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赤色的黃土,一層層、一壘壘地堆積成了這麼一片赤褐色的廣大荒原。
草,細細的,如牛毛,如豬鬃,乾乾的,像是一見火就能燒掉似的,這裏,沒有綠色的樹,只有這些乾乾的細草迎着乾乾的風抖動搖曳着。
有高聳的嶺,有低陷的谷,那是一片的赤褐色,於得像是一年四季都沒見過一滴水似的。
這裏的太陽,會使人覺得特別低,因此,特別的熱。
“火谷”,就座落在這樣的一片丘陵上。
谷成盆形,四周全是赤褐色的土圍着,最高處,足有百文,最低的地方,也有四五十文高。
谷底面積約有二十畝左右,裏面除了那種此地特有的幹毛的細草之外,一無所有。
火谷朝東的方向,有個大缺口,那就是谷口,因為朝東,所以太陽一升上地面,便會照到谷內,因而,這裏面特別熱。
在谷口的正中央走道上,有一度高達五六丈高如一座小山似的大石塊,朝外的一面,被磨成一個長方平面,上面刻着“天王碑”三個斗大的字,字體蒼勁古樸。
這盟四處連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都不容易找到,因此,這麼一塊巨石落在這裏,便自然而然地產生了許多神奇的傳説。
石碑後面有一座小墳,墓碑一亡刻着“向梅村”三個字。
向梅村,是一個人的名字,據當地的老年人傳説,“天王牌”
三個字,就是他刻的。
此刻,王是近黃昏的時候,火谷內有一片兩邊谷壁遮成的巨大蔭影,那裏,正並排坐着三個人。
顯然,他們是在這裏等人的。
他們三個,正對着東面唯一的出口,因此,他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離谷三十丈外有六個人抬轎似地抬着一口黑色的巨大木箱朝這邊走了過來。
在那六個人的前面,走着一着紅、一着黑的兩個人了,“血魑”金照堂與“邪劍魔星”
燕翎雕。
老遠就看到“天王牌”那三個大字了,燕翎雕道:“前面就是火谷的入口了吧?”
這一夜一天的相處,使“血魑”金照堂對燕翎雕增加了不少的瞭解,而這種瞭解,直到此刻他突然對帶燕翎雕來到這裏覺得有些不安。
他明白自己是非得帶他來不可,但是,他有些後悔自己接下了這個差使。
側臉望了燕翎雕一眼,“血魑”金照堂道:“不錯,前面就是火谷了。”
燕翎雕突然看到了裏面三個人中的一個,脱口道:“那裏面有人?”
“血魑”金照堂道:“但那裏面沒有村子。”
燕翎雕一怔道:“那裏面的人是誰?”
“血魑”金照堂道:“那是我們當家的,‘暴虎’龍天豪與他身邊的三血衞中的兩個,如果連老夫也加進去,那就全到齊了。”
“血魑”金照堂的話,等於是告訴燕翎雕飛虎嶺的全部主腦人物都在這裏等着了。
很明顯地,這絕不是在交涉或談判某些事物,否則只要“暴虎”龍天豪一個人就夠了。
由“血魑”金照堂的武功,燕翎雕可以想像得出,“暴虎”龍天豪的本事將不會在他之下,如果加上這三個名震江湖的血衞,燕翎雕是絕對沒有取勝機會的。
微微怔了一下,燕翎雕轉向走在身邊的“血魑”金照堂道:“金老二,看起來,目前的火谷倒有點像是貴上所設下的陷阱了。”
深沉地,“血魑”金照堂道:“燕翎雕,雖然陷阱這個名辭並不怎麼中聽,但老夫並不友對你的説法。”
驚訝轉成了憤怒與輕視,燕翎雕冷笑一聲,道:“原來”暴虎“龍大豪也是這等不爽快不光明的人物,燕某倒是高估了他的人格了。“兩人邊談邊走,並沒有減緩前進的速度。
谷內蔭影下的三個人,也開始起身向谷口走了過來。
“血魑”金照堂沉重地道:“燕期服,在敝上七中,不爽快不光明的是你。”
燕翎雕怔了一下,接着冷笑道:“在下對貴派不知有什麼不光明之處?我倒想先聽聽閣下的高見。”
“血魑‘金照堂搖搖頭道:”燕翎雕,有些事物老夫也不知道,老夫只負責引你來此。
“燕翎雕道:“這麼説,尊駕在貴派內並沒有什麼地位了?”
“血魑”金照堂望了燕翎雕一眼,考慮了四五步的距離才道:“燕翎雕,你的説法老夫無法承認,因為,我們三血衞在敝上心目中,是視如手足兄弟一般的,我們任何一人的危機,都能促使敝上任何的大計為之改變。”
燕翎雕心思靈敏過人,聞言笑道:“尊駕的意思是説如果在下控制了你,將有足以要脅貴上的本錢?”
“血魑”金照堂道:“你燕翎雕當然不會這麼做,不過,這將是你唯一可以解釋的方法。”
“解釋?”燕翎雕突然朗聲笑道:“解釋什麼?金老二,這裏雖然是你們飛虎嶺的地面,但燕翎雕卻不是他龍天豪的屬下,我既沒有對不起貴派之處,便沒有理由須向他解釋什麼。”
深沉地,“血魑”金照堂道:“燕翎雕,看來你並不瞭解敝上是屬於哪一類的人。”
冷冷地、燕翎雕道:“不錯,燕翎雕不瞭解也沒有必要去了解貴上,但是,由‘暴虎’二字,燕萊可以想像得到他屬於哪一種人了。”
由燕翎雕的神色,“血魑”金照堂知道自己沒有再説話的必要了,但他仍然以自語般的語氣道:“豪邁、直爽的人,往往都具有不令人喜愛的本性。”
燕翎雕沒有再接勝,但這並不等於“血魑”金照堂的話是白説了。
谷內的三個人比燕翎雕等人先到達谷口,成一排,他們橫列在天王牌前。
在三人面前五尺左右處,那六個漢子把所抬的大木箱放在地上退站在一邊。
燕翎雕與“血魑”金照堂並排在箱子後面停了下來,因此,他們可以清楚地看清對方。
三人中間的一個,毫無疑問的,就是“暴虎”龍天豪了,此人年在四十上下,一身墨綠緊身裝,左右腿旁各豎放着一柄鬥口大小的八稜爪瓣大錘。
頭髮黑密而又粗又直,關刀形濃眉,眉毛根很散立如針,絡腮虯髯,蝟張如劍,一雙吊睛虎目,寒光如電,一張方形海口,齒白如銀。
他的長相,的確容易使人立刻聯想到一條暴怒之下的猛虎。
“暴虎”龍天豪左右各站着一個六旬上下的老者,都是血紅的緊身衣着。
左邊那個老者,赤裸着上身,胸膛左右兩邊各刺着一條赤色大龍,龍尾直到腹邊,光頭,卧蠶眉,目光寒森如末馴的猛獸,再加上他那一身虯筋肉,使人油然產生一種兇猛粗暴的感覺,此人就是“血紋龍”武罡,他使的是一柄三尖槍。
左邊老者,身粗如桶,臉似鍋底,環眼濃眉,虯髯蝟張,配上他使的那對大板斧,活脱脱地就像是“黑旋風”李逵再世,此人是“血獅”向東方。
這主從三人,雖然生相各異,但卻有一個共同特色——粗暴狂野。
燕翎雕的長相顯然使他們覺得配不是他在武林中的聲威,三人六隻眼睛全部閃射着懷疑的光芒,凝注在他身上。
上下打量了燕翎雕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暴虎”龍天豪見燕翎雕一直不開口,忍不住道:“喂!小子,你是啞巴嗎?”
劈頭第一句話,就帶有濃烈的狂野與蔑視意味。
冷漠地掃了“暴虎”龍天豪一眼,燕翎雕道:“如果在下是啞巴,尊駕也不見得能説出幾句人話來。”
燕翎雕的話,也回得相當尖刻。
關刀眉一皺,“暴虎”龍天豪冷笑道:“好小子,你敢頂嘴?”
忍不住狂笑了起來,燕翎雕道:“哈哈……龍大當家的,這裏雖然是你飛虎嶺的地盤,但是,在下可不是你飛虎嶺上的成員,龍天豪,我姓燕的該用不着來奉承你吧?”
雙目一眨不眨地凝注在燕翎雕臉上,“暴虎”龍天豪森冷地道:“燕翎雕,你就算奉承我也改不了你自己既定的命運了。”
燕翎雕冷笑道:“在下的命運是什麼?”
“暴虎”龍天豪道:“死!燕翎雕,你的命運是註定了得死。”
心頭震動了一下,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恐懼不安的神色,灑脱地,燕翎雕道:“龍天豪,目下你雖然擁有擊敗燕某的實力,但卻沒有攻擊燕某的理由。”
“暴虎”龍天豪冷笑道:“燕翎雕,在下聽説你是個敢做敢當的爽快人。”
燕翎雕道:“在下也聽説‘暴虎’龍天豪,雖然生性暴烈,但卻不是不講理的人。”
“暴虎”龍天豪森冷地道:“不錯,燕翎雕,在下的確一向講理,因此,此次如要你死,也非沒有理由。”
神色沉着而冷靜,燕翎雕道:“在下倒想聽聽那理由。”
“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用得着叫我把你做的事説出來嗎?”
燕翎雕道:“假使用不着的話,在下不會問。”
精目中爆射出既恨且怒的森寒光芒,“暴虎”龍天豪寒笑一聲道:“你總共殺了飛虎嶺一百零三個弟子,燕翎雕,這個數字你可能沒有在下知道得清楚,但是,打從進入兩河地帶,你所做的事,你自己該不會忘記吧?”
怔怔地盯着“暴虎”龍天豪,燕翎雕迷茫地道:“在下殺了飛虎嶺的弟子?”
森酷地,“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在下相信你是個爽快的人。”
燕翎雕道:“龍天豪,假使你能相信這一點的話,那燕某久要告訴你,在下並沒有殺你飛虎嶺的半個人。”
搖著頭,“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你所表現的令在下覺得武林中人對你的評價太高了。”
燕翎雕道:“龍天豪,你這是向燕某人下斷語?”
“暴虎”龍天豪道:“不錯,燕翎雕。”
凝視着“暴虎”龍天豪,燕翎雕道:“憑什麼?”
目光直直地凝注在燕翎雕臉上,“暴虎”龍天豪突然大笑道:“哈哈……燕翎雕,在下就料定了你會向我要證據的。”
燕翎雕道:“因此,你帶來了?”
仰天發出了一聲長嘯之後,“暴虎”龍天豪道:“是的,燕當家的,我帶來了。”
火谷四周的崖頂上,此時疏疏落落地出現了七八十個武裝漢子,一個青衣老者,正從右邊崖頂上飛奔而來。
向火谷四用崖項上遙望了一眼,燕翎雕泰然自若地道:“龍天豪,看來你是早有安排了?”
“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本嶺上的弟子,不能白死。”
這時,青衣老者奔到了“暴虎”龍天豪身邊。
方面大耳,長眉朗目,長相精明而忠厚,此人年約五十上下。
看看青衣老者,“暴虎”龍天豪的目光又轉到燕翎雕臉上,道:“燕大當家的,你該認得此人吧?”
神色依然泰然如初,燕翎雕道:“龍天豪,這就是你所調的證據?”
“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你還沒有回答在下問的話。
燕翎雕道:“在下不認得他。”
“暴虎”龍天豪寒聲道:“燕翎雕,他可認得你。”
燕翎雕道:“他告訴你,他認得在下?”
“暴虎”龍天豪道:“他也告訴在下你殺了本嶺一百零三個弟子。”
燕翎雕道:“他是你屬下的一個重要屬員吧?”
“暴虎”龍天豪道:“本嶺沿河十個分舵的總頭領。”
冷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在下的意思是説,他是你屬下的成員?”
燕翎雕把語氣再加強了一次,“暴虎”龍天豪立時明白了過來,冷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燕大當家的,你也是一方總領者,在下相信你很明白這個道理。”
緩慢地,燕翎雕點了點頭,他覺得目前的事態很難以處理,因此,也就沒有立刻開口。
“暴虎”龍天豪道:“他有三個兒子,除了一個自幼體弱未曾練武之外,其他兩個兒子均已在為本嶺的戰役中而喪生了。”
燕翎雕道:“尊駕是要強調他對貴嶺的忠貞?”
“暴虎”龍天豪道:“更強調他的話的可信程度。”
目光在青衣老者臉上打了個轉,燕翎雕道:“在下可否知道他的名字?”
“暴虎”龍天豪道:“他叫曾子欽,綽號‘多臂神’。”
燕翎雕道:“在下可否問他幾個問題?”
“暴虎”龍天豪道:“請。”
轉向“多臂神”曾子欽,燕翎雕道:“你説在下殺了貴嶺一百零三個弟子,是你自己看到的?”
“多臂神”曾於欽冷冷地道:“燕翎雕,你問這些不是等於白問嗎?老夫又不是三歲孩童,會看錯嗎?”
冰冷地,燕翎雕道:“你可有什麼證據?”
“多臂神”曾子欽冷笑道:“燕翎雕,如果老夫有本領能留下什麼證據的話,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這話答得很有道理,燕翎雕無法再就這個問題向下追問了。
寒冽的目光盯在“多臂神”曾子欽臉上,燕翎雕道:“曾子欽,基於貴上對你的信賴,你可以使燕某無言以對,但是,你與我都明白,你的行為對飛虎嶺巳構成了欺瞞與危害,我知道我無法證實你我心中都明白的那個虛假事實,但是,如果你尚有三分人性的話,你要記住一個人能博取到另一個人的信賴,這份信賴,將是人類無上的財富。”
老臉激烈地變動了一下,時間雖然極為短暫,但“血魑”金照堂與燕翎雕一樣地全看到了。
冷冷地哼了一聲,“多臂神”曾子欽突然轉向“暴虎”龍天豪道:“啓稟當家的,燕翎雕已無話可説了。”
兇狠地點點頭,“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在下也覺得你沒有話可再説了。”
冷冷地,燕翎雕笑道:“但在下卻證實了一件事實,龍天豪,你正在照着別人為你鋪好的路走着。”
“暴虎”龍天豪冷聲道:“燕翎雕,在下將走什麼樣的路,不勞你*心,現在,你該還你應該還的債了。”
雖然明知干戈是非動不可了,但燕翎雕臉上神色卻仍然異常平靜而泰然。
盯着“暴虎”龍天豪,燕翎雕凝重地道:“龍天豪,你知道我此刻怎麼否認你也不會相信,但燕某仍要鄭重地再説一聲,燕某並沒有殺你的人。”
“暴虎”龍天豪冷酷地道:“燕大當家的,你這話確實是多餘的。”
森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但日後如果你我再相見的話,這話就不是多餘的了。”
身子微彎,“暴虎‘龍天豪抓起了身邊的兩柄瓜瓣大錘,寒聲道:”燕大當家的,你還有’日後‘嗎?“話落略微一頓,臉色一沉,道:”燕翎雕,拔劍吧。“急急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血魑”金熙堂道:“燕當家的,慢着。”
“暴虎”龍天豪一怔道:“老二,你有話以後再説。”
“血魑”金照堂沉重地道:“當家的,這話我非現在説不行,以後就沒有再説的價值了。”
在飛虎嶺這四個頂尖人物中,以“血魑”金照堂心思最為慎密,言論也最有見地,因此,有很多事,“暴虎”龍天豪都要先聽聽他的見解,但是,今天的事,他卻不想聽,因為燕翎雕的冷靜與漠然的神態已使他無法定下心來再議論別的了。
“暴虎”,不錯,他的確是一頭易怒的猛虎。
吊睛虎目中閃動着鏘有血腥的光芒,“暴虎‘’龍天豪粗聲道:”你要説的與姓燕的有關?“慎重地“血魑”金照堂道:“是的,當家的。”
猛一擺手,“暴虎”龍天豪道:“要説的我已説完了,沒有那麼多説的了,你們幾個在外圍給我圍好。”
話落轉向燕翎雕道:“燕翎雕,拔出你的劍來吧。”
左手緊握着劍鞘,燕翎雕道:“龍天豪,該用什麼我會用的。”
虎吼一聲,“暴虎”龍天豪一挫身子,雙錘齊出,帶有一溜錘月卷掃起的塵土,猶如狂風暴雨,驚遊飛瀑般的,以鋭不可擋的威猛攻勢,他撲向燕翎雕。
每柄重達四五十斤的重錘,在他手中使轉,像是輕如無物,步法靈巧,招式怪異猛狠,全無一般使重兵器的人所有的笨拙行動。
打從“暴虎”龍天豪一揮動雙錘,燕翎雕就知道自己遇上了勁敵了。
雙臂向胸前一合,一道刺目的寒芒突然爆射而起,綿密如網般地迎了上來,這是他“邪劍七式”中的第二式。
“暴虎”龍天豪也是大行家。
匆忙中,他收回了三分氣力,留以自保。
兩團光影乍看突分,兩人重又分開了七八尺。
彼此凝視着對方,兩張臉上都流露出凝重而又駭異的光彩。
誰都沒有再開口,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他們又撲向對方。
攻勢都比上一次更凌厲,更兇狠,但卻沒有再分開來。
兩團裹在兵器幻影中的人影,在滾動着、閃避着、撲擊着。
發自兩人周圍的塵土越來越濃密了。
掃了“多臂神”曾子欽一眼,“血魑”金照堂語氣顯得有些冷淡地道:“曾頭領,去把我的兵器拿來。”
“多臂神”曾子欽就怕燕翎雕死不了,聞言忙恭身應了聲是,轉身向崖頂上撲去。
“血獅”向東方遙望了“血魑”金照堂一眼,道:“老金,當家的一個人對付他就綽綽有餘了,你拿兵器為甚?”
“血魑”金照堂沉聲道:“我曾經親自對付過他。”
‘血紋龍“武罡道:”你是説他的武功不在燕當家的之上?“沒有直接回答,“血魑”金照堂道:“我原先本想勸當家的在事情未完全證實之前,不要輕樹這個強敵,現在既然已成了敵人了,就不能放走了他。”
“血魑”金照堂只這麼一點,其他兩個人心情便立刻武裝起來了,在他們三個中,以“血魑”金照堂的武功機智為最高,他既然稱燕翎雕為強敵,無異是在暗示他們,“暴虎”
龍天豪放不倒燕翎雕。
轉了話題,“血獅”向東方道:“老金,你的意思是説曾子欽的話有出入?”
“血魑”金照堂沒有直接答這個問題,沉聲道:“據我所知,燕翎雕是個表裏一致的人。”
“血紋龍”武罡凝重地道:“老金,聽口氣,你好像對姓燕的滿欽佩的。”
毫不否認地,“血魑”金照堂道:“以私人的立場,我確實很欽佩這個年輕人,不過,論公,現在他已是我們的敵人了,而且,是我們必須置於死地的一個強敵。”
“血獅”向東方道:“你下得了手?”
“血魑”金照堂堅定地道:“假使下不了手,我也不會叫曾子欽去拿我的傢伙來了。”
兩人沒有再問,對“血魑‘’金照堂的話,他們都能百分之百的相信。
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場內沒多久,“多臂神‘’曾子欽已飛也似地把”血魑“金照堂那根丈八赤杆的”血杆戟“拿來了,他臉上流露着一種遮蓋不住的快慰與興奮。
接過“血杆戟”,“血魑”金照堂看都沒看“多臂神”曾子欽一眼,懶懶地揮了揮手叫他離開。
場內飛揚起的灰沙更廣更密了,站在周圍的四個人都看不到場內的情況,但八道目光卻都不由自主地凝視着那一團灰朦朦的大霧一般的塵團。
驀地——在一聲清朗的喝叱聲中,一條黑影衝破塵團飛射出來,恰好落在“血魑”金照堂面前不到八尺之處。
黑影落地深深地吸了兩大口冷氣,突地飛身躍了起來,閃電向外飛射出去。
“血魑”金照堂的“血杆戟”也在同一時刻內撩撥上去。
於是,燕翎雕飛射起來的身子重又落回地上,胸口上多了一條尺許長的血口子。
“血獅”、“血紋龍”也在此同時攏了上來。
三足鼎分之勢,他們困住了燕翎雕。
胸口急劇地起伏着,燕翎雕冷漠地掃了三人一眼,目光停在“血魑”金照堂臉上,道:“金照堂,你終於使燕某敗在你的戟下了。”
“血魑”金照堂冷冷地道:“燕翎雕,老夫這一戟實在得手得十分僥倖,燕翎雕,你實在太累了,但老夫仍然由衷的欽佩你,在這種情況下,老夫仍然無能一戟置你於死地。”
冷漠地,燕翎雕道:“但你卻把在下留下來了,也等於把燕某這條命留下來了。”
“血魑”金照堂道:“燕翎雕,如果你不是太累了的話,老夫將沒有出手留下你的機會。”
朗笑一聲,燕翎雕道:“哈哈……金照堂,燕某要不是累了,你想我會打走的主意嗎?
提劍累,燕某不得不承認,你們當家的是我自玄冰谷以後,所遇到的一個唯一堪稱之為敵人的敵人。”
一提到他們“當家的”,三個人臉色不內同時為之一變,“血魑”金照堂道:“武罡,你去看看當家的去。”
“不用看,我還死不了!”
是‘暴虎’龍天豪的聲音,語調依舊是那麼粗獷、暴躁。
除了燕翎雕之外,眾人的目光全部急切地盯到“暴虎”龍天豪身上。
右臂、左胸、大腿上,各有一道不算短的血口子,血與汗,已。濕盡了龍天豪身上大部份的衣服,但他的神色卻仍是兇悍無比。
朝擋着他視線的“血紋龍”揮揮手,“暴虎”龍天豪提着兩柄大錘走了上去,道:“武罡,你閃開些。”
“血紋龍”武罡一閃開,燕翎雕與“暴虎”龍天豪便又對了面了。
談漠地,燕翎雕道:“龍天豪,今天這一仗,看來你是穩佔了上風了。”
“暴虎”龍天豪知道燕翎雕指的是他那三個得力手下,他自己,可以説是已敗在燕翎雕的手中了。
森酷的,“暴虎”龍天豪道:“那實在很不幸,燕當家的。”
“燕當家的”這四個字。他説得極為慎重,語氣上已完全沒有初時的輕蔑的意味。
冷淡而平靜地,燕翎雕道:“的確是不幸,燕某既沒有找到向梅村這個村子,又落了個埋骨異域,的確是不幸。”
“暴虎”‘龍天豪怕燕翎雕恢復了氣力無法對付,當下問道:“燕當家的,你還有什麼話説嗎?”
燕翎雕神色一凝,鄭重地道:“在下想問尊駕一句話。”
“暴虎”龍天豪朗聲道:“請快説吧。”
燕翎雕道:“聽貴屬下説,你拘留在下的那幾位朋友,並非做人質用的。”
“暴虎”龍天豪聞言立刻會意道:“你擔心他們的安危?”
燕翎雕點了點頭。
“暴虎”龍天豪道:“我會放他們回去的,而且,這就叫人去做。”
淡然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在下有你姓龍的這麼一句話就夠了,用不着現在就去放人,不過,在下要提醒你一聲,他們將不會把事情就此結束的。”
“暴虎”龍天豪沉聲道:“這個龍某早就料到了,我會準備應付第二次戰鬥的,不過,老夫將不會放他們第二次,燕當家的,你還有什麼活要説的嗎?”
星眸中閃動着寒冽的冷光,燕翎雕道:“燕某將不會束手就戮。”
凝重地,“暴虎”龍天豪道:“強將應該亡於陣上,這個道理在下很明白,燕當家的,你還有什麼要説的嗎?”
搖搖頭,燕翎雕堅定地道:“沒有了!”
三血衞聞言各自拉開了架勢。現在,他們就只等“暴虎”龍天豪的號令了。
虎目中閃動着血腥的光芒,“暴虎”龍天豪突然大聲叫道:“上!”
三般兵器在同一時間內攻出來,也在同一時間內推到燕翎雕身前,迅捷兇狠,猶如漆黑的雨夜中的閃電突然爆裂出來一般。
與“暴虎”龍天豪的一場猛鬥,燕翎雕本已成了強弓之未了,再加之身上的不輕的傷痕,誰都看得出來他已無力對抗這麼三個蓄鋭以待的高手了。
然而,他卻沒有屈服,就憑着那一口傲氣,他揮掃出右手握着的邪劍。
如雲籠罩下突然爆射起的一道沖天烈焰,在一陣沉猛的叮噹聲響中,三個人的三股兵器同時被向上振起老高,基於一種自衞的本能,“三血衞”各自向後躍退了五尺。
以驚異不定的目光,他們盯着腳步浮動,據晃不已的燕翎雕。
在“多臂神”曾子欽扶持下的“暴虎”龍天豪見狀突然不由自主地開口道:“行!姓燕的,你的確行!”
這是暴虎“龍天豪由衷的讚美言辭,但卻使”三血衞“臉上無光。
沉沉地吸了一口冷氣,燕翎雕森冷地道:“龍天豪,今天如果你們放不倒我,往後的日子,你們就難打發了。”
凝重地點了點頭,“暴虎”龍天豪道:“這一點你不必提醒,龍某也明白,因此,我們今天非放倒你不可!”
“暴虎”龍天豪的話才脱口,燕翎雕突然暴喝一聲,閃電般地撲向“血紋龍”武罡。
幾乎在燕翎雕動身的同時,三血衞也同時發動了攻勢。
“血紋龍”武罡,挺槍正面迎擊燕翎雕,其他兩個人則以剪形的攻勢,自燕翎雕左方後方突襲而上。
這四個人,就像是彼此間都有暗絲連着,一個動,其他的也跟着動。
“血墳龍”武罡使的是長槍,按説燕翎雕一攻上來,他就該向後先退出四五尺才有施展機會,但是,他卻沒有退,他怕燕翎雕由他這一邊突圍脱身,再者,他也相信其他兩個人必然能及時牽制住燕翎雕,使他無法充分發揮出全部攻擊力。
“血紋龍”武是的想法的確沒有錯,“血魑”金照堂與“血獅”
向東方的確同時攻到了燕翎雕身後,但他卻沒料到燕翎雕會奮不顧身。
鋒利的劍口,沿着槍汗急滑而上,當“血紋龍”武是看出燕翎雕抱的是玉石俱焚的打法時,已沒有機會再收回手中的四尖槍了。
在驚駭莫名的情況下,“血紋龍”武罡撒手撤了手中三尖槍,傖促地躍身向後暴射出去。
五朵寒星突然爆裂出來,指定“血紋龍”武罡退擊而來。
燕翎雕原先的估計,是想借着*退“血紋龍”武罡的同時,向前躍走,避過身後的攻擊。
只是,他忽略了身後兩個人的速度,與他自身的體力了。
就在燕翎雕的身子向前衝出的剎那間,“血魑”的血杆戟的月牙刃與“血獅”向東方雙斧前端的槍頭尖刺已向他肩頭上落了下來。
前衝之勢,使燕翎雕躲過了雙肩,但卻沒有躲過微彎的背脊。
一聲脆生刺帛響聲中,燕翎雕背脊上立時出現了三條血口子,白肉翻裂,狀至駭人。
腰桿在錐心的劇痛下猛然向前一挺,燕翎雕一咬牙。原式不變的向前衝了出去!
於是,“血紋龍”、武罡又第二次估計錯了。
驚駭得一張老臉全變了顏色;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血絞龍”武罡幾乎是全憑着一種本能的反應,猛彎腰,撲向地上。
在“血絞龍”武罡向後滾出的剎那間,燕翎雕手中的邪劍翻動了三次,血雨隨着“血紋龍”的悶哼聲,飛灑向四周。
沒想到此刻的行動會如此退頓,燕翎雕連出三劍未能罩武罡於死地,當即收劍飛身再攻了出去。
“血魑”金照堂與“血獅”向東方的三般武器就在眨眼的一緩之際,封住了燕翎雕的去路。
一陣叮噹脆響中,燕翎雕向後退了七八步。
沒有立刻再攻,“血魑”金照堂雙目驚覺地盯着燕翎雕,沉聲道:“看看老三礙不礙事。”
“我還死不了!”
“血紋龍”武罡的話雖然生硬豪放,但卻掩不住那種身體上無法抗拒的虛弱。
“血獅”回頭張望着“血紋龍”武罡道,“他左臂上有一道尺許長的大口子,深達臂骨,左背上也各有一深,深達肋骨。”
血,幾乎把“血紋龍”整個上半身都染紅了。
看不見“血紋龍”武罡的背後,“血獅”向東方緊張的心緒立時一鬆,道,“老三,一劍換了雙斧一槍,咱們划得來。
“血紋龍”武罡略一沉思,道:“三對三,這一回合,他姓燕的沒有吃虧。”
臉色像是突然凍住了,“血獅”向東方道:“你背上還有?”
灑脱地朗笑了一聲,燕翎雕接口道:“小傷兩處,只不過才見到肋骨而已。”
“血獅”向東方凝重地道:“老三,真的嗎?”
沒有否認,“血紋龍”武罡道:“問這些幹什麼:我不是告訴了你了嗎?我死不了,你先辦正事去吧。”
深深地注視了“血紋龍”武罡一陣子:“血獅”向東方突然轉向燕翎雕,冷沉地道:“姓燕的;你算得上是頭號狠人。”
冷漠地輕笑了一聲,燕翎雕豪放地道:“向東方,在下多謝恭維了。”
他的笑容與他臉上蒼白的色彩,看起來極不相配。
緊了緊手中的那對板斧,“血獅”向東方冷酷地寒聲道:“燕翎雕,你還能支持多久?”
笑着,燕翎雕道,“如果我支持的比二位更久的話,那二位可就要慘了。”
“血魑”金照堂道,“燕翎雕,空口白話,咱們還是在手底來個證實吧!”
雖然全身睏倦得像是整個人都要虛脱了似的,但燕瓴雕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疲睏畏怯之色。
深沉地笑了一聲,燕翎照道:“金老二,你説得有道理。”
兩個人的兵器,同時緩慢地舉了起來,各自向燕翎雕*近了兩步。
燕翎雕也揚起了手中的“邪劍”,這是他對敵前少有的舉動。
“血紋龍”武罡是向前挪動了兩步,便停了下來,因為他沒有能力再向前走了。
奮力提起雙錘,“暴虎”龍天豪走了過來。
停在燕翎雕身後,“暴虎”龍天豪道:“燕當家的,你轉過來吧!”
燕翎雕轉過身來,笑道:“龍天豪,你不會是來向燕某認輸吧?”
“暴虎”龍天豪道:“我是來告訴你,你無法支持下去了。”
燕翎雕道:“龍天豪,在下不否認你的説法。”
“暴虎”龍天豪生硬地道:“燕當家的,你可以自己了斷。”
燕翎雕笑問道:“換了你,龍天豪,你會怎麼做?”
想了想,“暴虎”龍天豪突然大笑道:“哈哈……燕當家的,咱們雖然個性與年事均不相同,但是,無可諱言的,我們仍有許多相同之處。”
燕翎雕淡漠地笑道:“龍天豪,除此之外,你還想説些什麼?”
“暴虎”龍天豪道:“沒有什麼可説的了,燕當家的。”
燕翎雕臉色一沉,道:“剩下來的是行動了?”
“暴虎”龍天豪猛一點頭道:“不錯,只有行動了。
“暴虎”龍天豪抬起了雙錘。
燕翎雕自知絕無法再與他們抗衡,但他卻沒有流露出來。
他知道,就算他表示出來,除了惹人恥笑之外,將一無是處。
就在“暴虎”龍天豪的嘴唇剛要啓動的剎那,十幾丈外突然響起一個焦灼的聲音叫道:“龍天豪,慢着。”
緩慢地,“暴虎”龍天豪把揚起的雙錘垂放下來,扭頭向發聲處望去。
這時,“多臂神”曾子欽已飛身對着來人撲了出去。
看清來人,“暴虎”龍天豪不由怔了一下,自語道:“天龍鞭‘莫成龍?他來幹什麼?”
一身緊身黑衣己變成了灰白色,頭髮蓬鬆,臉色白中透青,雙頰上的肉也深陷消瘦不少,與燕翎雕印象中的“天龍鞭”莫成龍判若二人。
兩方對馳,十多丈的距離,轉眼便到眼前了了。
一句話也沒有説,猛出雙掌,“多臂神”曾子欽對準“天龍鞭”
莫成龍胸口劈了出去。
一見到“多臂神”曾子欽,“天龍鞭”莫成龍似乎已有了準備了。
急馳的身子突然問凌空疾射而起,從“多臂神”曾子欽頭頂上飛射過來。
似乎沒有想到以“天龍鞭”莫成龍在武林中的威名;會在一照面之下就躲過他,“多臂神”曾子欽微怔一下,突然探手入懷摸出兩顆鐵膽,轉身就要出手。
“血魑”金照堂心中對“多臂神”曾子欽本來已有了懷疑,見狀冷喝一聲道:“曾於欽,住手!”
“飛虎嶺”的徒眾人,沒有一個不畏懼“血魑”金照堂的,“多臂神”曾子欽聞言一怔的瞬間,“天龍鞭”莫成龍已奔到“暴虎”龍天豪身邊了。
上下打量了“天龍鞭”莫成龍一眼,“暴虎”龍天豪道:“莫成龍,你是來幫哪一方的?”
“天龍鞭”莫成龍喘息了一下,道:“龍當家的,我身後沒長眼睛,你可得替我多多看着點。”
聽不懂“天龍鞭”莫成龍這句話的含意,“暴虎”龍天豪冷冷地道:“莫成龍,在下並不覺得你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略事歇息了一下,“天龍鞭”莫成龍又恢復了他那種尖刻、玩世的獨特神氣,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他笑道:“龍大當家的,這件事本來就是個悲慘結局,在下幾乎連淚都流乾了,哪還有什麼可笑的。”
“暴虎”龍天豪一雙濃眉一剔,雙目中寒光閃射,冷冷地道:“那你方才那一句話是在消遣哪個?”
“天龍鞭”莫成龍笑容突然一收,冷冷地道:“龍大當家的,我姓莫的一肚子的怨火,恨火,怒火,樣樣都比你高出三千丈,別對我使性子,如今,該光火的是我,而不是你!”
兇暴的,“暴虎”龍天豪冷酷地道:“莫成龍;你的話説完了沒有?”
冰冷地,“天龍鞭”莫成龍尖刻地道:“龍天豪,我知道這裏是你的地盤,你的人也多,但是我仍然要告訴你,如果我姓莫的不是來與你爭個是非曲直,該先出手的是我,而不是你!”
一揚手中雙錘,“暴虎”龍天豪就要動手。
急忙開口,“血魑”金照堂沉聲道:“當家的,慢着,他如今人在我們掌中,不怕他飛上天去,有話叫他説完了,免得日後落江湖同道的口實。”
“多臂神”曾子欽聞言大急,脱口道:“當家的,他既然敢公然暴喝於我們的地面上,單憑這一點,我們就有足夠的理由收拾他了。”
“血獅”向東方冷聲道:“曾頭領,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插嘴頂撞吧?”
唯唯應了聲是,“多臂神”曾子欽閉上了口。
狠狠地哼了一聲,“暴虎”龍天豪冷冷地道:“莫成龍,有話你説吧。”
重又露出了那一口白牙,“天龍鞭”莫成龍道:“我兄弟莫成蚊死了。”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不但“暴虎”龍天豪沒聽懂,在場的任何一人都沒聽懂,只有“多臂神”曾子欽例外。
眨動着那雙虎眼,“暴虎”龍天豪道:“這與我飛虎嶺何干?”
“天龍鞭”莫成龍道:“沒有干係的話你叫我説我也未必説。”
忍住那口怒火,“暴虎”龍天豪道:“説下去吧。”
轉向燕翎雕,“天龍鞭”莫成龍道:“燕當家的,舍弟成了親了,我知道,在你目前的情況下,我説這些並不適當,但是,這件事卻與我們在場的三方面都有關,因此,我必須説。”
這又是一句令人無法捕捉的話。
凝重地,燕翎雕道:“莫兄你這兩句話都使在下覺得突然。”
顫抖的嘴唇、遮住了那一口帶着笑意的潔白牙齒,“天龍鞭‘’莫成龍道:”突來的幸福往往會帶來突然的悲劇,幸與不幸只有一絲之隔。“沒有人插嘴,連“暴虎”龍天豪也強忍住了。
看了眾人一眼,“天龍鞭”莫成龍道:“舍弟是死在金龍堡內的,因為他夫人帶他到那裏去的。”
燕翎雕問道:“他什麼地方開罪了金龍堡了?”
“天龍鞭”莫成龍道:“他身上帶有你的玉符令。”
臉色突然凝住,燕翎雕道:“事因我而起!”
“天龍鞭”莫成龍鄭重地道:“燕當家的,表面上是如此,根本上,與你全無關連,在下之所以要提這件事,是因為這件不幸事件是這一連串事件發生的關鍵。”
停了一停,“天龍鞭”莫成龍道:“在下並沒有與舍弟同行,不幸的消息傳到在卞耳中時,我首先想到要找的人是我那弟媳婦,她,仍活着,而且活得很愉快。”
實在忍不住了,“暴虎”龍天豪道:“這也與我們飛虎嶺有關嗎?”
看了“暴虎”龍天豪一眼,“天龍鞭”莫成龍道:“她活得很愉快,但卻不是活在金龍堡的地面上。”
臉色突然一變,“暴虎”龍天豪脱口道:“那她活在哪裏?”
冷冷地,“天龍鞭”莫成龍道:“龍大當家的,我得先聲明一聲,我那弟媳婦是個人見人愛的活寶貝、活妖精,她,就愉快無比地生存在你的地面上;而且,已做了你一位重要大員的兒媳婦兼情婦。”
這句話的確根驚人,尤其後面那一句,不但“暴虎”龍天豪無法相信,連燕翎雕也覺得有些懷疑。
一張臉漲得通紅,“暴虎”龍天豪森冷地道:“莫成龍,説這句話,你一定有證據:”
冷笑了一聲,“天龍鞭”莫成龍道:“龍大當家的,先不要找證據,還有使你更難以相信的事實呢。”
森冷地,“暴虎”龍天豪道:“説下去,莫成龍,別忘了,你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牢。““天龍鞭”莫成龍冷笑道:“龍大當家的,你能記牢了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也省得在下等一會還要顛三倒四地重複了再重複。”
冷硬地,“暴虎”龍天豪道:“説下去,莫成龍,我在等着你的下文。”
“天龍鞭”莫成龍道:“於是,在下就過江找到你龍大當家的地盤上了,説實話,當時我對你們飛虎嶺對江湖朋友的親切與對事理的明辨,的確是敬佩得五體投地。”
冷淡地,“暴虎”龍天豪道:“在下手下的人,對江湖朋友一向如此,只要他們不是飛虎嶺的敵人。”
冷嗤了一聲,“天龍鞭”莫成龍道:“龍大當家的,口先不要誇得太早,我還有下文‘上稟’呢。”頓了一頓,接着道:“在下一踏上貴地,就遇上了貴嶺上的一位大領頭,他告訴在下,我那美麗的弟媳婦就在他那裏住着,並招待了在下一頓豐盛的晚宴,然後,把在下關了十天,直到今天才出來。”
這話聽來也相當令人動容。
“暴虎”龍天豪冷冷地道:“這一點,在下也記住了,往下説吧。”
冷冷地瞟了“暴虎”龍天豪二眼:“天龍鞭‘’莫成龍繼續説道:”那間空房既寬敞、又結實,那裏面一共住着六位貴嶺上的忠貞朋友。“似乎根本就不相信“天龍鞭”莫成龍的話,“暴虎‘’龍天豪冰冷地道:”尊駕似乎仍未説到重點。““天龍鞭”莫成龍沉聲道:“就快到了,大當家的。
“從那六位朋友口中,在下得知金龍堡用美人計騙取玉符令的目的,是要燕翎雕押車往貴地,先引起你們兩家的不睦。為怕這一計失敗,他們另想了兩種補助方法;其一,是要燕翎雕在他們地盤上殺人,然後以理束縛燕翎雕,假意原諒殺人的行為,做成表面上的朋友;其二,是在燕翎雕經過的地方,過河殺害貴嶺上的徒眾,使貴方以為燕翎雕與他們聯合下的手。”
“為了怕飛虎嶺上的各位當家的不相信,因此,他們得找個貴嶺曾信任的人做內線,來通報這些他們假報的事實。”
“暴虎‘’龍天豪深沉地點點頭,道:”這種設想,的確是十分周全,只是,莫成龍,他們如果殺了你與你所説的那些本嶺的徒眾不是更安全嗎?““暴虎‘’龍天豪這麼問,顯然是不相信”天龍鞭“莫成龍的説辭。
“天龍鞭‘’莫成龍道:”那是因為他們還有下一步的計劃。““暴虎‘’龍天豪道:”一定也相當完善?““天龍鞭‘’莫成龍道:”完善與否,就由大當家的你自己去判斷了。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是由貴屬下放棄沿河的那十個分舵,但是,他們又不希望壞了金龍堡主的威望,因此,金龍堡主勢必無法親來;但是,金龍堡主如果不親自出動,他們又拿不下這十個分舵,因此,他們想到了我與貴嶺那六個弟兄尚有利用價值。
他與他的親信如果提了我們七個人的首級上嶺,就説是金龍堡買通了我們裏應外合;既不會落了大當家的責難,金龍堡又可以垂手得此沿河十舵,豈不是一舉兩得的美事嗎?““暴虎‘’龍天豪冷笑一聲;道:”莫成龍,你想的計劃實在周詳。““天龍鞭”莫成龍道:“不是在下想的,大當家的,你錯了。”
虎目一瞪,“暴虎”龍天豪道:“莫成龍,你的計劃雖然周詳,但是,你卻漏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天龍鞭”莫成龍冷冷地道:“大當家的,你是説我忘了説我怎麼出來的了?”
“暴虎”龍天豪道:“老夫記得你曾説過,那是一座既寬敞而又結實的牢房。”
“天龍鞭”莫成龍道:“一點也不錯,我是那麼説過。”
“暴虎”龍天豪道:“那你説你是怎麼出來的!”
“天龍鞭”莫成龍冷笑道:“牢內那六位兄弟用命把我救出來的!”
濃眉一剔,“暴虎”龍天豪道:“你殺了他們?”
“天龍鞭”莫成龍冷酷地道:“如果是在下殺了他們,那豈不要減少你龍大當家的許多痛心與不安的感受了嗎?他們一個個全都是自盡的,目的是要我躺在他們屍體下,騙開牢門,因為,他們相信只有我才衝得出來。”
陰沉地,“暴虎”龍天豪道:“你果然衝出來了,莫成龍,在下相信你一定帶來了令在下無法置疑的證據。”
冷冷地哼了一聲,“天龍鞭”莫成龍探手入懷摸出一方摺疊放着的一塊衣袍,那上面用血寫了六個人的名字,及一片密告言辭。
“暴虎”龍天豪的臉突然沉了下去,森冷地道:“莫成龍,你一定知道他是誰?”
“天龍鞭”莫成龍冷笑道:“大當家的,你可得替我看着身後的意外變化。”
冷冷地,“暴虎”龍天豪道:“你説吧。”
星日中冷光一熾,“天龍鞭”莫成龍道:“‘多臂神’穀子欽!”
兩顆鐵膽就在“天龍鞭”莫成龍説出這六個字的一瞬間,對準他後腦電射而來。
聽是聽到風聲了,但“天龍鞭”莫成龍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側身向前橫跨出今步,“暴虎”龍天豪棄錘伸手接住了那兩顆鐵膽,森冷緩慢地道:“曾一子一欽。”
恐懼地,“多臂神”曾子欽急聲辯道:“大當家的,姓莫的是誠心在桃撥,屬下三個大弟子有兩個為本嶺捐了軀,屬下怎會懷有二志?”
臉上的煞氣立時消失了許多,擺擺手中那方血書,“暴虎”龍天豪道:“對這個,你怎麼解説?曾子欽!”
“多臂神”曾子欽道:“大當家的,他可以威脅本嶺的弟子寫他想寫的任何東西呀!”
這話既有可能,也有道理。
轉向“天龍鞭”莫成龍,“暴虎”龍天豪道:“莫成龍,你覺得這麼説有沒有道理?”
臉上毫無驚色,“天龍鞭”莫成龍道:“站在敵對的立場,這種事的發生,是既有可能,也有道理。”
冰冷冰冷地,“暴虎”龍天豪道:“那你還有什麼説的沒有?”
“天龍鞭”莫成龍道:“大當家的,你可以問問他,在他們牀底下的地裏,有沒有二十兩黃金?那些黃金上鑄有金龍堡的標記。”
這句話,“天龍鞭”莫成龍的聲音極小。
“暴虎”龍天豪一呆,道:“你怎麼知道的?。
“天龍鞭”莫成龍道:“牢房中的六個弟兄中,有三個是因為看到金龍堡的使者送黃金來而被關進去的。”
眼白上漸慚布上丁血絲,“暴虎‘’龍天豪利刃般的目光盯牢了曾於欽;森冷地道:”
曾子欽。這一段日子裏,你全家可曾離開過嗎?“由於沒有聽到“天龍鞭”莫成龍説的話,為了表示盡職,“多臂神”曾子欽道:“屬下未曾離開過。”
眸子中殺機閃動,“暴虎”龍天豪道,“曾子欽,那你該不會説你卧牀底下地中埋的那些金龍堡的黃金。是別人栽贓的吧?”
頭上的血,像是突然之間全被抽到心房裏去了,剎那間,“多臂神”曾子欽的一張臉,白得像是抹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灰。
嘴唇顫抖着,雙手在胸前扭絞着,惶恐、栗怖地望着“暴虎”
龍天豪,“多臂神”曾子欽以變了腔調的聲音叫道:“大當家的,這……這是栽贓,純粹的栽贓!”
聲音尖刻冷冽得像是一根鋭利的精鋼針尖,“暴虎‘’龍天豪道:”曾於欽,胳膊內彎,你是飛虎嶺的人,我當然不會向着外人,説實話,你卧牀底下,有沒有那些東西?“橫着心,“多臂神”曾子欽斷然道:“沒有!”
“暴虎”龍天豪道:“曾子欽,在這裏了斷,只你一條命,在你家裏了斷,那會賠上你一家子的人命。”
女身猛然震顫了一下,“多臂神‘’曾子欽整個人都僵住了!
“多臂神”曾於欽的恐懼,等於是招認了一切了,但“暴虎‘’龍天豪心中卻仍然熱切地盼望着這不是事實,他希望曾子欽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來,否認了這一切。
但是,“多臂神”曾子欽卻無言以對。
等待了許久不見回答,“暴虎”龍天豪沉冷地道:“可要我們上你家中去找嗎?”
哆嗦了一下,“多臂神”曾子欽脱口叫道:“不要!”
“暴虎”龍天豪與三血衞全都震了一下,“多臂神”曾子欽的拒絕,等於是證實了“天龍鞭”莫成龍的指控屬實。
“暴虎”龍天豪的目光,緩慢地從三血衞三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落在燕翎雕臉上。
燕翎雕也正在看着他,那目光平淡而冷冽,像是個旁觀者,又像是個計謀者。
匆忙地避開了燕翎雕的視線,“暴虎”龍天豪的目光重又轉到“多臂神”曾子欽臉上,虎目中森冷的殺機越來越熾烈了。
雙腿一彎,“多臂神”突然跪了下來,顫聲哀求道:“大當家的,屬下一時糊塗,做下此大逆不道的事,萬望大當家的能看在小的當年忠貞不二之心,開天地之恩,饒了小的這一遭。”
臉上的肌肉在跳動着、收縮着,使“暴虎”龍天豪突然覺得麪皮緊得使腦袋有些脹痛,他想看看燕翎雕此刻的表情,但卻不敢扭頭,他能想象得出那種淡漠的目光會使自己多難堪。
生硬地,“暴虎”龍天豪道:“曾子欽,我飛虎嶺待你不薄,你卻通敵用這等毒計來出賣我,如果你只是出賣了我自己,一切也許還有可為,但是,你竟連別人也出賣進去了。”
連連叩着頭,“多臂神”曾子欽連聲告饒,道:“大當家的,小的知道錯了,大當家的請您……”
臉色冷如寒霜,“暴虎”龍天豪冷酷地道:“曾子欽,你,這錯錯得太大了。”話落一頓,冷聲道:“金照堂!”
把血杆戟猛然插在黃土地上,“血魑”金照堂應了一聲,抽出腰刀,大步向“多臂神”
曾子欽走了過去。
驚怖地顫聲大叫着。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求求你,求求你饒了小的吧!”
作揖叩頭,“多臂神”曾子欽的神情令人生憐。
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血魑‘’金照堂開始遲疑了。
心在收縮着,血在奔流著,臉色卻仍然冷如冰霜,硬如寒鐵,“暴虎”龍天豪森衝地喝道:“金照堂!”
啓動腳步,“血魑”金照堂終於停在“多臂神‘’曾子欽面前了。
冷冷地,“血魑”金照黨道:“曾子欽,站起來!”
一聽到“血魑”金照堂的聲音,“多臂神‘’曾子欽全身登時就軟了八分,顫巍巍的,他緩慢地站了起來。
冷峻寒森地盯着“多臂神”曾子欽,“血魑‘’金照堂道:”曾子欽,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老夫下手?“恐懼地,“多臂神”曾子欽顫聲叫道:“二當家的,求求你,再讓我向大當家的求求情。”
猛然欺上一步,就在“多臂神‘’曾子欽才喊出一聲大當家的,”血魑“金照堂的腰刀已刺進他心房中了。
一蓬鮮血隨着“血魑”金照堂抽出的腰刀向前噴灑出來,濺了“血魑”金照堂一身。
箕張着雙手十指,平伸着雙臂,“多臂神‘’曾子欽向”暴虎‘’龍天豪顫巍巍地邁動了兩步,砰然一聲撲跌地上,斷氣身亡。
暴睜着的雙目緩慢地蓋了下來,“暴虎‘’龍天豪面頰上滾落了兩顆淚珠。
轉向一天龍鞭“莫成龍,”血魑“金照堂沉聲道:”莫成龍,你滿意了嗎?“冷漠地微笑了笑,“天龍鞭”莫成龍道:“這件事,到目前為止,只能算是結束了一半。”
突然暴睜開那雙虎目,“暴虎”龍天豪冷聲喝道:“莫成龍,你那另一半是什麼?”
“天龍鞭”莫成龍冷聲道:“我那美麗的弟媳婦。”
“暴虎”龍天豪冷聲道:“你要我們把人交給你?”
“天龍鞭”莫成龍冷冷地道:“在下倒希望能自己去找,大當家的。”
突然想到了“多臂神”曾子欽的唯一的那個兒子,“暴虎”龍天豪道:“你要我們現在怎麼交人!”
“天龍鞭”莫成龍道:“匯門關內的集賢酒樓,十天之內,你們把人送來。”
“暴虎”龍天豪道:“行,在下絕對依約把人送到,莫成龍,你沒有別的要求了嗎?”
“天龍鞭”莫成龍冷笑道:“姓莫的一向不向人要求什麼,大當家的,你我之間的事,到目前為止算是已經有了交待了,剩下的是你與燕當家的之間的事了。”
陰狠地冷笑一聲,“暴虎”龍天豪道:“總有一天,我會聽你親自説出那兩個”要求“的字眼的,莫成龍,在下説話算話,你要記牢了才好!現在,你可以請了,五天之內,在下希望你能走出我的地界。”
冷冷地笑了一聲,莫成龍道:“三天就夠了。”話落轉身就要走。
燕翎雕開口道:“莫兄,慢走。”
“天龍鞭”莫成龍停步轉過身來,道:“何事?”
燕翎雕道:“令弟的仇,也算上我姓燕的一份。”
“天龍鞭”莫成龍一怔,道:“燕當家的,玉符令你已收回,你並不欠我們什麼了。”
燕翎雕淡然一笑道:“有些事情不能用欠與不欠來衡量。”
“天龍鞭”莫成龍道:“對方是金龍堡。”
燕翎雕道:“如果你能應付得了,我也不去了。”
“天龍鞭”莫成龍道:“燕當家的,就算加上你,我們也不見得能擺平對方。”
“暴虎”龍天豪的嘴唇動了一下,但話到口邊又停了下來。
朗笑了一聲,燕翎雕道:“我們可以試上一試。”
“天龍鞭”莫成龍淡漠地道:“燕當家的,你是在玩命。”
燕翎雕豪邁地大笑道:“哈哈……莫成龍,我以為這條命能為朋友‘玩’,總比讓它自己枯萎消失要好得多。”
“暴虎”龍天豪與三血衞的眸子中同時掠過一絲異彩。
燕翎雕所説的是一般人只想想而不敢實行的豪言,而這種豪言卻是發自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口中,實在令人驚異,也令人汗顏。
臉上的肌肉在劇烈地抽動着,眼眶子中也泛動着濕濕的水氣,“天龍鞭”莫成龍呆呆怔怔的凝視着燕翎雕,似乎一時間什麼也説不出來了。
“天地雙鞭”自出道以來,便在心中自建了一道與世人隔絕的冷牆,他們不要求人家的,也不接受人家的,他們有無法排遣的孤寂,但他們卻不敢接受人家的友誼,這也是促成“地虎鞭”莫成蛟死亡的最大原因。
現在,正值此四面楚歌,無所適從的困境中,“天龍鞭”莫成龍看到了一顆熾熱的心,也握住了一雙友誼的手,這使他顫慄,也令他驚異。
他想説幾句內心熾烈的感激言辭,但卻又覺得太俗,太無意義。
“十天之內,我在集賢樓等你。”話落轉身大步而去。
眾人耳中只留下一縷縈繞不散的哽咽聲音。
英雄的心是寂寞的,誰説不是?
“血魑”金照堂移步走到“暴虎”龍天豪身邊,附耳低語了一陣子。
“暴虎。龍天豪皺着眉頭考慮了許久,才道:”妥當嗎?老金?““血魑”金照堂道:“當家的,妥當。”
又憋了一陣子,“暴虎”龍天豪才幹咳了兩聲道:“老三,你有沒有帶金創藥?”
“血紋龍”武罡道:“帶了。”
“暴虎”龍天豪大聲道:“那還不快上藥,站在那裏風涼啊!
老三,過去給他敷上去。““血獅”向東方聞言應了一聲,走了過去。
“暴虎”龍天豪説話時,眼睛一直膘着燕翎雕,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不得不開口道:“喂,燕翎雕,你有沒有帶?”
燕翎雕瞟了“暴虎”龍天豪一眼,道:“你要給我?”
“暴虎”龍天豪把一個白瓷小瓶遞給“血魑”“血魑”走到燕翎雕身後,準備給他的傷口敷藥。
燕翎雕道:“這些藥管用嗎?”
“暴虎”龍天豪道:“沒有毒。”
燕翎雕笑了一笑,道:“毒在下倒不怕,怕的是敷了藥還得拖上個一年半載的,我沒有那麼大的耐心。”
“暴虎”龍天豪道:“在下總壇還有更佳的妙藥,三日之內,必使你傷口完全癒合,這些藥,只是止血的。”
燕翎雕遭:“尊駕是在誘惑我?”
“暴虎”龍天豪道:“老夫還沒缺德到那個程度!”
燕翎雕心中早巳洞悉了“暴虎”龍天豪這番做作的用心了,當下故作不解地思索了半天,才道:“哦,我明白,閣下是想借治傷來討好燕某,要燕某自認倒黴,這兩斧一戟算是白捱了。”
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暴虎”龍天豪大叫道:“胡説,胡説!
你他孃的這是一派硬往別人頭上栽贓的胡言,我們他孃的不是也捱了你四劍嗎?“燕翎雕不急不徐地道:“龍天豪,這架是誰找誰打的?”
“暴虎”龍天豪仍然拉大了嗓門道:“老子是中了雷震宇那老小於的軀虎吞狼之計了,你小於也不見得就高明到哪裏去!這又豈是錯在我這一方嗎?”
燕翎雕仍然徐緩地道:“龍天豪,你的嗓門可真大。”
“暴虎”龍天豪瞪着眼,道:“老子這還是保留了三分了呢!”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燕翎雕淡然一笑道:“好吧,算是在下倒黴,往後,姓龍的,你可小心着點,人帶少了,千萬別往關外跑。”
剔了剔那兩道濃眉,“暴虎”龍天豪道:“老子就偏要一個人往關外跑,你姓燕的又能把老子怎麼着?”
燕翎雕道:“那就走着瞧了,金老二,你敷藥吧。”
“暴虎”龍天豪大聲道:“走着瞧就走着瞧,老子怕了你不成?”
燕翎雕沒有再接口。
在燕翎雕身邊,“暴虎”龍天豪看着“血魑”金照堂給燕翎雕上藥。
藥都快上完了,燕翎雕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暴虎‘’龍天豪有些沉不住氣了,不停地搓着雙手,忍不住開口問道:”喂,姓燕的,你準備怎麼對付雷震宇那一夥子?“抬頭看了“暴虎”龍天豪一眼,道:“怎麼?你想去通風報信?”
臉色突然一沉,“暴虎”龍天豪道:“屁話!”
燕翎雕淡然一笑,沒有再開口。
“血魑”金照堂接口道:“燕當家的,你我雙方都受了雷震宇的愚弄,這口氣不能不出。”
燕翎雕道:“在下已決定去找他了。”
“血魑”金照堂道:“燕當家的,金龍堡的實力絕不在我飛虎嶺之下,目前,金龍堡除了雷震字兄弟四個之外,聽説還邀請了四川道上‘三色劍’兄弟三個前來助陣呢。”
燕翎雕道:“你的意思是要燕某求你們相助?”
“血魑”金照堂道:“燕當家的,老夫已説過,受愚弄的是你我雙方,不是誰助誰的問題。”
望了“暴虎”龍天豪一眼,燕翎雕道:“龍天豪,你以為呢?”
“暴虎”龍天豪道:“他説的就是我想説的。”
燕翎雕道:“這還差不多。”
這時,“血魑”金照堂已經把燕翎雕背上的傷口敷完了藥。
“暴虎”龍天豪道:“那我們就這麼決定了?”
燕翎雕點了點頭,道:“就算是吧。”
朝“血魑”金照堂點了點頭,“暴虎”龍天豪道:“金照堂,把咱們的計劃説給他聽聽。”
“血魑”金照堂一怔,道:“計劃?”
“暴虎”龍天豪道:“你想着説就是了嘛。”
“血魑”金照堂沉思了許久,道:“本座以為我們不必要先去犯金龍堡。”
“暴虎”龍天豪道:“把你的想法説出來。”
“血魑”金照堂道:“我們先收拾距離匯門關八十里之外的飛龍堡,那裏是金龍堡屬下最堅強的一個分堡,由雷震宵主持。”
“暴虎”龍天豪不以為然地道:“那我們先收拾其他比較弱的地方不是更好嗎?”
“血魑”金照堂道:“那將把雷震宵*回金龍堡總舵,使金龍堡的力量集中。”
“暴虎”龍天豪道:“你的意思是要設法各個擊破?”
“血魑”金照堂道:“事實上,我們唯一能先收拾的只有雷震宵一個,雷氏其他三個,都在總壇。”
“暴虎”龍天豪道:“好吧,就這麼辦啦。”
“血魑”金照堂轉向燕翎雕問道:“燕當家的意下如何?”
燕翎雕道:“合我們雙方之力,去對付一個飛龍堡,妥當嗎?”
“血魑”金照堂一怔,道:“老夫倒沒想到這一點,合兩個霸主之力,去對付一個小小的飛龍堡,的確會落人口實。”
“暴虎”龍天豪道:“那麼我們之中,誰去?”
燕翎雕道:“在下去。”
“暴虎”龍天豪不滿地道:“你只想到你,那我呢?”
燕翎雕道:“如果你不想閒着,你可以帶人去收拾金龍堡其他的分舵,我們既然打算瓦解了金龍堡,這些分舵早晚是得清除的。”
“暴虎”龍天豪不滿地道:“體面事都由你去做?”
燕翎雕淡淡地道:“龍天豪,在下之所以要去飛龍堡,那是因為在下進去比較容易,因為,在我們聯手的消息未走漏之前,你率人一*、飛龍堡勢必不敢同時樹立兩個敵人,在下可以不動刀兵的進入飛龍堡,然後由內向外攻,將可以減少許多傷亡。”
“血魑”金照堂附合道:“燕當家的説得極是,飛龍堡的實力,僅次於金龍堡,如果由我們去,他們勢必要硬擠到底,如果你去;他們必然會先設法安撫你,以禮相待,對這法子很好,既可在最少的傷亡下破了飛龍堡,又可以掃除飛龍堡附近的許多分舵。““暴虎”龍天豪眨了眨眼,道:“這法子好?”
“血魑”金照堂道:“當家的,這法子很好。”
“暴虎”龍天豪大聲道:“好就好吧,姓燕的,那飛龍堡就交給你了。”
燕翎雕淡然一笑道:“那就動身吧。”
“暴虎”龍天豪道:“可要在下派幾個人抬着你走嗎?”
燕翎雕朗笑道:“等他們先抬了你之後,再來抬我?”
“暴虎”龍天豪道:“那就把這口箱子抬着吧,老子是跟你‘拼’定了。”
燕翎雕道:“那口箱子不用抬了,我想雷震宇不至於送我姓燕的一箱黃金的。”
“暴虎”龍天豪道:“那可説不定。”話落走到箱子旁邊,揮手一掌把箱子劈了開來,箱子一破,立時滾落了一地石塊,這才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道:“呸,他孃的,也難為他怎麼拿得出手!”
於是,一行人開始向飛虎嶺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