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退!”有人沉喝。
剩下的三十餘名打手,悚然向四面退。
書生站在鬼叫連天散爬在地的人叢中,冷然舉棍遊目四顧,最後目光落在排列在階前的一羣人身上。
“不打完再説嗎?”他用嘲弄性的口吻問。
站在中間的那位爺高大健壯,一表人才,留了八字鬍,穿團花罩袍,怒容滿面。
“大膽狂徒,你打上門來了!”這人憤怒地説。
“好!你是個不問情由便給人定罪的貨色。”書生倒拖着棍向前緩緩接近:“天下各地無法無天的惡霸土豪多得很,多你一個不足為奇,你這種人如不殺光死絕,天下永遠是不會太平的。”
“可惡你……”
“你給我豎起耳朵聽清了,先不要亮你的大嗓門鬼叫連天。你不是一個肯讓別人講理的人,你的武力就是你小小地方王朝的主宰。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打了再説,誰強誰有理。你不打,我可要動手了。”
“斃了他!”這人指着書生厲吼,快要失去理智,激怒得快瘋了。
左右搶出兩個門神似的大漢,一個揚起渾鐵霸王鞭逼近,一個揮舞着八角流星錘在外圍繞走,錘鏈破風聲一陣緊似一陣,一近一遠開始遊走,要製造機會行猛烈的攻擊,一前一後配合得恰到好處。
書生左手抓住長包裹,右手支棍昂然屹立如山,任由對方繞走、試探、引誘,雙腳挺立如嶽峙淵停,甚至連眼皮也沒眨動一下,冷冷地盯視着那位為首的人,似乎不知道有兩個人在身邊準備攻擊。
終於,忍耐不住的一方開始攻擊了,流星錘迎面飛到,上盤的胸口正是錘攻的大好目標處。
霸王鞭在他身後,如山力道驟發,千鈞力道攔腰便掃,捱上了人會斷成兩截。
前後夾攻,兵刃幾乎同時到達。
這瞬間,書生來一記不可思議的走險身法魚龍反躍,胸腹幾乎帖着錘頭上升,成弧形後翻。
下面,霸王鞭也隨之落空,斜滑而過。
半空中,齊眉棍跟着身形翻動,啪一聲挑中錘頭,錘以更快三倍的速度向天空疾飛。
棍隨身形翻落,咔一聲敲中一鞭落空那人的右肩,骨裂肉向外擠。
書生飛騰落地。
這些變化,似乎在同一剎那完成,快得令人目眩,但見人影乍合。攻招、人影翻騰、棍也翻了一匝,如此而已。
“哎……”使流星錘的人身軀一震一抖,接着倒翻而起,仰面便倒。
階前排列着共有九人,在驚叫聲中,慌亂地左右一分,惶亂地走避。
“當!”流星錘從半天空裏飛砸而下,重重地砸在第二級石階上,火星與碎石飛濺,尺厚的長石出現斷裂的痕跡。
使用流星錘的人苦頭吃大了,錘飛上半天,套在腕上的護套堅固難斷,一繃之下,手臂被拉長拉松,身形再被震起拉動,被錘頭拉倒了,右臂算是廢定了。
石階是太湖的花石,堅硬美觀。
從前建造皇宮的所謂花石綱,就是設在黿頭緒採石的官府機關,太湖石不但可以做假山,也可以作基石。
流星錘大僅如拳,竟然把尺厚的階石擊斷,未免駭人聽聞。
那位使霸王鞭的人,已丟掉鞭倒在地上,左手掩住骨碎的右肩,痛苦地叫號、呻吟。
“現在,該我主動出手了。”書生大聲説,齊眉棍向前一指:“下令圍攻吧!在下來者不拒,多多益善,殺一個,人間便少一分禍害。”
“閣下,不要欺人大甚!”為首的人變色大叫。
“你這狗孃養的賤王八!”書生破口粗野地罵:“你竟敢味着良心説我欺人大甚?
太爺我路經貴地,經過你這喪宅的大門口,甚至還沒有到達門口,先是羣狗爭噬,接着就打手圍攻,然後,那個混帳東西用六枚透風鏢奪命,最後是近百人一擁而上。天殺的賊胚!説不出合理的理由來,太爺要把你這裏變成屠場,斬盡殺光你們這些橫行鄉里的狗東西,九里村今後即使不比現在好,至少也不會比以前壞。”
“閣下,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這人氣軟了:“就算我的人……”
“不是你的人又是誰的?”
“在下道歉……”
“道歉就罷了?”
“那你的意思……”
“如果太爺沒有兩下子,豈不被你們打殺或活埋了?”
“這……在下……在下向尊駕陪不是,有話好説……”
“晤!這還差不多。”書生將棍向遠處一丟。
立即有四個人向前邁步,手中的刀劍舉起了。
“退!”為首的人惶然急叫。
“你是個經驗豐富的聰明人。”書生怪笑道:“那四個蠢材就只配供人使喚,以為太爺丟掉棍,他們就可操刀宰割太爺了。”他舉起手中的長包裹:“這裏面才是真正的殺人傢伙,要命的無常,你算是走了狗運,免去了一場可怖的大屠殺。”
所有的人皆毛骨悚然,開始有人奔出搶救受傷的人。
“在下知錯!”那為首的人沮喪的抱拳為禮:“在下谷承光,本宅的主人,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卓天威,霸王卓。這名號對閣下來説,一定會引起一陣不小的洶濤。”卓天威向前接近。
所有的人,皆臉上變了色。
“你……你你……”血掌谷承光大駭。
“你大概已經知道卓某為何能找得到你這裏了,昨晚碼頭平安船具行的確出了一場不小的意外。”
“請……請至客廳……”
“不必了,在下只向閣下請教一件事。如果閣下不打算説,再用血掌送卓夫威去見閻王尚未為晚。”
“谷某認了。”谷承光絕望他説。
“靈狐那羣人在何處?”
“我不知道……”
“什麼?”
“不錯,谷某的確與真真仙姑有交情,但與她有交情並不犯死罪。”
“晤!有理!”
“前天,在下接到信息,要在下留意閣下的過境情形,人、事。時、地都要弄清,消息送到奔牛鎮元妙觀。之外,我就不知道了。”
“你要我相信嗎?”
“卓兄,我沒有為真真仙姑送命的必要。”血掌谷承光痛苦地説“不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不否認和靈狐曾有牀上的一段情,但她並不是牡丹花,我也沒興趣做鬼。以我谷承光來説,一方之豪,家大業大,糧食滿倉,金銀滿窖,我要什麼就有什麼,我弄上牀的千嬌百媚美女數不勝數。只要我願意,買百十個絕色美女來堆屏風輕而易舉,江南花花世界,懂得風情、牀上功夫爐火純青。愛、嬌、媚、騷門門皆精的絕色美女多得很,玩弄之後既不傷陰騭,也不喪德,何樂而不為,我會為了她而甘願送掉老命嗎?”
“晤!有道理。”
“所以,我只答應來人,將消息打聽清楚之後,派人送到奔牛鎮元妙觀,算是略盡心意了,其他恕難應命。”
“她要求了其他?”
“對,要我召集朋友,把你埋葬掉。”
“你很聰明。”
“當然,有錢有勢的人都聰明。所以,我把所有的人都關在家裏,嚴禁外出。老天爺!
到頭來你這霸王仍然打上門來,你看你把我的人打得多慘!”
“你還算幸運的,總算不用辦喪事。我手下有分寸,你一個人也沒死。”
“老天爺……”
“呵呵!得罪得罪,抱歉抱歉!”卓天威怪笑:“你也不必叫天叫屈,算起來你是罪有應得。我霸王卓不是不講理的人,事先曾經打聽過你的為人,你的狗和人攻擊我就是最好的事實證明,谷老兄,今後你如果繼續橫行鄉里,再奴役你的鄉親,我敢打包票,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而且下場必定很像。”
“謝謝你的忠告,卓兄!”谷承光長嘆一聲:“看了你的神勇,我知道,我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會閉門思過。”
“那就好。”卓天威向外走:“在下這就趕往奔牛鎮元妙觀。”
“走陸路要快得多,卓兄。”谷承光熱切地説。
“不,在下的船在府城,乘船也慢不了多少,呵呵!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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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篷船駛離碼頭,駛向三十里外的奔牛鎮。
碼頭的北端,另一艘烏篷舟子正在解纜,便被一名大漢一把抓住了。
另一名大漢跳上船,逼住了另一名舟子。
“不用開船了,老兄。”大漢獰笑:“霸王卓的船不到奔牛鎮。”
“咦!你……你胡説些什麼?”舟子訝然問,暗中聚氣運功。
“你老兄知道我説些什麼。”大漢向岸上一位小書僮打扮的清秀小夥子一指:“他從九里村跟來的,你們分兩批人傳信,另一批兩個人,已經乘船到對岸去了,當然咱們也有人跟去啦!”
“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説些什麼?”
“那我就明白的告訴你好了,坐下啦反正你是走不了的,是不是?”
“岸上,另一名大漢把解纜的舟子挾上船來了。
“他們如果不聽話,打斷他們的狗腿。”小書僮説,揮揮手:“辛苦啦!我得走了。”
“呵呵!放心啦!這幾位仁兄插翅難飛,附近的人多着呢!讓他們跑也跑不了,好走。”大漢信心十足地説,揮手示意相送。
“那……那是誰?”舟子乖乖坐下惑然問。
“長春谷主傅大俠的女公子。”大漢坐下説:“你們的消息説,傅大俠一家,正隨官差乘大船在後面,押解犯人和護送證人赴鎮江,無暇分身,霸王卓只有一個人,像被餌所引的魚,盲目地隨餌追蹤吞餌,對不對?”
“這……”
“霸王卓對血掌谷承光貫主人的話,只相信一半。”
“你是説……”
“奔牛鎮元妙觀確是接受信息的地方,但只是幾處接消息處所中的一處而已,最重要的漏洞,是你們為何不從陸路趕赴奔牛鎮?可知元妙觀不但不重要,而且是布餌的好地方。呵呵!主人十分希望霸王卓從陸路飛赴,對不對?”
“鬼話!”
“真的是鬼話?呵呵!過河的那一組人,將信息送到何處?”
“不知道,在下也不知道還有一組人。”舟子仍然不承認任何事。
“你説不説無所謂,反正另一批人會把事情弄清楚的,而在下這裏的人嘛,只負責把你們幾個人看死看牢,不至於走漏消息,便大功告成了。其實,你們知道的事有限得很,犯不着逼慘你們,喂!”船上有酒有菜嗎?咱們………哈哈!別走啦!”
舟子出其不意往船外跳,想跳水逃走,卻被大漢抓住一條腿拖倒,兇狠地四劈掌重擊,把舟子打昏了。
“我來對付這位仁兄。”另一位大漢也三兩下把另一舟子打昏,將人往艙內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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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家自從卓天威出門之後,先後派出了四組人,每組兩個,各走各路。
第一組是跟蹤卓天威的,因為心中害怕,所以只敢遠遠地跟蹤,跟遠了便不可能看到沿途的變化,不可能將目標始終控制在視線內。
因此出了南村,跟蹤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霸王卓在何處,不知道目標在村子裏已經換了人。
第二組和第三組,才是正式的傳信人。
在碼頭,被兩大漢制住的第三組,他們奉命跟着卓天威的船走,然後搶先一步將信息傳到元妙觀。
第二組兩個人,上了一艘代步小艇,劃到河對面去了。
河的對岸,有一條官道直通金壇縣(屬鎮江府),從蘇杭往茅山進香的人,大多是走這一條路。
第四組並未遠走,但走的卻是西行的小徑,也是到奔牛鎮的小徑。
遠出兩三里,這兩位仁兄便折人向南岔出的小道。
這一帶田野已盡,竹木叢生。
急行裏餘,領先的大漢發出一聲鷹鳴,再埋頭急走,不時的回頭張望,看是否有人跟了來。
徑右一叢修竹旁,突然閃出一個青衣人。
“附近沒有陌生人。”青衣人説:“有何消息?”
“卓小狗神通廣大,竟然找來了。”大漢苦笑:“好慘,咱們輕重傷足有四十人。”
“哦!這小狗怎會找來的?可能嗎?”青衣人臉色大變:“沒弄錯?”
“但願弄錯了,可惜沒弄錯!”
“怎樣了?”
“敝主人不得不吐實。”
“谷大爺招出奔牛鎮元妙現的事了?”
“家主人抱歉,萬分抱歉。”大漢不住打拱作揖:“那是迫不得已的事,家主人實……
實在………”
“那小狗呢?”
“回府城上船,趕赴奔牛鎮,家主人已遵囑派出三組人,不久可望有消息傳回。”
“好吧!怪你們主人不得,貫主人已經盡了力。”青農人淡淡一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換了我,我也會不顧一切保全自己。”
“家主人非常抱歉……”
“好説好説。”青施人臉上毫無焦急的神色,也沒有怨恨,反有喜色:“請上覆貴主人,貴主人已情至義盡,日後好見面,一切多謝。”
“諸位請……多包涵!”
“好説好説。咱們必須立即趕往奔牛鎮,及早綢繆,兩位可以回去了。”
“好的,祝諸位順風,告辭。”
“不送了!”
目送兩人去遠,青衣人鑽入竹叢,進入一處野林,分枝撥草急走,不久便出現在一座茅屋前。
“怎樣了?”茅屋前迎門而立的一個佩劍人問。
“小狗居然找到谷家,好可怕!”青衣人苦笑:“難道説,這小狗他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到底怎樣了?”
“他找到谷家,把谷家打慘了,傷了四十個人,谷大爺招了供,但仍然夠情義,依計派出人手辦事,暗地派人通風報信。”
“小狗呢?”
“剛走不久。”
“哦!……”
“回城乘船趕赴奔牛鎮元妙觀。”
“且慢!”
“怎麼啦?”
“你説地返回府城?”
“是呀!他是乘船來的,回去乘船……”
“你不感到奇怪?”
“鬱二爺,有什麼好怪的?”
“小狗緊迫追蹤,志在必得,勢將分秒必爭。”鬱二爺一面説,一面遊目四顧。
“對呀!”
“這裏到奔牛鎮,腳程放快些,兩個時辰足夠矣!如果是乘快船,要多久?”鬱二爺的手按上了劍鞘,眼中有警戒的神情:“更加上返回府城的九里路,你説,前後該需要多少時辰?”
“哎喲!一個時辰也不夠……”
“你們這些笨豬……”鬱二爺一面罵人,一面轉身一腳踢開柴門向裏叫:“趕快準備兵刃,準備走……”
三丈外的一株大樹下,踱出刀已插在腰帶上,撩起袍袂,揹着手,神定氣閒的霸王卓天威。
“你們已經很不錯了,形容為笨豬實在過份。”卓天威揹着手微笑,一面説一面走近他們:“從你們這種周詳佈置,足以將老江湖耍得團團轉,追到奔牛鎮元妙觀,無疑的一定會找到騷狐狸已逃往鎮江的線索,到了鎮江,也一定可以找到靈狐已潛赴南京或揚州的蹤跡。
呵呵,就這樣越迫越遠,久曠時日,在萬里江山奔波,好苦哦!
鬱二爺,你説我該怎麼辦?”
屋內出來了三男一女,
三位男的皆在四十上下,剽悍魁偉氣概不凡,分別握了三種兵刃,劍、天王傘、雷鑿雷錘。
女的則滿臉橫肉,眼神冷厲,粗衣布裙,髮髻已現灰色,左手握了徑尺的盾鏡,右手有一根九合金絲三尺板帶,金、銀、晶,紫……七色彩芒耀目。
共有六個人,實力空前雄厚。
“哦!聽説過你們這些人物。”卓無威沉靜地説,不住打量着他們。
“守內爭雄,威震天下。”那位握劍的人,用生硬的嗓音叫,叫聲怪怪的,最後一個字尾音拉得長長的。
“風雨雷電四大天君,在地為魔在天為神。”女人接着也用怪怪的嗓音念出歪句,似乎舌頭太太太厚了……
這是四大天君在碰上對手時,按例念出的歪句,代表了他們四人的聲威,也等於是亮他們的名號。
在江湖道上,如果不知道這四大天君,便知這人一定是初出道的井底之蛙,不知死活的楞頭三。
“哦!對,四大天君,幸會幸會!”卓天威的眼中有了戒意,可知他已將這幾個列為勁敵。
“我快活一劍鬱隆,閣下可有耳聞?”鬱二爺的情緒穩定下來了,至少目下還能沉得住氣。
青衣大漢大概不是什麼高人名士,瑟縮在一旁發怔。
“在下也幸會啦,見了你老兄,不見得會快活起來,你的劍很快很利,但砍在脖子上絕不怎麼快活。”天威的情緒也放鬆了:“諸位,在下要見靈狐。”
“哼!”握劍的風天君哼聲很刺耳。這位天君的劍,在江湖也以快聞名,名符其實的出劍如風,不相信的人一定倒楣。
“不要哼!在下非見她不可,她總不能不斷以千百種化身,在卓某身邊鬼鬼祟祟明攻暗襲,不肯與卓某面對面平心靜氣談談,對不對?”
“咱們和你談也是一樣。”快活一劍説:“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你最好明時勢識利害,離開靈狐遠一點,不要再談什麼珍寶的事,咱們都是富姑娘的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在道義上應該替她分憂,替她解決煩惱和困難。”
“為朋友就可以不問是非黑白嗎?”
“一點也不錯。這世間是非很多,各人的看法和標準各有不同,比方説,水可以淹死人,但有些人卻不以為然,泡上三天兩夜也俺不死,甚至想死也沉不下去。你説新鮮的魚才好吃,但有些人卻把爛魚看成天下美味。”
“好,高論!高論!”卓天威鼓掌喝彩。
“所以……”
“所以,沒有什麼好説的,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你明白就好。”
“對!我卓天威明白。”
“那麼,你願意遠遠地離開富姑娘嗎?”
“不願意。”
“那……”
“善財難捨啊!鬱二爺,我那些珍寶……”
“不要去想那些珍寶了,小兄弟。”快活一劍用慈悲的感情説:“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把天下千萬件奇珍異寶都給你,而你卻沒有命享受,要回來有什麼用呢!是不是?所以該放手時須放手。”
“呵呵!鬱二爺,這些話有道理,你該向靈狐去説的,你為什麼不盡朋友之義向她去説呢?”
“可惡!説了半天,你小子依然不上道,冥頑不靈,不知死活!”快活一劍冒火了。
“你説的話不算數的,因為你不是靈狐。鬱二爺,我非見她不可。”
“你去死吧!”快活一劍拔劍:“四位天君,咱們一起上,碎裂了他!”
“哦?你們要一起上?也好,免得多費手腳,我卓天威決定懶得和你們玩命,直接送你們去見閻王,豈不省事多了。”
“你還説大話?”
“不是大話,是事實!”
“你用什麼送我們去見閻王?”
“飛刀,鬱二爺。”卓天威的雙手從背後移出,自然地下垂在身側:“要殺掉一個人,最好用最省事、最安全、最省力、最快速的方法和手段去殺。我的飛刀,正合乎這些標準。
來吧!我等着你們呢!”
“該死的東西敢説大話。”雷天君忍無可忍,咒罵着向側疾閃,雷錘一場,左手的雷鑿卻突然化虹而出,但光芒一閃,快得令人肉眼難辨。
可是,虛晃的雷錘卻收不回來了,一道白虹即沒,沒人左肋失去形影。
“呃……”雷天君舉着雷錘,剎不住閃勢,隨雷錘繼續側衝,衝出三丈外。
快速絕倫的天雷鑿,從卓天威的右側一驚而過,而卓天威的身影,立即移回原處,也就是雷鑿的飛行路線上。
這令人難覺的短距離閃挪,旁觀的人難以發覺,卻以為雷鑾已經透體而過,或者所擊中的僅是沒有實體的虛影。
“砰!”雷天君摔倒在三四丈外,開始扭動,叫不出聲來。
“他沒有救了!”卓天盛泰然地説:“刀入心室,柳葉刀奇準地穿透第六肋縫,鋒尖楔人心室,要是不信,諸位可以去檢查,包打保票。”
“你要償命……”風天君大叫,挺劍衝進。
雨天君的鐵傘向前一伸,蓬然張開。
可是,白虹已先一剎那及體。
“天啊……”衝出八尺的風天君上身一挺,舉劍狂叫聲如狼號,腳下大亂,晃了兩晃向前一栽。
左胸心室上方,露出一寸刀柄。
“砰!”雨天君倒在已彈張的鐵傘內,咽喉中了一刀。
“你慢了一步!”卓天威向快活一劍招招手:“還來得及跟上他們,鬱二爺,你也一起來!”
電天君這個老醜女人十分機警聰明,她丟掉了鏡盾,丟掉了七彩九合金絲板帶,張開雙手,像個待決之囚,站在原地發抖。
快活一封魂飛魄散,整個人崩潰了,失手掉劍的雙手掩面,渾身顫抖。
“你……你這魔……魔鬼……”快活一劍軟綿綿地掩着臉問下一挫,叫聲嘶啞刺耳:
“天啊……饒我……”
整個人趴伏成一團,可怕地顫抖。
青衣大漢的膽都快嚇破了,跪在地上不住磕頭,不住叫饒命。
“鬱二爺,你願意招供嗎?卓天威冷冷地問。
“我……我招……”
“靈狐在何處藏匿?”
“在……在茅山。”
“茅山?茅山大得很呢!在茅山什麼地方?”
“我……我不知道,只……只知道她在天下各地建了四……四座藏珍樓……茅山那座,是她最好的一座。她……她從來不將人……帶去參觀……的,誰……也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
“你知道在何處嗎?”天威向電天君問。
“靈狐連情夫都不帶去藏珍樓,會帶老身嗎?”電天君顫抖着説。
有道理,無可反駁。
“你呢?説!”卓天威用靴尖挑挑青衣人的肩膀。
“我……我連茅……茅山都……都沒去過。”青衣人急叫:
“我是曹三老爺的隨從,連曹三老……老爺也不知在何處……”
“你們下一步要到何處去傳消息?”
“的確是奔牛鎮……元妙觀。”
卓天威沉思片刻,劍眉深鎖。
問不出其他的事了,逼死這些傢伙也是杜然。
“回府城再説!”這是他的結論。
各方面的消息綜合加以研究,就可以找出正確的消息來。靈狐在茅山有藏珍樓的消息,須另想辦法證實。
“我會比你們早到達元妙觀。”他説,大踏步揚長而去。
“我發誓,我一定要殺死你……”電天君衝他遠去的背影厲叫。
他飛掠而走,要趕返府城,耳中聽到電天君的淒厲叫聲,起初並未在意,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掠出百步外,驀地,他站住了。
“哎呀!她的嗓音……”他驚呼,突然扭頭一躍三四丈,去勢如電射星飛。
“糟!”他在距茅屋五六大外脱口叫。
電天君失了蹤,鏡盾和七彩板帶仍在地上。
快活一劍鬱二爺死了,青衣大漢也死了,保持原姿勢不變,後腦捱了重擊,頭骨開了個洞。
“是她!這騷狐狸?”他大叫:“我好愚蠢!騷狐狸,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
南碼頭的常州客棧是頗有名氣的,通常接待過往的達官貴人,房舍清雅,設備齊全。上午不是落店時光,店中顯得相當清靜。
二進東院的上房,有座設有假山盆景的小院子,一座供旅客會客的小花廳。
小花廳中,卓天威與扮成書憧的傅鳳鳴正在品茶。
“那兩個人過了河,進入一家裁縫店,不久便過河返回九里村。”姑娘低聲説:“不久裁縫店出來一位中年婦人,一位相貌平庸的少婦,分別提了針線籃,走上了出街西的西行官道。”
“到金壇?茅山就在金壇!”卓天威的虎目放光:“快活一劍的消息已經可以證實是確實的了。”
“爹已經跟下去了,無敵金刀和北人屠也分別就道,大哥,我們在這兒等呢?抑或是也跟上去?”
“我不能去。”
“為什麼?”
“騷狐狸還在府城。”
“這……”
“我留在這兒吸引她,她就無法分身,我們跟蹤的人希望就更大了,等查出她藏珍樓的所在地,我一動身,她便會趕回去保護她的寶藏了。”
“她敢來找你嗎?”
“敢的,她太自信了!”
“你可得小心啊!大哥。”
“我會加倍小心的,我不急,我倒要看看她的道行有多高?”
“大哥,我總覺得,防不勝防的滋味真不好受。”姑娘苦笑:“這鬼女人的幻形術,也的確神乎其神令人折服,迄今為止,你我還不曾見過她的真面目,即使她出現站在我們的身旁,我們也不知道是她。”
“所以我一定要找出她的狐穴來,才能逼她面對面了斷呀!等浪裏鰍的船返回,我們乘船遊運河好不好?”
“你還有心情遊運河?”姑娘不勝詫異。
“讓騷狐狸以為我對奔牛鎮元妙觀有興趣,並不完全相信她的藏珍樓在茅山,讓她暗笑我是大傻瓜,豈不讓她樂昏頭。”卓無威信心十足地説:“杭霸主的人,正在虛張聲勢,找混混們查出茅山藏珍樓的下落。我和你乘船往奔牛鎮,騷狐狸不樂昏頭才是怪事,這表示我的注意力仍在奔牛鎮,騷狐狸正希望我把注意力放在元妙觀。”
“對,大哥,你的思路越來越成熟了,好在金壇方面的消息,三兩天之內不見得會有結果,在店裏坐等反而會引起騷狐狸的疑心,不如到處走走吸引她的注意來得有利。走啊!大哥。”
“浪裏鰍的船還沒回來呢?”
“我要換衣……”姑娘遲疑的説,臉上紅雲綻起。
“換衣?”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是女扮男裝,煩都煩死了!”鳳鳴姑娘噘起了小嘴,有點扭怩地説。
“呵呵!我覺得你扮男裝還不錯呢!”
“醜死了!”
“呵呵……”
“所以你一直就不把我當……當……”
“別傻,鳳鳴,在我心目中……”
“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一個討厭的女人。”姑娘不勝幽怨,眼眶紅了:“避之唯恐不及。”
“鳳鳴你……”
“我知道,在宋家的藏金窟裏,我……”
“不要説了。”卓天威的臉沉下來。
“天威。”姑娘捉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年輕,不懂事,有感慨就隨口而出,你這樣就不能原諒我嗎?我要是有心懷疑你對那百萬金珠動心,我會下十八層地獄……”
“哦!鳳鳴我……”
“天威,我……我不是有意的,天威……”她哭了,將卓天威的手抬起按在自己冰涼的粉頰上。
“不要哭,鳳鳴,請不要怪我多心。”卓天威柔聲説:“你是個俠義名門的千金,我是個不擇手段迫索失寶的莽漢,我心裏本來就不好受,你那麼一説,我好難過。財寶在我心目中,根本就不算什麼,要不是那玉屏是家祖遺留下來的心血結晶,我也不會拼着性命去追尋的。”
“哦!天威,責備我吧……”
“我們不要再自責了,好嗎?”卓天威輕擦着她的淚水,聲音出奇的温柔:“你我之間有時吵吵嘴鬥鬥氣,也怪好玩的,是不是?”
“還好玩呢!”她羞澀地含淚笑了,白了天威一眼:“我還敢給你吵?無意中説了兩句感慨的話,你就不理我了,你知道我哭了幾次,真想……”
“呵呵!又來了,你就哭給我看吧!”
“壞人……你欺負我……我不和你説了!”鳳鳴姑娘起身便走,嬌喚着:“不管,我要換衣裙!”
當她重新出廳時,天威愣住了;。
“你真是我的小妹妹。”他愣愣地説:“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穿女裝,好清新秀麗的小姑娘!”
誰要把一個黃毛丫頭(未開臉的閨女)形容為什麼美如天仙啦!豔麗如花啦!嬌豔動人啦等等。這傢伙如果不是沒安好心,至少也是神經不正常,語無倫次的白痴。
沒出嫁的閨女,臉上的汗毛是絕對不可夾除的,當然對施脂粉化裝大有妨礙;有教養的人家根本就不許閨女濃裝豔抹。
鳳鳴姑娘的嬌靨,就是天然國色,嬌不起來,也豔不起來。
她穿得樸素,黛綠衫裙並不搶眼,搶眼的是她如雲秀髮、巧手梳成的三丫髻,綰了三隻珠花環,襯得靈秀的五官顯得更為出色。
她往前俏立,喜悦地嫣然一笑,給人的印象是清新、活潑。靈秀、俏巧,甚至還有點俏皮慧黠。
比起月華仙子那種成熟的明媚,豔光四射的女人來,她另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散發出醉人的少女芳香。
“謝謝你的稱讚。”她紅雲上頰,明亮的鑽石明眸中有喜悦的神情:“站在你身邊,你會令我生色的,天威。”
“哈哈!不,應該説相互輝映。”天威向她伸出手:“你這樣打扮,不能佩劍了,那會破壞你清新美麗的氣質和形像。走!我們到碼頭去等。”
兩個依偎着出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同時,也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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