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智明卻是死纏爛打,身子略移,擋住了一靈視線,一靈大怒,道:“我看我兩位美人,幹你鳥事,你以為你長得高啊。”
換了常人,放着敬老尊賢的理兒不説,光憑五老嚇死人的實力,就決不會發燥火,偏偏無論是融入一靈體內的還是寄居體內的,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説發火就發火,全未把五老放在眼裏。
説來也怪,小子發狂,五老卻是寬容得很,連戴海生也不過鼓鼓眼睛。
管智明甚至微微弓了弓身,道:“請問小哥,那另一招,又叫什麼名字。”
“苦海神燈,這樣吧,我演給你們看看,免得你們又疑心生暗鬼,又當成什麼龍伸爪蛇甩尾巴的。”
一靈大不耐煩,拔出劍,將“苦海神燈”演了一遍。
他劍一動,五老眼中齊放光芒,那份驚喜,就好比瞎子突然見了太陽般,一靈劍招使完,方要收劍,趙肅突然衝上來,抱着他手,激動的道:“使完它,求求你,四十年未見了啊,讓我們看清楚。”
一靈給他嚇了一跳,甩開手,道:“你幹什麼?跟你説,這一招就這麼多,別疑神疑鬼的,以為我又留了半截子。”
趙肅的舉動引起了金鳳嬌幾個的擔心,齊奔過來,金鳳嬌老遠就叫:“一靈,做什麼?”
一靈迎過去,這次卻沒摟兩女的腰,因為萬小霞也正迎面過來。道:“沒事。”回頭看看一臉迷惘的五老,笑道:“這五位老人家年紀大了,腦筋有點不大清爽。”
這時顧大娘和萬小霞也走了過來。顧大娘對五老道:“少主的仇,你們還報不報了?”
五老對視一眼,管智明道:“當然要報,只是……”看着一靈,一臉的迷惘。
他們的話和五老的情形都落在一靈眼裏,一靈看一眼萬小霞,心中一動,走到顧大娘面前,正色道:“顧大娘,説句實話,金龍瑞到底是不是你或者你們的人害死的?”
顧大娘老眼一瞪,道:“不是。”
這時管智明接口,道:“王小哥,金龍瑞確實不是我們害死的,若是,我們絕不否認。”
他這話,金鳳嬌幾個都信,確實,以五老如此實力,實在已用不着否認。
一靈點頭:“我信你。”回身看向劉世榮道:“劉老伯,劉梅小姐是不是真的沒回府?”
劉世榮走上兩步,道:“是。”看着顧大娘和五老道:“你們説小女殺了雲飛,我不知道,也不相信,這事既然鬧出來了,我是要問一問的,看小女在你們萬家到底出了什麼事。起始我以為你們萬家不過是一家殷實商户,沒想到竟是擁有如此多武林絕頂高手的武林世家,但不管你萬家有多狠,我劉家多麼不堪一擊,小女若受了委屈,我這做爹的是一定要替她討個公道的。”説到這裏,心中激憤,眼眶有些紅了。
一靈看着顧大娘和五老道:“你們的話我信,劉伯伯的話我也信。這樣好了,都給我個面子,誰也別再逞強鬥狠,咱們靜下心來查一查,看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鬼。”
五老一齊點頭,道:“這主意好。”顧大娘雖有點不甘心,但五老即開了口,也只有點點頭。
劉世榮道:“如此甚好,這樣,以你們的實力,反正龍潭虎穴也不怕,不如就住到我家裏去,我説一句,小女若受了委屈,我要討個公道,但小女若真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我也一定給你們個公道。”
金鳳嬌插口道:“還有我哥哥的死,也絕不能由你們説了算。”
劉衝笑眯眯道:“是個好主意,咱們就住劉府去,咱們少主的命,劉家老爺的公道,金龍瑞疑案,三樁事,咱們不鬧個水落石出,決不出府。”
一靈大喜,道:“如此,請。”眼光向萬小霞一溜,偏偏顧大娘又看見了,老牛眼一瞪。一靈不由吐了吐舌頭。
金龍瑞靈堂設在劉府。金鳳嬌到哥哥靈前,哭得昏天黑地。水蓮柔悲痛不如金鳳嬌,但加了一份歉疚,也哭了個發昏章二十一,只一靈一滴眼淚也沒掉,頭倒紮實叩了幾個,邊叩頭邊嘀咕:“大舅子啊,你陰間有靈,可千萬莫怪我娶了你妹妹還奪了你老婆,我向你的英靈保證,對你妹妹和你老婆一樣好,決不讓她們哪個吃虧就是。”
一會兒,萬小霞由劉衝陪着,也來給金龍瑞上香。金鳳嬌始終疑憤不消,本要阻止,卻給一靈拉住了,俯耳道:“這是在你哥哥的靈前,不要亂來。”金鳳嬌不甘心的伏下,卻又瞪他一眼,道:“什麼你哥哥,我哥哥也是你哥哥。”
一靈點頭不迭:“對,對,我哥哥也是你哥哥。”氣得金鳳嬌掐他。
萬小霞上了香過來,對金鳳嬌道:“金姐姐,你莫太傷心了,小心哭壞了眼睛。”
她説要別個莫哭,自己眼裏卻含了一泡淚,金鳳嬌本想給她個臉色看,看她這個樣子,倒不忍心了。相處雖然不長,但萬小霞的天真純善、柔弱斯文幾乎是寫在臉上的。對這樣一個女孩子,誰也不忍心去呵責她。何況金鳳嬌只是心直口快,內心裏其實也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一靈在一邊盯着萬小霞的淚臉,心動魂搖,感嘆:“老天,真真我見猶憐。”顧大娘不在邊上,他可以放心大膽的看,卻突然屁股上一痛,差點跳起來,原來他雖縮身金鳳嬌背後,金鳳嬌看不見,卻躲不開水蓮柔的視線,掐了這好色郎君一下。
金鳳嬌、水蓮柔兩個都正傷着心,又是在劉府,這姑嫂共事一夫的爛糊糊便揭不開鍋。因此一靈獨居一室。一靈是一夜也離不得女人的。若光是金鳳嬌兩個到也罷了,究竟已嘗過了味道,偏偏鑽出個萬小霞,這下可刺激得一靈坐卧不寧,那份罪,可真受大了。金鳳嬌兩女一門心思傷心,他卻一門心思打萬小霞的主意,偏偏顧大娘母大蟲似的,盯得死緊。
一靈早看出來,趙肅五個武功雖強極,對他卻有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尊敬,其實現在整個劉府上下,除了一個顧大娘,每一個人都對一靈心懷敬意,尤其是劉世榮,敬意之外,更多了一份感激,萬家如此神秘,五老武功如此之強,若不是一靈,威震江南的劉家真要栽一個大跟頭,只怕還要連帶上其他三家一齊遭殃。
但偏偏就是一個顧大娘便阻止了一靈一親芳澤的機會。
對於女兒殺夫逃歸,劉世榮當然不能全由顧大娘等説了算,要調查一番。萬家遠在衡陽,劉世榮抽不開身,便差人送書到衡陽,委託那一帶的朋友代為調查。遠路迢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金龍瑞遭害的事,劉家是地頭蛇,查起來倒方便些。然而查了幾天,卻查不出半點頭緒。疑點仍然只指向顧大娘一面。但一靈在中間和稀泥,而沒有他撐腰,至少架是打不起來,因為顧大娘一面實力實在太強,可以説,若無一靈,五老中任出一個,便可就劉、張、金三家一鍋端了。對這一點,金鳳嬌是既驕傲又惱火,驕傲的是心上人真真了不起,惱火的則是這混蛋實實不肯出力。
拖了幾天,一靈快憋瘋了。不説摟着兩位美姐姐顛鸞倒鳳,就是摸摸手摟摟腰,兩女也以這樣對死人不敬,大加拒絕。
這日黃昏,一靈吃了飯,不想上靈堂裏去,一個人在劉府花園裏逛。想去找萬小霞,又怕給顧大娘趕出來,心中火燒火燎,實是極不好過,正亂轉圈子,突然眼前一亮。
一叢翠竹旁,立着一個女子,穿着水湖綠的宮裝,恰與身旁的竹子同色,若不經意,還真看不出是個人來。
這女子約摸三十來歲年紀,相貌雖不能與萬小霞諸女比,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尤其那種成熟少婦的風韻,較萬小霞這種青毛桃少女,另有一股撩人的味道。
這女子想必也是來園中閒步,躲藏不及,這時見一靈直勾勾看過來,慌忙轉過身。
一靈心裏正撩得慌,也不管這女子是誰,反正看見了,先撩拔撩拔再説。
情魔對付女人,自有一手。也不走過去,卻背了手,吟詩道:“‘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好詩,寫得好,不過若無那叢竹子,尤其若是竹子上不倚着那位佳人,這詩人空有滿腹之才,怕也只吟得出‘日暮倚石頭’的句子了。”
他説的有趣,那女子忍不住撲哧一笑。
一靈忙作下揖去:“夫人請了,小生王一靈有禮。”拿腔作勢,倒象唱戲。
那女子慌忙回身還禮,卻又忍不住好笑,不由發嗔道:“你這人。”
一靈笑道:“我這人可是有福的人,別人好意去找也找不着的美女,我瞎走竟也遇上了,這樣的福氣,連我自己也佩服呢。”
那女子又是撲哧一笑,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一靈的臉上溜來溜去,道:“你膽子真大,你可知我是誰?”
一靈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夫人是位大美人。”
那女子幽幽的看着一靈,突然轉身,道:“你若真有膽子,那就跟我來。”
一靈大喜,所謂色膽包天,怎麼會沒膽子,緊緊跟上。
分花拂柳,到了一棟小樓前,那女子直走了進去。一靈這時早忘了這是在劉府,這女子也許是劉世榮的姬妾,萬一鬧出來了可是個大麻煩,一頭跟了進去。
那女子一直不曾停步,入房,上樓,直入香閨之中,一靈亦步亦趨跟着。方入房中,那女子突然地轉身,眼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一靈,道:“你賊膽真大,怎麼可以跟着我上來?你想偷什麼?”
這話裏充滿着無窮的誘惑,一靈跨上一步,猛地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笑道:“我想偷你。”觸手處,只覺豐潤無比。
那女子嚶嚀一聲,雙手撐着他胸,喘氣道:“你敢。”
“我當然敢。”一靈笑着,伸嘴吻去,那女子慌忙躲閃,但如此近在咫尺,又如何躲得開,閃了兩下,終於給一靈吻住了嘴唇。
兩唇甫接,那女子身子頓時軟了,撐着一靈胸前的手慢慢的環住一靈脖子,身子緊緊帖了上來,口唇微張,放一靈舌頭進來,更熱情如火的吮吸着。一靈大樂,只覺懷中的身子豐潤綿軟,而又火熱妖嬈,比水蓮柔兩女,另有一番動人韻味,激情狂湧,一面拼命吮吸,一面將雙手去她豐臀肥乳上亂摸。而那女子一雙手也在他背上激情的撫摸着,正覺受用,猛地背心一麻,然後是一路麻下去,那女子一雙手,熟練無比的從上點下,幾乎點遍了一靈督脈上的全部穴道。
一靈全無防備,頓時全身僵硬,瞪大眼睛看着那女子,驚道:“好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那女子卻仍是笑嘻嘻的看着他,道:“做什麼?抓登徒子啊。擅闖閨房,調戲良家婦女,這條罪你是逃不脱的了。”
一靈苦笑:“原來姐姐不是對我有意,而是設陷阱害我。”
那女子笑嘻嘻:“這當然是個陷阱,否則世上哪有這等好事?不過聽説你功夫厲害得緊,説不定我這陷阱太淺,困你不住呢。”
一靈嘆了口氣:“什麼功夫啊,現在我全身動彈不得,你這陷阱便只有一尺深,我也出不來啊。”
那女子咯咯笑,脱開身子,道:“那就好。”言笑間,突地又閃電伸指,又一路封了一靈任脈上的所有穴道。隨即臉色一變,叫道:“王一靈啊王一靈,現在哪怕你真有通天徹地的神通,也只有任我擺佈了。”
一靈這時才真正有點吃驚,啞穴未點,還能説話,道:“姐姐,你到底想做什麼?”
那女子微微冷笑,看着一靈的眼睛,道:“我要你做我的奴隸,永世受我擺佈。”説着話,她的眼光慢慢的轉換成妖異的綠色,而且越來越濃。
“攝魂大法?一靈驚呼出聲。
“攝魂大法”源於魔教,其術施出,可制人心靈,一旦為其所制,便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其支使,無所不為。其時全無頭腦理性,便是要他去殺死自己的妻子兒女,也是説殺就殺。“攝魂大法”最可怕的一點還是具有潛伏性,施術者在施術過程中對受術者下達指令,然後佈下禁制,例如某些手勢、聲音,或者某個物件。受術者平日一如常人,而一旦看到這些手勢、物件或者聽到這些聲音,就會立時變性,遵照指令,去完成任務。
“她想把我變成木偶,糟糕,萬一她佈下夢制,要我去害我蓮姐和鳳姐,那可如何得了。”一靈目光受那女子目光吸引,腦子迷糊。但不知如何,腦子裏卻另有一塊地方非常的清醒,似乎另有一個腦子般,這時一着急,猛一激靈,這個腦子突然取代了原來的腦子。而且這個腦子裏,裝滿了無窮無盡的機智靈變和奇功異法。看到了身體裏潛藏的無限能量,意念微起,穴道全部解開。
這個腦子就是陰魔的陰靈。
自兩魔入體,陰魔始終受到情魔的壓制,原有的天龍則因傳燈大法的禁制,除了“苦海神燈”和“回頭是岸”兩招,其餘的也都蒙着厚重的面紗。因此,在兩魔入體之前,一靈只是個要傻不傻的小和尚,會兩招奇功,敵得住李青龍這樣的超一流好手,而在其它方面,例如識見和經驗,還不如一個剛入流的江湖小混混,到兩魔入體之後,又是情魔耍盡威風,在今日這前,他根本就是情魔,眼裏只有女人,心裏也只有對付女人的本事,除了固有的兩招,天龍的絕世神技,陰魔的無雙靈變,均在體內呼呼大睡。
今日天緣巧合。情魔受挫,而那女子偏偏又使出源於魔教的魔功,強烈刺激下,終於誘得陰魔甦醒過來,陰魔醒來,天龍也藏身不住,因為陰魔入體的本意,就是要解除“傳燈大法”的禁制,誘發天龍的全部神威。
這一瞬間,一靈體內同時打開兩個世間,兩個恢宏博大、瑰麗多彩而又完全陌生的世界。他看到了陰魔,也看到了天龍,這兩個絕世之雄的一生如閃電般在他腦子裏掠過,他們一生的經驗、智慧、識見、武功,也在這一瞬間全成了他的。
他看到了“苦海神燈”和“回頭是岸”,但它們真名是“龍抬頭”和“龍有悔”。它們是天龍昔年縱橫四海所向無敵的“天龍七劍”中的兩招,但另加了變化,多了機巧,卻少了殺意,精妙的殺招都隱藏了起來,難怪趙肅五個説他的兩招不全了。一靈也知道了,趙肅五個,是昔年天龍教下轄的三壇之二,地字壇和人字壇的香主。
一靈也看到了“攝魂大法”。這只不過是陰魔這魔道至尊萬千魔功中的一個小法,而這女子的區區功力更是不值一曬。
一靈更看到了無數女子,心中湧起無數美妙的感覺,那都是情魔的傑作。所有這一切,在他腦子裏盤旋纏繞,互相爭鬥最終妥協融洽,凝成一體。
一個嶄新的一靈誕生了。
那女子眼中綠意越來越濃,口中更不住的發出誘導:“看着我,不要動,聽我説……對……我是你的主人,你一切都要聽我的……”
“誰説你是我的主人?我才是你的主人。”一靈驀地發出一聲冷笑,同時,他的兩眼猛地射出兩束綠光,光芒之盛,幾乎凝聚成形,較之那女子眼中不成氣候的綠意,強了何止百倍。
那女子身子一顫,眼中綠光驀地消失,隨即眼光發直,緊看着一靈眼睛,道:“是,我不是你的主人,你才是我的主人。”
功強者勝,她作繭自縛,反成了一靈的獵物。
“你叫什麼名字?”一靈問。
“綠雲。”
“你是劉府的什麼人?”
“我是劉世榮的小妾。”
“劉世榮這老傢伙豔福倒不小。”一靈眼光掃過綠雲白晰的頸脖,嚥了口唾沫,想。
“你為什麼對我施展攝魂大法?”
“我奉令,控制你後,讓你殺了劉世榮、張炳南,去對趙肅五個承認,你是天龍的傳人,然後領着他們五個和他們手下的地、人兩壇人馬,去與俠義道拼個魚死網破。”
“怪事了,你奉誰的命?你怎麼又知道趙肅五個是天龍教地、人兩壇的香主?”一靈心中大感興奮。確實,趙肅五個的來歷,連劉世榮、張炳南都搞不清林,劉世榮一個小妾倒知道了,這中間大有古怪。
綠雲道:“我奉火雲道長的命令,趙肅五個的身份也是火雲道長告訴我的。”
“火雲道長是什麼人?他又奉誰的指令?”
“我不知道。”
一靈大失所望,受攝魂大法控制的人,腦子裏沒有一點東西是可以隱瞞,她即説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
一靈腦子滴溜溜的急轉,陰魔的靈覺靈變在這一瞬間急劇擴張,他聯想到了劉梅殺夫的事。
“劉梅殺夫,是不是事先受了攝魂大法的禁制?”
“是。”
“果然如此。”一靈大喜,道:“是誰下的禁制?為什麼?”
“是我下的禁制,因為火雲道長告訴我,萬雲飛是天龍教地字壇和人字壇兩壇壇主結成親家後生下的唯一男性繼承人,也就是地、人兩壇新一代的壇主,殺了他後,地、人兩壇誓必不肯和劉家甘休,而劉家是江南四大家之一,江南四大家又是俠義道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地、人兩壇找上門來,俠義道必然干預,必然會打起來。”
“計算可真準啦,如果沒有我在中間橫插一槓子,四大家鬥不過,誓必請俠義道其他門派助拳,則顧大娘兩個自也會請出趙肅等五個,最後終會引發地、人兩壇和俠義道的大火拼。”一靈想着,心思急轉,道:“那金龍瑞肯定是你們害死的,目的是想死了人後,雙方不打也得打起來。”
綠雲點頭:“是。”
“是誰打死的?”
“是火雲道長。”
“火雲道長現在哪?”
“在惠山腳下的火雲觀做主持。”
“惠山在哪?”
“就在城外啊,出城西七、八里就到。”
“劉梅呢?劉梅現在哪?”
“在火雲觀裏。”
“好。”一靈一擊掌,抬起頭來想了一想,低頭道:“不要離開劉府,哪天聽到我大聲叫你的名字,你就出來,將今天説的重新複述一遍。”
“是。”綠雲恭恭敬敬應着。
“真乖。”一靈伸指去她臉上捏了一把,哈哈一笑,收了魔功,轉身出來。
出了樓了,天已全黑,夜風一吹,一靈説不出的舒心得意。進樓出樓,短短一個多時辰,他已完全變了一個人。此時身上充滿力量,腦中靈智萬端,只覺過去未來,所有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眼光望向萬小霞的院子,不由微笑出聲:“小美人,今夜我替你哥哥報仇,不過你可得好好報答我才行,顧大娘這母大蟲,我看你今夜還守不守得住你的小花兒,不過我先得去哄哄鳳姐、蓮姐,下個套子,讓她們事後不吃醋,那時三美同牀,嗨,美死我了。”心中得意,飛身向靈堂來。
靈堂裏,兩女跪坐在地上,雖然不再哭泣,也了無笑容。由於傷心哀痛,兩女都瘦了好些,加上沒收拾打扮,面容憔悴,更添清減。一靈心中大起憐惜,只恨不得摟了兩女在懷裏,好好的撫慰一番,卻又不敢伸手。
“不過過了今夜,抓住火雲賊道,報了仇,那就好了。”一靈心中想着,到兩女面前,不等他開口,水蓮柔先開口了,埋怨道:“一靈,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鳳嬌的哥哥,就不是你的哥哥?你一點悲痛心沒有不説,守靈也到處亂跑,你叫鳳嬌心裏怎麼想?”
一靈暗暗叫苦,知道兩女對自己有意見了,看金鳳嬌,一張臉扳着,眼眶裏滿是淚水,一副傷心斷腸、錯託良人的樣子,忙叫屈道:“蓮姐鳳姐,你們錯怪我了,鳳嬌哥哥的死,我也是悲痛的,只是我想,光掉眼淚沒有用,抓住仇人才是正經。”
“那你抓住了仇人沒有?”金鳳嬌扭轉臉,含着臉質問:“我怕你不是去抓仇人,是去找萬小霞吧。”
“果然打翻了醋罈子,幸虧我有划算。”一靈想,道:“仇人還沒抓住,但我已知道是誰,和兩位姐姐打過招呼後,立馬就去抓他。”
“真的?”兩女嬌叫出聲。
水蓮柔道:“是誰?”金鳳嬌道:“我也去,我要親手殺死那王八蛋。”
一靈忙道:“兩位好姐姐,不要激動,你們只要答應我,不再傷心,今天夜裏,我一定將那賊道揪了來。”
“是個道士?”金鳳嬌牙齒咬得咯咯響,心中已完全信了一靈的話,她是個直腸子人,抓住一靈的手道:“一靈,是我錯怪了你,你莫怪我。”
一靈忙道:“姐姐是我最愛的人,便殺了我,我也不會怪姐姐。”
金鳳嬌心中感激,猛地摟着一靈脖子,去他臉上嗒的親了一口,道:“一靈,你真好。”
一靈大樂,對水蓮柔道:“蓮姐,你呢?”
水蓮柔心中也十分高興,假嗔道:“你呀。”伸出唇去,在一靈另一邊臉上也親了一下。
一靈直跳起來,手舞足蹈道:“為夫這一去,一定不負兩位美嬌妻的香吻,捉住賊道。”一陣風去了。
兩女對望一眼,均是眼中含笑,水蓮柔道:“這傢伙啊,就是沒什麼正經。”其辭若有撼耶,其心實則喜之。
到萬小霞院中,顧大娘來開門,鼓起眼睛看着他:“你來幹什麼?”
一靈心想:“不打下這老婆子的牛氣,她怕是要作梗,計策難行。”眼睛一翻道:“我不和你講話,你要麼就放我進去,要麼我轉身就走,但若殺萬雲飛的兇手跑了,可不干我的事。”作勢轉身。
“等一等。”是管智明在叫,五老和萬小霞都迎了出來。
萬小霞叫:“王大哥,你等一等,你真有害死我哥哥的兇手的消息嗎?”
一靈突地伸手,輕捂着她嘴,道:“低聲,小心給人聽見了。”
顧大娘大怒,猛打一靈的手:“放開你的爪子。”
萬小霞俏臉微紅,替一靈辨解:“乳孃,王大哥是怕走漏了風聲,所以……”
“住嘴。”顧大娘斥她:“你知道什麼,這小無賴明顯是在佔便宜,真是怕走漏風聲,怎麼他自己剛才又大喊大叫的?”
一靈詭計被識破,心中暗罵:“所謂老而不死謂之賊,老婆子真是比賊還精。”不看顧大娘,對萬小霞道:“我有害死你哥哥兇手的消息,你想不想聽?”
“想。”萬小霞急叫。
“不要聽他的。”顧大娘吼:“這小無賴純粹是個騙子。”
“乳孃。”萬小霞求懇的看着她。
“你跟我回房去。”顧大娘絲毫不肯通融,吼。
戴海生看不下去了,皺眉道:“顧大娘,對小霞別這麼惡聲惡氣的。”
顧大娘大怒,吼道:“她是我的奶水養大的,就是我女兒一樣,我就要管。”
戴海生大怒:“你……”
顧大娘枴杖一橫:“怎麼?”
萬小霞拉着顧大娘袖子,看着戴海生道:“戴爺爺。”眼中已含了淚。
趙肅忙推戴海生道:“你呀,明知道小霞和她乳孃親,她自己不反感,你瞎操個什麼心,你不是讓小霞為難嗎?”轉臉又對顧大娘,正色道:“顧大娘,我知道你是疼惜小霞,怕她吃虧,但我想,正經大事,你還是要聽一聽。”
萬小霞也看着顧大娘,扯着她袖子輕搖,叫道:“乳孃。”一種小鳥依人之狀,叫一靈看得心動魂搖,想:“蓮姐柔則柔矣,象個小母親,鳳姐嬌則嬌矣,發起刁來嚇死人,只有她,才真正象個小妻子,小鳥依人,楚楚可憐,讓人時時想護着她。”對顧大娘道:“信與不信,你讓我進去,聽我説了再做定論罷。”
顧大娘橫他一眼,拉了萬小霞的手轉身,道:“進來罷。”萬小霞大喜,回身對一靈做個笑臉,一靈立即也以笑臉相迎,情魔的笑,別具魅力,萬小霞心中一跳,小臉上登時飛起兩朵紅霞。
到房中坐定,一靈開門見山:“這是一個大陰謀,目的是要挑起天龍教和俠義道的仇殺。有人發覺了你們是昔年天龍教地字壇和人字壇的舊屬,擁有一股龐大的勢力。殺了萬雲飛,算準你們會來找劉家算帳,劉家當然不是你們的對手,但劉家背後有四大家,有整個俠義道。決不會坐視劉家受欺,果然,金龍瑞飛馬來援,他們又暗中伏擊,殺了金龍瑞,於是,這筆死仇就結下了,因為四大家絕對會將帳算在你們頭上,而且果然就算在了顧大娘頭上。”
一靈説完,五老聳然而驚,齊叫:“好毒的計策。”
管智明道:“昔年本教教主與大愚羅漢約定,明年天龍大會重爭雌雄之前,天龍舊屬決不與俠義道發生衝突,江湖由此而安定了四十年,為武林蒼生積下了無窮功德,想不到竟有人狼子野心,設毒計要重新挑起戰火。”
顧大娘開始全不相信,這時也信了,叫道:“這王八蛋是誰,劉梅這賤人莫非就是他一夥的?”
一靈搖頭,道:“劉梅是無辜的,是中了攝魂大法的禁制。”
五老恍然而悟,戴海生拍腿叫道:“我説嘛,少夫人温柔賢淑,怎麼會幹出殺夫的逆行。”趙肅道:“而且,她還故意叫丫環看見,原來就是要讓我們確信不疑。免得找錯了別人,找不上俠義道。”管智明道:“老夫也是叫仇恨衝昏了頭腦,少夫人能從我們的地盤裏離奇脱身,若不是計劃周密並有接應,怎麼做得到。”
萬小霞紅了眼圈,道:“我可憐的嫂子,她若從攝魂大法中清醒,知道是自己殺死了哥哥,還不知會有多傷心呢。”
趙肅看着一靈,道:“王小哥,這幕後指使的人是誰,請你告訴我們。老夫要將他碎屍萬段。”
一靈道:“我就是為這個來找你們的,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夥人,他們的攝魂大法不僅是控制了劉梅,而且控制了劉府其他的許多人。我在查出真相後,不敢動手,便是怕他們狗急跳牆之下,突然發動禁制。大家想想看,假設劉家主人也受了控制,禁制發動後,突然動手,先殺了張炳南及其他不知情人,然後和你們拼個魚死網破,那這筆爛帳怎麼算,俠義道會信劉世榮是受了攝魂大法的控制而張炳南等是劉世榮殺的而不是你們殺的嗎?怕是不信吧。於是一場大戰仍然難免,得好處的仍然是幕後指使者。”
一靈心中靈變萬端,撒謊幾乎不要眨眼,而且神乎其神。
五老等果然給嚇住了。管智明道:“那王公子以為該怎麼辦?”
一靈道:“我們要對付的,主要是罪魁禍首,也就是這個陰謀的幕後指使者,這個人不在劉家,但他密切注視着劉家的動靜,如果我們動了劉家的內奸,且不説他發動禁制的後果,就是他聞風而逃,我們也將痛悔莫及。因此,我的意思是,出一枝奇兵,偷偷的一下子將那傢伙抓獲,所謂擒賊先擒王,後面的也就容易了。”
管智明叫道:“好主意,那麼王公子認為該以誰為奇兵?”
一靈心中叫:“當然是我,再捎上萬小霞。”不過,他知道這麼開口鐵定惹起懷疑,欲擒故縱,道:“要一個最不讓人懷疑的人,我是不行,不吹牛皮,我武功太強,那夥人肯定嚴密的監視着我。你們的人也不行,你們一動,勢必就會引起警覺,最好的是劉家的人,假作去通知朱家或俠義道其餘門派來援手。半途回頭,才可出其不意。”
“這主意好。”管智明叫。
一靈卻搖頭:“但這中間有兩個疑難。一,劉家的人誰受過禁制誰沒受過禁制,我們不知道;二,即使選兩個未受禁制的人出來,他們製得住那幕後指使者嗎?劉家主人劉世榮的武功也不過如此,其他人更不要説。”
五老面面相覷。顧大娘暴躁起來,叫:“咱們先動手,三下五除二將劉家的人都制住了,再去對付外面的,那不得了?”
五老對視一眼,戴海生道:“這主意不錯。”
一靈吃了一驚,剛要反對,卻見管智明搖了搖頭,道:“不行,正如王公子所説,咱們一定受到嚴密監視,劉家這麼多人,誰知道哪些人是內奸?咱們手腳再快,不可能一下子將所有的人都制住,萬一消息走漏呢?”
一靈大讚道:“是啊,諸位武功雖強,但無論如何,制人得一個個的來,劉家兩、三百口人,又是分散開來的,要一一制住,至少要半個時辰,這麼長時間,內奸會不發覺?不可能吧。”
顧大娘叫道:“依你説,咱們就沒法子了?”
一靈道:“這事我想了一天了,想不出辦法,剛才我和我的兩位夫人説了,她們卻給我出了個主意。”
“什麼主意?”五老齊叫。
一靈搔搔頭,瞟一眼垂着頭的萬小霞,道:“這主意不好開口。”
顧大娘叫道:“你儘管説出來,行不行又是另一回事。”
“這母大蟲,莫看她性子躁,賊精。”一靈暗罵。道:“我夫人的主意是這樣的,叫我假作和萬小姐相好,夜深人靜的出來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