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光閃過,“金刀迫魂”文姝豔參哼一聲,剛站起來的身子突然僕伏在桌上,鮮血立時沿着桌沿奔流而下。
眨眼間,地上流了一大灘,抽搐着的身子也很快的停止了顫動而轉僵。
“浪子”的鞭梢劃開了她的喉管,“金刀”散落在桌面上。
生與死的分界只在剎那之間,“浪子”的煞氣與手法足能令人震駭瞠目.
突然的震駭會令人忘記行動,短暫的錯愕也會予人分辯利害思慮空隙。
穆遇春握劍的五指關節由煞白而慢慢有了血色,滿布血絲的雙目兇光漸失而轉成頹廢、悲哀。
擺在穆遇春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死路,另一條是階下囚,在“浪子”面前,沒有妥協的餘地。
因此,穆遇春選了後者,“留得青山在”,穆遇春也是雄踞一方的梟雄,知屈伸的道理。
緩慢的歸劍入鞘,穆遇春漸漸平靜下來。
“浪子”心中暗暗驚訝,沉聲道:“穆谷主,怎麼説?”
穆遇春冷靜的道;“我們跟你走!”
“浪於’沉沉的道:“一方霸主果然非常人可比。”
話落,轉向“邪刀”沈熊飛道:“怎麼善後,你知道嗎?”
“邪刀”忙道:“知道。”
“浪子”道:“説説看。”
“邪刀”一愣,道:“準備棺木,收埋穆夫人。”
“浪子”冷哼一聲道:“識時務進行為俊傑,穆谷主堪稱‘俊傑’準備厚棺重禮成殮,然後依照穆谷主的吩咐做。”
話落沉聲道:“還有,告訴我爹,今天我做了些什麼。”
“浪子”轉身離店,揚長而去。
“邪刀”沈熊飛等“浪子”離去後,才轉向穆遇春道:“谷主,請。”
失去文妹豔之後,穆遇春自知敵不過‘邪刀”沈熊飛,只好光棍的把自己與梅雪芳的劍放在桌上,道:“走吧!”
他沒有提文妹豔善後的問題。
“邪刀”沈熊飛卻沒敢忽略“三少爺”的吩咐,對牛老頭道:“牛老頭,麻煩你先找幾個人把穆夫人的屍首批個淨房停起來,我很快的會派人來處理,一切用費,來人會跟你算。”
話落,帶着穆遇春夫婦離店而去。
店裏人手不多,等牛老頭如開兩個小夥子把屍體抬走,把血漬清洗乾淨之後,才親自替童天罡把吃的送來,把東西擺好之後才惴惴不安的道:“公於,方才的酒……小老兒委實不知道。”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沒説你知道。”
牛老頭道:“可是,可是,事情總是在小老兒店裏發生的,所以……所以……”
童天罡搖搖頭道:“掌櫃的,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有客人上門了,你去招呼買賣去吧!”
見童天罡真的沒有怪他的意思,牛老頭才放心的道了聲謝,轉向門口,身子才轉過來,削瘦的瞼立時罩上一層冷霜。
“莫貴兒,陳茂松,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們倆在山上被虎狼給分了屍呢!”
莫、陳二人是兩個四十開外的彪形大漢,揹着弓箭,跨着腰刀,一身的獵户兇悍氣息,兩人一左一右的攙扶着一個五旬以外的錦衣老者,老者臉色蒼白,眼瞼低垂,看起來似乎已經離死不遠了。
莫貴兒用左手搓着頦下粗短的鬍碴子,望着牛老頭涎瞼笑道:牛老頭,有道是人不親土親,咱們都是吃一口井裏的水長大的,咱們哥兒倆只不過欠了你兩把銀子的酒錢,你怎麼一見面就咒咱們哥倆死呢?”
牛老頭怒氣未息的道:“兩把銀子?説的倒輕鬆,哼,我這個店總共才值幾兩銀子,要是到這裏來的鄉親們都像你們倆,我還要不要活了?”
陳茂松眨眨那雙環眼,大聲吼道:“牛老兒,咱們哥倆來你這鳥店裏喝酒,那是看得起你,你!”
未等他把話説完牛老頭已跳着腳道:“放屁,你們騙吃騙喝的騙到我的頭上,反倒成了我祖上有德了是嗎?”
一看唬不住人,陳茂松忙道:“牛老爹,説説玩的,別當真嘛,説實在的,咱們兄弟手頭不方便的時候,是常在您這裏賒帳,可是,咱們一有錢,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您牛老爹。”
氣焰稍平,牛老頭氣哼哼的道:“這還像句人話。”
陳茂松接着又道:“這一次,咱們就是帶了個財神爺來還賬,欠了一兩,咱們還你二兩。”
牛老頭打量了兩人架着的老者一眼,道:“你們説的財神爺是他?”
莫貴兒一本正經的道:“是呀,你看看,單隻他身上的這身衣裳,少説也值個三、四兩銀子。”
牛老頭一瞪眼道:“你們準備在我店裏扒人家的衣裳?”
莫貴兒忙道:“誰説要扒人家的衣裳了?咱們在山裏遇到了他,他説他中了毒走不動了,求我們兩個扶他下來,答應要給我們五兩金於。”
牛老頭道:“你們什麼時候會治毒了?”
陳茂松道:“他説他會武術,中的又只是麻痹性的毒,只要找個安靜處所調息一陣,就可以把毒排出來了。”
把頭連搖了七八次,牛老頭斬針斷鐵的道:“人命關天的事我這個小店可擔不起,你們還是另找地方?”
陳茂松道:“老爹!”
牛老頭堅定的搶口道:“叫祖宗也沒有用’,請吧,請吧!”
陳茂松道:“拿張凳子咱們給他坐一下,要了銀子先還了酒帳再走總可以吧?”
牛老頭見那老者雖弱,一時半刻還不像就會斷氣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道,“我可把話説在前頭,不許多待.”
陳、莫二人把老者攙扶到離童天罡兩張桌子遠的桌邊坐了下來,老者扒在桌面上。
莫貴凡搓着頦下的短髭道:“老頭子,先給點銀子咱們兄弟還還酒帳吧?”。
老者軟弱無力的道:“老夫身邊現在沒有錢,不過……”
陳茂松環跟一瞪,大叫道:“什麼?沒銀子?老小於,你這是存心消遣咱們哥倆了?”
老者喘了兩口大氣道:”老夫身邊有兩隻鋼環,二位拿去當了吧!少説也可以當上百把兩金子。”
陳、莫二人聞言,急忙彎腰一陣搜尋,果然找出兩隻盤口大小,粗如酒盅的精鋼鋼環。
槽鋼環色澤烏黑油亮,猶如鍋底鐵,沒有什麼起眼的地方.
陳、莫二人彼此互望一眼.四吧眼中都閃射着兇光,雙雙把鋼環往桌上一丟,陳茂松道:“架起來,咱們走!”
老者喘息着道,“二位要把老夫弄到哪裏去?”
莫貴兒冷聲道:“那裏來,那裏去,咱們兄弟認了,走!”
不由分説,架着往外走。
“二位慢着!”
四吧蠻橫的眼睛轉向童天罡,話是童天罡説的。
“小夥子,叫住咱們幹嘛?要替他給錢呀?”
童天罡淡淡的道:“二位方才説了答應給二位多少?”
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眼。
陳茂松道:“五兩金子,如果你想替他出的話二兩就好了。”
童天罡毫不考慮的點點頭道:“行,我代他出,二位扶他到原位上去坐下吧。”
陳茂松一呆,道:“小夥子,稱不是説着玩的吧?”
童天罡解開放在桌上的包袱,拿出一錠重有十兩的黃金往桌面上放,沒有多言。
陳、莫二人眼睛立時一亮,把老者扶回剛剛坐的板凳上,雙雙走到童天罡桌前,彼此互望了一眼。
陳茂松道:“小夥子,這錠金子怕不有十來兩?”
童天罡道:“正好十兩。”
陳茂松道:“再拿一錠出來就夠了。”
童天罡道:“閣下方才説的是二兩。”
陳茂松-瞪眼道:“我明明説的是二十兩,你沒聽清楚。”
莫貴兒道:“不錯,我陳兄弟確實説的是二十兩,我可以作證。”
童天罡笑笑,伸手從包袱內又摸出相同的三錠,排放在桌面上。
然後拿了四根筷子,還綻穿插在桌子上,抬頭望着面前的兩個魁梧的大漢道:“貪心不足蛇象,二位把四綻都拿去吧?”
兩張油瞼登時變成了鐵青色,兩個大漢互望了一眼,轉身就跑。
童天罡冷聲道:“站住,把你們該拿走的拿了再走。”
話落把最左邊的那綻用筷子切了一半,拋給兩個喜出望外的獵户。
老者勉力抬起頭來道望着童天罡道:“小哥,大恩不敢言報,請教小哥尊姓大名?”
淡然一笑,童天罡道:“幾兩黃白之物,何必言報,尊駕身中何毒?”
老者搖搖頭道:“老夫也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寒江門’還有用得着老夫之處,這毒大概還不致於傷命。”
童天罡道:“可知是何人下的毒?”
老者道:“‘寒江門’會用毒的只有一個陰必成,除了他,大概不會有別人吧?”
童天罡從身邊掏出陰必成留下來的那瓶解藥,拋給老者道:“這是陰必成的解毒藥,試試看吧?”
瓷瓶平穩地落在老者的右手邊,老者楞了一下,略一猶豫,隨即打開瓶蓋,倒了一些進口中,竟然沒有多問藥的來源。
牛老頭立刻送上一碗涼水,老者把含在口中的藥和水吞了下去,然後把瓷瓶拋向童天罡,道:“什麼時候動身?”
接住瓷瓶揣入懷中,童天罡微微一怔,道:“動身?往何處?”
老者道:“小哥,聰明人裝不得糊塗,你既然在這裏等着老夫了,又何必耽誤時辰呢?”
童天罡一笑道:“尊駕指的是回‘寒江門’總舵?”
老者的精神已有顯著的增,頭抬得更高了些,道;“解藥的確相當有效力,年輕人,打人莫過先下手,走吧?”
對於老者不問皂白,拿了藥就服,童天罡心中原本對他有些猜疑,經他這麼一追問,心中疑念反倒消除了,淡然一笑道:“我不是‘寒江門’的人。”
老者一怔,道:“你不是‘寒江門’的人?”
接着又搖頭道:“年輕人,陰必成的解藥是無處可買的,你的神通廣大得離譜了。”
童天罡沒作任何解釋,淡然一笑道:“兇狠、狡猾、多疑,江湖同道給你‘神環飛虹’聞世雄的評語尊駕總算證實了一樣。”
老者“神環飛虹”聞世雄先是一怔,繼而笑道:“年輕人,還有兩個字你忘記説了——貪財。”
童天罡淡然一笑,起身叫道:“牛掌櫃的,會賬!”
牛老頭急步過來收了賬,童天罡收拾好包袱,離座欲往外走。
“神環飛虹”聞世雄坐直身子,望着童天罡道:“年輕人,你真的不是來等老夫的?”
童天罡淡漠的道:“多言無益,尊駕多保重。”
“神環飛虹”聞世雄老臉突然一變道:“年輕人,留個名號給老夫行嗎?”
童天罡淡淡的道:“你我既非同路人,幾兩黃白之物也不足掛齒,知名與否無關緊要。”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紅蓮白藕原是一家人,年輕人,那裏不交朋友,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神環飛虹”聞世雄話聲才落,門口突然響起一聲清越的佛號,道:“阿彌陀佛,聞施主,老衲總算找到施主了。”
説話聲中,“圓慈大師”邁動着沉穩而平和的步伐踱進店內,“園慈大師’身後還跟着三個“慈”字輩的中年和尚,三人之中,豁然有知客僧“慈因”在內。
牛老頭一見是峨嵋山舊的老和尚,臉色立時就顯得憂懼起來,向前迎上幾步,道:“老師傅,小店一向本份,從來不敢做違背寺內規定的事,這幾位……”
“園慈大師”祥和的道:“這隻能算是風雲際會,不幹施主的事。”
牛老頭這才連聲應着是,安心的退回原位去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仍然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他先估量了一下陳、莫二人丟在桌面上的那付鋼環的位置一眼。
然後才慢慢的坐着轉向“慈因大師”,沉沉的道:“大師是金頂峯的和尚?”
“圓慈大師”道:“老衲‘圓慈’。”
聞世雄動容道:“峨嵋‘圓’字輩的和尚,是寺中當家主事的一輩,勞動大師法駕前來尋找老夫,事情想必不尋常?”
“圓慈大師”沉聲道:“這件事與敝寺數百弟子的聲譽有關,的確不尋常。”
聞世雄道:“那麼這件不尋常的事與老夫有關了?”
“圓慈大師”投有直接回答,反問道:“聞施主前天在峨嵋山區內有沒有殺過人?”
“神環飛虹”聞世雄眼睛眨了兩眨道:“此地會武功的不只老夫一個,大師何以專問老夫一個?”
聞世雄的弦外之音,指的當然是童天罡。
“圓慈大師”望丁童天罡一眼,道:“目擊者形容的殺人者與童小檀越相去太遠了。”
聞世雄道:“那是與老夫很相近羅?”
“圓慈大師”道:“是的。”
聞世雄似笑非笑的道:“老衲特地來請教聞施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世雄道:“聽説金頂峯的和尚做事一向細心謹慎,沒有如山鐵證是不會輕易出面的,老夫如果再一味否認,就顯得藏頭露昆了,不錯,人是老夫殺的,一共五個。”
“圓慈大師”道:“有三個是本地獵户,附近的居民都知道本寺僧侶諳武術,因此,為了本寺的清白,必須找出元兇來。”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皇天不負苦心人,大師終於找到了。”
“圓慈大師”開門見山的道:“因此,老衲斗膽請施主跟老衲一同去了斷這樁無頭公案。”
聞世雄道:“送官?”
“圓慈大師”道:“對於武林中人,本地人都深信出‘寒江門’江施主來處理比送官更可靠,而且,沙門中人走動官衙也有諸多不便之處。”
瞼上既沒有憤怒的抗拒表情也沒有同意的意思,聞世雄道:“老夫遭小人暗算,身中麻痹之毒,雖經這位,這位……大師方才説他姓童?”
“圓慈大師”掃了童天罡一眼道:“童天罡!”
滿瞼驚訝的轉向童天罡,聞世雄脱口道:“童天罡,原來這位小俠就是‘天地雙令’令主童天罡?”
“圓慈大師”又望了童天罡一眼,道:“不錯,他就是雙令令主。”
聞世雄道:“童令主剛剛給老夫服過解藥,大師如果堅持要老夫去見江萬里,那也得稍待片刻,等老夫能名行動的時候再走。”
“圓慈大師”沉穩而堅定的道:“老衲認為施主此刻就走,比較不傷了彼此的和氣,峨嵋的弟子可以抬着施主走。”
臉色立時一沉,‘神環飛虹”聞世雄怒道:“峨嵋金頂峯向以名門正派自居,怎麼盡做這種乘人之危的勾當”?
這等於是表示他沒有反抗的能力,由他的瞼色判斷,説話時還喘着氣。聞世雄也確實沒有恢復。
“圓慈大師”沉聲道:“慈因,慈慧,過去扶聞施主一把。”
説話時,目光卻盯在童天罡臉上,顯然是預防他會插手。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面註定兩個走向他的和尚。
一面沉聲道:“童令主,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最低限度,你也應該出面給老夫發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説話間身子猛然向後一仰,反手準確無比的把桌上那對鋼環攢入手中。
聞世雄的話給“圓慈大師”留下一個童天罡專程救他的錯覺。
因為,在江萬里的地盤上,童天罡應該很需要像聞世雄這種明友才對。
因此,聞世雄一番求助的話,使他更相信聞世雄沒有自保能力,童天罡更有救他施惠的可能,而更注意監視童天罡。
兩隻鋼環揚臂村出,突然化成兩道白虹,猶如兩道白光帶般的漂射向五個和尚。
每隻鋼環都是用九九八十一片薄如刀刃的精鋼薄片疊組而成的。
飛射出手,可密排如移動的刀林,幹排如橫飛的鋼牆,直排如一道刀虹或散射成滿天花雨。
不管用那一種手法施為,都不是以兵器格架或掌風掃震所能阻擋的。
因此,“神環飛虹”聞世雄打從使用這兩隻鋼環踏進江湖至今,還未曾失手過。
因此,也博得一個“神環”的綽號。
現在,他就是用橫射的方式攔腰攻擊四個和尚。
“圓慈”是沒想到聞世雄還有動武的能力,更沒想到他不但有氣力動手而且還有這麼快的手法。
基他三僧即便是知道聞世雄要出手,也無力對抗。
慘厲的吼聲幾乎在同一剎那間響起,三個“慈”字輩的和尚當場破肚穿腸而亡。
“圓慈大師”則因測身閃避得快些而被齊膝切斷了一條左腿,痛吼一聲,跌倒地上。
飛身離座,聞世雄拾起三片鋼環,揮臂準備再射向“圓慈大師”時,驀地發現-枝鋭刊森寒的劍尖正指在他咽喉上。
駭然,而又感意外的望着面前童天罡那張冷漠得近似冷酷的瞼,“神環飛虹”聞世雄道:“童令主,你這是幹什麼?”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要問童某在幹什麼?尊駕應該先問問自己已經幹了些什麼?”
聞世雄道:“聽説金頂峯的和尚對你童令主曾經下過殺手。”
童天罡冷冷的道:“那是童某自己的事,不勞尊駕費心。”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怔,接着笑道:“童令主,老夫滑説是在為你效勞呀!”
童天罡冷笑道;“那是想證實‘兇狠、狡猾’這四個字嘍?”
“神環飛虹”聞世雄搖頭道:“童令主,不論黑白那一道的人,都會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個大道理,老夫還不至於為了證實四個虛無飄渺的字而殺人。”
童天罡冷笑道:“那尊駕殺他們的目的何在?自救?”
笑容一收,聞世雄道:“老夫一旦被解進‘寒扛門’必無生理。”
童天罡冷聲道:“以尊駕的身手,他們‘解’得動嗎?”
“神環飛虹”聞世雄狡猾的道:“童令主,江湖人求生存的第一要訣就是小心謹慎,他們既然已經表明了擒老夫的決心,老夫為求自保而殺人,於理無虧吧?”
話雖跡近狡辯,卻是冠冕堂皇。
收回“天煞令”,童天罡冷冷的道:“殺圓慈和尚也是為求自保?”
“神環飛虹”聞世雄笑道:“憤怒能令人失去理性。”
童天罡緊逼道:“尊駕現在仍在憤怒中嗎?”
聞世雄搖搖頭長嘆一聲道:“老夫已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那有那麼大的氣性,説起來還得多謝你童令主的出面,使老夫少造一次殺孽。”
雖非由衷之言,但卻無懈可擊。
童天罡冷笑一聲道:“尊駕言辭果然犀利得很,不過,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碰到魁老夫倒不怕,老夫倒是有點怕碰到你。”
童天罡冷冷的哼了一聲,轉向向店外走,走到“圓慈大師”面前時,老和尚突然睜開眼望着他道:“小檀越救了老衲這條命。”
察言觀色,童天罡道;“佛駕並不領情。”
“圓慈”冷聲道:“峨嵋弟子一向不領安排好了的人情。”
童天罡沒有做任何解釋,漠然一笑道:“佛駕果然無愧於名門正派弟子的本色,但願金頂峯上的佛門弟子,個個都如佛駕,恪遵佛戒,遠紅塵,卻慎念,無我無相,超然世外。”
話落,大步出店而去。
“圓慈大師”原本因劇痛及失血,而變得蒼白的瞼色,突然轉成鐵青色。
童天罡的話,猶如一把無形的剎刃,猛然刺進他心中,而且正中劍處。
一面檢拾散落地上的鋼片,聞世雄一面開口道:“圓慈大師,方才多有得罪。”
“圓慈大師’’冷冷的道:”是老衲自願來的,怨不得別人。”
聞世雄道:“聽口氣——”
望了嚇得夫着櫃面發抖的牛老頭一眼,“圓慈大師”搶口打斷聞世雄的話,道:“為敝寺數百弟子及峨嵋上週數幹百姓,傷害生靈雖非佛門弟了所願,但卻是為眾生而非圖私慾,老衲於心無愧。”
“神環飛虹”聞世雄已明白“圓慈大師”看牛老頭的用意,笑道:“峨嵋一帶有貴寺弟子如此維護地方百姓,‘寒江門’的江萬里一定很放心。”
“圓慈大師”冷冷的道:“本寺為‘寒江門’盡點心力,這是最後一次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以懷疑的目光望着“圓慈大師”道:“江萬里捨得失去峨嵋這個實力雄厚的幫手嗎”?
“圓慈大師”有點激動的道:“以江老施主的身份地位,應該不會做那種食言而肥的事。”
掃了情緒稍微平靜的些的牛老頭,“神環飛虹”聞世雄道:“江萬里守信與否那是你們峨嵋寺與‘寒江門’之間的事,老夫不願過問,不過,只要你們峨嵋的和尚不來找老夫,老夫決不犯你們。”
“圓慈大師”重重的哼了一聲,沒再搭腔,逕自轉身向牛老頭道:“牛施主,派人到山上去通知敞寺住持一聲,吩咐人下來處理這裏的事,不要驚動作公的,一切後果,江萬里江老離主會出面料理明白,不會牽連到你。”
牛老頭連忙應道:“大師傅請放心.小老兒自己去,不會出差錯的。”
牛老頭的舌頭仍在些發僵,不太聽使喚。
“圓慈大師”道:“一切損失敝寺會補償你,去吧!”
牛老頭尖了聲是,急步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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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江門’總舵,“川康皓月”江萬里這座寬敞的大廳裏,“神環飛虹”聞世雄和四平八穩的坐在客座上,“川康皓月”江萬里仍坐在他慣坐的臨窗的那張大太師椅上,金絲猿蹲在他左肩頭上。
“圓覺大師”坐在陪客席上。進出大廳的兩道門,分別由“連心三嶽”雲氏兄弟與“邪刀”沈熊飛把守着,有這四個“寒江門”的煞星在場,總使場面顯得充滿肅煞氣息。
“川康皓月”江萬里那雙税利如刀的鷹眼澆在身上儘管人令人不自在,“神環飛虹”聞世雄卻顯得相當鎮定、安閒,要不是主中有十成可恃的依靠,在江萬里面前,他決不可能如此當祥。
“聞老弟,打從圓覺與老夫在川康一帶開山立寨至今,你是頭一個打開‘寒江門’金庫的人。”
“神環飛虹”聞世雄抑拳道:“多承二位當家的看得起,聞世雄先在此向二位當家的致謝了,有道是,無功受祿於心不安。聞某雖非無功受祿,卻也難得二位當家的如此驚慨。”
“川康皓月”江萬里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千兩黃金買一條丫頭的性命,在當今武林中,只怕還是創舉。”
“神環飛虹”聞世雄笑望着“川康皓月”江萬里緩慢的道:“一石二鳥,三全其美,二位當家的這三幹兩黃貨貨買的只怕還不只一條性命。”
江萬里微微一窒,雙目緊盯着聞世雄道:“聞老弟此話怎講?”
“神環飛虹”聞世雄笑容一斂,沉聲道:“二位當家的如果真的不明白小弟話中之意,小弟再怎麼解釋二位也還是不會明白的。”
“圓覺大師”突然插嘴冷笑道:“聞施主,有話最好説明白了,這裏是‘寒江門’的弟子,大師可別拿‘寒江門’的規矩來約束我。”
“圓覺大師”陰笑一聲道:“老衲不是約束你,而是警告你,只要你站在‘寒江門’的地盤上,你的命就不屬於自己。”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笑道;“聞某人這條老命關在二位大當家的眼中,誠然不值什麼,但聞某人對自己這條老命卻是珍惜異常,從來不輕易拿性命冒險。”
“圓覺大師”冷冽的道:“那老施主今天恐怕算錯了,否則,怎麼會踏進‘寒江門’總舵呢?”
“神環飛虹”聞世雄揚聲大笑道:“哈哈!聞某人來了,是為了這三千兩黃貨敢來,是因為聞某人知遭二位當家的此刻對聞某人這條命之珍惜並不亞於聞某人自己!”
豁然站起身來,“圓覺大師”怒吼道:“聞世雄!”
“神環飛虹”聞世雄平和的仰望着“圓覺大師”道:“二位當家的,聞世雄就在您身邊,説話用不着費這麼大的力氣。”
原本鐵青的臉突然一變,“圓覺大師”揚聲大笑一陣後,道:“聞老弟,你果然膽識過人,看來老衲依然低估了你了,哈哈……”
“神環飛虹”聞世雄心中暗自冷笑一聲,臉上卻温和輕鬆的道:“二當家的過獎了,聞某那有什麼膽識。”
“川康皓月”江萬里接過話題,道:“聞老弟,請看看貨色吧?這裏一共三十箱,每箱一百兩,每箱內有十塊,上面都鑄有‘寒江門’的標誌。”
百兩黃金的箱子不大,三十箱的數目也不多,聞世雄逐箱看了一遍之後,道:“多謝二位當家的了。”
江萬里沉聲道:“封箱!”
“連心三嶽”雲氏兄弟立即抬過一口木箱,很快的把三十個小箱子裝進去,然後釘起來。
江萬里又道:“替聞老弟送過去吧!”
這等於是下逐客令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小弟告辭!”
江萬里道:“恕老朽不送了。”
聞世雄道:“約定的事,小弟必然依約準時辦完。”
“川康皓月”江萬里冷然一笑道:“老朽知道你是個光棍人。”
“神環飛虹”聞世雄離開之後,江萬里道:“水上,陸上都吩咐妥當了嗎?”
“圓覺大師”道:“都下過手令了,現在他們只等最後處置的決定命令了。”
“川康皓月”江萬里沉而冷的道:“殺!”
“圓覺大師”點頭道:“姓聞的狡猾善變,的確應該如此處理。”
話落一停,又道:“依我估計,他走小路的可能性比較大些,採取什麼做法?”
扛萬里道:“連人帶船,一起沉入江底!”
“圓覺大師”道:“由船家下手?”
江萬里道;“不能讓船家知道,他們瞞不過聞世雄。”
“圓覺”點點頭。
江萬里又道,“把水上人手調集好,到時候我要親自指揮,務必要一舉封住聞世雄那張嘴。”
“圓覺大師”頗感意外,但未形之於色,應了聲“是”,然後道:“門主還別的吩咐嗎?”
江萬里道:“加緊進行‘金霞谷’方面的工作,必要時,可以把梅雪芳放回去,其他沒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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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漫漫,彎月如鈎.
朦嚨的光芒只能映托出地藏王朝的模糊輪廓,如鶴立難羣船的聳立在四周無法令人清理的野填荒墳中。
亂葬崗四周接毗的森草、漫林的丘陵地帶,要不是有這座地藏王朝,還真不容易辨認得這是一片埋有無數孤魂野鬼的亂葬崗呢!
人們對鬼神畏懼,卻又做到那份推己及人的至高兼愛境界。
因此集資建了這座三四丈方圓的地藏王小廟。
如其説是為了使此處千百孤魂野鬼有所皈依,倒不如説是希望地藏主菩薩能施為其無邊法力,管束此地的鬼魂不要四出為害他們更恰當些。
因此地藏王的待遇自然要比四周這些無人過問的孤魂好些,每逢節令總有些奉祭,奉祭日也是此地有人跡出入的時候,但也只限於白晝。
今夜,這裏發生了從來沒有過的怪現象,廟裏出現瞭如豆燈光,遠處三枝火把正向地藏王廟走去。
豆丸大小的燈光,雖然照不明方圓只有丈許的廟堂前間,但已隱約可以分辨裏面的景物了。
地藏王菩薩那張被燭燻煙嗆得發黑的臉,入夜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比白天生動,仍是那麼兩眼漫無邊際的望着門外,亦如他初到任時一般。
地藏王座台下的供案右邊,今夜倒是憑添了無限生氣。
如豆燈光因微風而晃動,晃動的光芒照看一張如花似玉的粉臉兒,美得令人雙目為之發亮。
有道是燈光下看美人,她確實是個美人,此刻也確實是在燈光下。
一身黑油油發亮的絲緞緊身衣靠,包裹着她那個玲瓏蜩娜的成熟胴體,顯得格外漫妙輕巧。
柔白細嫩的肌膚更是細自得以似能掐出水來,黛眉如遠山含翠,明眸似水秋水生波,乍見之下,誰又會相信她就是武林中人視為妖魔般的女人——“黑妖狐”苗芳呢?
左手支着桃腮,“黑妖狐”苗芳漫不經心的望着停在廟外的三支火炬。直到她看清前面站着的那個紫袍老者的面孔時,才在驚詫之下站了起來。
雖然覺得意外,粉瞼上卻仍然顯得很輕鬆,未言先笑道:“喲!老爺子怎麼親自來了,晚輩怎麼擔當得起呢?真是罪過,罪過。”
柳老爺子漠然一笑道:“苗姑娘既然在此地收貨,柳雲川怎敢託人不趕來見苗姑娘最後一面呢?”
柳震川“西川一叟”柳震川,他就是川康境內江萬里唯一奈何不了的扎手人物。
六旬上下的年紀,蒼髮如霜.目光如電,頷下一把山羊鬍子,看起來沒有江萬里予人的那種尖鋭感,卻透着一身陰沉難纏的氣息。
“黑妖孤”苗芳心頭微微一震,笑道:“柳老爺子怎麼一見面就説這種不吉利的話呢?”
“西川一叟”柳震川道:“因為苗姑娘選的這個地方不吉利。”
“黑妖狐”苗芳美眸一轉,道:“柳老爺子也相信鬼神之説?”
柳震川冷笑的道:“老夫是不相信這些,但是,根據過去的經驗,凡是打老夫主意的人,都會埋在這裏。”
“黑妖狐”苗芳有恃無恐的道:“柳老爺子在這裏埋了幾個人?”
“西川一叟”陰沉的道:“確實人數,老夫記不得了,內中有三個,老夫卻記得相當清楚,因為,他們打老夫的主意是受了‘寒江門’的唆使,如果加上姑娘你,那就是四個了。”
粉瞼上井無懼色,“黑妖狐”苗芳道:“柳老爺子怎麼知道小女子是受江老爺子的唆使而來的呢?”
柳震川冷笑道:“‘寒江門’江上截貨五千兩的事,只有江萬里與老夫知道,老夫抽他三成,只有我倆知道,老夫沒告訴過苗姑娘吧?”
“黑妖狐”苗芳笑道;“柳老爺子是沒告訴我,但是,你能擔保手下的人不泄漏嗎?”
柳震川冷笑道:“對江萬里而言,這不是件體面的事,他不會讓別人知道。”
“黑妖狐”苗芳笑道:“包括他兒子在內嗎?”
柳震川肯定的點頭道:“不錯,除了江老三之外,江萬里等於沒有兒子,江老三一向不聽江萬里哼哈。”
“黑妖狐”黑白分明的美眸轉了一下,道:“那柳老爺子又是怎麼吃住江老爺於的呢?”
柳震川冷冷的道:“與他教你的方法一樣。”
“黑妖狐”苗芳揚聲大笑道:“找個官府鷹犬作靠山?”
柳震川點頭道:“不錯。”
“黑妖狐”苗芳笑道:“難道説柳老爺子您與江老爺子不一樣,您不怕官府嗎?”
柳震川冷聲道:“民不與官鬥,老夫自然不能例外。”
“黑妖狐”苗芳笑道:“這麼説,您是不相信小於女在官府裏有人羅?”
柳震川道:“憑您‘黑妖狐’的姿色,要找十個鷹犬為後盾也不困難,老夫沒理由不相信。”
“黑妖狐”粉瞼突然一沉道:“柳老爺子相信最好,時候不早了。”
“西川‘一叟”柳震川沉聲道:“把貨送上來。”
“黑妖狐”沉聲道:“柳老爺子,咱們可是約法在先的,我要的是價值五百萬黃貨的珠寶。”
從三個持火把的漢子後面很遠處,奔出兩個柳家的二等管事合押着一個白淨面皮,三十上下的公門捕快模樣的漢子。
儘管“黑妖狐”苗芳一向狡猾多智,遇事老練而沉着,當她猛然間看到押進來的漢子時,人上仍然掠過一抹掩不住的驚慌失措之色。
這種表情當然也逃不過“西川一叟”柳雲川那雙陰驚的眼睛:“苗姑娘,認得他嗎?
心念似風車般的在轉動着,“黑妖狐”苗芳恢復鎮靜,道:“小女子如果説不認得他,老爺子一定不相信.”
柳震川道:“不錯。”
“黑妖狐”道苗芳接着又道:“狡兔三窟,老爺子難道沒想過這個問題?”
“西川一叟”道:“老夫當然想到過,苗姑娘地確實堪稱‘狡免’,但是,你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建三窟。”
“黑妖狐”苗芳道:“老爺子,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西川一叟”雙目中掠過一抹殺機,冷笑道:“多謝苗姑娘提醒,不過,老夫一生不做沒把握的事。””黑妖狐”苗芳聳聳肩道:“這麼説,小女子今夜是沒有生路了?”
“了”字聲中,“黑妖狐”苗芳水蛇般的細腰突然-扭,嬌軀突然飛射而起,射向右側五六尺外的那座木窗欞的小窗子。
有人騰起的,九道寒光一齊射向“西川一叟”柳雲川。
動前沒有絲事蹟象,出手卻是狠、準兼俱,令人無從設防,由此可見她“黑妖孤”之名並非憑空而得的。
一方面是對苗芳有些瞭解,另一方面,柳震川的武功高出“黑妖狐”太多,如果“黑妖狐”的速度如奔電,那柳震川就是驚電了。
揮掌震開九把鋒利飛刀,在“黑妖狐”香肩快要撞到窗欞的剎那間,柳震川點了她的軟麻穴。
兩個二等管事如獲至寶般的搶上前去,一人拉着“黑妖狐”苗芳一隻手臂,把她拖回到供案前,與那個被他們架進來的男子放在一處。
那捕快型的男了顯然也是被點過麻穴的,他轉動眼珠子望着苗芳道:“苗芳,一夜夫妻百日恩,能與你死在一起,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黑妖狐”苗芳微閉着雙目,冷峻而生硬的道:“你心滿意足,我可沒這種感受。”
那男子一怔.道:“你不是説……”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説過愛.像嗎?”
男子又是-楞,脱口道:“你……你……難道説你……你在哄我?”
“黑妖狐”苗芳冷漠的道:“對你,值得當真嗎?”
柳震川突然開口道:“有爭執在黃泉路上再説吧!”
話落,突然沉聲對兩個二管事道:“事情完畢之後,把鷹犬塞到殿後藏骨間去,苗芳擺在殿堂上,記住,不準耽誤太多時間。”
話落,轉身走出殿外,在三個持火世炬的漢子導引下,離開亂葬崗去了。
兩個二等管事先運震斃那個男的之後,才得意忘形的互望一眼,其中一個道:“老二,咱們‘巴山雙虎’混了大半輩子,説來他孃的也真慚愧,接觸不了下百十個姑娘,就沒見過一個能跟她比的。”
老二道:“大哥,春宵可貴.咱們誰先來?”
老大道:“長幼在序,當然是我。”
老二白眼一翻:“上一次在黑松林的那個黃花大閨女,你不是已經佔過先了嗎?”
老大楞着眼道:“那個怎麼能與她比?”
老二不滿的道:“總不能每坎都是你佔先呀?”。
老大脱口道:“下次你先,怎樣?”
看看是爭競不過了,老二悻悻的道:“這可是説的。”
老大猴急的道:“我説話算話,一言為定!”
老二悻悻轉身走出殿堂。
突然睜開那雙明眸,“黑妖孤”苗芳望着蹲在身邊的老大道:“洪光宗,我動都不能動,你覺得有意思嗎?”
老大——洪光宗色迷迷的道:“那……嘿嘿,那依你説呢?”
‘黑妖狐”苗芳道:“解開我的軟穴,改點肩井穴這樣,我的手臂雖然不能動,起碼身子還可以動。”
洪光宗一怔,略一猶豫,道:“説得也是。”
話落伸手解開“黑妖孤”苗芳的軟穴,苗芳右腿才剛舉起,洪光宗已出手如電般的扣住的左手腕脈,略一用力,“黑妖狐”苗芳全身氣力盡失。
連聲邪笑着,洪光宗道;“這一下子,你可有使工夫的機會了,嘿嘿!”
騰出右手,去斯“黑妖狐”苗芳的衣褲。
至此,“黑妖狐”苗芳真的山窮水盡了,除了破口大罵之外,沒有的做為了。
洪光宗的左手才剛扯斷“黑妖狐”苗芳的腰帶,後面藏骨間入口處,突然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尊駕把地藏王的殿堂當成了銷魂帳?不怕死後地藏菩薩打進十八層地獄嗎?”
聲音雖雖然不大,卻是字宇入耳。
天氣雖然不冷,聞聲卻是透體生寒。
一腔淫火全消,洪光宗豁然跳起身來,閃到殿角,翻腕抽劍在手。
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發聲處的白農年輕人道:“你……你是人是鬼?”
看看地上依是被點了軟穴的“黑妖狐”苗芳,白衣年輕人道:“驚慌中不忘任務,尊駕示但做事幹練,而且忠心可嘉,就憑尊駕這份精明,不應該有此一問。”
略微定了定神,洪光宗也覺得方才問得愚昧,懼意一消,神情不禁狂妄,大喝道:“年輕人,你是那條道上不長眼睛的死豬,敢來壞大爺的好事?”
殿外的老二馬遠智聞聲也衝了進採。
“黑妖狐”苗芳轉動眸子望着走進殿內的年輕人,忙開口道:“少俠,解開我的穴道,我有法子收拾他們,他們是柳震川的兩個二等管事,武功不弱。”
洪光宗見年輕人仍在前進,飛身擋在“黑妖狐”身前,以劍指着他道:“現向前走一步,老子就宰了你。”
年輕人停住腳步,冷眼註定渙光宗道:“本來不想殺二位,但是,二位這一生乾的‘好事’太多了,不殺二位,對不住這位統領十八層地獄的菩薩。”
洪光宗冷哼聲中,突然向前欺進一步,分心刺向年輕人.
年輕人身子一側,也未見他怎麼移動,洪光宗已經一刺落空,衝到他身後去了。
洪光宗心往下一沉,轉身沉聲遭:“老二,一起上!”
馬遠智也看出年輕人扎手,聞聲也抽出劍來,正面逼過去。
年輕人從容的從提在左手中的包袱內抽出一把柄與鞘不同色的劍來,然後抽出劍來.
一見那柄劍,“巴山雙虎”臉上同時變色,脱口道廣‘天煞令’童天罡?”
年輕人冷漠舶道:“不錯。”
洪光宗嚥了口唾沫,道:“童令主,柳老爺子與你可沒瓜葛,你又何必強出頭來樹這個敵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眼下是不想樹他‘西川一叟’柳震川這個敵,因此,我方才沒出來見他。”
馬遠智插嘴道:“只要你童令主不干涉今天這檔子事,你與柳家仍然不會有瓜葛。”
童天罡冷峻的道:“二位不死,瓜葛必生,這其中的道理,大概用不着童某解釋吧?”
洪光宗臉一沉道;“童天罡,你可耍弄清楚,咱們‘巴山雙虎’可不是怕你。”
童天罡道;“那二位還等什麼?”
洪光宗冷聲道,“等你考慮。”
童天罡道:“童某已經説過……”
“巴山雙虎”一前一後同時攻上來,這是二人救亡圖存的全力一搏。
“天煞令”揮動了一圈.當“天煞令”歸入鞘內的時候,“巴山雙虎”同時仆倒在血泊之中,各自只從原來立足處向前進了一步。
走到“黑妖狐”苗芳身邊,童天罡隔空解開了她的穴道。
從地上突然躍身站了起來,倏出右手,點向童天罡右“肩井穴’,手法奇快如電,但卻只伸出一半就停住了。
因為,“天煞令”的劍尖正指在她咽喉上。
花容失色的望着童天罡,“黑妖狐”苗芳有些茫茫然的道:“童天罡,你……你……”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駕的確很美,而且,芳駕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因此,芳駕的美已不能供人欣賞,它已成了芳駕殺人最利的武器.”
“黑妖狐”苗芳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對你下手?”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芳駕為了金錢不惜委身於公門鷹犬,只要為利,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黑妖狐”苗芳道:“你是説我知道你有錢?”
童天罡道:“芳駕知道童某沒有錢。”
“黑妖狐”苗芳道:“我還知道你當了‘天煞令’的劍鞘。”
童天罡冷笑道:“因此,芳駕也一定知道童某在江萬里心目中的身價值多少。”
話落,撤回“天煞令”,歸入鞘中。
“黑妖狐”苗芳那雙明眸一直盯在童天罡瞼上,咽喉上雖然已去除壓制,她身子仍然未動,搖搖頭道:“你考慮的果然周詳。”
童天罡冷漠的道:“好説!”
眨動一下眸子,苗芳道:“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童天罡向後退了兩步,道;“留着芳駕,對童某而言,或許更有益處.”
“黑妖狐”先是一怔,突然嬌聲笑道;“留着我.我也確實應該感恩圖報,童令主,我還以為你不是男人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救你非出於有心,芳駕大可不必掛懷。”
“黑妖孤”苗芳脆生生的笑道:“這叫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今夜,你這無心之舉卻要有報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駕大可不必費心。”
話落轉身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