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劍羽士”郝文清緊逼道:“金堡主從來都沒有傾全力對付過你,童當家的也不能否認吧?”
童天罡漠然道:“金永泰的確沒有傾全力對付過童某,不過,這並不表示他不想除掉我。”
故作不解的擬視着童天罡,郝文清道:“童當家的,老夫覺得你的話很矛盾。”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郝文清,尊駕是個老江湖,童某奉勸尊駕不要浪費時光跟童某演戲,尊駕總不會是想聽聽鷸蚌相爭的故事吧?”
“金劍羽士”郝文清室了一窒道:“童當家的既然知道這個道理,那能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童天罡道:“郝文清,如果金永泰能夠不損兵折將,他就可以避免別人坐收漁利,所以在黑松林內各位才會去全力追殺童某。”
郝文清又為之窒住,這一次他沒有能適時接上話來。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童某還可以告訴尊駕一件尊駕可能不知道的事情,鍾士逸已經死在“萬芳樓”了。”
“金劍羽士”郝文清的確流露出驚訝之色,不過,這種表情是不應該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才流露出來的。
“童當家的也受傷了?”
金慕峯的目光及時轉註在郝文清臉上,可惜郝文清正在察言觀色,全神貫注在童天罡臉上,沒有注意到他。
童天罡冷峻的道:“尊駕想冒險立功?”
郝文清冷笑道:“可惜老夫沒帶劍來。”
話落板着臉道:“老夫什麼時候可以把孫少爺接走?”
童天罡道:“把人埋掉之後。”
郝文清道:“老夫帶來八個和尚。”
童天罡道:“不做法事。”
郝文清道:“用不着童當家的出銀子。”
童天罡冷冽的道:“如果他真救了童某人的命,現在欠缺“祭品”,還不是做法事的時候,如果他沒救我,童某這麼葬他,也對得起他了。”
童天罡加重語氣的“祭品”二字,使人聽來心底發冷。
郝文清衡情度勢,心知多説有害無益,沉聲道:“從成殮到挖坑埋人,也得有半天時光。”
童天罡道:“再多説幾句廢話,時間會更長。”
“金劍羽士”氣得臉發育,沉聲道:“都給我進來。”
三四十個人聞聲魚貫而入,在殿前廣場中站了一大片。
郝文清沉聲道:“法清和尚,童施主不打算做法事,帶着你的師兄弟回去吧,銀子明天會給你送去。”
八個和尚唯唯應是,緩步退了出去。
郝文清接着轉向其他三十多個人道:“人在右廂房中,佟老爹,該怎麼做你是知道的,去吧。”
佟老爹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於,肥頭大耳,一副買賣人的樣於,他向眾人揮揮手,直奔右廂房而去。
等眾人走後,郝文清道:“童當家的還有什麼指示?”
童天罡冷漠的道:“沒有了。”
郝文清道:“裝殮用不了那麼多人,要不要先派一批人挖墓穴?”
童天罡冷聲道:“主持的人是尊駕。”
郝文清臉色一變,怒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笑道:“郝文清,這裏輪不到尊駕發狠。”
深深的連吸了幾口大氣,郝文清道:“墓穴挖在哪裏?”
童天罡再一次冷聲道:“童某方才是怎麼説的?”
郝文清一聲沒吭,轉身奔進右廂房,不大工夫帶了八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出來,在大殿正前方的院子裏挖起坑來。
童天罡冷冷一笑,沒有表示意見。
沉猛的鋤頭敲擊在堅實的地面上,一聲聲沉悶的碰擊聲震得正樑上的積塵飛揚,也震得人聽不清其它聲響。
佟老爹一夥人的身手可真快,這邊墓穴才挖了不到二尺深,他已帶看人抬着那具厚實的棺木走過來了。“郝爺,入殮的棺木未入土前,是不能沾地的,要停在哪裏?”
“金劍羽士”沒好氣的道:“抬着。”
佟老爹一愣道:“郝爺,單隻這具棺木就有七八十斤重了,如今再裝上一具屍體,誰撐得了許久呢?郝爺,您行行好,可憐可憐他們吧。”
郝文清冷聲道:“那就抬回去。”
佟老爹道:“郝爺,人了殮的棺材哪有回頭的?”
話落指指正殿道:“郝爺,可不可以叫他們暫時停在佛堂裏?”
郝文清掃了殿內的童天罡一眼,“那個地方我作不了主。”
這時,那八個抬着棺材的漢子早已被壓得汗流浹背了,佟老爹急忙轉向童天罡道:“公子爺……”
童天罡冷漠的道:“這裏的事由郝文清主持。”
“金劍羽士”郝文清臉色一變,怨聲道:“童天罡,你不要欺人太甚。”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如果不想主持,一大早趕來此地幹什麼?”
郝文清氣得半天説不上話來。
佟老爹又哀求道:“公子爺,小老兒是個本份百姓,平日裏受金堡主很多關照,所以,前一陣子您來找小老兒,因為沒有稟告堡主,所以……”
童天罡冷漠的道:“已説過,此間的事,由郝文清主持。”
“金劍羽士”郝文清突然吼道:“抬進去。”
如聞大赦,八個抬棺的漢子還沒聽到佟老爹下令,逕自抬着棺木衝進殿裏去了。
佟老爹急忙跟進去找了兩把木板椅安放在童天罡右前方的殿角上,然後,八個漢子把棺木放了上去。
這些人雖然都不是江湖人物,做起事來卻相當機靈,從進殿以至把棺木放好,他們一直與童天罡保持着相當遠的距離。
童天罡之所以肯放他們進殿,一方面是他確知佟老爹是幹這一行的,另一方面,這些抬棺的漢子,個個腳步沉重,不像會武功的人。
這些人把棺木放好之後,相繼走向殿外,腳步雖然不快,但略微得有些慌亂,童天罡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疑慮。
當佟老爹最後離開正殿的大門之後,郝文清移步走上殿前的石階上,直到殿門口才停了下來。
童天罡一直四平八穩的依靠在神桌上,目注郝文清道:“尊駕怎麼不進來?”
郝文清道:“沒得到你的允許。”
童天罡道:“那尊駕過來幹什麼?”
郝文清道:“請教童當家的,老夫可不可以把孫少爺帶走?”
童天罡道:“此刻?”
郝文清道:“人也成殮了,坑也挖了,老夫可以把這批人交給你,你該不會擔心他們不給你做吧?”
童天罡冷漠的道:“主持的人是尊駕,童某不想插手。”
“金劍羽士”郝文清老臉倏然一變,忍不住怒吼迫:“童天罡……”
聲音發自丹田,震人耳鼓,狀似氣惱到了頂點而又無法發泄,完全沒有一個久經江湖風浪的人應有的沉着與幹練。
就在郝文清的一聲吼叫聲的掩蔽之下,一道藍光從正殿左後方閃電射出,削向童天罡頸項。
等童天罡聽到風聲的時候,那道閃光已距他後頸不滿半尺了。
就情勢上着,不管童天罡有多快的身手,也應該無法閃避了,暗器帶着藍光,顯然帶有劇毒。
童天罡沒有閃避,橫在神案上的“天煞令”,就勢向身後豎起,正好垂立在頸後。
“當”的一聲,一片碗口大小,薄如蟬翼的寒鐵圓盤飄落在童天罡左腳邊三尺之外,圓盤周圍盡是密密麻麻泛着藍光的細齒。
偷襲之人,顯然是借院中那些漢子挖坑時的聲響掩護,偷進殿來的,郝文清的吼聲是為了掩蓋他暗器的破風聲。
來人顯然也沒有把握一擊成功。在暗器發出之後,人也跟着撲向童天罡,幾乎是在暗器落地的那一剎那間攻到的,速度相當驚人。
童天罡出手擋暗器的時候,就料定金永泰派來襲擊他的一定是個老江湖,老江湖決不可能只攻擊一次。因此,在擊落暗器的同時,他以背擦緊劍鞘,抽出“天煞令”,身子就勢向前一傾,“天煞令”劃過金慕峯頸項,人則飄向正殿右角。
童天罡不往外衝,是因為門口有郝文清。雖然郝文清決不是他的對手,但在沒有看清背後偷襲的人之前,任何一剎那的耽擱都足夠給一個高手充裕的時間。而能夠被金永泰派來攻擊也的人,顯然不會是泛泛之輩。
童天罡落腳在那具棺木之前,落地之後才想轉身,突然“砰”的一聲,童天罡胸前的棺木薄壁碎裂,一隻右掌印在童天罡左胸上。
從飛揚的碎片判斷,棺壁之厚度竟然不到三分。
在棺壁破碎的同時,一道紅影落在正要彈開的棺木蓋上,白虹一閃,透進棺內,落劍的位置,應該是心口部位。
在紅影閃落的同時,“南霸”桑天樵由背後追擊向暗襲童天罡的人,因此,童天罡被震退下來時才沒有被隨後追擊的人攻擊。
這一切的變化都發生在同一剎那間。
而在這一剎那間卻是環環緊密的相扣着,任何一環扣不上,事情都會發生完全不同於此刻的改變。
在棺內溢出的一聲淒厲慘叫中,殿內一切殺氣橫溢的活動完全停止。棺壁裂處在淌着血滴。
金慕峯頸項上在流着血,童天罡口中在溢着血。
“火鳳凰”站在棺蓋上。
桑天樵擋在童天罡前面。
“毒鬼王”鍾士奇驚愕的愣在桑天樵前面五尺處,郝文清仍站在殿門口,童天罡則仰跌在桑天樵腳下。
勉強翻了個身,童天罡硬撐着坐了起來,深深吸了兩三口氣,他才持著「天煞令”站了起來。
目光掃過“火鳳凰”冷霜般的美靨,雙目發直的郝文清,桑天樵高大的背影,最後落在臉如骷髏、一身瘦骨的“毒鬼王”鍾士奇身上,他沒有説一句話。
每一個人似乎都不能立刻適應這種由拼命而突變為靜止的場面,殿內殿外,便一片尷尬的死寂。
“毒鬼王”鍾士奇終於向後退了一步,戒備嚴謹的盯著「南霸”。
“桑天樵,這是你第二次管老夫的事了,這兩筆帳,我會找你一起算清的,只是現在時機未到而已。”話落退入左側邊門中去了。
鍾士奇一走,郝文清也不敢久留,急轉身,彈身兩個起落縱出牆外去了,院中只留下佟老爹及那些嚇麻了腿的漢子。
“火鳳凰”從棺蓋上躍下來,一腳踢開棺蓋,死在裏面的豁然是“天字三險”中的老二“三寸魔君”卓天浩。
“火鳳凰”轉向童天罡冷冷的道:“童天罡,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嗎?”
才脱虎穴又陷龍潭,童天罡自知生望已無了,擦擦唇邊無法止住的血,他道:“童某知道。”
童天罡的冷漠使“火鳳凰”氣惱,冷酷的道:“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種。”
覺得眼前發黑,童天罡向右緩慢的移動了四步,將身子依在神案上,淡淡道:“但願童某能令芳駕滿意。”
從身邊掏出一個血紅色的玉瓶,“火鳳凰”倒出兩顆黃豆粒大小的紅色丹丸,託在玉掌上道:“童天罡,你是個明白人,用不着我叫桑天樵給你服吧?”
重天罡笑笑道:“不用了,孥來吧。”
“火鳳凰”把藥丸交給了桑天樵,桑天樵轉交於童天罡手中,童天罡毫不猶豫的把藥丸服下去。
像火抽搐着內腑嚴重的傷口,“火鳳凰”給他的雖然是醫療內傷的奇藥,但童天罡卻無法容藥力發揮,喉頭一甜,連連數口鮮血,帶着藥一起吐了出來,眼前一黑,終於暈倒地上了。
“火鳳凰”粉臉一變,突然抽出劍來,縱落在童天罡的身前,劍尖指向童天罡的心窩處不足一尺。
“南霸”桑天樵見狀發出一聲驚呼,脱口道:“宮主,您不能……”
“南霸”桑天樵的話只説了一半就停止了,臉色因焦急而變得蒼白,滿臉都冷汗。
“火鳳凰”的劍尖仍抵在童天罡的心窩上,扭頭望着桑天樵,語調冷峻的道:“我不能什麼?不能殺他是嗎?”
“南霸”桑天樵垂頭避開了“火鳳凰”冷冽的目光,恭敬的向後退了半步,唯唯道:“老奴不敢。”
“火鳳凰”冷笑道:“桑天樵,打從咱們在湘陰跟姓童的相遇至今,你已經是有意又似無意的暗示過我不下十次不希望我與童天罡為敵了,到底是為了什麼?”
“南霸”桑天樵道:“老奴對宮主一向忠心不二,決無二心。”
“火鳳凰”冷笑道:“桑天樵,如果你真想救童天罡,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錯過今大,童天罡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南霸”桑天樵猶豫了一下,突然下定決心似的道:“老奴決無救他之心。”
“火鳳凰”轉嗔為喜的道:“這麼説你是真的忠於本宮啦?”
“南霸”桑天樵唯唯應道:“是的。”
突然收劍,“火鳳凰”斬釘截鐵的道:“很好,那就由你來殺他吧。”
她語調雖然不高,但入耳卻能辨由是一道毫無更改餘地的命令。
“南霸”桑天樵愣了半晌,然後緩慢的從衣袖中掏出那把蛇行短劍,抖手擲向昏迷在地上的童天罡咽喉。
嬌軀微微震顫了一下,“火鳳凰”突然橫身出劍,擊落桑天樵的短劍,目注滿臉迷惑之色的桑天樵道:“用掌殺他。”
“南霸”桑天樵似乎已下定殺童天罡的決心,毫不考慮的揚起右手。
“火鳳凰”的粉臉也開始變色,櫻唇連連啓動,但卻説不出想説的話來。
“南霸”桑天樵抬到胸前的右掌猛然向後一收,剛要向外吐出,“火鳳凰”突然開聲説道:“慢着。”
焦慮而尖鋭的聲音把桑天樵嚇了一跳,再次迷茫的望著「火鳳凰”發怔。
粉臉很快的又平靜下來,“火鳳凰”嚴肅的道:“桑天樵,依你看,留着他對咱們日後對付“金家堡”有沒有用處?”
“南霸”桑天樵搖頭道:“回宮主,依老奴拙見,童天罡對宮主已沒有幫助,為今之計只有殺他對宮主最有利。”
“火鳳凰”實在想不透一直不主張與童天罡發生正面衝突的桑天樵何以一改常態,竟然主張要殺童天罡,一雙美目迷惑的盯着桑天樵道:“此話怎講?”
“南霸”桑天樵道:“宮主,您此次離開“棲鳳宮”共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在中原找個本宮的分舵,另一個目的就是要為本宮弟子受辱於“天地雙令”的事,向童家討個公道,宮主初掌大權,為服人心,為兩件事都不容許有差錯。”
“火鳳凰”道:“留下童天罡,目的是讓他與金永泰火拼,我們坐收漁利,並非表示我們不殺他呀?”
桑天樵長嘆一聲道:“唉,老奴過去之所以一再不希望宮主與童天罡正面衝突,也是為了這個,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芳心怦然一震,“火鳳凰”脱口道:“為什麼?”
桑天樵搖頭道:“宮主方才急着要殺他,不就是怕他會傷重死亡嗎?”
“火鳳凰”忙道:“我們可以先把他的內傷治好。”
桑天樵搖頭道:“宮主,“棲鳳宮”是以善於用毒見長,但對於療治內傷則並無研究,卓天浩位列天字三險之中,又是在童天罡全無戒備的情況之下,於近距離內做的偷襲,他們之所以舍兵器而用掌,就是怕兵器刺不中要害,無法置童天罡於死地,足見這一掌他們有十成十的把握。”
粉臉上顯出掩蓋不住的焦急,“火鳳凰”轉臉端詳了那張蒼白得全無半點血色的俊臉一陣,轉向桑天樵道:“那……那怎麼辦?”
桑天樵堅定的道:“此時只有趕緊殺了他對宮主最有利。”
勃然大怒,“火鳳凰”失聲道:“我是説怎麼救活他?”
桑天樵先是一怔,當他注意到“火鳳凰”發白的粉臉時,忍不住又長嘆一聲。
“火鳳凰”情緒正在焦躁不安的情況下,聞聲杏眼一瞪,怒道:“你嘆什麼氣?”
“南霸”桑天樵沉甸甸的道:“宮主息怒,並恕老奴大膽直言,世事原本無情,江湖中討生活尤甚,冷酷的事實此刻既已無從改變,以情度事空增苦惱而無益。”
“火鳳凰”專橫的道:“桑天樵,我是問你怎麼救他?”
桑天樵道:“老奴無法救他。”
“火鳳凰”冷冷的-:“以你的內功。”
桑天樵道:“老奴-盡最後一點真氣也救不活他。”
“火鳳凰”冷酷的道:“你現在還沒有耗盡。”
“南霸”桑天樵呆了一陣,然後邁步走到童天罡身邊,扶直了他的身子,把那雙巨掌抵在他後心上,盤膝坐了下來。
那張蟹蓋般的老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怨色。
“火鳳凰”輕輕移動了腳步,快速走到桑天樵背後,然後坐下來,將一雙玉手抵在桑天樵背上。
桑天樵老臉一變,驚慌失色道:“宮主,您千萬不能冒險。”
“火鳳凰”冰冷道:“桑天樵,發號施令的是我不是你,不要惹翻我,動手吧。”
桑天樵忍不住長嘆一聲,沉沉的低聲吟: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常圓。”
吟哦聲中,慢慢的閉上雙目。
“火鳳凰”臉色坦然,心無雜念,這一剎那間,她似乎已經無法確定自己到底為什麼一定要救活童天罡了。
當“火鳳凰”的雙掌抵在桑天樵背上正準備運功的時候,殿門口突然悄然無聲的飄落一個體態婀娜,一身翠色綠身衣着的美豔女子。
她那對足尖剛沾地面,聲音已傳進桑天樵與“火鳳凰”耳中,“二位救不活他。”
“南霸”桑天樵急忙收掌,霍然起身喝問道:“姑娘來此有何貴幹?”
翠衣女子似笑非笑的望着桑天樵道:“桑前輩,想不到您一生漂泊孤零,當此晚年竟然謀到這麼一份護花美差,晚輩真替您高興。”
桑天樵老臉一變,冷聲道:“姑娘究竟是誰?來此有何貴幹?”
翠衣女子仍然以那付神情望着桑天樵道:“對“棲鳳宮”的人而言,我們決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火鳳凰”倏然站起身,冷聲道:“桑天樵,對方既已經表明了立場,你還在等什麼呢?”
桑天樵心知“火鳳凰”急着救治童天罡,而童天罡也確實危在旦夕,聞言橫步跨離童天罡背後,邁步向殿門口的翠衣女子走過去。
翠衣女子淡然一笑道:“論武功,本姑娘或許不是您桑老前輩之敵,但是,如果本姑娘決心要脱身的話,桑老前輩恐怕也留不住我,咱們已是二度相逢,這一點想必桑老前輩不會以為我是誇大其詞吧?”
桑天樵老臉微沉,冷笑道:“姑娘既然不打算與老夫對抗,那來此何干呢?是救童天罡麼?”
翠衣女子坦然的點頭道:“不錯,我是來救他的,而且,也只有我能救得了他。”
“火鳳凰”脱口問道:“你就是那天夜裏阻攔我那兩個使女的女子?”
翠衣女子從又上下打量了“火鳳凰”一眼道:“不錯。”
“火鳳凰”脱口道:“你與童天罡是什麼關係?”
翠衣女子凝重的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很不尋常。”
“火鳳凰”美眸中殺機一閃,冷聲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救童天罡嗎?”
翠衣女子冷靜的道:“剛開始,你是怕童天罡死了使你失去報復泄恨及完成使命的機會,當你知道童天罡真的活不成了的時候,你的想法本姑娘就不敢確定了。”
“火鳳凰”冷峻的道:“如果我説我仍是為了要殺他,你信不信?”
翠衣女子毫不考慮的道:“我相信,因為你此刻又恢復了你“棲鳳宮”宮主的身份了,所以我更加的相信。”
“火鳳凰”凝視着翠衣女子道:“你有沒有想到你自己此刻的處境?”
翠衣女子微微一怔道:“想殺我?”
“火鳳凰”冷冷的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翠衣女子笑笑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翠衣女子話聲才落,“四金釵”及兩個使女突然悄然無聲的飄落內院,遠遠的圍在翠衣女子身後四周。
翠衣女子的警覺性很高,美目向周圍瞟了一下,突然笑道:“她們來得可真快。”
“火鳳凰”冰冷的道:“現在你怎麼説?”
翠衣女子坦然一笑,説道:“本姑娘仍然相信你不會殺我。”
“火鳳凰”沒有開口,冷冷的哼了一聲,移動腳步,向翠衣女子走過去。
直到“火鳳凰”停步在翠衣女子身前五尺左右處,翠衣女子都沒有移動分毫,也沒有開口説話。
一寸一寸的,“火鳳凰”慢慢的抽出身邊的寶劍,然後劍尖緩慢的指向翠衣女子心窩,冰冷的道:“現在你怎麼説?”
翠衣女子冷然一笑道:“宮主,你最好不要逼我。”
“火鳳凰”冷笑-:“現在我就是在逼你,你能怎麼樣?”
翠衣女子美眸中怒火一閃,冷笑道:““火鳳凰”,我方才尊你一聲宮主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此地全是你“棲鳳宮”的人,如果本姑娘把心底的話全都抖出來了,只怕你臉上掛不住。”
“火鳳凰”芳心一震,冷笑道:“想威脅我?”
翠衣女子道:“現在,你或許在想,一劍把我刺倒便什麼事也沒有了,我早已想到你有充分的理由可以這麼做,因此,我來的時候已做了萬全的準備了。”
“火鳳凰”雖然想不通有什麼把柄落在翠衣女於手中,但對方這種坦蕩無懼的神態卻令人不安。語氣略為放緩了些,“火鳳凰”冷聲道:“你威脅人的技巧並不高明。”
翠衣女子冷笑道:“令堂當年臨終前,一定曾經囑咐過你不要用生死威脅童天罡,因此你今天才口口聲聲的以殺害童天罡來威脅他,進而孥他的生死來威脅我,這種方法更不高明啦。”
翠衣女子的話,在旁人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的感覺,但是“火鳳凰”的感受卻與旁人完全不同。
“火鳳凰”粉臉一變,持劍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震顫了一下,脱口道:“你是誰?”
沒有回答“火鳳凰”的話,翠衣女子道:“我知道你找什麼,你一直以為要找的東西在童天罡手中,因此,你直覺的以為他是你的敵人。”
翠衣女子淡淡的道:“如果你有耐心而又對我有信心的話,你可以打發你的人先回去,等我救治了童天罡之後,我自然會把一切告訴你。”
“火鳳凰”的劍向下垂落半尺,突然又抬回到原來的位置,冷聲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呢?”
翠衣女子冷哼一聲道:“不相信我,你就殺了我好了,你試試看你這一生能不能找到你要的東西!”
“火鳳凰”的劍向前移動了三寸,在快要接觸到翠衣女子胸前的衣服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
翠衣女子冷哼一聲向左橫跨半步,讓過“火鳳凰”的劍尖,從僵立的“火鳳凰”身邊擦過,大步走向斜靠在供案下的童天罡。
桑天樵橫身擋在童天罡面前,冷聲道:“在沒有得到宮主的許可之前,休想靠近童天罡半步。”
“火鳳凰”收劍入鞘,沉聲道:“讓她過去。”
“南霸”桑天樵抽身讓開兩尺。
翠衣女子從身上掏出一個白色瓶子,遞向桑天樵道:“桑老前輩,勞動大駕給童天罡服下這瓶裏的液體。”
桑天樵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那隻高不盈寸,大小如桃核般的白瓶子,道:“要服多少?”
翠衣女子猶豫了一下道:“全部。”
桑天樵蹲下身子,以左臂圈托起童天罡的上半身,以右手託開他的下頷。
當他舉起瓶子準備向童天罡口裏倒的時候,卻又猶豫起來,仰臉註定翠衣女子道:“這是什麼藥?”
翠衣女子輕描淡寫的道:“能治癒他的藥。”
桑天樵道:“你知道他的傷有多重嗎?”
翠衣女子道:“他還沒斷氣。”
這話誇大得有些令人反感,但在她那嬌豔的臉上卻找不出絲毫誇大色彩。
桑天樵不再猶豫,把瓶中的藥液倒進童天罡口中。
翠衣女子道:“把他放平。”
桑天樵把童天罡放平之後,站起身來道:“藥力要多長時間才起作用?”
翠衣女子道:“半個時辰之內,他會醒過來。”
話落轉向殿門的“火鳳凰”道:““火鳳凰”,你叫他們先回去還是你與她們一起回去?”
心中一直壓抑着一種受人擺佈的難堪與憤怒,“火鳳凰”時時都想經發作,粉臉突然一沉,“火鳳凰”冷聲道:“你想……”
翠衣女子截斷“火鳳凰”的話,也沉臉冷聲道:“你最好能忍耐着些。”
“火鳳凰”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忍耐?”
翠衣女子冷笑道:““棲鳳宮”有多少年沒有在江湖上露臉了,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嗎?”
翠衣女子每一句關鍵性的話,旁人聽起來覺得沒頭沒尾,“火鳳凰”卻為之心震:“你知道為什麼?”
翠衣女子冷笑道:“那是因為我們在忍耐,因此,不論比時間、比耐力,我都比你要強多了。”
“火鳳凰”猶豫了一陣,斷然下令道:“你們都給我返到牆外去。”
接着轉向翠衣女子道:“返到牆外去行嗎?”
話氣雖然顯得有些生硬,但已經緩和了很多。
翠衣女於淡漠的道:“那是你們“棲鳳宮”自己的事,本姑娘之所以如此關照純是基於對有恩於我們的人的一種回報與承諾。”
“火鳳凰”沒有再多辯駁,再一次沉聲道:“大家返到牆外去,沒有我的召喚,誰也不準進來。”
一方面是退的距離不遠,另一方面,“火鳳凰”説話的語氣堅定,沒有商量的餘地,因此桑天樵等人很快的退出大殿,走向山門。
翠衣女子等“棲鳳宮”的人全退出去之後,又轉向佟老爹一干人道:“各位,你們受人驅使,謀害童令主,實在死有餘辜,姑念各位都非江湖中人,留你們一條活命,還不快到廂房中去把那具屍體成殮起來。”
剛才的場面他們都是親眼目睹,聞言如逢大赦,匆匆奔向廂房,連有沒有棺木都沒顧慮到。
把附近不相干的人全部處理清之後,翠衣女子才從貼胸處取出一方複印有圖紋的白色絹巾拋給“火鳳凰”,沒有説話。
“火鳳凰”接過絹巾,託於手中,只微掃了一眼,粉臉上神色立時驟變,脱口道:“你從哪裏弄來的?”
翠衣女子道:“我自己複製的。”
“火鳳凰”道:“原物在哪裏?”
翠衣女子淡漠的道:“我應該告訴你在哪裏嗎?”
“火鳳凰”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麼焦急浮躁過,寒光一閃,劍尖重又指在翠衣女子心窩上。
冷冷的掃了“火鳳凰”一眼,翠衣女子面不改色的冷笑道:“我已忍了五年多了,大妹子你不要逼我,否則,我叫你“棲鳳宮”的聲譽一敗塗地。”
“火鳳凰”陰冷的道:“如果你死了呢?”
翠衣女子冷冷的道:“你忘了方才你也問過這句話了?”
對“火鳳凰”而言,拔出來的劍要收回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她畢竟還是將它收回去。
深深的吸了好幾口冷氣,“火鳳凰”的語氣完全平復了下來。
“怎麼落在你手中的?”
翠衣女子道:“有人轉交家母,家母臨終前轉交給我的。”
“火鳳凰”道:“誰轉交的?”
翠衣女子望了躺在地上的童天罡一眼,道:“童令主的先人。”
“火鳳凰”美眸中殺機一熾,冷笑道:“我果然沒有料錯。”
翠衣女子冷笑道:“你不但料錯了,而且是恩將仇報的錯了十萬八千里,因為,你沒有問是誰叫他的先人轉交的。”
“火鳳凰”眨動着美目,良久之後,才道:“誰叫他轉交的?”
翠衣女子冷酷的道:“令堂。”
這兩個字的確近乎冷酷,以至“火鳳凰”無法立刻接受。
她衝口再問道:“誰?”
答案雖然比方才更慢,更響,但也更冷酷。
向前衝了一步,“火鳳凰”幾近暴怒的道:“你胡説。”
翠衣女子-笑道:“我相信令堂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否則,她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託人轉交給先母,她臨終前為了怕你沉不住氣,而把心底的事形之於色,在“棲鳳宮”的人對你領導未能完全心服前,惹下殺身之禍,她或許沒敢把事實真相告訴你,但在她叫你向童天罡討回那個信物時,她應該囑咐你只能以禮相求,不能訴諸武功,對嗎?”
“火鳳凰”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實際上她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翠衣女子見狀接着又道:“但你卻誤會了令堂的用心,以為她怕你不是“雙令”主人之敵,因此才叫你以禮相求,因此,你一直在等待,等待“雙令”最脆弱的時機。”
“火鳳凰”開口道:“照你所説的話,童家既是你的恩人,又是“棲鳳宮”的恩人是嗎?”
翠衣女子道:“不錯。”
“火鳳凰”道:“在武林中會有這種事發生嗎?”
翠衣女子冷笑道:“當然有,我問你,如果一個人挽救了一個女子的貞節,他對這個女子算不算恩人?”“火鳳凰”沒有否認。
翠衣女子又道:“如果他沒有殺那個採花賊,對那個賊而言,他算不算是他的恩人呢,你説?”
“火鳳凰”冷哼一聲道:“目睹採花賊做案而不殺他,這個人的人格就有問題,有什麼值得尊敬與感激的。”
翠衣女子道:“如果採花賊是個武林世家子弟呢?”
“火鳳凰”冷聲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何況只是個武林世家而已。”
翠衣女於道:“如果這個人的生與死關係着一門香火的傳接呢?”
“火鳳凰”一怔道:“他盤問的可真多!”
翠衣女子冷笑道:“他沒有盤問,是在他要殺他的時候,那個賊的掌門人適時趕到了,場面使她無以為辯,因此,她説出她一門香火的接替以及年邁婆婆的期盼,在無以補償這種大錯的情況下,她留下了最寶貴的信物,以作日後接受受辱者提出任何要求的憑證。”
“火鳳凰”變臉道:“你説的人是誰?”
翠衣女子冷笑道:“那個賊是江暮帆,掌門人就是令堂。”
“火鳳凰”大怒道:“你膽敢血口噴人,證據呢?”
翠衣女子冷笑道:“你要證據嗎?”
“火鳳凰”冷笑道:“不錯,-不出來是嗎?”
翠衣女於冷聲道:“貨真價實的“棲鳳宮”的掌門信符還不足以為證嗎?”
“火鳳凰”冷峻的道:“本門信符或許真在你手中,但是,信符在你手中,並不表示你有權把任何莫虛有的罪名加給“棲鳳宮”。”
翠衣女子一怔道:“莫虛有的罪名?”
“火鳳凰”冷笑道:“你替童天罡脱罪的一切安排都很巧妙,但是,你卻忽略了一件事沒查清楚,江暮帆是我三叔,江家並非單傳。”
翠衣女子冷冷笑道:“江家老大、老二死於十年前,江老三性好漁色,至今無妻無子,而在你這一輩,“棲鳳宮”並沒有男子,江家香火是不是有賴江暮帆傳接?”
“火鳳凰”真的楞住了,她耳邊彷彿又響起母親臨終時的叮嚀:“不管你三叔做了什麼事,哪怕是改門規,也不能傷害他。”往事歷歷在眼前,叮嚀猶在耳邊。
“火鳳凰”儘管不想相信翠衣女子的話,然而,她卻很難證明翠衣女子所知道的這些事都是調查來的。因為,這些事情外人並不知道。
經過一段相當長的沉默之後,“火鳳凰”開口冷冷的道:“你説的與證據無關。”
翠衣女子逼道:“那你承不承認我説的是事實?”
“火鳳凰”道:“承認怎麼樣?不承認又怎麼樣?”
翠衣女子説道:“承認了表示你有是非心,我才能跟你談證據的問題,否則,空談無益。”
“火鳳凰”考慮了很久,才道:“我承認你説的關於“棲鳳宮”的事是實情。”
翠衣女子點頭-:“好,那我就告訴你證據在什麼地方。”
話落凝視著「火鳳凰”,放慢了語調道:“當年令堂為了向“雙令”令主表示江暮帆決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曾經在他右臂上留下一個“棲鳳宮”最後警告的標誌,你可以在江暮帆身上找找看。”
“火鳳凰”冷笑道:“你算準了我無法這麼做對嗎?”
翠衣女子的確沒有想到這一層,聞言不由一怔,一時之間接不上話來。
“火鳳凰”美眸中突然泛起殺機,陰冷的道:“我幾乎上了你的當。”
話落剛想拔劍,突聽躺在地上的童天罡道:“我們可以替你做。”
“火鳳凰”的反應很快,猛然轉身向童天罡説道:“錯過今天,你們就有抵抗的能力了對嗎?”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不錯,錯過今天,我們決不會束手聽由你擺佈,如果你想掩蓋“棲鳳宮”這段醜事,今天也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陰森的冷笑一聲,“火鳳凰”道:“多承指教。”話落突然躍向童天罡,人才落下,劍已架在童天罡頸上了。
投鼠忌器,翠衣女子雖然隨後趕到了,礙於童天罡的安危,卻不敢出手。
“火鳳凰”盯着地上的童天罡道:“我是要殺你,唯有這麼做,才能防止你們孥着“棲鳳宮”的令符在江湖上造謠。”
童天罡冷漠的笑道:“芳駕好歹也是雄勢一方的一宮之主,為私利而撇開道義真理的門派,古往今來不勝枚舉,芳駕並非首開先河之人,大可不必找什麼藉詞。”
“火鳳凰”冷笑道:“事實勝於雄辯,你既然-不出證據來,本宮主自然可以認為你們是串通造謠。”
童天罡淡淡的道:“這是個天衣無縫的藉口,對芳駕而言,甚至在江湖上連個交待的藉口都不需要,因為,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棲鳳宮”此次再造中原一部份的原因是與童家的宿怨有關。
而且,芳駕今天除了童某與這位寒如玉姑娘,“棲鳳宮”當年的那段秘聞便等於永遠埋沒了。”
翠衣女子寒如玉聞言大驚,脱口道:“童令主,你……”
童天罡坦然一笑道:“寒姑娘,事情既然已發展到“棲鳳宮”必須抉擇的階段了,説與不説,後果都相同。”
“火鳳凰”厲聲道:“我説的不是藉口。”
童天罡淡淡的道:“不管芳駕怎麼説,童某都覺得在事情的處理上,芳駕比之令堂有果斷力,也有魅力,令堂生前想必日夜都在擔心有朝一日寒家或童家會把那段秘聞公諸武林,而“棲鳳宮”在苗疆可以輕而易舉的消滅實力單薄的寒家。
她下不了決心,當年父親被殺害,“天煞令”失落時,她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消滅童家,她又沒有那麼做……”
“火鳳凰”的劍向童天罡頸項上一壓,一縷鮮血立時沿着劍尖滴了下來,厲聲道:“不要説了。”
童天罡扭頭向左肩頭看了一眼,繼續道:“她不但沒有殺童家的人,反而在那批人想要斬草除根之前救了童某,而且,要不是她親口告訴我她救我的原因,童某還不會知道當年那段秘辛呢。”
“火鳳凰”的臉色轉白,玉手發抖着,她不禁又想起了母親時常對她説的一些話:“當今武林之中,真正的豪俠,君子或許大有人在,但為娘這一生卻只碰到童鎮方童令主這麼一個。”
在母親死後,她一直誤以為母親是怕她年輕氣盛,輕犯“雙令”,所以才在平日説些童家的好處,以消除一些她對重家的恨意。因此,而使她對童家的仇視更重。
直到目前為止,童天罡的話儘管她仍然無法完全相信,但“棲鳳宮”信符失落六七年江湖上無人知道。由此,可以肯定童家與寒家並無對“棲鳳宮”打擊與毀謗的意圖,再以她三叔的為人加以佐證,這種事也並非沒有發生的可能。
“草上飄風”凌玉仙的事件就是個活生生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