠囂張、夠跋扈。
石崖正對着堡門,遙對着黃河。
這就是飛龍堡的正面。
樓台亭榭,蒼松翠蓋,飛龍堡,那片連綿不下百問的樓閣屋字就建在那條飛龍的正下方,沙石嶺分岔分出來的兩道分石嶺,猶如一雙內拱的手臂的環抱着那片房宿,形成一個小小的入口,那入口,就是堡門。
三面石嶺南都不滿五十丈,但嶺上遍植高松,足可優下千百人而不被人發現,如果依地勢配上人力,這裏將是一處無人能侵的險地。
飛龍堡就建在這麼一處石嶺與松海包圍籠罩之下的平坦的地方上,佔地足有四五十畝之廣。
自正門至大廳,繞過一處正對着廳門的假山,路線足有三十丈遠,從門口至假出兩側而達廳前階下,密密地排了兩排衣着鮮明的武裝漢子,個個挺胸凸肚,腰配長刀,目不斜視地盯着正前方,自然地形成一股森嚴肅煞的氣氛。
這些人,為數不下百數,表面上,是表示“天劍手”雷震霄將燕翎雕待如上賓,是以才用這等盛大的歡迎場面,骨子裏,實在是在向燕翎雕顯示飛龍堡聲勢之雄渾,紀律之嚴明。
燕翎雕當然明白“天劍手”雷震霄的用心,“天劍手‘’雷震霄也知道燕翎雕一定會明白,但是,他相信以燕翎雕的身份,縱然他明知道前面是個坑人的火坑,到了這般地步,也由不得他退縮了。
在柵門前停住腳步,盯着燕翎雕的臉,“天劍手”雷震霄道:“燕當家的,這裏就是蝸居,請!”
看都沒看那兩排武裝漢子一眼,淡漠而平靜地,燕翎雕道:“飛龍堡果然堪稱洞天福地,雷二當家的,強龍不壓地頭蛇,二當家的請。”
燕翎雕冷漠的神態有些令“天劍手‘’失望,他的話,卻令”夫劍手“加深了警覺。
“樵霸”柴洪忍不住開口道:“雷二當家的,你們這等排場……”
截住“樵霸”柴洪的話,“天劍手‘’雷震霄道:”柴二當家的,這是表示敝堡上下對二他的敬重之意啊!““樵霸”柴洪冷笑一聲道:“不是示威?”
“天劍手”雷震霄的目光重又轉到燕翎雕臉上,揚聲大笑道:“哈哈……柴二當家的言重了,莫説兄弟這座小小的飛龍堡,就算是刀山油鍋,又豈能人得了二位法眼?”
仍然是那麼冷漠地,淡然地,燕翎雕笑道:“雷二當家的太看得起燕某兄弟們了,請!”
用猜不透對方的心意而微微皺了下眉頭,“天劍手‘’雷震霄轉身引着二人向柵門走去。
在無數好奇與含有敵意的目光凝注之下,燕翎雕談笑自若地走上了大廳石階,“樵霸”
柴洪臉上神色反倒顯得有些凝重。
大廳高大寬敞,傢俱高雅而華麗,氣派不亞於公侯之家。
一進廳門,是一條寬大的鋪頭通道,直通正面壁下的那張長方形的檀木長桌前的通道,兩排並列着二十張椅子,是飛龍堡眾頭目議事時的席座,這時,在緊接着方桌下,八張椅子上已坐了老少不同的八個漢子。
他們是飛龍堡的精英,“天劍手”雷震霄所最倚重的“八飛龍”。
“天劍手”雷震霄一進廳,八飛龍一起站了起來,十六道森冷的目光,同時凝注在燕翎雕與“樵霸”柴洪身上。
這些人的目光,全帶有濃重的血腥煞氣。
帶着燕翎雕二人直到桌前,“天劍手”雷震霄親自在客位上替二人拖開兩張高背檀木椅,讓二人坐下之後,自己才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臉上一直帶着那絲令人莫測高深的談然笑意,燕翎雕一直都沒開口。
燕翎雕的冷靜,使“天劍手”雷震霄覺得有一種難以抗拒的沉悶壓力,人才坐直了,便冷聲開口道:“看茶!”
直等到茶獻上來,燕翎雕仍然沒有開口。
“天劍手”雷震霄為人雖然深沉,此刻也有些忍耐不住了,開口道:“燕當家的,請用茶。”
看了面前的精製的茶具一眼,燕翎雕笑道。“雷二當家的不必客氣,想用的時候,燕某自己會動手的。”
“天劍手”雷震霄乾笑一聲,道:“燕當家的真是爽快人,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燕翎雕淡然一笑,沒有再開口,於是,三人之間,重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了。
知道自己不開口是不行了,“天劍手‘’雷震霄重重地咳了一聲道:”燕當家的,兄弟此次請燕當家的到敝處來。是想請燕當家的幫個忙。“淡淡地,燕翎雕道:“在酒樓上,雷二當家的已説過了。”
“天劍手”雷震霄冷然一笑道:“那麼請蒸當家的你開個價如何?”
淡淡地,燕翎雕道:“容不壓主。”
盯着燕翎雕,“天劍手”雷震霄道:“金龍堡要龍天豪的人頭。”
燕翎雕道:“我知道。”
“天劍手”雷震霄道:“燕當家的,輪到你開價了。”
“‘媚姬’葉仙兒在貴堡吧?”
怔仲了一下,“天劍手”雷震霄坦然道:“在金龍堡,兄弟可以把她交給你,當然,我們得交換。”
淡漠地,燕翎雕道:“雷二當家的可知道在下為什麼要提到‘媚姬’嗎?”
慎重地思付了一下,“天劍手”雷震霄道:“因為燕當家的有個朋友死在她手中了。”
燕翎雕道:“不錯,不過不只怪她一個。”
“天劍手”雷震霄一怔,道:“燕當家的你的意思是……”
燕翎雕淡聲道:“在下以為她只不過是個供人驅策的殺人工具而已。”
一張多皺的老臉突然間繃緊了,“天劍手”雷震霄冽聲道:“燕當家的你的意思是你開的價目並不止她一個?”
冷冷地,燕翎雕道:“雷二當家的,話正是這麼説的,在下要那主使的正主兒。”
細眼中閃動着冷電般的光芒,“天劍手”雷震霄道:“燕當家的以為那正主兒是誰?”
笑着,燕翎雕道:“雷二當家的,你邊不是多此一問了嗎!”
八飛龍一聽話不對頭,刷的一聲,全都站起來了。
“樵霸”柴洪見狀也不由自主地霍然站了起來。
凝注着神色不動的燕翎雕,“天劍手”雷震宵冷笑一聲,道:“燕當家的,老夫的確是多此一問了,不過,燕當家的,方才為了怕壞了彼此間談話的氣氛,有一件事,老夫一直沒問,現在老夫倒想問問了。”
思索了一下,燕翎雕笑道:“令侄?”
“天劍手”雷震雷道:“老夫又多此一問了嗎?”
燕翎雕道:“的確又多此一問了。”
傲然站了起來,“天劍手”雷震雷明沉地冷笑道:“燕當家的。
假使我是你,我絕不近飛龍堡。““天劍手”雷震霄話聲才落,燕翎雕耳邊立時響起了一片“嗆嗆”的刀劍出鞘之聲。
匆忙地。“樵霸”柴洪的目光向大廳的兩扇門的門旁望了過去,他想找那邊有沒有像“醉仙居一樣的鐵門閂,但是,他失望了。
泰然地望了“天劍手”雷震霄一眼,燕翎雕道:“雷二當家的,假使我是你,我一定會光想想對方為什麼明知是龍潭虎穴,卻硬要往裏闖?”
一腳踢翻身後的椅子,“天劍手”雷震霄猛然躍到身後牆了,伸手從壁上取下那柄古色斑瀾的長劍,陰森森地寒聲道:“燕翎雕,老夫很佩服你的定力,但是,此刻,只靠鎮定:恐怕解決不了你的危機。”
話落“嗆然”一聲,拔出了那柄寒光砭膚的刺劍。抖手挽了一個驚電般的劍花,劍尖已迢迢地指向燕翎雕咽喉。
燕翎雕仍然坐着沒動,只冷漠地道:“雷震霄,這一回,你的如意算盤只怕打錯了。”
就在這時,大廳內匆忙地衝進來一個皂衣漢子高聲叫道:“啓稟堡主……”
臉一沉,“天劍手”雷震霄喝聲道:“給我滾出去!”
胸口急劇地起伏着,皂衣漢子焦急地叫道,“稟堡主……飛虎嶺………‘暴虎’率同三血衞以及許多徒……眾,已攻到堡……
外了。“顯然是覺得既意外又震驚,“天劍手”雷震霄呆了一朵,目光突然狠毒地盯向燕翎雕道:“姓燕的,這是你們的計劃吧?”
緩慢地站了起來,燕翎雕冷聲道:“雷二當家的,聽説你飛龍堡固若金湯,急切間難以攻破,因此,才有此一着。”
思慮快,也有超人的果斷,“天劍手”雷震霄眸中殺機一閃,沉聲道:“鐵如鋼!”
八飛龍中一個面黑如墨的老者聞聲向前猛跨出一步,應道:“屬下在。”
“天劍手”雷震霄冷聲道:“你出去招呼兩側嶺上的龍虎二將,率人下來敵住龍天豪的人,順便叫廳外的弟子進來二十個,快去!”
鐵如鋼是八飛龍之首,有“墨金鋼”之稱,聞言一怔道:“堡主。兩翼人馬是本堡用來包抄敵人的埋伏,怎好把他們……”
斷然地,“天劍手”雷震霄道:“不要多説,快去!”
“墨金鋼”鐵如鋼不敢再問,急忙轉身出廳而去。
“墨金鋼”鐵如鋼走出廳外不久,大廳內已衝進來二十個武裝漢子。
“天劍手”雷震霄見狀喝道:“把廳門鎖上!”一兩個漢子聞言轉身把大廳門鎖了上去。
這時,燕翎雕已完全弄明白“天劍手”雷震霄的用意了;這倒是他原先沒有料到的對方的一着既實際、又狠毒的兇棋。
得意地狂笑一聲,“天劍手”雷震霄森冷的道:“燕翎雕,在他們攻進堡來之前,老夫有足夠的時向先解決了你們這對狗雜牌,然後再對付龍天豪那夥賊眾,你沒想到老夫有這着棋吧?”
的確是沒有想到,但燕翎雕臉上卻找不出一絲意外的表情,他知道目前的情況對他不利,因此,他得盡力剋制自己,保持冷靜。
淡然一笑,燕翎雕道:“雷震霄,你想我如果沒有想到這一着,我會來嗎?”
“天劍手”雷震霄向剩下來的七飛龍道:“爭取時間,越早解決這邊的戰況越好,你們七個與我聯手對付姓燕的,其他二十個人,對付姓柴的,上!”
似乎看準了燕翎雕有心在拖時間,因此,“天劍手”雷震霄斷然午令攻擊。
“上‘’字一出口,手中利劍挽起一道寒芒,奔射向燕翎雕胸前。
而來。
“天劍手”雷震霄起手第一劍,燕翎雕就已看出其劍法猶在三色劍任一人之上,臉色一變,身子倏地向後一仰,“邪劍‘’已在仰身的剎那間揮灑出來。
七飛龍也在“天劍手”雷震霄出手的同時,各挺着手中兵器包圍上來。
七飛龍中有三個用劍,四個用刀,個個身手都可算得上是武林中一流人物,七人同時出手,但見刀光劍影齊飛,冷電寒光瀰漫,狀似層層利刃密網般地罩向燕翎雕而來。
“樵霸”柴洪赤手空拳。一見眾人個個刀劍揮動,嘶聲尖鋭,不敢以掌相抵,飄身閃過兩個人的攻擊,飛身奔出圈外去掄椅子,正好被洶湧而上的二十個武裝漢子圍了起來。
“錚”然一聲,燕翎雕盪開“天劍手‘’雷震霄當胸刺來的一劍,腰桿一挺,飛身躍上桌面,右臂一振,三朵寒星立時點向”天劍手“雷震霄面前。
似乎也沒想到燕翎雕劍法這般神秘快速,“天劍手‘’雷震霄猛然吃了一驚,急速地向後飄遲三步。
這是燕翎雕一個下手急攻的好機會;但他卻沒有時間出手,因為,他背後包抄上來的三劍四刀已在此時圍攻到了。
左腳為支柱,身子猛然暴轉回去,“邪劍”揮揚出一道駭浪般的光芒,掃向背後那七柄同時攻到的武器。
“噹噹”一片脆響過處,七飛龍不由自主地同時向後退了三四尺。
右臂一收,燕翎雕抱劍在懷,岸然卓立於桌面上。
大廳正中間,“樵霸”柴洪雙手各抓住一把高背檀木椅子,正與那二十個漢子在狠命地拼搏着,但見木屑模飛,呼喝之聲震耳,情況十分慘烈。
“樵霸”柴洪一方面由於無乘手兵器,另一方面,身上也有多處劍傷,雖然有能力應付得了那二十個漢子而自保。但卻很顯然的無法衝出他們的包圍。
單由這一點,燕翎雕就不得不佩服“天劍手”雷震霄遇事的沉着與思考之周密。
卓立於桌面上,燕翎雕面對着這八個兇狠的對手,他顯得既小,心又沉重。
燕翎雕的身手,使“天劍手”雷震霄產生了極大的成懼之心,他沒有馬上下令再度攻擊,他已看出來,像方才那樣的亂無章法的攻擊,他們絕無法在短時間內放倒燕翎雕,但是,他們卻沒有太多的時間往下拖。
細小的眼睛,由燕翎雕身上轉到那七個手下臉上,一個惡毒的念頭,鬼火般地掠過了“天劍手”雷震霄的腦海。
象是突然之間下了極大的決心,“天劍手”雷震霄舐舐他突然覺得發於的雙唇,低沉地道:“在下一個照面之內,你們七個得盡力替我把姓燕的那條左臂留下來,你們聽到了沒有?”
目光從五個手下臉上轉到燕翎雕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天劍手”雷震霄道:“燕翎雕,老夫要看看你能拖過幾個照面。”話落暴喝一聲:“上!”
仍然是“天劍手”雷震霄自已先發動,他也仍然以原來的攻勢,凌厲仍如前一次。
燕翎雕深知自己那條左臂已確實不靈了,如果,他仍然採取原有的打法,他絕無法保得住那條左臂。
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轉,燕翎雕突然飛身向大廳右角上射出去。
一招落空,“天劍手”雷震霄與五飛龍同時暴喝一聲,如影附形地追了上來。
下落的雙足猛然一抬,燕翎雕雙腳倏地一跺挾角的那兩邊直角形的牆壁,斗然轉身,凌空飛撲回來。
六朵寒星飛入急迫而來的人羣中,在他們未曾反應的情況下,燕翎雕衝亂了他們的攻勢。
在兵器交鳴與鮮血飛灑之巾,燕翎雕飛身重又登上了桌面。
五飛龍中又倒下了兩個,燕翎雕右胸口上也多了一道長達半尺的傷口。
老三老四雖然死了,剩下的四人,臉上卻流露出樂觀的神色了。
燕翎雕右胸口上的那一處傷,將阻礙他運劍出力,他們都看清了這一點了。
得意地狂笑了一聲,“天劍手”雷震霄盯住燕翎雕冷酷地道:“姓燕的,你的大限終於到了!”
冷冷地,燕翎雕道:“雷震霄,你不妨再試試看?”
暴喝聲中,“天劍手”雷震霄再度率眾攻了上來。
一拍手,燕翎雕就發覺不行,吃驚之卞,他飛身向右邊牆角下射了過去。
喝住了剩下的三個手下,“天劍手”雷震霄沒有及時追擊,但他們卻把燕翎雕堵在牆角上。
望着“天劍手”,燕翎雕道:“雷震霄,你怕再上當?”
冷酷地,“天劍手”雷震霄道:“燕翎雕,你已在老夫掌握之中了,老夫為什麼不做穩捉穩打的打法?”
沉着地,燕翎雕道:“雷震霄,你仍然在打如意算盤?”
惡毒地笑了一聲,“天劍手”雷震霄道:“燕翎雕-,你還想拖時間,對嗎?”話落老臉一沉,切齒喝道:“上!‘’就在”天劍手“雷震霄喊出那個”上‘’字的同時,大廳的門突然“轟”然一聲碎裂塌倒了下來。
震耳欲聾的聲音來得太突然,以至大廳上的人,不由自主地全都停止了自己的行動。
提着那兩柄瓜瓣大錘,“暴虎”龍天豪全身染滿血跡,卓然當門而立。
回頭望了一眼,“天劍手”雷震霄老臉倏然一變,厲聲叫道:“我們先放倒姓燕的!”
四個人在“天劍手”雷震霄的喝聲中,一起向牆角下的燕翎雕撲了過去。
狂笑一聲,“暴虎”龍天豪霍然凌空躍起,一閃撲向四人身後。
瓜瓣錘挾着暴烈的呼轟轟之聲飛舞而起,直奔四人身後而來,那對沉重的臣錘,腕如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揮灑自如,靈巧無倫,輕如無物。
燕翎雕也在此同時忍痛揮劍反掃上來。
既沒有想到燕翎雕尚有如此兇狠的反擊,也沒有料到“暴虎”龍天豪會來得這麼快,在進退失據的情況下,飛龍堡的人亂了。
瓜瓣錘掃過老二的右耳根,哼都沒聽到一聲,他便頭飛撞出去七八尺遠,腦漿迸流身亡了。
一挺手中利劍,“天劍手”閃電撲向“暴虎”龍天豪,一面叫道:“你們兩個先把姓燕的放倒!”
重錘飛轉,急如流星般地反手一錘,揮向“天劍手”雷震霄刺來的利劍,“暴虎”龍天豪大馬金刀地硬打硬撞過來。
雖然“暴虎”龍天豪用的是反手錘,“天劍手”雷震霄卻很明白他的功力,不敢用劍去碰錘,當下只得撤招變式,再作攻擊。
就趁着“天劍手”雷震雷撤招換式的空檔,“暴虎”龍天豪斗然轉過身來,正面向着“天劍手”雷震霄粗獷地放聲大笑道:“雷老二,咱們終於對上了。”
狂笑聲中,重錘已同時揮出,急如一片錘雨般地連綿地砸向“天劍手”雷震霄。
“天劍手”雷震霄雖然明知自己單打獨鬥絕非“暴虎”龍天豪之敵,但他仍寄望着那兩個手下能將燕翎雕放倒,過來助他,因此,他竭盡全力,揮劍狂暴地反擊上去。
八飛龍中剩下的兩個,武功雖然不弱,但一旦。失去“天劍手”雷震霄,合他們二人之力對付燕翎雕,立時就顯出有些束手失措了。
雖然各處的傷痛牽扯着燕翎雕,使他在行動上顯得有些遲緩,但用來對付這兩個人,仍然遊刃有餘,揮灑自如。
在三人動手的第二個照面,燕翎雕一劍*退了老六,反手一劍挑向老五胸腹。
“邪劍”以詭異神速馳名,猛見利劍從一個他認為絕無可能的角度上反手挑了過來,在全然無備的情況下,老五立時慌了手腳,迫不急待地向後退了兩步,凌亂地揮劍反擊上來。
在此同時,老六也奮不顧身地仗劍反撲了上來。
候然撤劍轉身,五朵寒星迎着惶急撲來效應的老六點了出去。
明知道那五朵寒星自己將無力抗拒,但卻無法止住向前撲過來的身子,因為,燕翎雕的劍來得太快,就在老六凌空躍起的那一剎那之間,那五朵寒星已擺在他面前了。
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寒星向門面上點來,但一任老六如何撲架,硬是阻擋不住。
在一聲驚怖的號叫聲中,寒星在老六眉心上拉出一片血光,而突然消失。
老六凌空向前撲來的身子仍在向前衝着,燕翎雕直到他身體快要碰到自己的剎那間,才突然抽身閃向一邊去,那正是身後老五攻上來的同一時間。
一劍刺進了老六胸腔內之後,老五才發覺自己刺錯了人,但是,卻太晚了。
兩朵寒星,就在這時到達老五面前了。
只發出了半聲驚怖的號叫聲,老五也追隨他的七個兄弟於地下了。
兩個手下的死,使“天劍手”雷震霄失去了所有的依靠與希望,猛然連攻九劍,*得“暴虎”龍天豪向後退了三步,“天劍手”雷震霄才飛身向大門飛射出去。
“暴虎”龍天豪沒有追趕,轉向四分尺外牆角下的燕翎雕道:“怎麼樣?逞英雄的滋味如何?‘’由於大廳內仍有”樵霸“柴洪與十二三個漢子在搏鬥着,因此,呼叫喝叱之聲,掩去了”暴虎“龍天豪的話聲。
只看見“暴虎”龍天豪面向着自己。嘴唇在動,卻聽不到對方在説什麼,燕翎雕道:“尊駕説什麼?”
“暴虎”龍天豪也同樣的聽不見燕翎雕的話。
濃眉一皺,倏然轉身撲向那些武士,“暴虎”龍天豪欺身直進,雙錘齊出,轉瞬間,那十多個武士便全都被他雙錘擺平了。
瞧了急速喘息著的“樵霸”柴洪一眼,“暴虎”龍天豪重又走回到原先立足的位置,道:“怎麼樣?逞英雄的滋味如何?”
燕翎雕不答反問道:“那些治外傷的靈藥你帶來了沒有?”
“暴虎”龍天豪道:“你沒想到會再用一次吧?”
深深地吸了口氣,燕翎雕道:“換了你,只怕連用藥的機會都沒有了。”
臉上並沒有惱怒之色,“暴虎”龍天豪攢緊了眉頭,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説你比我行?”
燕翎雕道:“正是這個意思。”
臉一沉,“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此時此地,你説這種話,可真是不智的言辭。”
燕翎雕冷笑一聲道:“龍天豪,這裏是金龍堡的地面,你少擺你那飛虎嶺山大王的氣焰。”
一想到金龍堡,“暴虎”龍天豪臉色立時緩了下來,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瓶道:“燕翎雕,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山大王’的氣焰有多難對付的。”
燕翎雕道:“龍天豪,總有一天一我會把那‘氣焰’給你撲滅的。”話落冷聲道:“拿來吧。”
順手把玉瓶拋向燕翎雕,“暴虎”龍天豪道:“這是毒藥。”
看都沒看龍天豪一眼,燕翎雕扭開瓶塞,在各處創口上倒了些藥末,疼痛立時消除,開聲叫道,“老柴,過來。”
“暴虎”龍天豪脱口道:“燕翎雕,那藥可不是你的。”
燕翎雕道:“你總不至於過來搶吧?”
瞪大了眼睛看着燕翎雕給“樵霸”柴洪上藥,“暴虎”龍天豪又好氣又好笑地隨着道:“燕翎雕,你可真大方。”
燕翎雕替“樵霸”柴洪上好藥,然後把藥瓶扭緊拋還給“暴虎”龍天豪道:“用尊駕點毒藥,尊駕犯得着這麼大呼小叫嗎?”
這“毒藥”二字是“暴虎”龍天豪自己講的,呆了一呆,盯住燕翎雕道:“燕翎雕,終有那麼一天,我……”
燕翎雕截住“暴虎”龍天豪的話,道:“等那一天到了再説那一天的話,龍天豪,你外面的人能不能截得住雷震霄?”
怔仲了一下,“暴虎”龍天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安排了人了?”
淡然一笑,燕翎雕道:“你姓龍的要是沒有安排,在這裏你能安靜下來嗎?”
“暴虎”龍天豪又是一呆,道:“燕翎雕,你小子怎麼一天到晚都在算計別人?你的腦子可曾閒過!”
掃了“暴虎”龍天豪一眼,燕翎雕道:“所以,往後你姓龍的得小心點才好,咱們出去看看吧!‘”暴虎“龍天豪也怕被”天劍手“雷震霄溜走了,聞言當即轉身向廳外走去,一面朗聲道:”燕翎雕,咱們先講好了,雷震霄這次該由我來收拾了吧?“燕翎雕道:“那我身上的這些傷等於是……”
止步霍然轉向燕翎雕,“暴虎”龍天豪沉着臉道:“燕翎雕,你就看準了老夫任何事都讓你挑了?”
燕翎雕道:“這是跟人拼命,龍天豪。”
“暴虎”龍天豪道:“這不是廢話嗎?不是拼命,我也不搶了。”
燕翎雕望了“暴虎”龍天豪一眼,道:“在下無意爭強。”
轉嗔為喜,“暴虎”龍天豪道:“這才像話。”
在飛龍堡廳前的假山右邊。“天劍手”雷震霄正與“血魑‘’金照堂、”血獅“向東方兩個飛虎嶺的血衞在拼搏着,”天劍手‘’雷震霄出創雖然仍是那麼凌厲,但在氣勢上,卻已顯得有些怯意了,處處都想找機會脱身,但卻總被“血魑‘’金照堂洞悉了先機而加以封攔住了。
兩側石嶺下,仍有些在飛虎嶺的掌握之中丁。
在柵門前,燕翎雕看見了“黑金鋼‘’鐵如鋼的屍體,一顆腦袋已完全砸扁了。
扭頭看了身邊的燕翎雕一眼,“暴虎‘’龍天豪大步下階向三人的鬥場走了過去。
顯然是看到“暴虎”龍天豪走過來了,“天劍手”雷震霄傾盡全身之力,大吼一聲,猛然欺身連攻出十八劍,*得兩人向兩側一退,“天劍手”雷震霄飛身向外撲了出去。
早就料到了他的攻擊的目的了,“血魑‘’金照堂向後閃出兩步,突然飛身向後倒射出兩丈多遠。
“天劍手”雷震雷凌空劃了個弧度,“血魑‘’金照堂則是貼飛射,因此,”血魑“金照堂落在”天劍手‘’雷震霄的前面,仍然阻住了他的退路。
這時,“暴虎”龍天豪也已飛身趕到“天劍手‘’雷震霄身後四尺左右處了。
雙錘掃出一片刺耳之聲;照準“天劍手”雷震霄左右雙肩用頭上砸了下來,一面大叫道:“雷老二,你認命吧!”
就在此同時,正面的“血魑”金照堂的“血杆戟”也正以一招“蒼龍人海”刺向“天劍手”雷震雷胸口。
在力怯膽虛的情況下,“天劍手”雷震霄不敢硬接,手中劍點出一片護身光芒,飛身向右射了出去。
大錘向外一撤,“暴虎”龍天豪,身隨錘勢,倏然轉了過來;右錘一個大輪轉,當頭一錘砸向“天劍手”雷震雷頭腦之間。
“暴虎”龍天豪來勢又快又猛,在“天劍手”雷震霄未着地之前錘已砸到,由不得他不架。
明知道招架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但不招架卻又不行。
“天劍手”雷震霄把心千橫,厲吼一聲,揚劍向上架了上去。
噹的一聲大響,“天劍手”雷震霄只覺右臂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一矮,“血魑”
的血杆戟恰在此時刺到,一閃沒入他左胸中。
右手一鬆,劍掉落地上,“暴虎”龍天豪的左錘恰在此時揮向“天劍手”雷震霄門面。
叫都沒叫出一聲,“天劍手”雷震霄的一顆腦袋便已被錘敲碎了。
仰面倒跌出七八尺遠,“天劍手”雷震霄——這個金龍堡的第二強人,便那麼無聲無息地消失於人間了,飛龍堡也隨着他的消失而完全瓦解了。
燈火重又點亮了飛龍堡那座血跡斑斑的大廳,在盡頭那張燕翎雕曾經站過的長桌周圍圍坐着六個人。
“血魑”金照堂道:“飛龍堡一滅,我們與金龍堡之爭便已明朗化了,金龍堡必將傾其全力來報復,因此,我們得儘快趕到金龍堡,最好能在他們來不及再邀人之前趕到。
“暴虎”龍天豪道:“那我們明天就動身。”
望了燕翎雕一眼,“血魑”金照堂道:“燕當家的以為您麼樣呢!”
燕翎雕道:“在下的想法與金二當家的相同,我們最好能選捷徑前去。”
“血魑”金照堂道:“若打此動身,走經烏龍、舜帝而翻過牛坡山,是條直線,約走三百里左右便可到達金龍堡。”
“暴虎”龍天豪道:“那我們就走這條路吧。”
“血魑”金照堂道:“走這條路,須經‘桐風莊’。”
臉色突然一變,“暴虎”龍天豪道:“桐風莊?”
“血魑”、金照堂道:“是的;金釵風的地面,桐鳳莊。”
思索了一陣,“暴虎”龍天豪道:“那就走另一條路吧?”
“血魑”金照堂道:“如果不是桐鳳莊的地面,那就得走中條山,路程將增加三百多里。”
“暴虎”龍天豪道:“增加三百里吧,就增加三百里吧。”
燕翎雕迷惑地道:“桐鳳莊又是個什麼去處?”
“血魑”金照堂希望能藉着過路之便,順便解決掉一樁懸案,因此,他很希望能走這條路,而唯一能促成走這條路的,便只有燕翎雕了,當下道:“是金龍堡的地面上的二個看起來像是獨立的山莊。”
皺了皺眉頭,燕翎雕道:“像是獨立的?”
“血魑”金照堂道:“不錯,像是獨立的,因為,莊主與金龍堡的老三有交情,所以金龍堡容她這麼做。”
燕翎雕發現“暴虎”龍天豪的臉色很難看,心中突然有所領悟了。
“桐鳳莊主是個女的?”
“血魑”金照堂道:“不錯,聽説當年她母親生她之時,莊上一棵梧桐樹上飛來一隻鳳凰,因此,她的名字便叫金釵風,莊名便改成了‘桐鳳莊’。”
心中幾乎完全明白了,燕翎雕道:“貴當家的一定是認識這個鳳凰女了?”
看了“暴虎”龍大豪一眼,“血魑”金照堂道:“不只是認識而已……可惜她住在金龍堡的地面上,更糟的是,‘地劍手’雷震遠是個舌甜如蜜的情中聖手,因此……”
“暴虎”龍天豪冷冷地道:“金照堂,你説得太多了。”
沒等龍天豪把話説完,突然發現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羣人,朝這邊走來。
從這些人一現身,“暴虎”龍天豪的目光便在他們之中搜尋着,不但沒有發現金釵鳳,甚至連一個女的都沒看見。
思索了一下,“暴虎”龍天豪道:“依你看他們這是不是存心在堵我們?”
燕翎雕道:“你不怕我説話有偏見?”
“暴虎”龍天豪道:“有偏見我會問你?”
燕翎雕道:“那我告訴你,你問的全是廢話,不是誠心堵我們,他們到底來這裏幹什麼?
‘’”暴虎“龍天豪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他之所以問燕翎雕,乃是因為他心中也有這種感覺,但他怕是由於自己潛在的恨意而想偏了,燕翎雕如今也有這種感覺,他深信絕錯不了的了。
加快了腳步,“暴虎”龍天豪首先停在那羣人前面五尺左右處。
一個五旬上下,鷹鼻蒼髮老谷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站在“暴虎”龍天豪面前三尺左右處,沉聲道:“龍天豪,你還認得老夫我嗎?”
強憋住那一肚子的怒火,“暴虎”龍天豪道:“桐鳳莊的二管事霍本源。”
蒼髮老者道:“不錯,正是老夫。”
耐着性子,“暴虎”龍天豪道:“你率眾在這裏等我?”
霍本源氣勢凌人地道:“老夫奉了我們小姐命令,已在此等你多時了。”
輕輕地“哦”了一聲,“暴虎”龍天豪道:“等我有何貴幹?”
霍本源道,“我們小姐説叫你急忙帶著你的人回去,日後大家還有好臉相看,否則,她叫你自己斟酌着幹。”
實在忍不住了,“血魑”金照堂冷笑道:“天底下可就只有她金釵鳳是個女人嗎。”
老臉倏地一沉,霍本源厲聲道:“龍天豪,他是什麼人?你可要我把他這些話傳給我家小姐嗎!”
苦笑了一聲,“暴虎”龍天豪道,“霍爺,你就看淮了我龍天豪得一生一世遷就她了嗎?”
霍本源冷笑道:“龍天豪,你吃幾碗飯我雖然不知道,我家小姐可清楚得很,只怕你不遷就她也不行。”
淡漠地一笑,龍天豪道:“霍本源,過去的雖然己成過去了,但我姓龍的仍然不想下絕手,你現在回去仍來得及,我只告訴你這-次,因此……”
偏着頭望着龍天豪,霍本源“嘖嘖”地叫了兩聲,輕蔑地道:“七年不見,你龍天豪不但創出了江南一片基業,想必手底下也多學了兩下子,龍天豪,你可別忘了水漲船高這句話。”
臉上木然而無表情,“暴虎”龍天豪道:“因此,你現在帶着他們回去仍來得及。”
向後一招手,人羣立時又湧出十二個年齡與霍本源相仿的老者,盯着“暴虎”龍天豪,霍本源道:“假使我不帶他們回去呢?”
抓住錘柄的雙手指節因為用力全變成了白色,“暴虎”龍天豪道:“那你們將沒有一個能生離此地。”
霍本源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我們桐鳳莊十三太保可是第一次聽到你龍天豪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豪語,真是稀奇,稀奇啊,哈哈……”
緩慢而森冷地,“暴虎”龍天豪道:“霍本源,十三太保在桐風莊內是頂尖人物,但現在場這些爺們面前,你們替咱們提鞋,咱們還嫌你心拙手髒呢,話,我已説完了,霍本源,下來,我就要你好看了。”
“了”字才一出口,倏然欺上一步,在霍本源還沒弄清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暴虎”龍天豪那雙瓜瓣重錘已然壓在霍本源雙肩上了。
老臉駭異萬狀地一變,霍本源只覺雙肩猶如壓上了兩座大山,任他怎麼用力也無法挺得住。
周圍的另外十二個老者見狀一起暴喝一聲,各舉刀劍猶要向前。
“血魑”金照堂首先怒聲吼道:“上啦!”
紅影在喝叫聲中暴射而出,“血杆戟”伸縮之間,便放倒了十三太保中的兩個了。
“血獅”與“血紋龍”也都相繼出手,“樵霸”柴洪見狀心中大急,一挺手中赤銅扁擔也跟着撲了出去。
燕翎雕見桐鳳莊的所謂“十三太保”武功如此平常,就知道他們是中了“金龍堡”的驅虎吞狼之計了,但他並沒有點破,他覺得這是“暴虎”龍天豪了卻他心中那段美夢的最佳機會。
桐風莊的人開始騷動起來了,燕翎雕朝後面飛虎嶺的徒眾望了一眼,道:“大家上啦!”
一方動,另一方也跟着動,如潮水般地,兩批人各自攻向對方去。
梧桐林內,剎那間響起了一片震天的喊殺聲。
兩個膝頭終於點在地上了,霍本源栗聲叫道:“龍大俠,饒……饒我。”
虎目中爆射着冷酷的煞氣,“暴虎”龍天豪陰冷地遭:“霍爺,你看我該饒你嗎?”
話落雙頓猛然向上一抬,飛身右腳踢在霍本源心窩上。
霍本源慘吼一聲,整個身子凌空向後飛射出去,灑下一片血雨,七孔流血而亡。
雙錘一擺,猶如虎入羊羣一般,“暴虎”龍天豪向桐鳳莊的人撲了出去。
幾乎是在“暴虎”龍天豪撲出去的同時,土嶺的另一面,突然飛也似地射下二三個女子,兩個身着青緞緊身衣的女子,年齡約在四十上下,一左一右的陪伴着一個二十七八歲,一身黃緞衣服,胸前繡有一隻黃金鳳的女子,三人使的都是長劍。
這三個人一撲入飛虎嶺的人羣,個個猛如餓虎,任何一個飛虎嶺的弟子,只要與她們的任一個一照面,不死必傷,三人之中的那個黃衣女子,身手尤其嬌健歹毒,與她照面的,幾乎沒有一個活的。
臉色微微一變,燕翎雕已猜到她是誰了,毫不遲疑地飛身射了過去。
人在飛射之際,燕翎雕詳細地把那個黃衣女子打量了一下。
瓜子臉,新月眉,瑤鼻櫻口,嘴角微向下撇,自然地流露出一股子傲氣凌人的氣息,新月眉下的那雙明眸,乍看之下,似很莊重,但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子懾人的媚力,使人很容易覺得她與於般的美貌女子有迥然不同之處。
飛身落在黃衣女子面前三尺左右處,黃衣女子一抬眼皮,也正好看到了燕翎雕。
冷哼了一聲,手中長劍向前一指,一招“笑拍天南”閃電刺向燕翎雕胸口,出劍既快又毒。
全身凌立不動,燕翎雕左手“邪劍”往上一揚,“當”的一聲架開了黃衣女子猛烈的一劍。
微微吃了一驚,黃衣女子振腕拉回長劍,抖手又連攻八劍,出手較方才更快、更猛。
身子向後微仰一下,右腳向前一伸,“邪劍”脱鞘灑出了三點寒星。
黃衣女子猛見寒星透過劍幕,大驚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後暴退出七尺多遠,抱劍冷聲道:“你是誰?”
冷漠地,燕翎雕道:“姑娘,你先不要問在下是淮,你最好先把那兩個同伴叫回來。”
黃衣女子傲氣凌人地冷聲道:“就憑你這無名之輩的一句話?”
燕翎雕道:“這不是一句話而已,而是一個唯一隻説一次的忠告。”
黃衣女子衝笑道:“如果我説辦不到呢?”
在“呢”字聲中,燕翎雕突然飛身射向左邊八尺左右處的那個正在搏殺中的青衣女子,黃衣女子還沒有來得及有所行功,那青衣女子已慘哼一聲,倒卧於血泊中了,她眉心上有一朵碗口大小的星星。
飛身落到那女子屍體旁邊,黃衣女子一見她眉心上的至命傷,粉臉立時駭然一變,脱口道:“你是燕翎雕?”
冰冷地,燕翎雕道:“姑娘,你仍來得及把你另一個同伴招回來。”
以怨毒的目光盯了燕翎雕一眼。黃衣女子突然尖聲叫道:“梅姊,過來!”
左邊一丈七八尺外的那個青衣女子聞言向這邊望了一眼,飛射撲了過來,關切地道:“什麼事,小姐?”
沒有回答青衣女子的話,黃衣女子盯着燕翎雕,冽聲道:“燕翎雕,你可知道這是誰的地面?”
冷漠地笑笑,燕翎雕道:“姑娘,不,在下也許該稱你金釵鳳才是,金釵鳳,這裏是金龍堡的地盤沒錯吧?”
黃衣女子——金釵鳳冷聲道:“姓燕的,金龍堡可沒把你放在眼裏。”
燕翎雕道:“這個在下完全相信,不然,雷老二也不會死了。”
金釵風一呆,脱口道:“什麼?你們殺了雷二爺了?”
冷漠輕蔑地冷嗤了一聲,燕翎雕道:“金釵風,不只是雷二爺,連你那雷三爺只怕也沒有幾天好活的了。”
粉臉立時一紅,金風釵厲聲叱道:“姓燕的,你的皮子可要放乾淨點!”
冷衝地,燕翎雕道:“金釵鳳,燕某雖然所見的女人不多,但像你這種女人,燕某一眼便已看穿你了,我不想殺稱,可不是因為你長得有點人樣,而是龍天豪有一筆帳還沒跟你算清,在下不僅代勞而已,你少在姓燕的面前耍你那自以為俏媚的嬌態。”
燕翎雕的話,聽在任何一個女人耳中都無法忍受,何況是一向自視極高的金釵風,粉臉“刷”的一下,變得鐵青,金釵風尖喝一聲,揮劍刺向燕翎雕咽喉。
青衣女子一見金釵風出手,也跟着厲喝一聲,挺劍攻了上來。
燕翎雕冷笑聲中,飄身向後平射出八尺多遠,輕巧地躲開了兩人的夾攻。
人都快氣瘋了,金釵風尖叫着,舞劍重又追趕了上來。
振腕一劍,燕翎雕架開兩人次來的十多劍,森冷地道:“二位可別自討沒趣。”
怒叱一聲,金釵風挺劍再攻上來。
再一次架開二人的攻勢,燕翎雕道:“燕某再説一次,二位不要自取其辱。”
金釵風真恨不得生剮了燕翎雕,哪裏聽得進燕翎雕的話,不但沒有住手,反而更凌歷地攻了上來。
劍眉一皺,燕翎雕冷喝一聲,揮手點出三朵寒星,在金釵風閃身退避的剎那問,燕翎雕的劍鋒轉向青衣女子攻去。
青衣女子的武功遠不如金釵風,哪能架得住燕翎雕這奇快無偏的一劍?
尖叫一聲,青衣女子也仰面倒了下去。
金釵風呆了一呆,扭頭向四周一望,只見桐風莊的徒眾已死亡將盡,心中既驚又怒,大叫一聲,奮不顧身地再度轉身撲向燕翎雕。
恰在此時,“暴虎”龍天豪的聲音突然喝叫道:“住手!”
架開金釵風的劍,燕翎雕飛身向後飄退了五尺,冷笑道:“正主兒來了,咱們歇歇吧!”
金釵鳳哪裏在聽,嬌叱一聲,再度飛身撲上來。
錘影一閃,“暴虎”龍天豪封住了金釵鳳的劍,冷聲喝道:“住手!”
一眼看見面前的“暴虎”龍天豪,金釵風的神氣可就來了,粉臉一沉,冷聲道:“龍天豪,你想幹什麼。”
這時,“血魑”金照堂等人都已先後進到。
木然地,‘暴虎“龍天豪道:”金釵鳳,如果你現在回去,你仍能保得住你那條命。“金釵風尖刻地道:“這算是你的施捨?”
“血魑”金照堂突然插嘴道:“這不只是施捨,簡直是在放生,金釵風,你實在應該把你的嘴臉放得漂亮點。”
金釵鳳臉色一沉,道:“龍天豪,如果你仍想與我有個重聚的機會,那你就先把這個人放倒。”
仍然木然地盯着金釵風,“暴虎”龍天豪沒有開口。
誤以為“暴虎”龍天豪在遲疑着,金釵風冷聲道:“龍天豪,過去的歲月並非不可挽回,只要你能替我出了今天這口氣。”
緩慢地,“暴虎”龍天豪道:“金釵風,你覺得自己是誰了?”
金釵鳳聞言一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濃眉一攢,“暴虎”龍天豪道:“我的意思是説,就算你現在想回去也來不及了,金釵風,我原本無殺你之心,但你卻硬要往我刀口上闖。”
胸脯一挺,金氣鳳冷肅道:“龍天豪,有種你下手吧!”
右手巨錘一揚,“暴虎”龍天豪突然又怔住了,顯然,他仍然下不了手。
“血魑”金照堂見狀忙道:“當家的,我來。”
臉色一沉,“暴虎”龍天豪倏然轉過身來,冷喝道:“不用你多嘴……”
金釵風的劍,就在這時刺向龍天豪背心。
由於金釵風是處在最惡劣的惰勢下,因此,“暴虎”龍天豪根本就沒想到她敢下手,在相隔不到四尺,又是“暴虎”龍天豪全然無備的情況下,這一劍,他根本無法閃避也無法招架。
“血魑”金照堂就站在“暴虎”龍天豪對面,龍天豪也恰好阻住了他的去路,他雖然看見了金釵鳳的行動,但卻無法出手救應,一張血紅的臉,倏然間凝住了。
三血衞中的其他二人,距離太遠,縱然看得消消楚楚,卻是有心無力。
當勁疾的劍尖破風之聲傳進“暴虎”龍天豪耳中時,他的臉,在一剎那間凝住了,迷茫,悔恨與失意,諸般心緒混出了那一臉錯綜的表情。
就在這諸人無能為力的一瞬間,如一道魅影般地,燕翎雕飛身撲了上來,以奇快奇準的手法,“邪劍”劍尖頂撞在金釵風的劍身上。
“當”的一聲清脆響聲中,金釵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撞得整個身子向右轉了過去,十拿九穩的一劍,就這樣落空了。
倏然間,“暴虎”龍天豪轉過身來,其他三人也在同時圍了人來。
雙目中閃射着如炬的爆烈光芒,“暴虎‘’龍天豪一語不發地凝視着金釵風。
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無法靠自己之力扭轉,金釵風狠狠地把手中劍拋落地上,怨恨地盯着燕翎雕,以近似嘶啞的聲音尖叫道:“為什麼?燕翎雕,為什麼?”
淡漠地,燕翎雕道:“姑娘,什麼為什麼?”
金釵風尖叫道:“我金釵鳳與你有什麼仇恨?”
燕翎雕道:“沒有什麼仇恨。”
金釵鳳理直氣壯地道:“那你為什麼要插手?”
淡然輕笑一聲,燕翎雕道:“姑娘,在下沒有任何理由,如果非得説出個理由不可的話,那隻好是因為在下看不順眼。”
燕翎雕當然有更多更好的理由,但當着“暴虎‘’龍天豪的面,他不願意説出那些理由。
如果,換了“暴虎”龍天豪救了燕翎雕,他也照樣的不會説出他為什麼要救他的真正理由來,因此,他明白燕翎雕的心思。
冷冰冰地。“暴虎”龍天豪道:“金釵鳳,把你的劍拾起來,你仍有掙命的機會。”
上下打量了“暴虎”龍天豪一眼,金釵風突然尖聲狂笑道:“格格……龍天豪,姑娘我手無寸鐵,你取勝的機會不是更大嗎?”
躁烈地,“暴虎”龍天豪猛然向上欺進一步,道:“金釵風,把劍拾起來!”
刁滑地冷笑一聲,金釵風道:“龍天豪,憑你飛虎嶺一個當家的身份,你還怕我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不成?”
她把那個“弱”字説得特別響,顯然,她是料定了以龍天豪的身份,他將無法下手。
果然,“暴虎”龍天聚怔住了。
“血魑”金照堂冷聲道:“當家的,由我來。”
金釵風叫道:“對,龍大當家的如果顧於身份無法出手,由你的得力手下出手也是一樣。”
一挺手中血杆戟,“血魑”金照堂就要出手,但卻被“暴虎”龍天豪喝住了。
主從四個人,就這樣圍住金釵風,但卻無人下得了手。
淡淡地輕笑一聲,燕翎雕道:“金姑娘,你的確算得上是個臨危不亂、心思靈巧之人,你這一着,倒的確是一個脱身活命的絕招。”
燕期雕的一句話,點醒了“暴虎”龍天豪,有一種被人愚弄了的惱恨,“暴虎”龍天豪冽冽地冷哼一聲,提錘大步向金釵風走了過去。
粉臉倏然間失去了血色,金釵風畏怯地向後退了兩大步,脱口叫道:“龍天豪,只要……
只要你肯收留我,天涯海角,我……
我都跟你走。“怔了一怔,“暴虎”龍天豪突然揚聲狂笑道:“哈哈……金釵鳳,這句話你説得太‘早’了。”
突然轉成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金釵風幽怨地道:“我知道晚了些了,但是,你一走這許多年,你可曾留給我一個回心轉意的時機?我恨你的絕情,因此,我聯合了金龍堡來對付你,我知道你絕不會諒解我,但是我仍然要把我心中的話説出來。”
她的話,聽起來絲絲入扣,令“暴虎‘’龍天豪這個當家之人難辨真偽。
“血魑”金照堂插嘴道:“當家的,一個口舌太過於犀利,應變太過於靈巧的人,往往是心底險詐之輩,不可輕信她的。”
金釵風怔道:“金二當家的,你不用擔心,就算我與天豪和好之後,我也會全心全力地為他的基業着想。絕不會計較今天大家對我的一切言行的。”
不由自主地,“暴虎”龍天豪的目光又向燕翎雕望了過去,那目光大大地含有訊問的色彩。
靈巧的金釵鳳道:“燕當家的是你的朋友,他今天的一切行動也都是為了你好,也使我沒有鑄成大錯,我除了感激他之外,沒有第二句話可説的。”
“暴虎”龍天豪的臉色突然緩和了下來,顯然,金釵風這句話的力量,較之方才那一句話更大。
淡漠地,燕翎雕道:“姑娘,你別弄錯了,在下與龍天豪並非朋友,我們只是各為自己之利合作而已。”
似乎能夠了解“暴虎”龍天豪的心情,金釵風道:“但我仍然認為你是個值得天豪交的朋友。”
冷漠地笑了笑,燕翎雕沒有開口。
很突然地,“暴虎”龍天豪道:“姓燕的,你的看法如何?”
燕翎雕一怔,道:“什麼看法?”
“暴虎”龍天豪道:“這個女人。”
燕翎雕冷漠地道:“我説過,我並非你的朋友。”
“暴虎”龍天豪道:“我沒有説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仍要問你。”
燕翎雕道:“照我的話做,你也許會後悔。”
毫不考慮地,“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你為什麼一定要費許多唇舌?”
臉色倏然一沉,燕翎雕生硬地道:“殺了她,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廢了她全身的武功。”
心中有一團熾烈的火在翻騰着,臉上卻相反地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神色,金釵風幽曲地道:“燕當家的,你為何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暴虎”龍天豪也脱口問道:“為什麼?”
淡淡地,燕翎雕道:“龍天豪,為什麼,你心中不是很明白嗎?”
為什麼?“暴虎”龍天豪的確明白,只是,他無法堅定自己的想法,因此,他才問燕翎雕。
心念,在燕翎雕一句話中突然堅定了起來,毫不考慮的,“暴虎”龍天豪,飛身一錘向金釵風胸口砸了過去。
第一個意念,金釵風想閃避,但另一個念頭隨即浮上心頭,她又凝立不動了。
滿臉悽楚的,金釵風閉上了眼睛,她料定了龍天豪下不了手。
巨錘在金釵風胸口之前突然轉了方向,“暴虎”龍天豪果然下不了手。
金釵風,果真算得上是個險詐靈巧的女人。
順勢拋掉右手的錘,“暴虎”龍天豪一指點在金釵風的“氣海穴”上。
金釵鳳料定了“暴虎”龍天豪不會殺她,但卻沒有料到他會廢她的武功。
驟然的驚駭,使金釵風失去了一切自制能力,猛然睜開那一雙血絲密佈的杏眼,獰惡淒厲地,金釵風尖聲叫罵道:“龍天豪,你這個全沒半點人性的畜性,算你狗運亨通,你沒有上了你姑***圈套,否則,你始奶奶我與你們同行之後,我會在你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個一個地生剝了你們,你們這一羣兔崽子,老孃恨不得一口一個生啃了你們。”
心中唯一的一絲不安消失了,“暴虎”龍天豪怔了一下,突然大笑道:“金釵風,如果你仍能像方才一樣地忍氣吞聲地裝下去,我一定會帶你走,那時,你仍然可以跟我們在一起,也仍然有機會殺我們,但是,你卻無法忍下這一剎那間的氣惱與驚駭,哈哈……多可惜呀!”
猛然蹲下身子,金釵風去抓地上的劍,但那劍卻沉重得使她無力舉起。
看看那張氣得發白的粉臉,“暴虎”龍天豪大笑道:“金釵風,你生氣的時候仍然很美,但是,當我一想到你那套美麗的皮肉所包着的那些污濁的東西時,我就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你仍然活着,我之所以這麼做,開頭是由於我有所不忍,現在,我卻覺得這是對你這種目空一切而卻又下賤污濁的女人最好的懲罰,告辭了,金龍堡的地下二少奶奶。”
在金釵風的謾駕哭叫聲中,“暴虎”龍天豪大笑着走了開去,“血魑”金照堂跟在後面問道:“當家的,受了傷的弟子如何處理?”
“暴虎”龍天豪心情並不如他表面上那麼開朗,聞言躁聲道:“你看着處理就是了,問什麼?”話落背對着一棵梧桐樹站住了。
於是,“血魑”金照堂把手下弟子集合了起來,吩咐三十個較弱的手下,把二十多個受傷的人護送回去……
金釵風哭鬧了一陣子後,突然擦乾了淚水,大步走到了“暴虎”龍天豪停身的樹下,道:“龍天豪,我要跟你走。”
冷冷地,“暴虎”龍天豪道:“你又想到什麼了?”
金釵風堅定地道:“跟着你,我會一句話也不説,而且,我現在也沒有武功了,你可以派幾個人看着我,直到有一天你覺得我的懲罰該終止了,你再真正地收留我。”
“暴虎”龍天豪淡然地道:“金釵風,過去的全都過去了,你與我已不可能處在……起了!”
金釵風低聲道:“你雖然生性暴烈,但是,你不是那種不肯給一個弱女子悔過機會的人,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跟着你,因為,這裏已沒有可供我安身之處了,因此:我只有想以一個帶罪懺悔的人的真誠,‘來換取自己的生存,我不敢要求你哪一天能再接受我,我只求你能收留我於你的地面上。”
沉默了一陣,“暴虎”龍天豪斷然地道:“天下之大,無不可安身立命之處,金釵鳳,你我過去的已完全成了過去了,他日我們再相逢時,我們將誰也不認識誰了。”活落沉聲喝叫道:“走啦。”
一羣人,以極快的速度翻上了山嶺,又很快地消失於夕陽斜照着的枯樹嶺後。
金釵風沒有再謾罵,她是真的想到自己真錯了,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她應該接受的,甚至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