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要怎麼做?她不想陷入這場荒唐的遊戲。
不!小雙拚了命地自漩渦中掙扎而起——
她決定了!她要把話説明白,然後就……莎喲娜拉!
就在她打定心意直走向少鈞房間時,一場原不是她可以聽見的談話,卻讓她的所有計畫徹底瓦解。
她聽見龍少鈞正跟幾個男人在討論「玫瑰」的事;而且,更讓她聽得心驚膽顫的是,在他們口中的玫瑰似乎出了要人命的事。
“少爺,這件事如果不擺平的話,那個玫瑰準死的。”
“你住口!難道你忘了龍叔怎麼交代的?上次少爺插手管了事,龍叔特別要我們更謹慎點,免得害少爺又去管了不該管的事——”
“該不該管什麼事,應該還輪不到你們來作主吧?”此時,龍少鈞終於開口,一句話讓那些各持己見的手下安靜了許多。
“少爺,我們也是為了你好……”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所以,我才更要自己拿主意,要是做得有什麼閃失,就不必你們去負責了。”
“少爺,我們不怕負什麼責,只要你一句話。”這幫手下倒是十分死忠。
“不……”少鈞有所遲疑,他沉吟道:“就算我要插手,也不會動用到咱們龍幫的勢力。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事業,並不是來跟角頭搶地盤的。”
“少爺你想得周全,可是……只怕早有心對付我們的北聯幫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如果少爺想私了的話,恐怕很難。”手下略為停頓,才有所顧忌的接口道:“那個玫瑰犯的是江湖大戒,少爺如果硬要插手,先別説會影響龍幫的名譽,我們是怕龍叔那兒一定不肯,這萬一傳到了老爺那裏去……”
一直想調自己回日本的父親一定馬上藉口大作?龍少鈞哪會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很快地回覆平日的輕笑。
“奇怪了?我只是在跟你們討論這事,我有説一定會插手嗎?”
“啊?”有人放心的笑問着:“那少爺是説……不打算管那個玫瑰的事嘍?”
少鈞還來不及回話,砰地一聲,門便被小雙硬撞了開來。
她喘着氣,直接衝向少鈞,她激動的抓着他的手臂,低吼着:“不!你不能不管她……龍少鈞,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見死不救?你是不是人吶?”
面對着一大羣吃驚的手下,少鈞的臉像塗了炭,全黑了。
遣退了所有手下,房裏只剩下小雙和少鈞兩人,而此時的小雙情緒已然失控。
“龍少鈞,你的心怎麼這樣壞?你讓我對你百依百順,你答應過我什麼?可是,到頭來呢?你、你根本説話不算數,你欺人太甚了!”她像瘋狂的小母獅衝向他又抓又打的。
這一次,他卻反常的沒有阻止她,只是皺着眉,悶哼道:“你鬧夠了沒有?難道你就不能冷靜一點?”
“我不能!我當然不能!天知道我千里迢迢的來台灣幹什麼?如今……我什麼也沒做到,卻又讓你……你這個混蛋給騙了……龍少鈞,我恨你——”她用力的揮舞着兩臂,朝着他怒吼。
她的利爪在他的手臂上刮出了幾道血痕,他的眉結更深了,然而一種説不出口的痛,卻不是來自傷口。
她充滿恨意的眼神竟然讓他感到無法承受?
“我沒有騙你!”他低聲吼道。
“那你為什麼一直隱瞞玫瑰的事?你是故意的,你故意不讓我去見她,然後好利用來控制我,對不對?”
“不對!”他狠狠的掉頭,大聲答道。
“不對?到現在你還想騙我?”小雙忍住淚水,挺直腰説:“好!那你現在就告訴我,她人在哪兒?”
“她……她現在不能見你——”
“因為她……出事了,而且是很嚴重的事,她會……死?對不對?”
“小雙……”他伸手想握住她顫抖的肩頭,卻落了空。
小雙閃開他、瞪視他,繼續説道:“而你正打算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人害死?是不是?”
“我——”
她使盡全力兩手猛甩出,幾乎將少鈞的身體給推倒,她冷笑道:“你什麼也不用説了,我早就該想到,你是那麼的恨我,又怎麼可能會幫我呢?所以,你現在只要把實情告訴我,我會自己處理,我華小雙絕不會讓你看扁的!”
“你——”直到這時候,少鈞似乎已經無法再忍了,他一個箭步上前,使勁地攀住她的身體,刺人的光芒自黑瞳迸射而出。
“華小雙,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到底還要我怎麼做?我欺騙了你什麼?沒有錯!我是沒有讓你馬上跟她見面,可那是為什麼?我只是相信你絕不會希望看到自己一心尋找的媽媽,只是個毒蟲!”
“啊?”小雙瞬間動彈不得了。
“是,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剛從勒戒所出來,而且她……還開了賭場!”他瞟了她一眼,語氣已明顯放緩,“現在你總該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們見面了吧?”
小雙這才抬起頭,望着他,半晌,她恍然夢醒般地大叫着:“我不信!一定又是你在騙我!你這個人從來沒安好心眼的——”
“我沒有!”他真的生氣了,猛晃着她,他的嗓門蓋過她,“你給我清醒點!你這個沒良心的笨女人,你知道嗎?我為了讓那個玫瑰能徹底改邪歸正,耗費了多少心力?從清償債務到安排工作,我能做的全做了,所有人都笑我在一個過氣的酒女身上所做的,根本只是無意義罷了!就像現在,她還是不聽我的安排,甚至還跑去人家幫派的地盤上詐賭,事實證明,我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你競還對我説這樣的話?我真的不該管這種閒事的!可是……我不知道,我就是想這麼做!如果你硬要問原因,我沒有答案,我只能告訴你,我、沒、有、騙、你!”
小雙整個人幾乎被他給晃得頭昏,但她的心卻反而逐漸雪亮起來,愈來愈強烈的感受讓她的心頭頓時悲喜交加——
在為着母親傷神的同時,她卻在他的話裏感受到那種體己的温暖。
“你……是怕我傷心,對不對?”她幽幽問了。
望着她的眼,少鈞停下動作,他緊緊鎖眉的臉,像極了一個面對考卷苦思無解的小學生般,他那帶着迷茫的黑眸定定地望着她,“也許……”
“那——”小雙吞了口口水,極其殷盼地道:“那你……難道就不能再為了我去……救她?”
話説到此,已然恢復冷靜的少鈞,沉默片刻才説:“我不是不想救她,只是……”只是,若以龍幫身分介入,只怕那早有企圖想加入龍氏集團的北聯幫,會藉此一逞其鯨吞蠶食的狼子野心。
不明白他的顧慮,小雙急了,“既然你可以救出我跟高櫻:那麼你一定也可以救她的呀!”
“救她當然不是辦不到的事,只是……恐怕得付出某種代價——”從此,他就可能無法擺脱幫派的色彩,甚至他還可能因此和家族起衝突……他沒説完的話兀自吞入腹中,而這樣子卻造成了小雙另一波的「誤解」。
“雖然我必須承認為了這樣的事實感到痛心,可是,我卻不能因為這樣子就不管她的死活,所以……”小雙深呼吸之後,走近他,“我願意不惜任何代價,只要你肯出手相救!”
少鈞才抬了眼,整個人便愣住。
她在幹什麼?
他看見小雙已經解開衣衫,露出一對美麗飽滿的ru房。很快地,她整個身體就像軟糖似地往他黏靠。
“你——”
“我……我可以……只要你——”她顫抖的小手在他胸膛笨拙的亂撫着,怯怯的聲音有如蚊鳴。
只是,她的緊張很快的過去了。
少鈞在片刻的詫異後,他刷下臉來,接着探出手臂將她的身體硬生生的甩開。
“你、你——”她幾乎趺落地面,瞪大泛着淚霧的眼眸,她有些不能置信的望住他。
“你感到很奇怪,為什麼我會甩開你,是不是?”少鈞走向她,並無意拉她一把,臉上有着明顯的怒氣,他指着她再度憤言道:“在你心目中我龍少鈞就是一個急色鬼,只要有女人對我投懷送抱,我就什麼都會答應,對不對?”
“我……我不是這樣子,只是,我以為……你是想要……除了這個,我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樣的代價——”
她的話未完,已被他惡狠狠的自地面抓起。
他湊向她的臉,眯直的黑眸閃爍着一種讓人無法捉摸的光彩,他很肯定的告訴她:“沒有錯,我説過,我是很喜歡跟你做愛的感覺,如果可能,我會把你關在房裏三天三夜,然後隨時隨地的跟你做……一直一直的要你,我絕對可以讓你受不了!”
他那赤裸裸的話讓小雙的耳根一路漲紅欲炸。
“可是……”他的口氣直轉而下,又是窮兇極惡:“可是,你錯了!我要的不是這樣子!你把自己當成了什麼?一個用身體來交換的妓女?”
“我……”小雙無助的淚水終於潸潸而下,她拚命地搖着頭,“我不知道……你説,我該怎麼做?你知道嗎?她可能就是我媽媽,我……我只是不想連叫聲媽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就什麼也不必做!”少鈞再度扳過她的身子柔聲道,就是不想多看一下她淚汪汪的臉,然後他説了句耐人尋味的話:“你會有那個機會的,只是……”
在走向門口,離開之前,他撂下了話:“我要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能讓我龍少鈞為她拚命的女人,絕不會只是因為性愛的滿足,唯一理由就是——我愛她!”
愛?!小雙猛地掉轉頭,卻早已不見他的身影。
她撫着滾燙的臉頰,不斷的回想着他所説的話,難道他是在告訴自己……
鼻頭處又傳來辛辣感,不自覺地,她的唇角輕輕彎起了美麗至極的弧度,臉頰悄然地垂掛着晶瑩的淚珠。
小雙就那樣子傻不愣登地又哭又笑了起來。
而她的心中是一片雪亮——
她的笑、她的淚,都是為了那個男人!那個總叫人心慌意亂的冤家——
龍少鈞!
有了這樣認知的小雙,再也無法鎮靜下來,她急需另一個空間來沉澱太多的雜訊。
她去找了高櫻,而就在兩人一夜徹談的同時,少鈞出事了!
入夜之後的山區一向沉寂,然而在龍氏別墅裏卻有了不尋常的騷動。
龍少鈞受傷了!
這樣的狀況讓所有的人幾乎亂了手腳。
只見少鈞隱忍着痛楚,兀自按住手臂上汩血的傷口傳達命令:“不許把事情宣揚出去,尤其是對飛揚叔叔和小雙。”
“少爺,可是你受了傷——”
“待會兒讓陳醫師過來我房間。”少鈞説完話即往房間走去,忽地回頭説道:“還有,請若蘭小姐也過來吧!”
手下除了應聲之外,個個都面露疑色。
這個主子真的是……「風流」得不像話!連他們做手下的都弄不明白,就在剛才,他可以為了那個華小雙單獨赴約,甚至不惜生命涉險;而現在……隻字未提小雙,反而「欽點」若蘭小姐?
當然他要找未婚妻是名正言順,只是始終讓下人們感覺詭異的是,那個若蘭小姐,居然可以對少爺跟華小雙之間的「曖昧」視若無睹?
“別想那麼多了,照着少爺的話做就是了。”
“可是,發生這麼大的事,龍叔那兒真的瞞得住嗎?”
他們説對了!身為龍族重要護法之一的龍飛揚,自然不是那麼容易隱瞞的。
聞訊趕至的龍飛揚顯得十分震怒。
“為什麼?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龍飛揚看着受傷的少鈞問道。
“我……我們也不知道——”話才出口,那名大漢的臉立即捱了結實的巴掌。
“不知道?老爺讓你們跟着來台灣是幹什麼的?你們無法保護少爺的安全,現在居然還敢對我説不知道?”
眼見龍飛揚火爆似的整個人快跳起來,少鈞連忙開口了:“叔叔,你不要怪他們,是我堅持不讓他們跟進去的。所以,他們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也是正常的。”
“啊?”龍飛揚這才停下揮舞的手掌,他側臉望着少鈞,問了:“那……你又是為什麼?什麼場面會讓你摒退他們?難道……天,你不會真的應了「牡丹花下死」那句話吧?”
少鈞一聽,馬上笑了,原來他叔叔竟然以為他是在「牀上」受的傷?
“你還笑得出來?”
“叔叔,這本來就沒有什麼事,只是——”
“只是這麼深的傷口,會讓你這條手臂得好久不方便的了!”龍飛揚大大不悦道:“你身為龍氏的傳人,居然如此不愛惜自己,那怎麼對得起大家對你的期望呢?”
又來了,少鈞躺直了身體,這樣的「期望」讓他早已包紮好的傷口似乎感到更痛了。
“你老實説,是不是北聯幫下的手?”龍飛揚仍是追問到底。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少鈞不得不坦言道,因為他太瞭解飛揚叔父的烈火性格,所以,他不能眼見一場黑幫喋血事端再造。
“你、你在説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這……”少鈞稱作遲疑後,也只好據實以報。
“什麼?你是説你為了幫那個姓華的小妞救人,然後自己去跟北聯幫談判,結果你……”龍飛揚愈説愈激動,氣到臉紅脖子粗,快連話都説不下去了,“少鈞,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我……簡直會被你給氣死!”
他的問題自然沒有得到答案,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股「傻勁」是打何時開始的。
在百般凌虐她的同時,他開始在暗中為她的事積極忙碌着……在追查玫瑰的時候,每每有了收穫,他就會好生喜悦;可是……卻總在面對她那充滿仇視的一刻,這種感覺就會被破壞殆盡。
這等錯亂心情,他一樣的迷惘。
直到叔叔忽然的一句話——
“我看……你真的愛上那個小妖精了!”
少鈞很快地瞪着叔叔,半晌,他終於恢復了眸中的澄澈。
“也許叔叔説對了,她……的確是個小妖精!”想着小雙那炸彈似的紅臉蛋,少鈞整個人又失了神。
當然,叔叔那別具深思的憂色,他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當小雙回到別墅時,卻發現自己不得其門而入。
兩名大漢阻止了她進門。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小雙問着。
“對不起,華小姐,這是龍……先生的意思,他説你不能進去,要你馬上離開,而且……永遠別再回來了!”
小雙的大眼眨個不停,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麼可能?就在昨夜,她才以為他對自己——
“你們説是龍少鈞要我走?”她的聲音已經失了調,直到得到肯定答案之後,她卻無聲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他可以隨時隨地讓她走人,但,就是不該在這個時候——
在她經過徹夜掙扎,已然肯定自己對他的愛之後。
小雙心痛喪氣地垮着肩,杵在大門處,當她回過魂來想狂奔而去時,另一個意念讓她止了步。
不行!她如果就這麼走了,那她要怎麼找到母親?就算他要……戲弄自己,好歹她也要親口聽他一句話。
於是,她硬是要進門。
“華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們。”
“我不是要為難你們,我只要見龍少鈞一面,請你們讓我進去。”
“這……”手下自然頭疼起來,他們知道龍叔的話不能違,可是……所有在龍宅的人都看得出來,主子對這個女子的重視。
“如果你們再不閃開,就別怪我硬闖了!”小雙的耐性到了極限,她已擺出動武闖關的姿勢。
而此刻,龍飛揚適時的出現了。
“你以為這是可以讓你撒野的地方嗎?”
“你……”首度和龍飛揚正面相對,小雙可以明顯感受到他對自己的不滿。
是為了四年前打傷少鈞的那件事吧?
“華小雙,你知道我是誰吧?”
“知道,我雖然對你説不上熟悉,但是也不算陌生才對。”就在四年前,她還被他下了「追殺令」,不是嗎?
望着她不亢不卑、毫無懼色的態度,倒也讓龍飛揚暗自稱許而頻頻點頭,或許……縱橫情場的少鈞會對她情有獨鍾,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這女孩的確夠膽識,若是龍幫有此等幫主夫人的話……
只是……龍飛揚很快的丟棄這種念頭,少鈞不能再跟她來往下去!今日,她讓他傷了手臂,明日呢?
龍飛揚絕不能允許任何可能讓少鈞瘋狂涉險的人、事、物繼續存在!更何況,少鈞身邊的若蘭是那麼温順懂事,而且又馬上要為龍氏傳後,他更有那個義務捍衞龍氏的名聲,不是嗎?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還不趕快走?”
“為什麼?”結果,她根本對他的「招牌」無動於衷。
“你……為什麼?”他覺得她的問題太可笑了,“難道你一定要我把話説得這麼明白嗎?很簡單!我不知道當初少鈞怎麼會留下你的,但是,我卻很清楚他為什麼要你走,因為這種情形我早已看習慣了,每次總是這樣子,當他對這個女人感到膩了的話,那麼……他就會連再看她一眼也不想。”
這般無情的有如劇毒的言語,讓她的手使勁抓着衣角,才能勉強自己不至於因過度顫慄而昏厥。
“你——”龍飛揚只希望她快點走人,如此他才不必再為了她痛楚的模樣而難受。老天!要他説這樣的謊言,那他寧可上場去廝殺一番。
“我不走……”小雙無力的吐出最沉重的堅持,“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根本無所謂,我要見他,只是有點事要當面問清楚而已。”
這可惹惱了龍飛揚,“沒什麼好説的,你聽不懂是不是?反正……我今天是不會再讓你進這扇門的!”
“為什麼?難道見一面會死呀!你這老頭未免太不通人情了!”小雙一樣火大的吼起來了。
“會!就是會死!”不顧小雙的詫愕,龍飛揚直接嚷了:“因為你是個禍害,留下你,只會害了他!這一次他受了傷,那下一次呢?難保不會送掉小命!”
“什麼?他受了傷?他要不要緊?你快説呀!”小雙渾身僵直了。
此時,龍飛揚卻定眼望着她,然後,他沉沉嘆了口氣,對着小雙語重心長地道:“華小雙,我現在可以感覺到你是關心他的,而他……難道你不明白他的情形嗎?孩子都快出世了,難道你要……”
“好了,不要再説了!”聰明如小雙哪會不解他的話意,只是她拒絕接受太直接的難堪,“我全知道,我……沒有,我什麼也不會做的!”
“那就好,我希望你看在少鈞為了幫你救人而受傷的份上,能夠真正的離開他。”
“你……是説他受傷是為了我?”而救的人想必是「玫瑰」?小雙聽着,一顆心都快融掉了。
“沒錯,就為了人家要砍那個女人一隻手,他不惜在自己手臂上捅出個大洞來——”龍飛揚話沒説完,小雙已經衝到面前。
“我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就好,我……真的想看他——”她百般懇求的樣子,讓飛揚愣住了。
可是,他還是硬着心腸説了,“如果你真的為他好,就不應該再堅持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以龍幫的少主身分,少鈞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對方放人,而他又為什麼不肯用這身分呢?那是因為……擺脱黑道色彩正是他這幾年來的理想,可是現在呢?就為了你,使他一而再的脱離了自己的軌道。所以,換我求你,別再來害他了,好嗎?”
小雙往後趺了幾步——
原來,這才是他所説的「代價」?天!小雙這才恍然明白,讓他一直存在自己設限的成見中,對他來説,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呢?
小雙終於不再多説什麼,任由龍飛揚轉身進屋,她黯然的垂首一步步離去。
才走了幾步,她的手臂被輕扯了下——
“是你嗎?若蘭?”
若蘭並沒有多説什麼,只是很簡短的道:“你就這樣走了?可是我想……他應該會想見你的。”
“你?”小雙當然知道這個「他」是指龍少鈞,也就是若蘭的未婚夫。
“走,跟我來!”然後,不由分説的,若蘭拉着她往裏頭走。“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除非你不想見他!”若蘭打斷了小雙的疑慮。
她當然想,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那般的渴望見到誰,可現在……要她怎麼做?
當着人家老婆的面大聲疾呼:是的!我好想你的老公!因為我已經愛上了他?
這簡直荒謬到了極點!可是……
就在眼前為她帶路的若蘭,豈不是更不像話?難道真有女人會大方到為自己老公「引渡」情婦?
小雙相信若蘭是知道她和少鈞之間的關係的。
就在若蘭將她順利帶到少鈞房門口,轉身想走之時,小雙再也憋不住了。
她拉着若蘭,直接的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難道你是真的不明白我跟他——”
“當我聽到少鈞特別在你面前強調着我的身分時,我就都知道了。”
若蘭的回答又讓小雙摸不着頭緒。
“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把心思花在一個女人身上,不管是故意激怒或是取悦,那都不是他該有的表現,因為,他根本不在乎任何女人的反應……只除了你!”若蘭不疾不徐地説着,就像説的人跟她無關似的。
“那你還……”小雙喘了口氣,然後慎重無比道:“這也不是你應該有的表現,不是嗎?”
“我……我想很多事不是一時之間能解釋清楚的。”
“唯一合理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愛的人根本不是他,對不對?”
若蘭張着口,還沒回答之前,小雙又馬上説了:“你愛的是和你一起逛嬰兒房的那個男人?”
“你……全看見了?”若蘭臉上明顯的驚懼。
小雙將一切看在眼裏,更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她訕訕説着:“你放心好了,我並沒説出去,更沒讓他知道,因為……我也怕會害了你,只是……既然你不愛龍少鈞,那又為什麼要嫁給他?”
若蘭聽了不禁莞爾、欣慰,“小雙,你果然是個很善良的好女孩。”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若蘭這才舒了口氣説:“或許可以説我們是……各取所需,相互幫忙吧!”
小雙這一聽,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彼此之間有何等「需要」對方「幫忙」之處?她的眼光很自然地瞟向若蘭的肚子。
然後,在小雙的腦子有了個故事模式——
一個女人為了追求榮華富貴,然後不惜答應為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生兒育女,而雙方都彼此約定各自交遊……
若蘭看出了小雙的揣度,她輕聲笑了起來,“小雙,你就別再瞎猜了,有太多事真的不是可以從表面上來評斷的,我想……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進去看他才是。”
“你就不怕我……”
若蘭一句話回掉了小雙的顧慮:“我不怕!你跟他不論做些什麼,都可以不必顧慮到我。”
是嗎?小雙望着若蘭那大腹便便的背影,不禁苦笑了——
她想到的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