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陰鎮東集牛場上確實有具老者的屍體,屍體上帶着一把藥鋤,屍體胸膛
上被刀劍之類的利刃戳了個大洞,別無傷處。
童天罡從未見過死者,也不確定死者是不是真救過他。
但是,他卻不能不管,因為,萬一死者真的救過他,而他卻沒有處理這具屍體,那他將終身遺憾。
當童天罡到街上去買壽器、找人手的時候,他才明白孟世安曝屍的真意,是要顯示他“君山金家堡”在這一帶居民的心目中有多大的惡勢力。
童天罡不但買不到棺木,找不到幫手,甚至連四塊厚板都無法買到,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決定先把屍體帶到出神廟去,從廟裏找板子,釘棺木。
※※※※※※
從山神廟邊的樹林趕回到商家大宅,路程雖然不遠,但商無華卻感到疲憊不堪,他不是體力不濟,而是從童天罡劍下掙回這條老命實在不易。
商無華一腳才踏進大門,兩個看門漢子突然齊聲稟報道:“稟大爺,廳上有三位客人在等着您。”
已是驚弓之鳥,商無華老臉一變,怨聲喝道:“狗東西,你們難道不會告訴他們我不在嗎?”
一個漢子道:“我們是這麼説過,可是他們之中的那個老的説他們是來收帳的。”
商無華驚惶的心頭一震道:“三個什麼樣的人?以前有沒有來過?”
左邊的漢子道:“小的以前沒有見過他們。”
商無華追問道:“什麼長相?”
左邊的漢子道:“老的身高八尺以上,面如蟹蓋,滿頭白髮,雙目深陷眶內,目光威猛逼人。”
商無華心頭更寒,脱口道:“另外兩個呢?”
右邊的漢子道:“另外兩個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説話時臉上還充滿陶醉之色。
商無華焦急的道:“有一個左頰上是不是有顆美人痣?”
兩個漢子猛點頭,齊聲道:“對對。”
商無華頓時臉色變青,壓低聲音説道:“等一下他們問你倆的時候,就説我沒有回來。”
右邊的漢子道:“大爺,他們要是一直等下去呢?”
商無華急聲道:“吩咐下去,以貴客相待,三天之內,我不會回來,但是,你們可別對他們這麼説,這件事辦好了,我回來之後有重賞。”話落,轉身就要往外跑。
“商無華,你終於回來了。”
聲音是從廳內傳出來的,商無華一下子被釘住了,他真想大哭一場。
明知道大廳裏等着的是誰,商無華一眼看到坐落在客位上的那三個人,仍然不得不裝出一付驚訝與歡迎的笑臉,神情比哭還難看。
“原來是桑老前輩與姑奶奶。”
左頗有顆美人痣的梅兒笑道:“哎唷,商大爺,不管怎麼説,在湘陰一帶,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回你怎麼一開口就先短了大半截了呢?咱們怎麼能受得起呢。”
商無華謙卑的道:“在“棲鳳宮”的大爺們面前,哪會有小老兒稱字號的餘地,理該如此的。”
梅兒道:“方才還叫得蠻得體的,怎麼一下子咱們姐妹兩個又變成大爺了?”
鳳兒見狀心中有些不忍,開口道:“梅姐,別胡鬧了,要是誤了時辰,壞了大事,那可就麻煩了。”
梅兒收嬉笑之態,轉向“南霸”桑天樵道:“桑老爹,該你了。”
“南霸”桑天樵道:“商無華,有沒有童天罡的消息?”
商無華謹慎恭聲道:“回桑前輩,小老兒正派人四處查尋呢。”
“南霸”桑天樵道:“你是説沒有他的消息嘍?”
商無華心念一陣急轉,然後道:“是沒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鳳兒冷冷地道:“桑老,就憑這何話,咱們斷他一臂也不過。”
“南霸”桑天樵笑道:“鳳姑娘,凡事不能莽撞,説不定咱們的人看走眼也不一定。”
話落突然逼視着商無華道:“商無華,今天你沒到過山神廟的樹林去吧?”
商無華心知行藏已完全敗露,桑天橋所以不下斷語,並不是純粹要留他這條命,主要的是他想從自己身上探出自己找童天罡的目的。然而在桑天樵的面前他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的,合作,他也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噗”的一聲,商無華跪倒在三人面前,叩頭哀求道:“小老兒這條命捏在“金家堡”手裏頭,小老兒別無選擇。”
桑天橋冷冷的道:“商老弟,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看來你商老弟是不可能為咱們“棲鳳宮”效力了,請起。”
商無華哪裏還敢起來,苦着臉道:“小老兒確有為“棲鳳宮”效命之心,可是……可是……”
桑天樵道:“你是怕金永泰不放過你?這也的確是個值得憂慮的問題,商老弟,起來吧。”
商無華更惶恐,忙道:“小老兒不是怕金永泰,而是大錯已鑄成,此時再為那“棲鳳宮”效命也來不及了。”
桑天樵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商老弟,你雖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卻算得上是道地的江湖人,你的話會有幾成可信性?”
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曙光,商無華連忙把找童天罡的經過全抖了出來。
“南霸”桑天樵道:“商老弟,這些話你不説,咱們也早已料到了,你信不信?”
商無華一呆,接着抗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認了。”
桑天樵冷笑道:““棲鳳宮”的人聽過“金家堡”散放的關於救童天罡的流言,也看到你與童天罡接觸,更看到童天罡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親自把那具集牛場上的屍體搬回山神廟,這些資料能不能整理出來你所説的結果?”
商無華沒有料到他們會知道得那麼多,一時之間慌了手腳,吶吶的道:“可是……可是那……”
桑天樵冷笑問道:“而且,事情的真相只怕還不只表面上這些,金永泰固然希望童天罡能知道他的惡勢力有多大,另一方面,他又未嘗不擔心童天罡會在盛怒之下,放手與他“金家堡”拼到底,如此一來,“棲鳳宮”豈不是要坐收漁人之利了,因此,他很可能指使你去告訴童天罡,你是受了“樓鳳宮”的指示去告訴他的,使童天罡先警惕到“棲鳳宮”隔山觀虎鬥以期坐收漁利的目的,以牽制童天罡不敢冒然直逼金家堡,對不對?”
商無華心中暗自吃驚,嘴上卻辯駁道:“可是我與童天罡為了“天煞令”等於是處在敵對立場,金永泰找別人去會他不是比我更好嗎?”
桑天樵冷笑道:“這正是金老兒高明之處,你與童天罡對敵沒錯,但童天罡畢竟是從你手中把“天煞令”奪回去的,對金永泰而言,你替他丟了寶劍,他不饒你乃是人之常情,因此,為求活命,你唯有投靠“棲鳳宮”了,哼哼,金永泰的胸襟及謀略,果然不凡。”
商無華抵死否認道:“這只是推測之辭。”
桑天樵冷笑道:“不錯,這的確屬於臆測,但前面的推斷該是有證據的吧?”
商無華無言以對。
“南霸”桑天樵站起身於,冰冷的道:“商老弟,這也等於表示你並沒有提供我們什麼消息,而且,實際上你仍在替金永泰效命。”
一見大禍將臨,商無華情急之下,脱口道:“我有辦法消滅金永泰的威風。”
桑天樵微微一怔,又緩慢的坐了下來。
商無華謹慎的道:“我説了會有什麼代價?”
桑天憔冷聲道:“如果方法確實有效,你可以不死。”
商無華道:“僅只不死?”話落自動的站了起來。
桑天樵森冷的道:“不死還不夠?”
商無華道:“有些人生不如死。”
桑天樵點點頭道:“你不會到那個地步。”
商無華已能確定“棲鳳宮”是沒有打擊金永泰的方法了,堅持道:“我要確定會到什麼地步。”
桑天樵先是神色一寒,突然又緩了下來,道:“如果由你自己決定呢?”
商無華道:“我覺得功過可以相抵。”
桑天樵略一思忖道:“可以,不過,得等事情確實有結果之後。”
商無華把握十足的道:“可以。”
桑天樵從懷中摸出一顆豆粒大小的紫色藥丸拋給商無華道:“服下它。”
商無華一呆,脱口道:“解藥呢?”
桑天樵道:“事成之後,我會來找你。”
※※※※※※
“萬芳樓”,位於湘陰西南方二十里處的一座小山下,這座原本默默無聞的小山,也就因而名正言順的成了萬芳山。
“萬芳樓”的宅第連同大院,佔地足有頃餘,四周卻無人家,正因為如此,才益發顯得這片連綿樓宇格外的醒目,突出。
在洞庭方圓八百里內,“萬芳樓”的豔幟稱得上金字招牌,無人不知,不過,平常百姓卻很少有人敢來。
因為,一般人都不願去招惹江湖人物,因此人人緣知“萬芳樓”的姑娘個個風情萬種,儀態萬千,但是,誰願意為風花雪月而惹火燒身呢?
因此,這裏出沒的幾乎全是武林中人。
武林中人出沒之處,按説應該是紛爭不斷、是非最多的地方,然而這裏卻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執。
因為,在這裏惹事生非的人,沒有人能活着走出“金家堡”的地面。
“萬芳樓”的主腦人物不是“金家堡”的人,“萬芳樓”也不用向“金家堡”進貢任何金錢,它唯一是須對“金家堡”盡的義務是,持有金老爺子令牌的任何人,“萬芳樓”都免費以上賓待之。
因此,這裏也等於金永泰接待好此道的朋友以及犒賞手下徒眾的一處特別賓館了。
仗着金家堡的勢力,“萬芳樓”的主人“白麪狐”樓萬芳為顯示自己的權勢,對於前來尋芳的客人,一定得經他過目。
日子久了,反而使江湖朋友產生一種進得“萬芳樓”,就能提高身價的錯覺,因而,“萬芳樓”的生意益發興隆。
童天罡剛踏上“萬芳樓”寬闊得猶如城門的紅漆大門前的白色石階,兩個穿戴得整齊,相當體面的漢子急步迎下來,抱拳道:“這位公子,咱們這裏很少接納讀書人。”
童天罡笑笑道:“二位怎麼知道我不是江湖上的朋友呢?”
兩個漢子互望一眼,右邊的道:“公子既是江湖中人,小的斗膽,請公子亮個字號如何呢?”
童天罡搖搖頭道:“我一向不在人前亮自己的字號,除非我要殺那個人。”
兩個漢子互看一眼,同聲笑道:“公子可真會嚇唬人。”
童天罡作色道:“誰説我在嚇唬人,二位要是不信,日後碰到金堡主的兩個孫子,問問他就知道了。”
右邊那個漢子心頭一動道:“公子,金堡主的孫子可不止兩個,您指的是哪兩個孫少爺呀?”
童天罡道:“他的大孫子與三孫子。”
那漢子道:“公子認得他們?”
童天罡擺出一付神氣活現的神色道:“豈止是認識,我們昨天在“君山”分手的時候,還是他們哥倆叫我到此地等他們的呢!不然,我怎麼會到這裏來?”
兩個漢子第三次互望一眼,右邊的漢子向左邊的同伴使了個眼色道:“老錢,這位公子既是二位孫少爺的朋友,不是外人,你先進去通報當家的一聲,別慢待了貴客。”
錢姓漢子會心的點點頭,同童天罡告了罪,轉身急步奔了進去。
童天罡也不急着進去,對留下的那個漢子道:“兄台貴姓?”
那漢子道:“小的姓吳,口天吳,賤名金山。”
童天罡點點頭道:“金山這個名字的確不錯,只是,你的姓最好能改一改。”
吳金山臉色一變道:“兄弟與公子素昧平生,公子怎麼開這種玩笑?”
童天罡道:“無金山,就是沒有金山銀山,你哪一輩於才能發財呀?”
吳金山大怒道:“好小子,你罵人也不是這種罵法,我看你是想死?”
童天罡急忙向後退了一步,一腳踏了個空,幾乎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吳金山急步追過來,揚拳作勢欲擊。
童天罡故作慌亂的叫道:“你別忘了我是二位孫少爺的好朋友。”
吳金山吼道:“放你孃的屁,兩位孫少爺現今……”
“吳金山,你想造反呀?”
門內傳來一聲大喝,把吳金山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急忙轉回身去,伏首貼耳的道:“小的不敢。”
“白麪狐”樓萬芳急步走下台階,笑臉迎向童天罡道:“公子爺原諒,小的來遲,讓你受到委屈了。”
童天罡笑笑道:“不妨事,我一向不跟下人計較。”
説話問打量了“白麪狐”樓萬芳一眼,四十上下年紀,面如白玉,紅唇白牙,稱得上是俊品人物。
“白麪狐”樓萬-恭維道:“大人不計小人過。公子爺果真好雅量。不愧是金家孫少爺的好友。公子裏面請。”
步入大門,轉過那座佈滿各種儀態仕女的影壁。
前面一箭之地橫着一道花廊,穿過數丈寬的花廊,前面便是一處白石鋪成的廣場,廣場對面,便是“萬芳樓”的第一進。
正對着花廊入口處,便是第一進樓的中間通道。
通道上面對廣場並擺着兩張虎皮椅,並坐着兩個二十出頭,三十不到的年輕人。
兩人身後排站着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兩側雕欄上,更擠滿了鶯鶯燕燕,像是在爭着什麼熱鬧似的。
欄杆下的白石地上,則排站着二三十個佩刀帶劍的大漢,如臨大敵。
童天罡的出現,立時引起姑娘們一陣騷動。
這種波動,即使是不懂少女心理的人,也能體會得出那是讚歎與惋惜揉合而成的情緒的流露。
坐在椅子上的兩個年輕人的四隻眸子中立時泛上殺機。
童天罡故作驚訝的側過臉對身邊的“白麪狐”樓萬芳感激的道:“摟當家的,你太客氣了呀。”
突然伸手一把扣住童天罡提着包袱的左手腕脈,樓萬芳陰沉的道:“好小子,你好大的狗膽,竟然敢打着堡主孫少爺的招牌招搖撞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童天罡失聲道:“樓當家的,你手放輕點兒好不好,我真是孫少爺的朋友,不信,你去問問他們。”
樓萬芳道:“到哪裏去問?”
童天罡道:“當然是“君山金家堡”啦?”
樓萬芳冷笑道:“你看看廊檐下坐着的那二位是誰?”
童天罡着了那兩個年輕人一眼,道:“管他們是誰,反正他們不敢對我這個孫少爺的朋友失禮。”
“白麪狐”-萬芳陰惻惻的冷笑道:“混帳東西,老子本來想叫你到閻王老兒那兒去,由他告訴你這兩位爺是誰,又怕閻王惱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多受懲罰,所以,我今天行個好,告訴你他們是誰吧。”
話落先指左邊那個身着紫色武生裝,懷抱一柄白鞘畏劍,眉目尚稱清秀,但卻氣色蒼白的二十六七的漢子道:“這位就是金家堡的大孫子,“玉面飛鵬”金慕聰,另外一位就是三孫少爺“三目狂彪”金慕峯。”
“三日狂彪”金慕峯臉膛微黑,身邊豎着一根精銅齊眉棍,環眉虎目,氣勢上比金慕聰要威武勇猛得多。
“白麪狐”樓萬芳話落揚掌拍向童天罡胸前。
“玉面飛鵬”金慕聰及時喝道:“慢着。”
喝聲中,人已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下台階後,轉身子面向兩側欄杆邊的那羣姑娘揚聲道:“各位,平日你們不是都説想見識見識江湖上的場面嗎?今天,我就讓各位見識見識江湖上過的是刃口舐血的日子,這句話的真意吧。”
站在欄杆下的那二三十個壯漢發出歡呼,那些姑娘卻鴉雀無聲。
這種場面大出金慕聰意料之外,茫然地説道:“怎麼啦?各位姑娘莫非怕見流血場面?”
“三目狂彪”金慕峯嗤笑一聲道:“大哥,你會錯意啦,你難道沒聽説過姐兒愛俏這句話嗎?你看看人家哥兒長得模樣多俊,誰捨得他死呀。”
金慕聰的臉上先浮起一片怒色,繼而發出一連串陰毒殘酷的笑聲,然後信心十足的道:“這個好辦,把他改造改造不就行了嗎?”
話落突然轉身,大步走到白石廣場中央,駐足在童天罡面前四尺左右處道:“樓當家的,把他交給我吧。”
“白麪狐”樓萬芳謹慎的道:“大少爺,我看不如干脆把他做了算了。”
金慕聰不悦的道:“怎麼?你怕我不是對手?”
“白麪狐”樓萬芳忙道:“大少爺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
金慕聰搶口道:“你既然沒有這個意思,那你就退下去,如何?”
一方面童天罡一直沒有反抗過,另一方面,樓萬芳也不敢得罪金堡主的孫少爺,略一猶疑之後,唯唯而退,讓開了一丈多遠。
抬頭端詳了童天罡一陣,金慕聰陰聲笑道:“喂,兄弟,你學過武功嗎?”
童天罡淡然的點點頭道:“略知一二。”
金慕聰慢慢的把劍抽了出來,明晃晃的劍刃在童天罡面前晃了兩晃,道:“學過這個嗎?”
童天罡臉上依舊冷漠如常,淡淡的道:“學過。”
金慕聰戲弄他道:“我比一招你看看,怎樣?”
童天罡毫不考慮的道:“可以。”
童天罡“以”字才出口,一道白虹已快如閃電般的砍向他左眉眉頭,出劍的速度與力道均屬上乘。
童天罡身子一歪,劍鋒貼着左袖擦過,乍着起來,好像躲得很勉強。
金慕聰一劍落空,臉上不免有點兒掛不住,然而,為了表示自己身份高,武功強,卻又不便於連續攻擊,以免落個偷襲之名。
“白麪狐”樓萬芳是見過陣仗的人,他不認為童天罡躲過這一劍是僥倖。
為了金家二位孫少爺的安全,他寧願受金慕聰責罵,也不敢有任何疏忽。因此,他揮手叫對面欄杆下的那二三十個武裝漢子圍了過來。
“三目狂彪”也發現事情不尋常,提着齊眉銅棍趕了過來。
對周圍的變動,童天罡視若無睹,目注金慕聰淡然一笑道:“尊駕這一劍名叫“獨劈華山”,火候力道,均屬上乘,只可惜那把劍不怎麼出色,不太配得上尊駕的身份與身手。”
雖然瞧不起童天罡,但受人恭維總是一件快樂的事,金慕聰怒氣稍斂,冷聲笑道:“看不出來,你還識劍?”
童天罡笑笑道:“劍為百兵之首,我怎敢僭稱這個“識”字,充其量,只能算是略知一二而已,尊駕想必是不相信,不過,尊駕只要看看我身邊的這兩把劍,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了。”
金慕聰日夜夢想的就是有一把好劍,聞言貪念突生,冷笑着道:“在哪裏,孥出來看看?”
童天罡緩慢的蹲下來,把身邊的包袱放在地上,慢條斯理的解開包袱,把“天地雙令”取在手上道:“尊駕看看這兩把如何?”
血紅劍鞘,古紋斑斕,赤玉劍枘,晶瑩光潔,即便是外行人,入目也看得出是兩把無價神兵。
貪念代替了怒氣,金慕聰道:“這兩把劍可有個名字?”
童天罡把“地煞令”插於腰間,緩緩慢聲道:“當然有,這兩把劍,長的叫“天煞令”,短的叫“地煞令”,尊駕聽説過嗎?”
由於潛意識中對童天罡的輕視,金慕聰脱口道:““天地雙令”聽説都在童天罡手中,你是怎麼得……”
金慕聰的話未説完,樓萬芳已從一丈開外飛身撲向童天罡身後。身法奇快,勢如拼命,平伸的兩臂前端的兩把短劍,帶着鋭利的破風聲,對準童天罡後心扎過來。
蹲在地上的童天罡,倏然站起。一道光芒,隨着他站起的身子閃動一下,接着傳來叭的一聲脆響,然後,一縷血光從他身後飛射開去,地上多了一隻抓着短劍的右手。
“白麪狐”樓萬芳跌出一丈多遠,一躍從地上站了起來。
除了斷了一隻右手之外,白臉上還映着已經浮腫起來的清晰的掌印。
童天罡仍然面對着金慕聰,他身後發生的事,彷彿並非他做的似的。
金恭聰終於明白了,衝口而出的驚聲道:“你就是童天罡?”
童天罡冷漠的笑笑道:“尊駕此時才知道我是誰,已經太晚了。”
躍身落在金慕聰身邊,“三目狂彪”金慕峯道:“童天罡,咱們兄弟四個早就想找你,你今天來得正好。”
話落沉聲喝道:“大哥,上。”
“白麪狐”樓萬芳沉聲喝道:“慢着。”
長廊欄杆邊上的那些姑娘沒有人因怕見血而走避。她們並非不怕,但在她們潛意識中,全都想着看這兩個人流血,因為,這兩個人一直沒把她們當人看待。
喝住了金氏兄弟後,“白麪狐”樓萬芳滿臉惶恐的望着童天罡的後背,沉重的道:“童當家的,冤有頭,債有主,您如果在這裏傷了金家的兩位孫少爺,那等於是要了小的身家性命了,您童當家的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為了您與金家的恩怨,該不會波及小的這個無辜之人吧?”
“萬芳樓”的男男女女都聽説過“雙令”以及童天罡,直到今天,他們才由樓萬芳的言辭神態中知道“雙令”與童天罡這五個字代表的是什麼樣的威力。
似乎無視於身後金氏兄弟的存在,童天罡轉身向着樓萬芳道:“樓萬芳,尊駕今天如果能説與“金家堡”沒有關連,金氏兄弟是付了銀子來此消遣的,童某不會説第二句話,轉身就走。”
樓萬芳脱口道:“小的可以發誓……”
童天罡冷冷道:“不用發誓,因為,如你所言不實,我一把火燒了“萬芳樓”。”
“萬芳樓”是他華生心血,這個代價樓萬芳付不起,因此,他接不下去了。
仍然面向“白麪狐”,童天罡道:“金慕聰、金慕峯,賢昆仲是自己跟我走呢,還是要童某帶二位中的一位走?”
金慕聰冷聲怒罵道:“童天罡,不要狗眼看人低,大爺是“金家堡”嫡傳子孫。”
童天罡冷漠的道:“那是要童某帶一位走了?”
金氏兄弟剛想動手,樓萬芳急忙喝道:“二位少爺不可妄動。”
話落轉向童天罡道:“童當家的,開條件吧,樓萬芳一定立刻向金老爺子轉達。”
“三目狂彪”立刻暴躁的道:“樓萬芳,你把我們兄弟看成什麼人了?”
樓萬芳焦急的道:“三少爺,貴堡“天字”三位爺聯手……”
“三目狂彪”金慕峯立刻怒喝道:“住口。”
樓萬芳還待開口,“三目狂彪”金慕峯用左肘一撞金慕聰,然後使了個眼色,雙雙悶不吭聲的攻向童天罡。
金氏兄弟的舉動,樓萬芳都看到了,這一次他沒有揚聲阻止,人,都且有僥倖的心理。
金氏兄弟儘管已盡了最大的能力,但是,他們畢竟還不如“天字三險”,這種差距不是盡力與否所能改變的。
“白麪狐”樓萬芳很明白這個道理,他也在儘可能的補救金氏兄弟的不足。因此,金氏兄弟一動手,他同時對周圍那些打手下了攻擊命令,他自已更揮舞着那隻未斷的左手奮力從正面攻向童天罡。
二三十個人同時行動,不管他們的武功火候如何,在聲勢上總是相當驚人的。對那些不諳武功的人,這種感覺尤其敏鋭強烈,廊下那羣姑娘,幾乎同時發出一片鋭利的尖叫聲。
刀光劍影在飛灑的血光中,達到了最熾烈的頂點。
在一片慘厲的吼叫聲中突然消失,鮮血令人怯步,號叫提醒了那些人,對自己生命的愛惜。
“三目狂彪”金慕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玉面飛鵬”金慕聰則僵立不動,喉頭間血如噴泉,許久之後,才仰跌地上,顯然早已氣絕身亡了。
“白麪狐”樓萬芳站在童天罡身前五六尺處,呆若木雞,老半天説不出話來。
他之所以沒有再受傷,是因為他根本沒敢衝上來。
二三十個漢子全身而退的,雖仍是個包圍之勢,包圍圈卻比剛才大了很多,因為,躺在地上的那五六個同伴,使他們心寒。
冷冷的望了樓萬芳一眼,童天罡冷漠的道:“告訴金永泰,我把他第三個孫子帶走了,該怎麼做,他心裏有數,我只等他明天一天,日落前我如果見不到我要的結果,他三孫子將墊坑底。”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樓萬芳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期期哎哎的道:“你的話我不太明白,能不能……”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金永泰一定明白。”
話落踢了“三目狂彪”一腳,冷漠的道:“三少爺,咱們得上路了。”
沉悶的哼了一聲,“三目狂彪”金慕峯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原本微黑的臉,此時色如黃土,嘴角上還不斷流着鮮血,狀如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疲乏不堪。
金慕峯素有“狂彪”之號,不過,那是當別人的命握在他手裏的時候。“你……你要怎麼樣?”
童天罡冷冷的道:“要你跟我走,當然,你可以不走。”
金慕峯軟弱的道:“到哪裏去?”
童天罡冷笑道:“一個尊駕不想去的地方。”
打了個冷顫,金慕峯憂懼地説道:“童當家的,你……你要什麼我爺爺都會給你,只……只要你不殺我。”
童天罡冷冷的道:“我想從金永泰那裏要的東西,我自己會去孥,至於你,哼哼,只是算是我在替別人討債而已,走吧。”
不敢多問什麼,唯唯應了聲是,金慕峯俯身去拾身邊的鋼棍。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用拾了,如果明天日落前尊駕還活着,樓大當家的自然會恭送到你面前的。”
哭喪着臉,金慕峯站直了身子,跟在童天罡的身後,向外走去。
“年輕人,請暫留貴步,老夫有話相商。”
剛剛走出包圍圈的童天罡聞聲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金慕峯卻在此時,滿懷希望的叫了一聲:“鍾爺爺。”
童天罡一轉過身來,就看到了發話的人。
因為,他站在兩把椅的前面,遠比金氏兄弟要醒目得多。
身高足有九尺,魁梧健壯,滿頭如鋼絲的白髮,配上那張僵硬生冷的苦瓜形黃臉,任何人只要見他一面,畢生也忘不了。
老者兒童天罡一直沒開口,聲沉沉地道:“不認得老夫?”
童天罡淡漠的道:“尊駕身邊如果有個同伴,童某也許知道尊駕是誰。”
老者道:“有眼力,也有見識,老夫確實還有個同伴,但是,他可對這種地方不感興趣。”
童天罡心頭微微一震道:“尊駕是鍾士逸?”
老者點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鍾士逸,年輕人,你就是童天罡吧?”
童天罡道:“不錯,尊駕叫住童某,不知有何貴幹?”
鍾士逸笑道:“年輕人,老夫是金堡主請來的,你既然知道老夫是誰,想必也知道老夫兄弟二人在江湖上的作為吧?”
其實,在童天罡知道他是鍾士逸的時候,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底了,聞言冷漠的道:“殺手。”
鍾士逸微怔後,放聲大笑道:“哈哈……對,是殺手,而且是價碼最高的殺手。”
鍾士逸那張僵硬的苦瓜臉原本就令人生厭,此言一出益發令人可恨。
童天罡冷冷地道:“尊駕叫住童某,就是要告訴童某賢昆仲是江湖上身價最高的劊子手是嗎?”
鍾士逸對“劊子手”三字並無腦色,大笑道:“不,老夫叫住你,主要是要向你道賀的。”
童天罡先是一呆,很快的便明白了他話中的含意,冷笑道:“是童某頸上這顆人頭有個好價錢?”
鍾士逸大笑聲中,一豎大拇指道:“哈哈……年輕人,就憑你敏捷的思考,你已經值一半價錢,也證明老夫兄弟二人這關山萬里的跋涉是值得的,剩下的另一半,就是你的身手了。年輕人,黃金四萬兩一顆人頭的價,老夫這一生中,還是頭一次碰到。”
冷冷的笑了笑,童天罡道:“金永泰可真稱得上是老謀深算,保住自己的實力以對付“棲鳳宮”,卻花錢請兩個殺手來替他賣命,這一手,的確高明。”
鍾士逸泰然道:“年輕人,老夫在江湖上打滾打了五六十年,你這點挑撥伎倆起不了作用的,我們之間是單純的買賣關係,我要錢,他要人,僅及於此而已。”
童天罡心知多説無益,冷峻的道:“尊駕此時現身的目的,是想順手把金慕峯帶回去,撈點兒意外之財?”
鍾士逸的老臉笑意一斂,註定童天罡道:“如果老夫真有此意,你給不給?”
童天罡冷然一笑,反問道:“童某有給尊駕的理由嗎?”
鍾士逸自滿的道:“討好劊子手並非完全沒有好處,對嗎?”
言下之意顯然是認定童天罡逃不出他的掌握了。
俊臉上沒有怒色,童天罡只冷漠的道:“尊駕的算盤打得很如意,只是生意上盈虧難料,事實能不能像尊駕想的那麼完美,可就難説了。”
鍾士逸冷笑聲中,未見怎麼作勢,人已飛落在童天罡面前六尺左右處,飛躍的距離有兩丈多遠,“老夫是個急性子。”
鍾士逸雖然展露了武林罕見的輕功,童天罡卻視若無睹,冷峻的道:“性急足以誤事,在尊駕另一位夥伴未到之前,童某奉勸尊駕還是多忍一下的好,尊駕要弄清楚,童某身價四萬,尊駕只有兩萬可孥。”
瞳孔深處閃出一絲不易察查的殺機,錘士逸陰沉沉的道:“瞧你年紀不大,唬人的本事倒是不小,老夫如果被你這麼個乳臭小兒嚇倒了,還用在江湖上混嗎?”
鍾士逸説話的神態很平靜,雙目一直盯在童天罡臉上,似在等他回話,他急如狂風暴雨的攻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動的。
肩不動,身不搖,鍾士逸縱躍兩三丈還都急如飄風,而今在偷襲狀況下全力以赴,速度之怏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殺手的目的只是為錢,並不計較殺人的手段,因為,他們在江湖上本來就是令人不齒的一類,童天罡唯一的錯誤就是疏忽了這一點小事。
一道白影帶着一溜血光電射而起,那是童天罡。
童天罡的第二個疏忽。沒有注意到鍾士逸右邊的寬袍袖內,藏有一把利劍。
因此,當鍾士逸閃電般的揮右拳擊向他左頰時,他只注意閃避了他的拳頭,卻沒想到他貼肘處壓着一把長劍。
鍾士逸這一招雖然傷了童天罡,但得到的結果,卻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殺過比他強的對手,而且不只殺了一個,從來沒有人能逃過他這一擊,因此,這個結果,令他大吃一驚。
身子順着揮動的右臂陡然轉了個圈,這一圈是在空中旋轉的。當他落地的時候,幾乎是與童天罡同時面對面的落到地面的。
右手腕向上一扭,閃射着冷芒的劍刃,自下划向上,從小腹向胸口,是一計大開膛的殘酷攻擊。因為,全部動作只是扭動手腕而已,所以,攻擊速度之快,的確令人無從想像。
鍾士逸會追擊這一節,童天罡是想到了,攻擊的招式必然很迅捷狠毒,童天罡也沒有忽略。因為,他這種人殺人唯一的目的就是錢,錢當然越早到手越好。
“天煞令”脱鞘時帶起的一道銀虹,剛映進鍾士逸的眼中,他手中的劍突然受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強大壓力而急速的偏向左邊,快得完全無法向前推進。
鍾士逸是一塊老薑,他知道什麼時候該保護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攻擊。
急收劍,鍾士逸打算自保,身子也火速的向後躍射出去,以距離緩衝對方可能發動的攻勢。這樣,無形中化解了童天罡的“地煞令”有效的攻擊距離。
童天罡是有心置鍾士逸於死地,否則,日後他們兄弟聯手暗襲,實在不好對付。正因他決心要置他於死地,因此,他不願意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動用“地煞令”。
“天煞令”就勢向中間一靠,童天罡躍身直刺過去。
招式是極為平常的“直搗黃龍”。
鍾士逸目睹這種招式,心中格外緊張。
因為,越是簡單的招式,在一個武功極高的人手中施展,其所代表的往往是化繁為簡的意思。
手中長劍灑出一式“滿天花雨”,鍾士逸護住前面,童天罡卻在他出劍的剎那間閃到了他左邊。
鍾士逸不但狡猾異常,而且很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他不敢騰身向外躍,因為,那會留下一段空隙,雖然時間很短,但對童天罡而言,卻足夠放平他了。
身子猛然向後一仰,鍾士逸平跌地上,急速的向外滾出去。
“嘶”的一聲,童天罡飛起一腳斜踢在鍾士逸左大腿外側,帶着一縷血光。
鍾士逸跌出一丈多遠,落地騰身直射而起,落在身後兩丈開外的屋頂上,整條左腿已變成了紅色的。看了童天罡一眼,沒説第二句話,鍾士逸翻身躍上樓頂,急馳而去。
金慕峯原以為他爺爺視如神明的鐘士逸必能救得了他,卻沒想到,他雖然在童天罡胸膛劃了一道口子,自己卻傷得更重,而至落荒而逃。金慕峯猛轉身想往外圍的人羣裏擠,童天罡冷漠的道:“金慕峯。”
金慕峯此時除了寄望他爺爺能儘快順應童天罡的條件救他出困之外,再也不敢有別的僥倖念頭了,唯唯諾諾的道:“童當家的,這就走?”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還想等“惡魔君”鍾士逸回來救你?”
金慕峯忙道:“童當家的不要誤會。不要説“惡魔君”不是你的對手,就算再加上“毒鬼王”鍾士奇,也不會是你的對手,在下怎敢有非份之想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那就走吧?”
金慕峯連聲應道:“是是是,童當家的,如果撇開你與家祖間的誤會不管的話,基於在下對你的敬慕,在下情願追隨你走遍天涯海角,唉,上一代的恩怨實在不應該記在下一代身上,童當家的,你以為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要不要看看我給你什麼樣的答覆?”
金慕峯一聽童天罡語調冷漠,回答怪異,心中生疑,急忙説道:“不必了,童當家的,咱們走吧。”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如果想作個聰明人,在童某面前你最好少開尊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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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麪狐”樓萬芳心有餘力不足,眼睜睜目睹童天罡押着金慕峯走出“萬芳樓”。
在“萬芳樓”捱了童天罡一腳的“惡魔君”鍾士逸,二更起更之後,他又回到“萬芳棲”。
“白麪狐”樓萬芳一路送到鍾士逸獨佔的後院,五幢獨院上房中最東邊後間止。
鍾士逸在門口駐足道:“樓老弟,老夫去而復返,老弟不會覺得厭煩吧?”
“白麪狐”樓萬芳忙道:“鍾老,您説這話可就太見外了,不要説金堡主還特地關照過小的要好好招待您,就算金堡主沒有關照小的,“萬芳樓”能承您老的看得起進來玩玩,也是我樓萬芳的光彩,歡迎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覺得厭煩呢?”
鍾士逸大笑道:“哈哈……樓萬芳老弟,真想不到你還是個這麼熱誠交友的人。”
樓萬芳陪着笑臉道:“鍾老太過獎了,還得多仰仗大駕關照呢。”
鍾士逸臉色一整道:“這是什麼話,咱們是朋友,説什麼關照不關照,往後你有什麼事儘管來找老夫就是了。”
樓萬芳連聲應是之後,忙奉承道:“有您老人家支持,小弟實在太榮幸了。”
鍾士逸道:“不要客氣,樓老弟,今夜……”
樓萬芳搶口道:“老哥哥,今夜小弟替您送個新鮮的雌兒來,包管老哥哥滿意。”
雙目立時眯了起來,鍾士逸脱口道:“真的?長得怎麼樣?”
樓萬芳道:“還假得了嗎?”
鍾士逸道:“長得怎麼樣?”
樓萬芳笑道:“老哥哥,有道是什麼客什麼待,您是什麼人呀?小弟要是沒把握,敢在您面前誇海口呀?”
鍾士逸高興的道:“老夫果然沒有交錯你這個朋友,老弟,那雌兒是什麼來頭?”
樓萬芳臉色一變道:“老哥哥,不瞞您説,此女是本地一個莊姓大户的千金,小弟在今年廟會的時候看上的,弄來已有兩個多月了,此女性烈,不肯就範,小弟只擔心會弱了您老的興頭。”
鍾士逸忙道:“不會,不會,儘管送來,老夫自有辦法。”
樓萬芳道:“老哥哥,要不要小弟先在她身上做點手腳?”
鍾士逸笑了笑道:“老夫自有辦法,你快去吧。”
樓萬芳道:“那小弟就不送您進去了。”
鍾士逸連連揮手道:“不用,不用,你去吧。”
話落逕自走進院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