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蟬絕聲於涼風之前,枯樹抖於西風之中,原野之上,葱茂翠綠的夏景已不復
見,田園之內,熟麥翻起的金浪也消失於無蹤,這已是涼秋的時候了。
此時,夜幕已覆蓋了大地,弓月追彈流星!北斗顛倒懸掛,它們,正受羣星拱
託之下,緩緩地在太空上移動着。
夜色如畫,金風似水,然而……
陪伴它的除了泰山連綿不斷的羣峯外,似乎只有永恆的‘寂靜’了。
沒有獸吼,沒有蟲鳴……
但是,卻意外的有了人蹤!
只見,飛龍峯上,此時,如輕燕般的掠上了七條人影,由那輕飄迅速的身法判
斷,他們當屬江湖上一流的佼佼高手。
為首的三人,年齡均在六旬以上,中間一人,濃眉細眼,獅鼻誨口,唇上留着
兩撇八字短鬚,左邊一人,白淨面皮,劍眉朗目,風采不凡,只川惜眼神不定,似
有些險沉之氣,右邊一人臉色焦黃,似有百年沉菏似的。
三人身後,跟着四個勁裝漢子,想是追趕太急了,此時臉上已全出現了汗跡。
中間那個留八字須的老者,乍一落上峯頭,狠狠的向後面四人盯了一眼,道:
“都是你們這四個無用的東西連累,不然,此時恐怕早已到達那卧龍谷了。”
四個壯漢,似乎有些畏縮不前的懼意,聞言之時唯唯應“是”,且連大氣也不
敢哼上一聲。
突然,那白淨面皮的漢子,向谷底一指,道:“喂!大哥、二哥,你們看谷底
那座巨大石堡,會不會是傳言中的那座古堡?”
中間老者聞言精神一震,急忙低頭向谷底瞰視,目光到處,不由自主的向後退
了一步,喃喃自語道:“好陰沉啊!”
只見谷底一片黃土,狹如一道黃練,順着兩邊山腳,向東西延伸,宛若一條靜
靜地躺在那腳下的巨龍。
颯風受高山挾持強勁猛烈,捲起地上的黃土,飛揚如濛濛的雲霧,在此寂靜的
山野中,顯得分外陰沉。中間老者的雙目,就停在那濛濛如霧般的黃土覆蓋下的谷
底只見那兒若隱若現的一座宏偉高大的石堡,由於距離太遠,又在黃土飛揚之中,
除了覺得石堡宏偉高大之外,無法看清它的看真面目。
那八字須的老者,查看了許久,才輕哼一聲,道:“晤!不會錯了,走!我們
下去吧。
記住,不要聲張,照預訂的計劃進行。“
話落舉步欲行。
突然,那面帶病容的老者,喟然一嘆,道:“大哥!難道我們一定要這樣斬盡
殺絕嗎?”
聲音有些慨然。
那八字須的老者聞言一怔,似乎沒想到他二弟會説出這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話
來,細眼一瞪,哼聲道:“哼!什麼叫斬盡殺絕,二弟!你聽過‘斬草不除根,春
風吹又生’這句話沒有?”
説話之際,雙目緊盯着有病容的老者。
那有病容的老者,急忙把目光移了開去,沉聲道:“但他躲了我們十二年了,
所以……”
白淨面皮的漢子,哈哈一笑,截住有病容的老者的話,道:“哈哈……二哥,
假使你不忍心下手,就讓我與大哥替你代勞也是一樣,誰叫我們是結義金蘭的兄弟
呢?”語出尖酸,言如其人。
有病容的老者聞言黃臉一寒,冷哼一聲道:“三弟,你既然認為我們是結義金
蘭,哼,那就少説兩句也罷!”言下甚是不快。
留八字須的老者,掃了兩人一眼,沉聲道:“都是自己人,吵什麼?二弟如果
沒有異議,我們這就動身吧J”
有病容的老者,心中一嘆,飛身向谷底撲落,身法快得驚人,其他二人,向身
後四個漢子招呼一聲,隨後追上。
但見七條人影,免起鶻落,奔馳中,一瀉千里,剎那間進入那鱗峋怪石之間,
直如行走平地一般,不大工夫,便已達抵石堡之前。
為首三人,向石堡緊閉的兩扇巨門查看了一陣,心中不由全都不自在起來,背
脊之上,直冒涼氣。
只見黑漆大門,塵土盈寸,由於日久失修,黑漆已剝落多處,黑白相間,再加
上塵土封蓋,門外顯得淒涼陰森,哪像有人居住地聲的地方。
黃臉老者,觀看了二陣,道:“大哥,也許咱們找錯地方了,這種地方哪裏會
有人住呢?”
白淨臉皮的漢子,聞言心中冷哼一聲道:“你不願進去,我偏,要去。”當下
又笑道:“我們既來了,進去看看何妨,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留八字須的老者點頭道:“三弟説得是,走!”
聲落雙足一點地面,颼地躍上了五丈多高的石牆,身法快速之極。
其他二人也緊隨而上,只有那四個壯漢,無法上去。
白淨面皮的漢子,向院中掃了一眼,伸手拋下一條繩索,丟給四個壯漢之後,
迅即飛身向院中落去。
既不投石問路也不出聲探尋,其狂做之氣勢,可想而知。
留八字須的老者,向院中打量了一眼,只見裏面空空蕩蕩,既無高樹,矮枝,
也無奇花異草,院子雖然廣大無比,但卻與外面一樣的陰森荒涼。
兩人的對面,是一片廣大的石砌古屋,窗門緊閉,似乎根本就沒人居住跡象,
陰沉中,使人覺得有些鬼氣森森之感。
留八字須的老者,見狀心中不由暗忖道:“看樣子,準是找錯地方了。”當下
一拉黃面病容的老者,也飛身落人院中。
就在兩個老者足剛着地之際,摹地——一聲叱道:“三位深夜擅闖卧龍古堡,
所為何事?”
聲音輕微,但卻震人心絃。
三人聞言,心頭全都一沉,尋聲望去,觸目不由全都駭然退了一步,因為,此
時在三人面前五丈處,正站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以三人的武功,竟沒有一人看清此人從何而來。
白淨面皮的漢子,心中略一思忖,拱手道:“敢問老丈,此處可是卧龍谷?”
聲音十分響亮,似在藉機顯露一下他的功夫。
白髮老者,聞言低垂的眼簾突然一掀,兩道冷電宛如利剪般的刺在白淨面皮漢
子的臉上,怒聲道:“休得鬼叫,如驚醒小主人,看老夫不活劈你才怪。”三人與
白髮老者目光一觸,心中登時又是一動,不由自主的暗忖道:“此老到底是誰?他
所指的小主人,會不會就是嶽雁翎呢?”繼而又想道:“不可能,也決不會,就是
嶽青萍的武功恐怕還沒有此人高,他又怎會做他兒子的僕人呢?”當下心中不由一
寬。
白淨面皮的漢子。拱手陰笑道:“請老丈原諒在下不知之罪,我等此來,乃是
要向老丈打聽一個人,不知老丈能否見告。”
白髮老者,回頭向屋內望了一眼,輕聲冷哼道:“長江三傑,你們是識相的,
趕快給老夫滾開,遲了只怕你們要後悔莫及!”
這時,與“長江三傑”同來的四個壯漢,也已從牆上跳了下來,急奔而至。
那留八字須的老者,向身後掃了一眼,膽氣登時一壯,冷然笑道:“既知我等
是長江三傑,就該知道我等一向行事的規矩,你以為僅憑一句話就能把我們嚇跑嗎?”
白髮老者,再度向背後古屋掃了一眼,頭上自發突然無風自動起來,當即深吸
一口真氣,壓下滿腔怒火,冷然輕聲道:“哼!你們説吧!要找誰?”
“長江三傑”同時道:“嶽雁翎!”
白髮老者如電精眸之中,突然掠過一片殺機,陰森森的道:“請恕史某眼拙。
不知尊駕是誰?”
“但老夫卻認得你們三人是賣友求榮的惡賊!”
黃麪皮的漢子,黃臉一紅,把話題岔開,道:“請問老丈大名?”
自發老者三度向身後古屋掃了一眼,冷然道:“‘南邪’黃化雨就是老夫!”
“南邪”!“長江三傑”不由自主的駭退了三大步,三顆心幾乎要跳出了口中。
“南邪”,“北怪”一向焦、盂不分,為江湖上最難惹的兩個怪物,不膽其武
功高不可測,更可怕的是兩人正邪一向不分,單憑一己之好惡行事,是以,江湖上
無論黑白兩道,幾乎元人不是敬鬼神而遠之。
“長江三傑”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陰沉的古堡中,碰上“南邪”!試想他們
如何不驚。
“南邪”黃化雨切齒道:“今天算你們三個歹徒狗命不該絕,正當我小主人休
息之際到達,你們還不給老夫滾,還等什麼?”
“南邪”卻有開脱他們之意,誰知伊等執迷不悟,反以為是危言聳聽一。
就在“南邪”黃化雨聲音剛落之際,摹聽一個陰寒刺骨的聲音道:“三位不用
走了!”
聲音人耳,“長江三傑”不自主的同時打了個寒噤,暗自驚忖道:“這聲音怎
麼這樣陰冷。”抬頭一看不由全都一怔。
只見,不知何時,在“南邪”黃化雨身後己出現一個劍眉人鬢星目沾漆,瑤鼻
朱唇,俊絕人環的黑衣少年。
三人對面而立,竟沒有一個人發現此人是何時到達。
“南邪”黃化雨聞聲面色一變,霍然轉身恭立道:“老奴不才,讓人驚動了少
爺。”狀極惶恐而恭謹。
黑衣少年,長如小扇般的睫毛,輕輕眨了兩眨,淡痰搖頭道:“我一直沒睡着,
他們來時我已知道了。”
話落緩步向“”長江三傑“走去,冷冷地道:”三位伯父你可是為我嶽雁翎而
來嗎?“
“長江三傑”齊覺心頭一寒,他們只覺出,這少年好像已主宰了他們的一切,
這是一種心理上的預感,無法解釋。
白淨面皮的漢子,陰險的眸子一轉,突然笑道:“這幾年來苦了賢侄了,我們
一直放心不下,好不容易……”
“剛才是我最後的一次稱呼你們了。”黑衣俊美少年話落人已飄身“長江三傑”
面前五尺之處,巍然而立。
突然,“南邪”黃化雨阻在嶽雁翎身前,恭身道:“這幾個鼠輩何用小主人動
手,就交於老奴打發他們也就夠了。”
嶽雁翎俊臉上掠過無邊的仇火,搖頭堅決的拒絕道:“父仇子報理所當然,我
要他們的主子知道,死在我嶽雁翎手中的形狀是什麼樣子。”
語氣之陰冷,猶如萬年玄冰,使人聞言覺得四肢僵冷。
“長江三傑”心中同時掠過一陣恐懼,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雖然,他們自持
武功了得,才敢闖此卧龍古堡,但在這短暫的一剎那,他們似乎已忘了自身具有武
功的存在,形同待罪之囚。
也許,他們已被這神秘少年——他們所要找的嶽雁翎,身上透出的那股寒森的
氣勢,所懾服了,也許是內心的愧疚,使他們收斂了先前狂做的氣焰,總之,這一
刻,他們連回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南邪”黃化雨,恭敬的行了一禮,退至一旁,嶽雁翎冷森森的開聲道:“你
們自己把心肝掏出來吧!我要看看你們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語氣雖然平靜而元奇,但卻比一道不可抗拒的死亡命令,更具威力。
“南邪”黃化雨殺的手段,本已夠狠,當下聞言,仍不由心中一跳,暗忖道:
“小主人一向那等温文,此刻怎會變得如此殘酷啊!”
敢情這位殺人魔王,也被嶽雁翎的語氣驚住了。
“長江三傑”與他們身後的四個壯漢,聞言全都駭退了兩步,十四道充滿恐懼
的目光,全都凝結在黑衣少年——嶽雁翎的臉上,他們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被
宣叛死刑的囚徒。
嶽雁翎長長的睫毛眨動了兩下,動作是那麼自然而文雅,使人無法相信,這道
殘酷的命令,會是發自這完美的少年口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嶽雁翎俊臉上的寒霜越罩越濃了,突然,他冷森森的笑
了一聲,道:“三位莫要我嶽雁翎親自動手?”聲落一步一步向“長江三傑”欺去。
“長江三傑”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後退縮,隨着那沉重的步伐,七人臉上
的表情瞬間萬變,他們更感到自己寶貴的生命,已逐漸接近了死亡的邊緣。
誠然他們的精神力量,已全部被嶽雁翎所瓦解,但是,人類求生的本能卻又使
他們不甘就此屈服……
突然,一聲暴喝起自“長江三傑”身後,叱道:“小子,你別欺人太甚!”
聲落一道黑影已然從空而降,強猛如山的掌風已壓蓋嶽雁翎的頭頂。
嶽雁翎沒有抬頭,也沒有停步,冷森裏一雙穿人肺腑的目光,也仍舊盯在“長
江三傑”
臉上。,對於攻來的大漢,他似乎根本就不屑以顧。
電光石火一閃!那大漢雙掌眼看已蓋到嶽雁翎頭上了,摹地——一聲淒厲無比
的慘號,劃破了沉悶而恐怖的夜空。
一條龐大的黑影,從“長江三傑”頭上呼嘯而過,“叭達”一聲跌落在三人身
後七丈以外了……無論如何説法,總算這個大漢勇氣可嘉。
於是,大地又恢復了舊貌,但那恐怖氣氛卻更加濃厚了一層。
“長江三傑”駭然站住了,他們除看到嶽雁翎右手一抬之外,其他任何動作一
無所見,但是,他們七人之中,卻已少了一個。
唯一的一線生機,已隨着那大漢的死亡而流失了,他們此時連那作困獸之鬥的
勇氣也沒有了。
“長江三傑”老大,老三,雙目中同時掠過一絲恐懼和乞求的。
光芒,蒼白的嘴唇連連啓動,但卻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突然——良知尚未混滅的老二。長嘆一聲,道:“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大哥,
三弟,我們究竟得到了些什麼?”
話落突然舉手“嘶!”的一聲,撕破胸前的衣服,牙根一咬,彎曲如同鋼鈎的
五指,突然向胸中一抓一帶,“哧!”的一聲,登時血光四濺,血淋淋的心肝已抓
在他的血手中了。
他本已夠黃了的臉上,此時更透出怕人的青灰之色,神光渙散的雙目,滿含歉
意的望着嶽雁翎,蒼白的嘴唇,連連啓動了數下,終於“砰!”的一聲僕跌在地上
了,壯哉老二。
二顆晶瑩的淚珠,緩緩從他目中滾落地上,但他嘴角上卻掛上一絲安慰的笑意,
也許他覺得自己已償清了筆無法估計的債務。
沒有痛哼,沒有哀號,一代梟雄,就此於世長辭了。他手中卻依舊抓着那鮮血
淋淋的心與肝。
“南邪”黃化雨的老臉上掠過一絲驚容,也許這種殘酷的場面,是他生平所僅
見的。
“長江三傑”的老大,老三及身後三個大漢,臉上全都滾下了,顆顆大如黃豆
的汗珠,恐懼與憤怒,已燒紅了“長江三傑”老大和老三的雙目。
嶽雁翎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對此慘景形如未見,當下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道
:“輪到兩位了!”這短短的五個字,宛如轟雷擊頂的一道催命符!
老大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仰天狂笑一陣,道:“嶽雁翎小兒!
就憑你這一句話嗎?哈哈……“笑聲淒厲嘶啞,猶如困獸負隅哀嚎。
嶽雁翎星目中,再度掠過一重殺機,突然,雙掌一揚,冷聲道“就憑小爺這雙
肉掌!”
老三為人一向陰沉,心中雖然充滿恐懼,但卻始終保持着冷爺,聞言抬眼向嶽
雁翎舉起的雙掌,望了過去。
“啊!血掌?”隨着那生硬而顫抖的聲音,一個搖搖晃晃的身體,已退出六七
步,雙目直直的盯着嶽雁翎的雙掌。恐怖、絕望、乞求……各種不同的表情,一時
之間,全都流露於他毫無血色的臉上了。
老大聞言一怔,突然清醒過來。
“什麼?啊!血掌?”一個身體,已“砰然!”一聲跌坐地上了。
“南邪”黃化雨一聽“‘血掌”之名,先是心頭一沉,突然,仰天喃喃嘆道:
“天啊!
天!怎麼連他也不放過啊!“隨着那顫抖的語氣,兩顆清淚掛上了他的臉頰。
嶽雁翎冷酷的望了兩人一眼,沉聲道:”你們還等什麼?“老三顫聲道:”主兇並
非我們,你……“
“是誰?”
“我……我……不知道。”
嶽雁翎仰天發出一聲,激昂憤慨的長笑道:“我早知道你們不知道的,出賣我
父以求榮,你……你們究竟得到了些什麼?哈哈……”聲如巫山猿啼,聞之令人淚
下。
“南邪”黃化雨關懷的輕聲道:“小主人,你……你不要太激動了。”
嶽雁翎聞聲止笑,雙目殺機大熾,陰沉沉地道:“我要你們嚐嚐血掌的滋味!”
話落雙掌突然舉起。
老大,老三不由駭得退了三步,“嘶!”的一聲,撕開了胸衣,但雙目卻依舊
充滿了乞求的望着嶽雁翎。
嶽雁翎俊臉上卻沒有半點同情之色,雙掌緩緩的舉到胸口,嘴角上浮出一絲殘
醋無比的笑意,冷然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哼!”聲落雙掌緩緩向前推出。
兩人似知今日生望已絕,當下把心一狠,突然舉手向胸口抓去。
於是,兩聲淒厲的慘吼,劃破了卧龍谷寂靜的夜空,羣峯迴音盪漾,歷久不絕,
聽來份外恐怖陰森!
嶽雁翎冷冷的掃了地上長江三傑的三具屍首一眼,突然抬頭對那三個嚇得魂不
守舍的大漢道,“你們帶着三人的屍體滾罷,不許在泰山或任何地方埋掉,要帶回
長江總舵,如敢違背,哼!”一聲冷哼,直把三個大漢駭得打哆嗦。
三個大漢作夢也沒想到還能活命,這句逐客之令,在此時此地聽進他們的耳鼓,
有如皇恩大赦。因此聞言暗喜,不由大念“觀世音救命活菩薩”。也顧不得屍首滿
身血污,一人抱起一個,尋着原路翻牆而去。另一大漢的屍體,自然有人料理。
嶽雁翎緩緩仰起俊臉,望着天上晶瑩閃的的星星,喃喃自語道:“十二年了,
十二年是個很長的歲月啊!”聲音哀傷淒涼,短短的數語,似已道盡了他無窮的愁
腸。
“南邪”黃化雨緩緩地拉動沉重的步法走到嶽雁翎的面前,低聲道:“小主人,
你練了那‘血掌’?”
嶽雁翎黯然道:“我不能再等了。”
“南邪”沉重的漢息道:“都是老奴等疏於防範,以至讓那快成功丹藥被人盜
去,不過,小主人,是否再等等,那老怪就快回來了,你……”
其人志在取我嶽雁翎之命,你們防範再周密,也難脱其掌握,所以,唉……“
“小主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該如此灰心,我們仍可……”
嶽雁翎淡然一笑道:“不用試了,兩年時間對我來説已經夠了……”
“南邪”急聲道:“岳家今後,全……”
嶽雁翎長長地睫毛迅速的眨動一陣,截住“南邪”的話道:“大仇得報,嶽雁
翎心願已了,其他的不要談了。”話落一頓道:“明天,我要離堡他去了……”
“南邪”黃化雨一怔,急道:“我也去!”
“你等北怪回來,再一起去找我好了。”
“南邪”黃化雨道:“小主人,我不放心,我想……”
嶽雁翎幽幽一嘆,道:“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多説了。”
話落舉步向石屋走去,他那明亮的眸子中,已浮現了兩顆瑩瑩的淚光。
他並非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而是另一種力量在*着他放棄一切,忽視一切……
如海之仇,如山之恨,盤踞了他整個的心房。
“南邪”黃化雨悲槍的望着嶽雁翎的背影,這一刻,他似乎更瞭解這相處了十
二年的沉默憂抑的少年人。
當天邊最後一片彩霞,剛被夜神魔爪攫去之際,花燈已照亮了秦淮河畔——這
脂粉之地的每一個角落,灑樓客棧,籤歌相接,墨客騷人,宦官巨賈,幾乎坐滿了
每家酒樓,這裏的黑夜,永遠是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儘管他們心坎上,有些無法洗刷的愁痕,儘管有些正面臨着無法避免的劫運,
但這些都是過去與未來的事情,最起碼在這短暫的一夜,他們將在歡樂中渡過,因
為,這兒是有人間天堂啊!
然而,世間之事,往往難有個全十美之境,有些地方雖在紙醉金迷的歡樂之中,
而同時同地。卻正有許多人,正面臨着死亡與恐怖。
死神將臨,恐怖隨着意念而生,此時,位於城郊一座巨大莊院,紅牆綠瓦的樓
閣,連綿廣達數畝之地,宏偉的石牆,隱藏在落葉衰柳之後,圍繞於四周,此時雖
已是深秋時分,但觸目仍使人不期然的會想到夏季的盛景。
這座莊院,十幾年前,被附近居民所稱為岳家堡,但是,這過去為人們敬仰一
名字,如今卻已被人們給忘懷了,世事滄桑,確實令人嘆息。
這時,莊院的兩扇紅漆大門,正洞開着,門口兩個壯漢,正自神情呆滯的望着,
兩側馬欄上,栓着十幾匹健馬,顯然,他們似有什麼憂慮與恐怖的事件發生。
不錯,他們確實正處在恐懼之中。
屏風之後,廣大的客廳裏,此際燈火通明,兩張巨大的八仙桌的周圍,正圍坐
老老少少不下十六個人之多。
侍候的漢子,正不停穿梭其間,遞菜換灑,忙碌不停。本應是杯盤狼藉——然
而,他們端來端去餚撰,都是同樣的重量,似乎每樣菜餚都沒有人動過。
奇怪,卻也透着邪門,大廳裏呈現出一片死寂,他們沒有飲酒時的喧鬧,也沒
有彼此產間的寒喧,每個人的臉上,都浮出一層無法形容的憂慮。
突然,那上首一個留着五柳長鬚,雙目陰沉的老者,起身發活道:“各位兄弟,
請先吃點東西,咱們再共商大計好了,來來來!我敬各位一杯。”
話落伸手端起面前酒杯,引頭一飲而盡,但他那舉杯的手,卻已有些顫抖。
其他的人,木然的站起身來,舉杯把酒喝完,一個個,似乎都已失去主宰,顯
然也有些失魂落魄之慨。
上首老者,沉沉地吸了口氣,乾咳一聲,道:“老五,你的消息正確嗎?”
話落向右下首一個年約六旬,右頰有道紫色疤痕的老者望去。
其他諸人,也全把目光集中在那人的臉上,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一種希冀之色。
疤面老者木然的點點頭道:“是真的千真萬確的。”
“聽誰説的?”幾乎有三四個人同時這樣間着。
疤面老者聞言,霍然起身道:“你們怕死,難道我不怕嗎?是我親眼看到的…
…”聲音激動而顫抖。
上首老者,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脱口叫道:“你……你看到了,是怎樣的情
形?”
疤面老者,此時精神,亡似已不勝負荷之慨,聞言突然狂笑道:“他們用自己
的手抓自己的心肝五臟蘭哈哈……”聲如傷禽哀鳴,歷久始絕。
在場眾人一聽,不由同聲“哦!”全都被那疤面老者的話使得每個人的面部,
深刻地現出驚駭的弧線,不禁木然的望着那疤面老者發呆。
上首的老者,喃喃自語道:“一個小孩子會有多大功力,他怎能*使‘長江三
傑’自挖心肝呢?這……這不可能吧?”儘管他嘴中不停的否認着,但他內心的陰
影,卻並未被口中的連連否認而抹煞。
恐怖已籠罩着全廳,人人有種自危的感覺,大家已陷入恐怖的死寂中,緊張而
沉悶的氣氛,令人覺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驀地!
兩聲震耳的陰沉狂笑來自牆外,聲如一道雷電急閃而至,接着紅光乍現,赫然
停於大廳之前。
大廳中人,正在心情恐懼之際,笑聲剛一入耳,不由全體嚇得跳了起來,數十
道驚恐的目光全向廳外望去。
他們目光到處、不由全都嚇了一跳,只見,大廳之外正站着兩個身穿紅袍,面
罩紅中,一高一矮的自發老者,由他們那炯炯如電的鋭目中,可以瞭然此二人的內
功修為,只怕已達登峯造極之境了。
尤其令他們吃驚的,是兩個老者雙手中,各提着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右邊較矮的紅中蒙面人,冷森森的道:“秦淮五義,老夫是奉命來取你們的首
級的!”
上首老者,心頭微微一沉,震聲道:“老夫五人犯得何罪,要受此梟首之刑?”
那左邊較高的紅中蒙面人,冷然道?“你們罪大滔天,無可數計,納命來吧!”
“你們奉何人之命?”秦淮五義的老三冷冷問道。
矮的紅中蒙面人冷笑道:“你們還不配問,為何還不自己動手,莫非要老夫代
勞不成?”
語聲陰沉,令人心驚。
此時大廳中人已知此二人並非他們所畏懼之人,心中不由大放,頓時卻發出一
聲冷哼,顯然對此二人之言,甚不服氣。
上首老者,大笑一聲,道:“只怕兩位還辦不到!哈哈高的紅中蒙面人,聞言
面色登時-寒,雙目中暴射出兩道駭人的冷電,右手一揚,一道黑影疾奔上首老者
胸口、去勢快速無倫,但都沒有暗勁。
廳中老者冷哼一聲,伸手接住一看,不由脱口叫道:“啊!這是玄鶴道長?”
語氣吃驚無比。
高的紅中蒙面人冷冷道:“你們自覺武功與玄鶴相比誰高?”
“秦淮五義”聞言不由面面相視,他們也沒想到,以玄鶴那種高深的武功,竟
然也喪命在他二人手中。
“秦淮五義”老大低頭向那顆人頭細一端詳,心中登時吃一驚,叫道:“你是
千手人屠?”
“千手人屠?”大廳中每一人,幾乎都脱口叫了出來。
紅中蒙面人,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既知老夫到此,你們還想反抗嗎?
哈……”
笑聲淒厲無比,震人耳鼓。
上首老者,先是面色一緊,繼而心中一動。抖手把人頭拋出,也狂笑道:“老
夫等武功雖然與閣下相去甚遠,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你們沒能耐動此室一草一木?“
兩個紅中蒙面人間言同時一怔,突然怒吼道:“你看老夫敢不敢?”話落就要
起身。
上首那人見狀急忙探手人懷,掏出一塊雕刻精緻的玉牌,一揚手道:“你們看
這是什麼?”
兩個紅中蒙面人,抬頭一看,、不由驚道:“啊!‘瑤池令’!”
話落微微了停,突然轉身電馳而去。
他們來得快,退得也快,而死活之分,卻全賴這小小一塊玉牌。
院中一棵高大的白果樹上,發出一聲冷酷的哼聲,但卻無人發覺。
大廳中人,一見兩個殺人魔已被“瑤池令”駭退,那先前的恐懼,不由又浮上
了心頭。
突然,“秦淮五義”老大抬眼望着疤面老者道,“老五,也許殺‘長江三傑’
就是千手人屠吧?”
疤面老者聞言心中微徽一動,但仍有懷疑的道:“但隨‘長江三傑’同去的人
都説是個黑衣少年人?”
老三笑道:“人可以易容啊!他可是一老一少,豈不剛好是兩人裝扮的。”他
這一説,可就人情人理了,大廳中的人,心情不由全都一鬆。
疤面老者嘆了口氣道:“唉,但願是假的,想當年,唉!咱們全被人家利用了,
到如今連那主持之人都不知道,而卻要代人受過。”
老大急忙阻止道:“老五,你不要命了,別忘了,當年我們全都參與其事了。”
就在“秦淮五義”老大的話剛剛説完之際,突然,大廳中響起一聲冷森森地寒
笑,一個生硬的聲音道:“所以你們都該死!”
大廳中的人,聞聲全都駭得亡魂喪膽,循聲一看,全驚得離坐而起,反手拉下
背上的兵刃,凝視以待。
只見大廳入門處,一個身着黑衣的俊美少年,冷然而立,冷電般的目光,緩緩
掃過每人的臉上。
大廳中的人,雖不能説是武林頂尖的高手,但以武林一流高手稱之。卻也當之
無愧,然而,這黑衣少年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們元一人發覺。
“秦淮五義”老大右手緊緊握着“瑤池玉令”沉聲喝道:“你是誰?”聲音已
有些顫抖。
黑衣少年長長的睫毛眨了兩下,俊臉上殺機突然浮出,冷森森地道:“嶽雁翎。”
雖然只有三個字,但聽在羣雄耳裏,卻如三根毒箭刺戮他們心坎上一樣,使他
們覺得全身肌肉皮毛都起了變化作用。
“嶽雁翎?”
“卧龍石堡中的嶽雁翎?”
不錯,此人正是那卧龍石堡中的神秘黑衣少年,嶽雁翎。
嶽雁翎冷酷的掃了羣雄一眼,冷然道:“在下來意諒你們已知,你們還是自裁
吧!”
聲音冷森平靜,但卻有一種無比抗拒的力量。
“秦淮五義”老大陰森的打量了嶽雁翎一眼,心中暗忖道:“以他的年齡看來,
似乎不會有什麼驚人的武功才對。”
他心中這樣想,其他人也有同樣的想法,先前的恐懼心理,已因嶽雁翎的年紀
而漸漸沖淡了。
只見,那最前面的三人,緊了緊手中的兵刃,面對不屑之色,一步一步向嶽雁
翎*了過去。
嶽雁翎對他們的欺來,更是不屑以頤,仍然冷冷道:“你們還等什麼?”
摹地——連聲怒吼道:“殺你!”前面三個漢子,同時聲起飛撲而上,刀光劍
影,映着廳內燭光,閃閃生輝,三般兵器,已閃電般指向嶽雁翎身上三處死穴,出
手狠毒以極!
嶽雁翎鼻中發出一聲冷哼,身子卻未移動分毫!
三人均以全力而出,速度之快,令人眼花,指顧問,三般兵刃已全指到嶽雁翎
身上穴道五分的地方了。
突然,嶽雁翎意動機先,閃電推出一掌,出手之快,眾人只見他右手微抬而已。
沒有刺骨的寒意,沒有狂號的勁風,陡地——-三聲淒厲無比的慘號過處,三
人卻已分別跌到二丈以外的牆角下,氣絕身亡了。
“哦……”在現場的人,幾乎同聲驚哦!只見那黑衣少年,不過舉手投足之間,
結束了三條人命,這手段似乎太過殘酷了,但是,又有誰知道他——嶽雁翎遭遇呢!
嶽雁翎對那三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看也沒有看一眼,只冷冷開口又道:“今日
誰也別想在嶽雁翎手中逃過活命!”
羣雄先前消失了恐懼心,此時突然又加倍的恢復了,豆大的汗珠從他們臉上,
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突然,“秦淮五義”的老大,一揚手中“瑤池令”道:“嶽雁翎,老夫有令在
身,你有種就下手看看?”
嶽雁翎仰天發出一聲狂笑道:“嶽雁翎要殺之人,一任他有玉皇大帝之令在身,
也難逃得一死,哈哈……”隨着震耳的笑聲,一步一步向廳中走去。
羣雄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着嶽雁翎,漸漸地距離縮短——
大廳裏的人,聽到他輕微的腳步聲,比聽到索命喪鐘還要恐怖!
“秦淮五義”老大見狀驚叫着:“你敢違背‘瑤池玉女’之令?”
嶽雁翎冷森森地笑道:“老兒!嶽雁翎老實告訴你,你若要從嶽雁翎手中逃得
活命,只怕要難比登天了。”聲落依舊向前行去。
這時,羣雄已經退到大廳一角了,眼看後退已然無路,而前面嶽雁翎卻仍然一
步一步地向前*來。
狗急跳牆,貓急上樹,羣雄既知後退無路,拼命之心油然而生,數十道精目中,
全都暴射出困獸般的兇芒,一瞬不瞬的緊盯着嶽雁翎。
嶽雁翎心中微微一動,俊臉之上,卻依舊毫無表情,他低垂的雙掌,緩緩舉起,
冷然道:“你們認命吧!”
就在嶽雁翎聲落欲待出手之際,突聽羣雄一聲怒吼道“不見得廠聲起突然一鬨
而上,刀光劍影,四面八方罩向嶽雁翎全身要穴,迅猛,快捷,頸道十足,威勢真
是駭人聽聞。
就在此時,院中悄悄地飄落一個眉目如畫的綠衣少年,緊跟着又飄落四個婢女
打扮的女子,但是,她們卻已遲到了一步。
就在那第一個少女落地的一瞬間,嶽雁翎已經發動了攻勢,只見他身形一動,
一道飄忽如幽靈的黑影,已輕捷的穿出層層劍幕之中。
接着,大廳中傳來了一連串的慘號之聲,十四人中,已倒下了十個之多,每人
胸口卻中了一掌,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這只不過是錯眼之間的事,剩下四人,一見同伴傷亡殆盡,逃走之心,登時油
然而生,當下全都使盡平生之力,飛身向門口撲去。
嶽雁翎此時殺心已起,那能讓他們逃脱,見狀不由冷哼一聲,轉身雙掌一揚,
只見紅光一閃,那剛逃到門口的四人,齊都慘號一聲,死於就地了。
血流猶如泉湧,屍首狼藉縱橫,大廳上燈火依舊明亮如故,然而他們此刻照耀
的卻是地獄的景象。
嶽雁翎沉重的漢息了一聲,木然的站在當地,不知是沉重的心事使他如此,挪
或是對君羣雄的惋惜。
良久,良久,嶽雁翎才舉步向門口走去,只聽他嘴中,淒涼的自語道:“這本
是我岳家的故居,可是,如今卻只剩下我嶽雁翎一人了。”聲音雖然是那麼輕微,
但卻沉重無比。
嶽雁翎低頭走到門口、突然,他發現了那枚雕刻得精臻無比的“瑤池令”,不
由自主的蹲下身子,伸手去拾。
院中被驚得呆了半天的美豔少女,一見嶽雁翎俯身去拾那“瑤池令”,心中不
由嚇了一跳,當下也顧不得出聲招呼,右手揚處,一縷藍線直奔嶽雁翎手臂而去。
嶽雁翎此時正在思考一什沉重的心事,哪會想到有人暗算,就在他的手將觸及那玉
令之際,“哧!”一聲,手背上已刺進了一枚藍針。
一陣劇痛,使嶽雁翎右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一停,但卻並未縮回,依舊伸出手去
把那玉令抓人手中。
這些動作,完全出那少女意料之外,不由急得嬌喝一聲道:“把瑤池令放下!”
聲落人已撲了上來。
嶽雁翎聞言已知傷他之人是個少女,心中不由暗怒,當下霍然起身道:“你是
誰?”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已射到那女子臉子。
只見,那女子一身翠綠衣裙,眉如青山,目如秋水,瑤鼻櫻唇,簡直美如畫中
觀音,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這時,那女子也看清嶽雁翎的面目,粉臉上不由微微一紅,急忙把目光移開,
冷聲嬌叱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我家令主管區之內,殺人奪令,今日遇上本
郡主,只怕你難逃公道。”
嶽雁翎天生傲骨,聞言心中不由暗怒,冷哼一聲道:“瑤池玉令,雖為天下武
林所畏懼,但對嶽某來説,它卻不值一顧,倒是姑娘出手傷人,卻是為何?”
那自稱郡主的女子,聞言冷笑道:“那是令主的警告毒針!”
“毒針?”嶽雁翎明亮的星目中,突然掠過無窮的殺機,冷森森地道:“你我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竟下此狠心,姑娘,你莫非以為在下不敢殺你?聲落雙掌
突然提聚於胸前。
嶽雁翎冰冷的聲音,直驚得那絕色綠衣少女花容一變,連退了兩步,招眼冷笑
道,“敢就下手吧!”
她這奇特的決定,嶽雁翎不知她的個性,倒並不覺得怎樣,但那四個婢女,心
中卻大咱一驚,同時忖道:“郡主今天怎麼變了?”
嶽雁翎雙掌舉了幾次,卻始終無法下手,因為她與他並無不可解的深仇大恨啊!
他沉重的暗自一嘆,朗聲道,“姑娘,在下以令換取解藥如何?”
綠衣少女不答反問道:“你不是要殺我嗎?為什麼不殺了?”
嶽雁翎淡然一笑道:“你我並無深仇大恨?”
綠衣少女冷然道:“我身上沒有解藥,只要你兩年之內能改過自新,不去再殺
無辜,令主自會派人送解藥給你。”
嶽雁翎聞言一怔道:“兩年?”
四個婢女中,較大的一個接口道:“這是我們美麗的令主的仁慈之處,如換了
別人,只怕你早已沒命了。”
嶽雁翎抬眼茫然的望了天際疏落的寒星一眼,心中暗忖道:“這位我未見過的
令主確實是個仁慈之人,江湖後生有福了。”
説罷伸手把瑤池令遞與那綠衣少女,道:“此令還你吧!兩年的時間,對我嶽
雁翎來説,已多了月餘!”
綠衣少女吃驚道:“你就是嶽雁翎?”
嶽雁翎點點頭道:“是的,在下就是!”
“我們令主要見你,現在就隨我去吧!也許她會馬上給你解藥的。”聲音中,
隱隱含有一種喜悦之色。
嶽雁翎搖頭笑道:“不必了,下次咱們再相見時,不知該在那一個凶宅之內。”
話落把令遞於為首的一個婢女,大步向院外走去。
綠衣少女心頭一沉,突然轉身急迫了兩步,問道:“你還要殺人?”
嶽雁翎沒有再回頭,只淡然道:“在嶽雁翎有限的兩年生命之中,殺人便是主
要的使命。”話落飛身躍上牆頭,消失於蒼茫的夜幕之中。
綠衣少女痴然的望着嶽雁翎背影之處,喃喃自語道:“有限的兩年生命,有限
的兩年生命……”突然,她紅潤的嬌顏為之一變,驚道:“莫非他已……”轉臉對
四個婢女道:“走,我們回總壇。”
四個婢女,茫然的看了郡主一眼,突然,她們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轉身隨
郡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