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一口氣説下來,緩了一緩,接着道:“那時朱五絕已經有了三歲多了,她奶奶倒是深明大義,並不過份責怪老花子,卻把朱五絕付-老花子,請他教養成人,改變家風,老花子在這種情形下,那還有話説,一口答應下來,於是,有了今天的朱五絕。”
宋曉峯很能體諒老花子對朱五絕的感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這就難怪老花子盲目支持朱五絕了,這些情形你老人家能查出來,只怕也瞞不住那山主郭慕陶,事實上,朱五絕已經真心替郭慕陶做事了,你想想,你是怎樣被郭慕陶帶到去的,還不都是朱五絕一手包辦的。”
宋曉峯“啊!”了一聲,道:“原來是他在暗中搗的鬼,我還以為是丐幫本身與郭慕陶暗中有勾結哩!”
一線天道:“你的事,丐幫被利用了,自己卻是不知道,這是靈燕費盡了心機查出來的,靈燕為了你,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一提起趙靈燕,宋曉峯便不由得想起剛才趙靈燕几乎落到朱五絕手中的事,心絃緊張的道:“靈燕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老人家看,就此叫她脱身出來好嗎?”
一線天笑道:“你不用替她擔心,靈燕不會吃朱五絕的虧的。”
宋曉峯那能放心得下,憂心熾熾的道:“你老人家不知道,剛才趙靈燕就幾乎吃了他的虧。”
一線天笑道:“當時老夫就在你身後,那有不知道的道理,你如果不太過緊張,久等下去,你就知道了。”
宋曉峯伸了一下舌頭,暗忖道:“天呀!在那種情形之下,你叫我怎樣忍受得下去。”他訕訕的笑了笑,道:“有你老人家在,當然不會有問題,可是天長日久,我們總不能老替她守衞呀!”
一線天拍着宋曉峯的肩頭寬慰他道:“沒關係,你放心,朱五絕要不死心,就有得苦頭吃了,可惜你沉不住氣,沒讓整個的事情演變下去,你存心救靈燕,倒是幫了朱五絕的忙。”
一線天既然再三再四這樣説,宋曉峯可知道一線天是腳踏實地的人,雖然有點神秘,但卻實實在在,非常可靠,寬心地吁了一口氣道:“她明天的婚禮,又是怎樣一回事呢?”
一線天道:“你失蹤的真正原因,笑面天王曹晉和莫天倚都還不知道,因為你的聲望還有相當利用價值,所以他們決定製造一個替身,替你拜堂成親,暫時把這場婚事完整辦下去。”
宋曉峯道:“孩兒適才聽朱五絕的口氣,好像他……。”
一線天笑口截話道:“那是他自己的如意算盤,你總不能叫他不打呀!”
宋曉峯一笑道:“孩兒説老實話,一想起來就心驚肉跳不定得很,其實有你老人家暗中策劃,孩兒也知道不會出什麼事。”
一線天道:“你知道就不要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明天的事,老夫的決定是,不動聲色,讓他順利進行,我們有我們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宋曉峯道:“孩兒聽你老人家的吩咐就是。”
一線天道:“現在,我們的話又説回來,老花子支持朱五絕固然説是別有原因,但朱五絕在老花子面前的表示,也實在做得很好,所以老花子才對他深信不移。”
宋曉峯眨了一眨星目,道:“老花子對朱五絕的偏愛,有以上的內情,倒也情有可原,但不知其他五人為什麼也那樣深信朱五絕?”
一線天一嘆道:“這就怪老夫不該粗心大意失事被囚了,如果老夫不失事,根本就不會有朱五絕這回事。”
説不盡感慨的又嘆了一口氣,接道:“老夫出事之後,一切實際行動,就都落到了丐幫身上,老花子現在是一語千金,大家自然全聽他的了。”
宋曉峯跟着也嘆了一口氣,道:“那麼我們準備怎樣辦,要不要脱離‘七星會’另起爐灶呢?”
一線天沉思半響,抬目疑望着宋曉峯,道:“依你的看法呢?”
宋曉峯面色一正道:“依孩兒的看法,‘七星會’組成不易,在武林之中已有泰山碧石之功,大家目前雖然誤信老花子支持朱五絕,那只是一時之失,不能視為‘七星會’已無存在價值,我們倒不可因此意氣用事,……”
一語未了,一線天一聲哈哈大笑,道:“你有這種胸襟看法,老夫無憂矣!走!我們這就到武當去找老牛鼻子去。”説着,人也接着站了起來。
宋曉峯一怔道:“到武當去?”顯然沒有轉過念頭來。
一線天道:“我們要講團結,就該去找他們坦誠一談,這裏離武當較近,我們自然只有先去找牛鼻子了。”
宋曉峯道:“你老人家説得是!”
這時天色已經放晚,一線天與宋曉峯立時展開輕身飛縱身法,向武當疾奔而去。
宋曉峯看他憂急之情心中説不出的敬佩,暗暗忖道:“他老人家這份任勞任怨,委屈求全的精神實在叫人感動,以他老人家這身份武功,和散居各地的潛在力量,何常不可異軍突起,脱離‘七星會’與老花子一爭長短,他老人家卻不此為,其為人忘我之心,由此可見,剛才我還拿話試他,真是慚愧極了……。”
宋曉峯心中感慨叢生,腳下已放開步子,疾追而行。
宋曉峯近來功力突飛猛進,但比起一線天來,究是稍遜一籌,這等拚命狂奔的趕路法,起初還看不出高下,時間一久,宋曉峯便逐漸感到力不從心,追趕不上了。
兩人到得武當山,宋曉峯已是疲憊已極。
兩人在山下找一處地方,休息了半日,待疲勞盡復,才向武當山上進發。
一線天這次沒有帶宋曉峯走秘道,因為那處秘密處所,除了“七星會”七位首腦之外,旁人都不得進入,所以一線天不能帶宋曉峯從秘道而入。
兩人登上一段山路,到了一片松林之前,忽聽兩株巨大的松樹之處,響起一聲輕喝道:“兩位施主請止步。”兩個身背松紋寶劍的道士,從樹後轉了出來,攔住了兩人去路。
一線天打量了二道士一眼,道:“老夫有重要之事與貴掌門真人相商,煩請二位道長,代為通報一聲。”
二道士相互望了一眼,一位道士稽首道:“尊駕是……”無名無姓,他們實在不便回報。
一線天在他們面前卻不便提名報姓,笑了一笑道:“老夫有一句話,道長回稟貴掌門人,就知道老夫是什麼人了。”
話聲微微一頓,接着念道:“三光日月星,浩氣定乾坤。”話聲落處,雙目一凝,望着那答話道士。
那道士迷惑地猶豫了一下,稽首道:“兩位施主請到林間稍息,容小道通稟敝掌門真人之後,再請上山。”
那道士把話交待後,轉進入了松林之內,另一位道士則留在原地陪客。
一線天與宋曉峯相候不過片刻時光,那傳訊的道士已去而復回,由松林之內轉之出來,稽首道:“敝掌門方丈有請兩位施主入山相晤。”
一回頭,向另一道士道:“師弟,陪兩位施主入山。”
那道士搶前一步,道:“小道替兩位帶路。”當先繞林而入。
穿過鬆林,前面是一道山坡,一列石階沿坡而上,坡前有一株其大無比的老松,老松之旁,有一口青石為攔杆的水池,宋曉峯心中一動,忖道:“這大約就是解劍池了……。”
那領路道士走到大樹之前,止住腳步,欠身道:“此處就是敝派解劍池,兩位施主如有隨身兵器,請予留下。”
一線天笑道:“老夫從來不用兵器。”
宋曉峯方待取出“紫彩玉簫”,只聽一線天用傳音神功止住他道:“紫彩玉簫出示不得,小道士們並不知道老夫身份,你“紫彩玉簫”一現,傳出去就大為不便了。”
宋曉峯聞言轉過念頭向那道士搖頭笑了一笑。
那道士帶着一線天與宋曉峯拾級上,上完石級,迎面是一大片鋪滿石板的空地,空地一邊便矗立着江湖嚮往,人人聲道的武當重地“三元觀”。
那帶路道士突然放快腳步,奔向一道側門,側門之內迎出一個老道士,稽首肅客。
一線天微一領首,大步而入,宋曉峯緊隨一線天身後,寸步不離。
一線天進入三元觀後,便不待那道士相引直向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靜修之處走去。
那老道士微微怔了一怔,眼中泛起一道訝然之色,但未出言阻止一線天,緊隨身後,步步相趨。
一線天輕車熟路,直趨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靜處,抬首隻見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已當户而立,稽首相迎。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身旁有一位俗裝老者,亦含笑相向。
一線天哈哈一笑道:“原來,李兄也來訪,那真是太好了。”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目光一掠宋曉峯,微一點頭,把他們迎入室內,分賓主坐下,拌袖飭退了侍立弟子。
一線天這才替宋曉峯引見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和那俗裝老人,一指宋曉峯道:“此人就是兄弟義子,曾經向兩位説過的宋曉峯。”
武當掌門人與那俗裝老人似乎沒有料到當前這位玉樹臨風般的少年人,就是一線天全力支持的宋曉峯,兩人不由微微一怔。
宋曉峯緩緩站起身子,抱拳一個長揖道:“末學後進宋曉峯,給二位老前輩見禮。”
宋曉峯當此兩位“七星會”首腦之前,為了給他們一個深刻的印象,吐談之際,已暗注天韻元音,説話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字字珠機,不特清朗無比,而且直敲聽者心絃,令人一聽之下,五內皆舒。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與南方俠隱李公旦兩位當代,大都是識貨之人,聞聲之下,都是目光一亮,面現驚訝之色,暗自點頭讚歎。
那俗裝老人哈哈一笑了一陣,轉臉望着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説道:“這位宋少俠,真也算得是人中之龍了。”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點了一點頭,無聲無息的微微一嘆,接道:“宋少俠是趙兄義子,虎父無犬子,自非池中之物。”
宋曉峯暗暗忖道:“第一印象算是爭取到了,但武當掌門人那微微一嘆,卻是令人費解。”
一線天臉上卻是未帶絲毫笑容,一指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説道:“不用説,你也該知道這位是武當掌門真人了。”
宋曉峯又一抱拳,恭敬的稱了聲:“掌門真人!”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含笑點了一點頭,道:“少俠不用客氣。”
一線天又指着那俗裝老人説道:“這位就是南方俠隱李老前輩。”
宋曉峯又對南方俠隱李公旦一個長揖,道:“李老前輩。”
南方俠隱李公旦似是一很直坦的人,毫不掩飾他對宋曉峯的好感,竟然微一欠身,還了一禮。
一線天咳一聲,道:“老弟這次冒昧攜同宋曉峯前來造訪,尚望玉靈道兄見諒。”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含笑説道:“好説!好説!趙兄一向深謀無慮,此來想必定有手教,請道其詳。”
一線天沉吟了一陣,又望了南方俠隱李公旦一眼道:“近來江湖情勢,瞬息萬變,一時間,在下也不知從何説起。”
話起一頓,忽然一揚眉,説道:“在下這裏有件東西,請兩位先看一看吧!”説着,從懷中取出一份文件,推手凌空送到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的手中。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展視之下,臉色一變道:“有這等事?”
南方俠隱李公旦應聲道:“什麼事?”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吸息一聲,道:“這真是大大的不幸了。”説話之間,把那文件轉到了南方俠隱李公旦手中。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趙兄,你這份文件是怎樣到手的?”
一線天臉色微微變了一變,道:“李兄,你問這話的目的何在?”
南方俠隱李公旦面色莊重的道:“這份文件一出,小弟擔心我們的七星會,就此壽終正寢了。”
一線天冷笑一聲,道:“李兄可是認為這小弟捏造出來的?”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小弟是絕對相信這份文件的真實性,但要人人都相信,那就很難説了。”
話聲頓了一頓,但沒讓一線天得及答話,接着又道:“小弟聽説你趙兄有一種奇術,可以奪人意志,不知這件文件,可是用那奇術,可以奪人意志,不知這件文件,可是用那奇術得來的?”
一線天點頭震聲道:“不錯,小弟用那奇術得來的,這又有什麼不妥。”一線天問心無愧,所以説來理直氣壯。
南方俠隱李公旦輕輕一嘆之後,接着肅然道:“小弟請問一事,聽説趙兄那異術,加之人身後,受術之人,常能為所不願為之事,此事可是當真?”
一線天哈哈一笑道:“李兄,你如果懷疑小弟,何不幹乾脆脆説了出來。”
南方俠隱李公旦正色道:“趙兄,你的為人,小弟絕對相信得過,這件文件的內容,小弟也絕對相信,但因趙兄你那異術,產出兩種結果的可能,因此小弟不敢苟同趙兄你這文件的效力。”
接着,頭一轉,徵求同意地向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道:“掌門道兄,以為如何?”
武當真人玉虛真人點頭道:“李兄之論,貧道是完全同意。”
宋曉峯聽了李公旦與武當掌門人的話,起初心中確是有點失望,但仔細深入一想,覺得他們兩人的立場態度,實在公道無私,不由暗中又轉為無比的敬佩。
回頭向義父一線天臉上望去,起初也只見他嫗眉緊蹙,臉孔乎板,心中大是不樂,但隨即苦笑了一下,道:“兩位説得有理,小弟算是白費了一片心血了。”
從善如流,一線天的胸襟,更是令人敬佩,宋曉峯幾乎要大叫好了起來,七星會這三個人,都令宋曉峯景仰不止。
南方俠隱李公旦一笑道:“這件文件雖不可用,但趙兄你的心血卻沒白費,第一,小弟現在要站在你一邊了。”隨手將文件還給了一線天。
一線天雙目精光閃閃,神情大是振奮的道:“李兄…此話可是當真?”
南方俠隱李公旦神秘的一笑道:“趙兄,你道小弟怎會這樣湊巧,也到武當山來了。”
他忽然把話鋒一轉,弄得一線天莫名其妙的一怔,道:“小弟又不是神仙,那知你的心事。”
南方俠隱李公旦勉強地笑了一笑,道:“因為小弟也發現那朱五絕值得懷疑了。”
一線天見他説話的神情,充滿了歉意,他本來想笑,卻忍住沒有笑,靜靜地傾耳細聽。
南方使隱李公旦猛地一揚頭,朗聲説道:“你文件中所寫的事實,其中有一件,正為小弟親目所見。”
一線天吁了一口氣道:“李兄發現的是什麼事實?”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不瞞趙兄説,自你與老花子各從已見之後,小弟便一直暗中注意朱五絕與宋少俠兩人的言行,宋少俠,丐幫受擒,以及朱五絕如何將宋少俠閃給那山主,都在小弟隱身目睹之下,今天再一見你這文件,已證實小弟之疑完全不錯了。”
話聲一落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接着又道:“趙兄,為少俠之事,你受盡了委屈,貧道與李兄深感歉意。”兩人互望了一眼,同時站了起來,向一線天一禮。
一線天搖手大笑道:“兩位少來這套,小弟自認倒黴就是。”接着,也回了一禮。
同時,話不離嘴,又道:“那麼現在兩位準備怎樣辦?”
南方俠隱李公旦笑了一笑,然後故作神秘的道:“我們還是支持老花子!”
一線天一愕道:“你們還是支持他。”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微微一笑,接道:“貧道與李兄剛才想了一個‘將計就計’之策……不知你趙兄以為如何?”
一線天滿臉豪氣,一股熱血,毫不猶豫的一點頭,語氣鏗鏘的道:“好,我趙某一肩承擔下來了!”
南方俠隱李公旦轉頭向宋曉峯期許含笑道:“宋少俠,同時也要委屈你了。”
宋曉峯肅然起立,抱拳道:“晚輩有幸追隨各位老前輩,趕湯滔火在所不辭,何委屈之有。”
一線天起座一笑道:“小弟不虛此行,心中至為快慰,也不多打擾了,就此告辭。”抱拳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留客道:“兩位千里奔波到此,想必腹中已甚飢餓,請便餐後再去如何?”
一線天笑道:“你們的夥食,小弟實在吃不慣,你也不用客氣了。“
宋曉峯緊隨一線天別了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和南方俠隱李公旦,下了武當山,一口氣奔出十餘里路,一線天突然停了下來,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回頭對宋曉峯道:“曉峯,今天總算不虛此行了,你先回武昌去,老夫另外去辦些別的事了。”
説完之後,忽然縱聲大笑,聲震原野,只驚得道旁樹上所棲鳥雀,振翼長鳴而飛。
一陣大笑之後,似乎發泄了他久藏有胸中怨慎之氣,臉上泛出歡愉之色,笑聲一落,人已投向西北方,一閃而逝。
宋曉峯默默的望着一線天的身形越去越遠,最後消失不見,慨嘆一聲,道:“義父胸襟開闊,肝膽照人,大義大仁,任勞任怨,世間難的有一人,為人行道江湖,這我宋曉峯能追隨他左右,實乃平生大幸。”一陣讚歎,轉身向武昌方向走去。
現在,宋曉峯已不必像平時一樣,急急趕路了,一路觀賞沿途景色風光,這天到了京山附近,忽然前面掠過一條人影,宋曉峯定睛一瞧之下,心中泛起一陣愧疚,急步而起,向那條人影追了下去。
敢情,那條人影是窺破了宋曉峯行藏,被宋曉峯狠起心腸用奇絕手法閉住了靈明,成了神經病的邋遢和尚,現在看他的外貌,要不是還穿着一身僧袍,簡直已看不出他是個和尚了。
頭上亂髮蓬鬆,滿而油污,男不男,女不女,比丐幫最骯髒的叫化子,還要骯髒百十倍。
繫鈴人還是解鈴人,宋曉峯目前已沒有那些顧忌了,自然不能再讓這位倒黴的大俠再為他受罪。
邋遢和尚功力不弱於宋曉峯,追出數十丈後才追上他,瘋了的邋遢和尚當然不會任由宋曉峯擺佈,宋曉峯也無法向他説明理由,唯一的途徑,就是動手製住他,才能替他解除被制穴道,恢復神智。
所以,宋曉峯一追上他之後,也沒有什麼話好説,出手就向邋遢和尚攻去……。
邋遢和尚神智雖然不清,但卻還是知道回手抗拒,宋曉峯剛和他走得一招,忽然又有一條人影疾掠面前,人未到,喝聲已到,道:“向一位失了神智的人下手,自己不感到羞愧麼!”
話到人到,掌力也到了,一股其勁無比的大力,已向宋曉峯當頭落到,力沉勢猛,迅如閃電。
宋曉峯心中一凜,情不自禁的橫跨一步,讓開來掌,抬頭望去,只見來人一身短裝打扮,頭上戴着一頂草帽,壓得低低地,將大半邊臉孔擋住,一雙怒火閃爍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宋曉峯。
宋曉峯很快地使自己恢復平靜,淡淡地道:“閣下誤會了,在下是想替他醫病!”
那人一怔道:“你是想替他醫病?……那麼,快追……”自己起步先追了下去。
敢情,就這一頓之間,邋遢和尚又已跑出去很遠了。
兩人又追了一陣,才把邋遢和尚追上,宋曉峯一式浮光掠影,身形點足而起,凌空從邋遢和尚頭頂上飛越而過,橫身擋住了邋遢和尚去路。
這時,那與宋曉峯同時追來的漢子,已落後在十來丈之外,那漢子雖然落後十來丈他能追上來,可見亦非等閒之輩。
宋曉峯從天而降,擋住了邋遢和尚去路,邋遢和尚雙目一橫,一聲怪叫,身形忽然電射而上,雙掌齊掄,剎那間宋曉峯攻到。
宋曉峯知道這等神智已失之人,動起手來,心中絕無生死之念,平時七成火候,可以打出十二分功力來,犯不着和他硬拚硬碰,只好縱身而起,閃開對方掌力。
邋遢和尚怪笑連聲,掌勢一變,沒等宋曉峯身形着地,雙掌一翻由下而上,一招“風起雲湧”,驚人的內力尾追宋曉峯而上。
宋曉峯一式“鷂子翻身”,身子又平升五尺,飄身斜出了一丈開外。
邋遢和尚狂叫一聲,雙目圓睜,雙臂一伸,形同魔鬼般又向宋曉峯撲來。
宋曉峯自出道以來,大陣小仗,各種風險,比邋遢和尚功力高強的對手,不知見過多少,卻從未見過一個如此悍不畏死的人。
同時,自己還不能出手真的傷他,眼看對方向自己撲過來,竟然不敢招架還擊,又急急的閃身向旁躍開。
宋曉峯遊身急走,眨眼之間,邋遢和尚連撲帶打,迫得宋曉峯團團亂轉,好幾次險被邋遢和尚掌力掃中。
這時,那短裝漢子已經趕到,大叫一聲道:“朋友,待老夫來牽制他,請你乘虛而下手。”
那人一發話,人還沒出手邋遢和尚身形一轉,忽然轉身向那人撲了過去,這時邋遢和尚形同一頭受傷的困獸,更加顯得又急又瘋,一上手就打得那人手足無措,步步倒退。
宋曉峯苦笑一聲,暗忖道:“一個人到不顧生死的時候,確實難鬥。”這次,他只好不聲不響,用不大光明的偷襲手法,偷偷掩到邋遢和尚身後,隨着他的身形轉動,等待機會出手。
那短裝漢子雖然説邋遢和尚的注意力,宋曉峯和他暗中打了一個招呼,他已明白宋曉峯意思,於是索情不與邋遢和尚鬥力,只用身形步法與邋遢和尚鬥。
三人你追我趕的追逐了一陣,宋曉峯覷空一個機會,一聲不響的,雙手一插而上,拍在邋遢和尚“精促”“笑腰”二穴之上。
只聽邋遢和尚悶哼了一聲,人一愣,接着,緩緩向地上坐了下去。
那漢子那時取去頭上草帽,現出一頭半白的頭髮,用草帽一面猛扇,一面用衣袖擦着臉上的汗珠,籲聲道:“這和尚可把老夫累壞了,再拖下去只怕我們兩個人都得完了。”
聽他語意,似是説他一直與和尚較量不少的時日了,所以被他拖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
這是宋曉峯之過,宋曉峯不由一陣歉疚,抱拳道:“老人家上姓高名,可否見示?”
那漢子搖頭嘆息一聲説道:“老夫簡又文,與這瘋和尚原是方外之交,少俠可真能醫好他的瘋病麼?”
宋曉峯輕“哦”了一聲,又一抱拳,道:“原來是春山憔隱簡大俠,晚輩宋曉峯失敬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望着宋曉峯愣了一愣,道:“老夫看少俠的身手,必是江湖新秀,你的姓名,老夫慚愧,到是很少聽到……哦,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位‘紫彩玉簫’宋大俠莫非少俠與那位宋大俠有什麼關係?”老江湖真富於聯想力。
宋曉峯沒好意思的訕訕一笑道:“我們沒有絲毫關係,不過晚輩倒很想去見見他。”
春山樵隱簡又文腦子一轉,望着邋遢和尚又問道:“少俠,你真能醫好他的瘋病麼?”
宋曉峯點頭道:“晚輩或許能勉為其難。”
春山樵隱簡又文一抱拳道:“如此老夫先替敝朋友謝過少俠了。”
宋曉峯還了一禮,抱起邋遢和尚道:“此地不甚方便,老前輩可知附近有適當的地方?”
春山樵隱簡又文點頭道:“老夫有-位老友,他就住在附近不遠,少俠請隨老夫來。”轉身領先奔去。
宋曉峯隨着春山樵隱簡又文奔行了十多里地,在山坡旁邊一座茅屋之前停下身來。
春山樵隱簡又文輕喝一聲,説道:“屋內有人麼?”
屋內沒人答應,春山樵隱簡又文跨上台階,一推柴門,柴門“依呀!”一聲,應手而開。
而春山樵隱簡又文卻在這個時候不進反退,驚叫了-聲,疾身一躍下了台階。
宋曉峯一皺雙眉,道:“簡老前輩,有什麼不對!”
春山樵隱簡又文不自然的笑了一笑,道:“看來這裏之人是不歡迎我們了。”
宋曉峯道:“何以見得。”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他就站在門內,怒目挺劍而立……”
“咱們另找他處去吧!”説着,便待轉身離去。
宋曉峯駐腳不動道:“老前輩難道不可以和他説個明白?”
春山樵隱簡又文搖頭道:“他這人怪得很,不要自討沒趣了。”
他們大聲説話,裏面自是聽的清清楚楚,但表面上卻充耳不聞,理也不理他們,這種情形太沒道理了,一個人再怪,也不能這樣不通情理。
宋曉峯劍眉一軒,冷笑一聲,道:“就算他不是你老前輩的朋友,我們就借他地方用用行不行。”腳下微微一點,上了台階,一伸手推開柴門。
門內果然立着一個橫眉豎目,長劍當胸的老頭子。
宋曉峯凝目一注之下,不由笑了起來道:“簡老前輩,令友只怕早巳死去多時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大吃一驚,聲聞而到,伸手一扳老頭子肩頭,那老頭子身子向後就倒。
春山樵隱簡又文左手一翻,托住那老者後倒的身子,神情一陣激動的道:“你……你……這怪人死了都要開朋友的玩笑……”
宋曉峯輕嘆一聲道:“令友的死,其中可能大有文章……。”話聲中,跨步進了茅屋,把手中邋遢和尚放在一張竹椅之上。
春山樵隱簡又文這時也托起那老人,送入他卧室之內,放在他牀上。
春山樵隱簡又文回到外廳,只見宋曉峯正運動聚神繞邋遢和尚疾轉起來,每行一週,就轉身一指點去,每指,必然有一縷指風,應手而出,片刻之間,只見他連點邋遢和尚“百會”,“神門”,“列缺”,“風池”,“湧泉”,“頭維”,“神庭”,“神門”,“合谷”,“間使”,“委中”,“足三里”,“少商”,十三處大穴。
他每點一穴邋遢和尚全身必然微微顫動一下。
春山樵隱簡又文在武林之中也不是等閒人物,見多識廣,冷眼旁觀,只見宋曉峯遊走抬手之間,都暗含先天生化之理,神奇奧妙之至。
宋曉峯所點的那十三處穴道,雖然是一般人都知道的穴道,但他出手的手法,卻完全不同,大違常理,春山樵隱簡又文可是認貨的人,由迷惘而驚歎,更由驚歎而敬服了。
宋曉峯略為住手,舉袖抹着頭上汗水,一面向春山樵隱簡又文低聲道:“前輩放心,令友的病得很快就可以好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拱手道:“如此有累少俠,老夫心中甚是過意不去,少俠也請休息一下吧!”
宋曉峯微微一笑,道:“沒有什麼,等會在下再替他打通一處經脈,他就可以完全好了。”接着,長長吁了一口氣,原地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但見他的臉色,很快轉過來,不過一盞熱茶時間就突然睜開雙目。
春山樵隱簡又文見宋曉峯累成這樣子,原以為他非要二個時辰調息,恢復不過來,那知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只過一盞熱茶時間,睜開雙目,便睛光閃閃,神采奕奕了。
單看他那眼睛之內睛光閃動,已知他功力已復,春山樵隱簡又文見了,心中大生敬服之感,不由的説道:“少俠真是神功過人短短一盞熱茶時光,便功力盡復,好不叫老夫敬佩。”
宋曉峯微微一笑道:“見笑方家了,在下未能一次醫好令友,殊為慚愧。”
説着,又出手一指,實實的捺在邋遢和尚“天柱”穴上,約有半寸香工夫,只見他指力一收,接着大喝一聲,在邋遏和尚背心上拍了一掌。
邋遢和尚雙目一睜,就要站了起來,宋曉峯伸手按住他肩頭道:“老前輩被制穴道,已解開了,快些運氣調息片刻,就完全好了。”
邋遢和尚轉頭望了宋曉峯張口欲待説話,宋曉峯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有話,等會再説不遲。”
邋遢和尚立時閉上雙目,運氣調息,立時驚訝不止,原來,他發現他這時的內力,形成一道洪流,向任督兩脈衝去。
打通任督兩脈,乃是任何武林人物疾心向往的成就,但真能有此造詣的,在武林之中卻是少之又少,被視為修為上的無比難關。
邋遢和尚修為功深,至今就是任督未通,深以為憾。
這時,這種現象,正是任督將通的佳兆。
邋遢和尚心中説不出的高興,一意運動,猛力向任督兩脈衝去……。
邋遢和尚這一運動下來,足足經過了兩個時辰之久,忽然,“卡塔!”一聲,任督兩脈一通,一股真元內力,已衝開而過,上至泥丸,下達湧泉,直上十二重天,週而復始,無窮無盡矣。
邋遢和尚心裏有數,他的修為雖然深厚,但憑他自己之力,至少還要十年二十年的刻苦勤修,才能有此成就,這分明是替他醫病的人,有心成全。
邋遢和尚調息一畢,睜開眼來,眼睛第一個想見到的就是那替他解穴道的年輕人,可是很叫他失望,廳中只有春山樵隱簡又文一個人了。
邋遢和尚一跳而起,急口問道:“那位少俠那裏去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見邋遢和尚調息完畢醒來,正眼也沒有看自己一眼,劈頭只問宋曉峯,心中大是不樂,冷笑了一聲,也不答話,轉身向房內走去。
邋遢和尚一時還沒有想到冷落了這位知交,愕然道:“簡兄,我老和尚的病完全好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冷冷的回了三個字,道:“我知道。”
邋遢和尚怔了一怔恍然而悟,縱聲大笑道:“姓簡的,你真小氣,自己朋友,難道要我和尚千感萬謝,把你當作外人不成。”
邋遢和尚這樣一説,春山樵簡又文不好意思的停下身來道:“誰生你的氣?老夫是替你拿一件東西去。”説着,走入房內,就從身上取出一張紙條,回身而來。
接着,把那紙條遞給邋遢和尚道:“你看!”
邋遢和尚一面伸手接住那紙條,一面問道:“這是什麼?”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那位宋少俠留給你。”
邋遢和尚一翻着道:“他人呢?”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他人要還在,會給你留字麼?”
邋遢和尚一笑,展開那字條看去,只見寫道:“莫念莫念!慎言!慎言!”
邋遢和尚咧嘴欲笑,忽然心中一動,迷惘而惶惑了,頭一低,人也怔住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瞥眼間,也看到了那八個字,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我和尚一向好批“禪機”,如今也被“禪機”給愣住了吧!”
邋遢和尚沉吟一陣道:“你剛才可是説那位少俠姓宋?”
春山樵隱簡又文抬頭應聲道:“不錯,他是姓宋。”
邋遢和尚道:“他叫什麼名字?”
春山樵簡又文道:“他宋曉峯!”
邋遢和尚自言自語的把“宋曉峯”三字,在口中重重複復一連唸了好幾遍,忽然問道:“你問過他認不認識‘紫彩玉簫’?”
春山樵隱簡又文一笑道:“正好,問過他,他説他不認識“紫彩玉簫”。”
邋遢和尚一皺雙眉,道:“他不認識“紫彩玉簫’?”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老夫可以指出一個證明,證明他不認識“紫彩玉簫’。”
邋遢和尚奇道:“你能替他證明?”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你知不知道前幾天‘紫彩玉簫’在武昌結婚成禮,大宴高朋,他要認識‘紫彩玉簫’,怕不早到武昌喝“紫彩玉簫’的喜酒去了。”
邋遢和尚迷惘的道:“這就怪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問道:“難道他認識‘紫彩玉簫’?”
邋遢和尚沒有答理他的話,忽然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一嘆道:“已經是到九月中旬了啦!”
邋遢和尚苦笑一聲,道:“那我和尚已經失去神智將近四五個月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你是怎樣發瘋的,你自己知不知道?”
邋遢和尚長嘆一聲,道:“唉!這都是……”目光一轉,落在手中那張紙片上,忽然搖了一搖頭,剎住了將出口的話。
春山樵隱簡又文氲笑一聲,道:“你邋遢和尚一向敢作敢為,天不怕地不怕,今天為什麼畏處畏尾起來?”
邋遢和尚慈眉一陣揚剔,打了一個哈哈,雙手合十道:“簡老兄,你問的話太多了,我和尚沒有時間和你磨牙了。”一幌肩,就要向屋外走去。
春山樵隱簡又文張臂橫身攔住他,大喝一聲,道:“和尚,你別想跑,屋裏還有一個人,等着你哩!”
邋遢和尚駐足一愣道:“什麼人?”
春山樵隱簡又文閃身一讓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邋遢和尚這時的心情,非常複雜,“紫彩玉簫”加在他身上的這場苦難,他和尚倒是看得開可以不報,但“紫彩玉簫”他那偽善的面孔,他卻有義務非拆穿他不可,可是那張字條上的八個字,分明是要對那件事要他慎言,以免惹禍。
最糟糕的是,自己偏又受了那人大恩,得以打通任督兩脈,那人的留言,自己又豈能置若罔聞。
可是聽得那人的話來,卻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如果不聽那人的話,又有損道義,成了忘恩負義之徒。
所以,他想了又想,唯有趕上去,和他説個清楚,作一了斷,才是自己為人處事的道理。
邋遢和尚急着要去追趕宋曉峯,偏又被春山樵隱簡又文當住了,看他的態度,似乎非常認真,邋遢和尚只好轉身向房內走去。
房內牀上四平八穩的躺着認識的金鈎手王宏泰問道:“他怎樣了?出了什麼事?”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死了,你和尚就能怎樣甩手不管麼,金鈎手王宏泰和春山樵隱簡又文一樣,都是他和尚的朋友。”隨問道:“他怎樣死的?”
春山樵隱簡又文把剛才金鈎手王宏泰當問而立的情形講了一遍。
邋遢和尚伸手翻動金鈎手王宏泰的身子,在他後腦部位發現了一紅點點在外面,要不是和尚細心,就疏忽過去了。
這是太白駝叟的成名暗器。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你可是不敢去找太白駝叟?”
邋遢和尚皺眉一陣沉吟道:“你以為太白駝叟有殺人的嫌疑。”
春山樵隱簡又文反問道:“那麼,你認為是誰殺的?”
邋遢和尚搖了搖頭:“這就難説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道∶“不管是誰殺的,我們可不能不管。”
邋遢和尚和春山樵隱簡又文兩人同時動手,收殮了金鈎手王宏泰,就把他埋在房子旁邊,邋遢和尚也只好暫放棄去追宋曉峯的念頭,和春山樵隱簡又文一同去找太白駝叟去了。
話説宋曉峯見邋遢和尚落得這般狼狽,心中説不出的歉愧,所以,在替他解除禁制的時候不惜耗費自己的真元內力,暗助了他一臂之力飄然而去。
他回到武昌,心中惦念着趙靈燕,在這些日子裏,不知她是怎樣應付這種不尋常的局面?
所以她回到武昌之後,什麼地方都不去,當夜就找到趙靈燕的新房去找趙靈燕。
八達鏢局震八方袁阜羣把自己整個的後院騰出來給了趙靈燕,自己卻搬到前面局子裏去了。
宋曉峯一翻過院牆,就發現一對人影,相依相偎的並坐在一座假山旁邊,説不盡的親熱鏡頭,旖旎風光。
宋曉峯心裏是一百個相信趙靈燕,但見了這種情況,再大方,心裏也是説不出的味道。
他隱住身形,偷偷的窺去,只見那假冒他的人,化裝得真是維妙維肖,不但外形可以亂真,一言一笑,也叫宋曉峯懷疑他就是另外一個自己。
宋曉峯説話之際,雙目注意力-點也不放鬆,只見趙靈燕聽到他傳音呼叫之後,神情愕了一下,暗中輕輕的扯了那假冒他的人衣襟一下。
那假冒他的人,雙目一閃,已向他存身之處掠來,接着人也站起來了。
宋曉峯見趙靈燕暗中不回自己的話,卻知會了那假冒他的,他對趙靈燕再放心,也不由得有點吃醋,立時心念一轉,倒要治治那冒牌貨,看看趙靈燕心痛不痛,宋曉峯此念一生,又傳音道:“靈妹,我到武昌城外,上次見你的地方等你。”
説着,身形一射而起,向外面疾掠而去。
宋曉峯一面向城外飛掠,一面暗中回顧,只見隨後追來的竟只有那冒牌貨,趙靈燕甚至沒有跟了出來,宋曉峯暗笑一聲,道:“小子,你獨自一人而來,我可要給你吃點苦頭了。”
宋曉峯有心試試那人輕身功夫,腳下一加勁,身形頓時快得閃電一樣,一點身形就是十幾丈。
奔行一陣之後,宋曉峯再暗中回顧,見那人的輕身功夫,竟然不弱,一路下來,未把他多拋開一步,不由心中暗吃一驚,忖道:“難怪靈燕對他那樣好,敢情他真還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靈燕她為什麼不來?莫非真的變了心?……”
宋曉峯身形一剎,回過身來,暗一提真元勁力,面孔一板,沒好氣的,怒目以待。
那人身形輕快如飛,一閃而到,宋曉峯正待發話講明,只聽那人已先歡呼一聲:“峯哥哥,你真回來麼?”
那不是趙靈燕的聲音麼?宋曉峯念轉如飛,也叫了一聲:“靈妹,原來是你,你花樣真多!”身形反躍而上,兩條身子,就在半空之中絞在一起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兩人才分了開來,宋曉峯迫不及待的道:“這些日子來,朱五絕沒有來找你的麻煩吧?”
趙靈燕卻急急的問道:“峯哥哥,你是怎樣脱險的?你身上的毒解除了麼?”
宋曉峯道:“你先説!”
趙靈燕嫣然一笑道:“你先説!”
宋曉峯道:“我反正已經脱險了,遲一點説沒有什麼關係,倒是朱五絕,我真替你擔心。”
趙靈燕眨一眨星眸,“啊!”了一聲,抿咀一笑,道:“剛才我看你那兇霸霸的樣子,我看你只怕不是替我擔心,而是……”故意一停不説了。
宋曉峯臉上不由泛起一陣緋紅,乾笑了一聲,訕訕的道∶“我難道不應該……”
趙靈燕温柔的望了宋曉峯一眼,輕嘆一聲,道:“那麼我就想法子離開他們吧!”
宋曉峯緩緩抬起頭來,望着頭上星際蒼穹,黯然道:“靈妹,眼下荊棘叢生,狼虎遍地,一個處理失當,我前功盡棄了,義父老人家播種不易,我看我們只有堅強的再忍受下去吧!”他又理智的冷靜下來了。
隨手又拉着趙靈燕原地座在草地上道:“來,我把我這次的經歷説給你聽!”
宋曉峯與趙靈燕兩人在一陣嗟嘆,一陣唏噓之下,各自説完了各自別後的情形。
原來,朱五絕自從上次圖謀不遂之後,再也沒有找過趙靈燕了,因為他接着發現那晚自己也中了趙靈燕的暗算,當時就沒有被人干擾,自己也不一定能達到目的,因此他也深藏戒心,不敢輕捋虎鬚了。最近,八達鏢局又接筆大生意,他親自押鏢到四川去了,趙靈燕更是耳邊清靜,安如泰山了。
至於,那化裝趙靈燕與趙靈燕卿卿我我,不是別人正是趙靈燕貼身丫頭之一的秀芬,所以都恰到好處,令人真假莫辨。
正當他們談興正濃之際,忽見一側山角之中,轉出兩條人影,疾飛而出。
宋曉峯眼快,已看出那兩人正是不久前才分手的邋遢和尚和春山樵隱簡又文,眉頭一皺,方待告之趙靈燕避過他們,那知他們已經看到了他們,老遠便聽邋遢和尚朗笑-聲,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你‘紫彩玉簫’宋大俠又給我和尚碰上了。”
邋遢和尚與春山樵隱簡又文原是去找太白駝叟,詎料太白駝叟不在家中,兩人撲了個空,邋遢和尚蹩不住心中那口氣,於是轉移目標,來找“紫彩玉簫”。
趙靈燕雖然不知“紫彩玉簫”與邋遢和尚之間的過節,但她為人何等精巧,察言觀色,邋遢和尚對她來意不善,冷笑一聲,道:“碰上了又怎樣?”
邋遢和尚“哼!哼!”二聲,道:“我和尚少不得向你‘紫彩玉簫’討點公道。”
身形一轉,向宋曉峯合十一禮,道:“小僧多蒙少俠,復我靈智,又鼎力賜助,通我任督二脈,小僧不勝感荷之至。”
宋曉峯抱拳答禮,道:“在下對禪師是愧歉萬分,前者略效微勞,不過是稍贖前衍而已。”
宋曉峯所答的話,簡直是風馬牛全不相關,邋遢和尚一怔之下,春山樵隱簡又文也已到了他們身後,邋遢和尚話中已知道站在宋曉峯身側的就是名滿江湖的“紫彩玉簫”,當然,一路上來,他也知道了“紫彩玉簫”的偽善行為,所以,他正眼也沒瞧趙靈燕一下。
宋曉峯微微一笑,道:“相欺之處,尚請老前輩見諒。”
春山樵隱簡又文握手皺眉一笑道:“少俠請恕老夫問一句不當的話……你怎樣會交上這樣一位‘偽君子’朋友呢?”
宋曉峯哈哈一笑,指趙靈燕道:“老前輩以為她是‘紫彩五簫’麼?”
春山樵隱簡又文一怔,道:“難道他不是?”
邋遢和尚被宋曉峯開頭一句話,説得雲裏霧,糊里糊塗,再聽宋曉峯這樣一説,可就會過意來了,張大着一雙眼睛,訝然接口道:“那你就是‘紫彩玉簫’本人了?”
宋曉峯含笑點頭道:“不瞞老師傅海涵寬恕。”接着,一禮長揖到地。
宋曉峯這一亮開自己身份,真把邋遢和尚和春山樵隱簡又文當場愣住了,春山樵隱簡又文發了一下愣,接着苦笑了一聲,倒也罷了。
邋遢和尚心情可就激動得不得了,道:“那你為什麼要替我和尚解開穴道,又助我打通任督兩脈,難道不怕我和尚找你麼?”
宋曉峯鎮定的笑了一笑,説道:“我想老禪師乃是有道高僧,一定想得開,不會找晚非算那舊帳了。”
邋遢和尚臉色一正道:“我和尚縱能放開私人恩怨,不與你算帳,但你偽善的面孔,莫説你只助我和尚打通任督兩脈,你就是我和尚的生身父母,我和尚也要大義滅親,非給你抖露出來不可。”
宋曉峯淡淡一笑,道:“禪師就能這樣肯定,認為晚輩是一個‘偽君子’麼?”
邋遢和尚忽然口喧佛號,-了一聲“阿彌陀佛”,道:“當日之事,乃是我老和尚親目所見,親耳所聞,難道還錯得了麼?”
宋曉峯-笑道:“親目所見,親耳所聞,有時所見所聞,也未必就是真情呢!”
邋遢和尚愣了一愣,突地仰天狂笑,起來,道:“親眼目睹之事,既然不一定是真情,那你當時又為什麼要滅我和尚的口呢?”
宋曉峯道:“就因當時老禪師所見不是真情,晚輩恐禪師誤我大事,不得不對禪師有所不敬。”
邋遢和尚不禁又一愣,宋曉峯又道:“晚輩如若怕禪師損我清譽,縱是事過境遷,晚輩也不會替你解開穴道了……晚輩這制穴的手法,不是晚輩自吹,當今之世,能知其解法之人為數不多,而且可説,與晚輩有點關係,老禪師就是巧中遇上了他們,他們也不會貿然出指,晚輩可以説安全無憂之至……。”
一語未了,春山樵隱簡又文忽然截口道∶“宋少俠這話倒説得是,我們都查出你是中了別人計算,也查出了你的病原因,就是無法使你恢復理智。”
邋遢和尚瞠目結舌,木然而立,只覺他這番話,説得不無理由,當下悻悻的道:“現在算你説得我老和尚一時拿不定主意,但我老和尚並不是就此相信你的話我和尚總要弄個清清白白才算數。”
宋曉峯抱拳一禮,道:“晚輩還有一事,有請兩老前輩成全。”
邋遢和尚道:“什麼事?”
宋曉峯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兩位老前輩如果查得有什麼事情,最好小心謹慎,以免招來無妄之災。”
邋遢和尚不虧是一位遊戲風塵的高僧,聞言之下,不以為忤,點了點頭,道∶“這個我老和尚知道。”接着,身形平飄而去,與春山樵簡又文連臂而去。
趙靈燕眼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忽然輕輕嘆了一聲,説道:“這又是怎樣一回事,招惹了他們?”
宋曉峯苦笑一聲,又把當日與邋遢和尚結怨的事,説了一遍,搖了搖頭道:“常言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要想一支手掩盡天下人耳目,豈是可望的事,這是我一個很大的教訓。”
趙靈燕點頭道:“事實確也如此,你看朱五絕,暗中真心投向山主,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結果還不是被我們查出來了……啊!現在,我們怎麼打算?”
宋曉峯道:“義父他老人家還沒有作最後的決定,不過你放心,你的這種生活,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趙靈燕忽然仰頭望着深邃的蒼穹,良久良久,輕嘆一聲道:“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現在變得對什麼事都擔心了,你可要小心啊……”
宋曉峯自與趙靈燕真情交流之後,體會了人生的另一面,趙靈燕目前的心情,也正和他替趙靈燕擔心的心情相同,伸手輕摟着她的柳腰,低聲道:“靈妹,我知道,不過你可相信,勝利一定是我們的。”他堅強的把自己的感情藏在心坎深處,用希望代替柔情,鼓舞着趙靈燕。
趙靈燕回眸望着宋曉峯,展容一笑,道:“我要沒有這信心,只怕煩都煩死了……出來時間不少了,我得回去了。
宋曉峯道:“我送你一程。”
趙靈燕搖頭道:“不用了,萬一被人碰見了,又是麻煩。”
兩人依依而別,宋曉峯目送趙靈燕遠去之後,轉身疾起,準備去找蘭鷹武中秀,看看有沒有義父一線天的消息誰知行不多遠,突見一座山岡蠻橫在前面,隱約有金刃劈風聲,隨風送了過來。
宋曉峯深吸一口長氣,颼!颼!颼!接連幾個急射,剎那之間,搶進了數百十丈距離。
縱目一望,只見山岡蠻之上人影幢幢,圍了一圈,劍氣掌風,彌空漫天,動手之人,卻無法看見。
宋曉峯打量地勢,因見那山岡附近並無山林樹木,要想看得真切,便無法隱蔽身形,於是足下連點,逕朝山岡上撲去。
他一躍七八十來丈,身形當撲到山岡之前,忽見人影幌動,喝叱之聲大起,眨眼之間,飛出四個手執兵刃的男子,一字排開阻住了他的去路。
但聽其中一個粗重的口音大喝道:“來的是什麼人,火速退下,以免惹火焚身。”
宋曉峯停下身形,目光一掃之下,便不理那四個擋路之人,直行打鬥場中走去。
打鬥場中,四周站了七八個人,四個人激鬥正烈,那四個打鬥正烈中人,其中便有萬正剛與黃小珠二人。
另外二人,一個是五短身材,瘦骨嶙峋,身穿一件黑色長袍,一個則是一般打扮,年約四十左右的壯實漢子。
站在一旁觀斗的那些人,其中便有黃輝虹,黃輝虹身旁靠着一位蒙面女郎,宋曉峯心中一動,已知道是怎樣一回事了。
那粗身漢子,見宋曉峯不聽喝止,不由厲喝道:”格老子,回去!”聲出刀出,一招“迎狼拒虎”,霍霍刀風,便向宋曉峯當頭罩下。
宋曉峯隨手一抓,五指一合,已將那把來刀握住。
那人一刀劈出,但覺手腕一震,刀身便紋風不動了,駭極之下,雙腳一坐馬步、竭盡全力、猛地將刀往懷中一奪?
宋曉峯一聲哈哈大笑,正要鬆手將那人震了出去,忽聽一聲喝聲道:“大俠,請手下留情。”
話聲中,只見黃輝虹已人十餘丈外,雷奔電射而到。
宋曉峯微微一笑,輕輕鬆手放開那人的刀。
黃輝虹-抱拳道:“大俠來得正好,請!”
那四個漢子,見黃輝虹出了面,齊一欠身,疾步退了出去。
這時打鬥場中,因宋曉蜂的出現,也都停止了打鬥。
黃小珠搶身躍了過來,迎住宋曉峯道:“宋大哥,唐家大舉興兵,找場來了。”
接着,一聲朗朗大笑道:“來者可是宋曉峯宋大俠麼!幸會!幸會!”
一個瘦瘦長長的白鬚老者正向他舉目望來。
黃輝虹一面領着宋曉峯向前走去,一面道:“那位老前輩就是唐府掌門人……。”
話聲未了,宋曉峯舉步之間,已到了當代唐門掌門人唐台步面前,一抱拳道:“原來是唐大掌門人親臨,在下不勝榮幸之至。”
頭一轉,非常有禮的,又向蒙面而立的唐二小姐一點頭道:“二小姐請了。”
唐二小姐出語如冰,冷冷的道:“這天下太狹了,咱們又見面了。”
宋曉峯知道她玉容被毀,心中怨恨,乃是人之常情,因此也不和她一般見識,冷語相加,只微微笑了一笑,就轉頭向黃小珠道:“小珠,你們為什麼又跑出來了?”
黃小珠道:“唐大掌門人懸賞訂約,小妹要不出來會他一會,豈不弱了先師的名頭。”
宋曉峯只道他們是被四川唐家找上門去,逼出來的,如果是那樣豈不把蘭鷹武中秀他們又拉上了,當然,唐家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是要給山主知道了蘭鷹武中秀與一線天的關係,那就多給那山主一份可乘之機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宋曉峯不是多心,實在是那山主太不簡單了,不可不防。
宋曉峯暗自嘆了一口氣,點頭道:“這樣很好,可是你為什麼不把話説明,就和他們動起手來了呢?”
黃小珠一揚螓首:“他們來勢洶洶,我可不吃他們那一套。”
宋曉峯微微一笑,道:“讓我來替你處理好不好?”
黃小珠猶豫了一下,非常勉強的道:“不過請你別忘了我師父的心意。”
原來,黃小珠後來看完了她師父獨目老嫗那本記事冊,才完全明白,她師父父女脱離唐家關係的原因。
要知四川唐門威震天下的毒藥暗器,毒藥固然厲害,但別家望塵莫及的卻不是唐家的毒藥,而是唐家的暗器,唐家的暗器不但別出心裁,製作精巧,他們發放暗器的手法,尤其巧妙,精巧的暗器配合巧妙的手法,已是天下一絕,再加上見血封喉的毒藥,於是唐門得以與各大門派並列,稱雄於武林之中了。
真要説到對毒藥的深刻研究,在武林之中,還算不到唐家,唐家只是對某幾種毒藥的配製,特別出奇,但對於整個的毒藥的運用,只能説是普通而已。
這一點,唐家自己很是明白,在現任掌門人祖父唐建中執掌門户時,碰巧得到一本精研用毒的秘笈,那時,唐建中正有兩個兒子,老大唐文龍性喜研究,長於思考,老二唐文蛟生性外向,長於治事。
當時,唐建中量才施教,於是把那本用毒秘笈給了唐文龍,而把管理唐門的權責給了唐文蛟。
唐建中在世時,他們兩兄弟,都各得其所,相安無事,可是唐建中一死之後,唐文蛟順裏成章的當上掌門人,同時也就起了貪心,想把那本用毒秘笈收回,另外派人研究,以便控制。
事聞於唐文龍,唐文龍心裏也不願意了,他性好研究,掌門人可以不當,要他交出用毒秘笈之事,可不能忍受,於是一怒之下,帶了那本用毒秘笈,離家出走了。
為上事實經過,其中當然更有些纏夾不清的恩恩怨怨,很為唐文龍父女不滿,立志非與唐家爭一日之長短不可,黃小珠現在是唐文龍一脈相傳的唯一傳人,當然這也成了她的責任。
宋曉峯輕嘆了一聲,叫了一聲∶“珠妹……”他原想説“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彼此原是一家人,又沒有真的深仇大怨。”話到口邊,心中念頭一轉,暗付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只要存心仁善,看來倒不可太軟弱,被他們看輕,反而不好説話。”
此念一生,宋曉峯的話,隨之頓了一頓,再説時,意思也變了道:“你放心,我也忘不了令師對我的一番好意。”
宋曉峯轉過身來面對唐門掌門人唐台步,黃小珠與萬正剛閃身站在宋曉峯一左一右。
這時,原是環列一圈的唐門中人,也人影幌動,雁形排列,回到唐門掌門人身後,兩兩相對。
宋曉峯俊目一肅,掃視了唐門羣眾一眼,輕咳了一聲,説道:“貴掌門人有何賜教,在下洗耳恭聽。”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高傲的微微一揚頭,尊貴大方地含笑道:“老夫特從川中而來,有請宋大俠三位前往敝門作客,不知大俠可願賞臉命駕一行?”
宋曉峯神色平淡的一笑道:“多謝掌門寵邀,只惜在下目前尚有不少要事待辦,方命之處,有請見諒!”
話聲方了,只見剛才那與萬正剛動手的半百老人,嘿!嘿!一聲冷笑,道:“好不識抬舉,敝掌門人對你客氣,你倒自己臉上貼金,搭起架子來了。”
宋曉峯劍眉一挑,雙目神光陡射,光芒似劍,在他臉上一凝,冷聲道:“尊駕是什麼人,可知在下現在是和誰説話?”
門有門規,幫有幫律,掌門人親自説話了,餘者那有置啄餘地,宋曉峯短短的兩名話,力逾千鈞,正反擊在對方要害下。
那老者正是唐門掌門人的三弟唐台明,他們是化家為門,掌門人的兄弟,就插嘴説兩句話,向來沒人在這方面指摘過,唐台明被宋曉峯雙目梭芒一照之下,心神已是一震,再被宋曉峯這一責問,不由一呆,被問的答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