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時,四周一點人聲也沒有,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和死寂。
我伏在冰冷的合成金屬地面。
偵察電波送往各處,一股怒火狂湧而起。
這些殺千刀的魔鬼族兇徒,不但割了我的雙腳,還割斷我的雙手,身體幾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肉,即使我昏死後,那兇毒的女人仍不肯放過我。
身上的備流盡。
我仍未死。
因為為是人類史上從沒有出現過的超級戰士。
一對眼被徹底殘害了,但腦電波卻使我輕易掌握內外的形勢,破陽刀給他們取走,但植在體內的能源帶仍未給發現。
我沉住氣,能量由能源帶源源不絕送到我細胞去,生命的力量在體內澎湃,時間推移,期間有人來查看的情形,我只靜伏不動,一點不讓他們看出我的真實情況。
馬竭能的話在我腦中響起:“假設你現在有一條手臂斷了,三天內你可長出另一條新的手臂。
來查看我的時間愈拖愈長,他們以為這種延長死亡的方法會使我生不如死其實卻是正中下懷。
細胞不住生長強大。
第四天晚上,我從地上彈起來。
強壯的新腿使我毫無困難地傲立地上,我用新長出來的眼睛,細審新長出來的雙手,身上所有傷痕不翼而飛。
我獲得新的生命。
歡愉很快被燒心的強烈仇恨替代。
超級戰士絕不會放過這樣對待他的人。
能量源源不絕由能源帶送入我的身體裏,我感到自己不住地強大。
偵察電波穿越鋼壁。
一羣人在接近我的囚室。
時間剛好,我沒有再留此地的興趣。
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魔鬼族和佛哥兒,我絕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門開前,我想到很多人和事,元帥、達加西、厲時、準慧。
奇怪地所有這些人事都變得非常遙遠,似乎我不再受到他們的束縛,反之鳳玲美和夢女的倩影卻不住浮現心中。
我不再是冷血無情的方戰,一些壓制的感情由心靈某處灌注到我的意識去,使我脱胎換骨似地變作另一個人。
“依唉!”門開始滑動,光線透入。
我輕輕一躍,身體升高,貼上室頂。
同時腦電波射往我剛才躺伏的地方。
一個斷掉四肢模擬我的幻影,在地上成形。梵毒、梵豔和早先那兩名魔鬼族人,陪同一名聯邦國的軍官步入室內。
五個人來到我躺在血泊的幻影前立定。
梵豔這毒婦格格嬌笑起來,將豐滿的身體挨近那軍官,嗲聲嗲氣道:“多麼可惜,一個那樣好看的男子漢,象條人棍般死掉,萊朗少校呵!”萊朗少校故意用身體擠擠梵豔高挺的胸部,嘿嘿淫笑道:“公主的恩情,教他怎吃得消。”梵毒對梵豔公然和人調情,大為不滿,冷冷截入説:“我們為佛哥兒殺死他的頭號通輯犯,他曾答應的軍火裝備,何時給我們運來?”萊朗少校道:“待我將這殘屍運回邦託烏,驗明正身,佛哥兒答應之物,將在三日內送到你手上。”梵毒沉聲道:“佛哥兒莫要食言,今次攻打自由戰線,我們的損失很大,若不給我們充足的補給,休想我們再為聯邦國出力,你是‘暗影軍團’的人,應知那有什麼後果。”萊朗少校乾笑幾聲,説:“王子萬勿多你們魔鬼族和幽靈族乃將軍的左右手,怎會疏忽了對你們的照顧。”我心內冷笑一聲,從室頂降下,落在他們和敞開的門的中間,淡淡説:“鳥盡弓藏,我保證在自由戰線滅亡前,會好好照顧而不是幹掉你們。”五人齊齊一呆。
轉身望來。
他們在看到一個完整的我,那種驚異得目瞪口呆的表情,即使當世妙筆,也難以描繪一二。
梵豔首先尖叫起來。梵毒的動作最快。
但我的動作更快,當他揚手要發出死光刀,我早趨到他身側。
我的拳頭在一秒的時間內,連續命中他身上三個脆弱的部分,當骨頭的破碎聲還未傳往室壁,裝在他臂上取自我的破陽刀,已回到我身上,我可以保證這是有史以來人類所能達到最快速的動作。
第二個反應最快的是萊朗少校,他因為尚是第一次見到我,雖認出我是誰,卻沒有梵豔等人所受震撼之大,死光刀在近距離越過梵豔和另一個魔鬼族人向我刺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此人是個高手。
在梵毒傷重倒地前,我的破陽刀泛起一道白光的半圓,半圓的最外圍,恰好迎上萊朗刺來的一刀死光。
“蓬!”分子互激互消的彩光,在死光和死光盾的接觸點爆開,氣流的摩蕩,將他們四人迫得往外跌退。
所有人都準備向我攻擊。
可是我不再給他們機會。
破陽刀比一般死光刀優勝的地方,在於它能配合同級數的能源帶,以快上三至四倍的速度作死光連發,那只是愉上百分之十七秒的速比,但在我比一般人靈鋭千百倍的感官下,便象飛行和走路的分別那樣,掌握了速度的優勢。
他們的武器再沒有任何施展的機會。
破陽死光刀閃出耀目的白光,裂破室內的空間。
兩個魔鬼族人首當其衝,死光刀在他們脆弱的頸項割過,兩團紅光爆起時,生命早離他們而去。
我鬼魅般移到梵豔和萊朗之間。
萊朗死光刀此刻才再積滿能量,發出第二下死光刀。
我不再以死光盾擋格,致命傷道死光針鋒相對的迎上。
“蓬!蓬!”勝負立決。
萊朗的致命兩道刀光給我分中切斷,撞上室頂。
死光本是不可切斷的,可是我破陽刀的能量卻是遠為強大,令他的死光刀的效能完全癱瘓,造成切斷的現象。
萊朗大驚下,賴躍跳器往後退飛,避過我緊接而來的另一刀。
我暗讚一聲,死光刀破空的聲音從後而至,那可能只是萬分一秒的時間,但我超級戰士的靈敏,使我能作出適當的反應。
放棄對萊朗的乘勝追擊,死光由肘後電射後方,形成一個死光盾的半圓光罩,光罩最強的一點恰好擋格了背後偷襲的一刀。
換了一般戰士,定會身不由己地被死光刀刺在光盾上的強大沖力,帶得往前僕跌跌,但我卻能逆着衝力往後硬靠過去。
這一着大出梵豔意料之外。
光盾一收,我撞入她豐滿的懷抱裏。
能量由我的身體釋出,送出她的胴體去,麻痹了她的中樞神經。
反手一摟,這蛇蠍公主變成我脅下之囚。
萊朗這時飛至門口,剛欲溜往門外。
我象炮彈般挾起梵豔向他彈去,死光刀筆直以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刺向他背後。
他背上放出死光盾。
“蓬!”彩光爆開。
萊朗慘叫一聲,僕出門外。
我如影附形,貼追而上。
室內剩下兩條屍身和傷重欲死的梵毒。
我故意留梵毒一條狗命,是希望他嘗一嘗骨折肉離的死前痛苦。
瞬間我掠出門外。
一道長廊往右延展。
萊朗在前迅速遠去。
冷哼一聲,我疾追過去。
左右破陽刀同時刺出兩道死光,斜斜偏往正中,當它們在我身前十多尺匯聚成一點時,驀地化成一個光球,加速往前猛進,剎那間追上來萊朗,轟在他發出的死光盾上。
“蓬!”他背後爆起比前強烈十倍的彩光,慘嚎中整個人前仆地上,又在地上翻滾十多圈,才大字形在地上攤開來,這時我早到了他的身旁。
這是破陽刀獨有的效能,即使以萊朗不凡的身手,也難以抵禦,整個死光盾給我炸碎,還癱瘓了他的神經系統。
沒有人能獨力逃過超級戰士的追擊。
感應電波往四處送出,又收回來。
我的神經掃描長廊外的環境。
目前身處的地方是一個龐大廢墟中心點的地下室,地面荒蕪了的建築物內駐紮着魔鬼族的軍團,人數超過五萬人。
他們現在均動員起來,顯然偵知這裏不尋常的活動。
在這地下囚室上東面四哩許處,停泊有兩架靈巧型戰機,當然是萊朗的交通工具。
本來我準備盡殺此地生人,以泄心中之憤,但現在我已改變計劃,一方面我仍未有把握應付一個達五萬兵力的武裝軍團,另一方面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幹。
破風聲由長廊另一端傳來。
敵人趕至。
一聲長嘯,空下的右手夾起萊朗。
強大的能源由能源帶輸入破陽刀內,再由破陽刀送往頭頂的廊壁上。
“轟隆轟隆!”沙石激飛。
一個大洞象給無形的巨鑽破開,不住往上挺旋。我大喝一聲,利用破陽刀發出的後推力,挾着兩個人往升去。
泥土沙石和埋在土裏的雜物,在破陽刀強大的力量下噴天而上,形成一個由地下室至地面四十多尺的深洞。
當我穿洞而出,來到四幢曾經修補過的破廈正中的廣場上空時,下面滿是嚇得目瞪口呆的魔鬼族的戰士。
他們手持的多是比死光刀次上一級的死光槍,倉皇裏向我近乎盲目地發射。
破陽刀釋放出強大的死光盾,保護我的下方。
彩光爆閃。
沒有一道死光能穿破我的死光盾。
在沒有任何阻攔下,我挾着兩個人橫移東南方,在越過數千碼的距離,穿過另一所破廈後,兩架靈巧型戰機在一片破爛得象翻騰的泡沫的地面上閃耀烏黑的亮光。
其中一架戰機剛要起飛。
破陽刀毫不容情地刺去。
“轟隆!”離地升起的戰機那烏黑閃亮的機體泛起青白的異光,望上卻象透明一樣。
破陽刀在消耗戰機護罩的能量。
我加速飛去,一邊加強破陽刀的能量,甚至看到機師駭然欲絕的表情。
“蓬!”戰機的護罩終抵受不往破陽刀無堅不摧的毀滅力量,彩光暴漲,接着是護罩被破後的必厄運。
機體彈上高空,就若羽毛般那麼沒有重量,紅光閃跳間,沙石般解體。
剩下來空無一人的戰機,應是萊朗的座駕,自然而然地成為我的戰利品。
我的腦電波鑽進戰機的控制系統裏,掌握啓動密碼,讓戰機昂然升空,將追來的魔鬼族人遠遠拋在後方。
我重新回覆自主和自由。
戰機載着我和兩個人質,越過高山,飛行近一小時後,降落在一個無人的山谷。
萊朗和梵豔被我象小雞般提出來,拋在地上。
萊朗只是受到震盪,並非真的受傷,當我的腦電波刺激他的知覺神經時,立時醒轉過來,駭然撐起半截身,茫然望向我。
我微微一笑,温和地道:“讓我們來作個交易,我問你答,只要我滿意,即時放你離去,我保證不將我們對答的內容泄露出去,否則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的忌辰。”萊朗呆了一呆,環目四顧,目光在仍然昏迷的梵豔身上逗留片刻,毅然點頭道:“問吧!”我問:“暗影軍團是什麼一回事,為何從不見於聯邦國的編制裏?”萊朗答道:“暗影軍團是聯邦國內與元帥近衞兵團相約的精鋭部隊,人數在十萬人間,數目雖少,戰力卻等於兩個以百萬編制的軍團,專責執行城外任務,對付叛黨和消滅躲在廢墟里的異變人和各式各樣的種族。”我點頭再問:“從你的身手,我也相信你們是精鋭裏的精鋭,你們的總指揮是誰?”萊朗猶豫片晌,才答:“是佛哥兒大將。”我早知道答案,當日元帥交給我“治國小組”的八人名單中,便有此人名字,可知是個地位顯赫的人物,聯邦國中軍官的升遷極為嚴格,能居高位者,必有輝煌戰績,智勇雙全。
我問道:“誰是暗影軍團的真正指揮?佛哥兒聽誰人的命令?”萊朗答:“當然是元帥!”我冷冷説:“你在説謊!”萊朗強硬地表明:“沒有!”我長笑道:“你身體內的腺體加速分泌,顯示你在不安的狀態裏,而且不要忘記,我是心靈對流學的專家。”萊朗呼吸急速起來:“你究竟是誰?”我冷冷道:“你並不沒有問的權利,你只要再説一句謊話,我們的交易即時終止,你也休想呼吸下一口氣。”萊朗在我的壓力軟化下來,急道:“但我怎知你會履得諾言?”我沉聲説:“這是賭博,賭的是你的命,假若你連賭也不賭,你會把僅有的機會錯過。”萊朗嘆道:“好!我説吧,佛哥兒只聽厲時大將的命令,他下達命令,要不惜一切手段將你殺死,因為你已成了元帥的秘密武器,至於其中細節,我真的不知道。”我渾身一震。
剎那間忘了還要問什麼話。
這幾句話暗示元帥正在極大的危險裏,厲時大將一向是聯邦國裏掌握實權的第二號人物,而元帥身旁顯然有內奸,將有關我的事泄露出去,這才使厲時不惜一切卻幹掉我,因為他了解到我的可怕。
我眼中厲芒射出,罩定萊朗,一字一字地問:“厲時還有什麼特別的命令?”萊朗一呆,眼珠轉動,好一會才答:“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你聽過後,須立即放我走,否則我寧死也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我冷靜地道:“説吧!”萊朗問:“你答應了?”我肯定地點頭。
萊朗胸口一陣起伏,急喘數口氣後,快速地説:“厲時下令暗影軍團的全部兵力,在今晚午夜前進邦託烏,執行特別任務,至於什麼任務,則要臨場才知。”這是在我估計之內,所以反沒先前的震駭,厲時這傢伙,竟要策動一場政變。
萊朗跳起來:“我可以走了嗎?”我黯然不語。
他試探往外走去。
我叫道:“萊朗!”他的身體僵硬起來,顫聲質問:“你要悔約?”我嘆道:“好好編個令佛哥兒滿意的故事,明白嗎?”萊朗答應一聲,沖天而起,轉瞬變成一個小點。
我變了,為何不殺死他,這並不是冷血無情的方戰的一向作風,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方戰,我的血液裏多了很多不明的東西,鳳玲美的死竟對我造成如此重大的衝擊。
想到她,冷硬的心抽搐起來。
“啊!”梵豔的聲音從她躺卧處傳來。
我卓立不動,也沒有迴轉身。
她從地上躍起的聲音傳來。
我冷冷道:“走吧!”忽然間我感到意興闌珊。
殺多一個人,殺少一個人,有何分別?
我毀去自由戰線的靈魂“達加西”,給他們帶來巨大的災難,只是為了保存聯邦國的唯我獨尊,而聯邦國的當權者亦在醜惡的權力傾軋裏你爭我奪。
達加西説得對,人類並不懂得自愛。
鳳玲美對我的愛,才是人世間唯一具有永恆意義的東西。
仇恨只帶來傷害和毀滅。
梵豔來到我背後,尖叫:“你不折磨我嗎?不想殺死我嗎?不想強姦我嗎?為何又把我帶來,你忘記我曾逐口咬掉你身上的肉嗎?”我平靜地道:“趁我反悔前,快滾!”梵豔尖叫撲上來。
我橫移轉身,兩手捉着她五指箕張,劈頭抓來長滿長指甲的手。
她猛掙下,發覺我的手有若鋼箍,激怒下一腳向我下陰踢來。
“砰!”我眉頭也不皺上一下。
身體上每一寸肌肉也受我控制,可以軟如綿,也可以是硬如鐵。她不忿地連踢我十多腳,終於駭然停腳,尖叫道:“你是否機械人?”我冷冷道:“自七十年前發生的‘機械人事變’後,聯邦國早嚴令禁止生產機械人,我怎會是違禁品。”梵豔頹然説:“你想拿我怎樣?”“你聽不清楚嗎?我叫你有那麼遠滾那麼遠,躲到一個我見不到你的地方,明白嗎?”
梵豔象聽不到我的説話,挺起高高的胸脯,放軟身子往我靠來,温聲軟語道:“告訴我,你失去的眼睛和四肢如何能重長出來?”我用力一推,她整個人斷線風箏般倒拋開去,跌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
冷哼一聲,我倒躍而去。
梵豔怒叫聲中,死光刀橫過虛空,向我刺來。
破陽刀由後肘射出,猛撞在她刺來死光的鋒端上。
梵豔一聲驚叫,給死光相激的反挫力撞得再變滾地葫蘆。
我借勢加速上升,不一會將梵豔遠遠拋離在山谷裏。
我的偵察電波往上發送,嵌入最接近的人造衞星,再由衞星將電波送往邦託烏上的人造衞星,轉送往金字塔頂端的元帥府,試圖和元帥建立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