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原一動,那四根劍子也跟着而動,就像人影貼着人身一樣,寸步不移。
趙子原大感訝異,隨之又打了一圈,誰知情形仍是一樣,趙子原大感不耐,一劍封了出去。
這一劍他是運足勁力而發,力道如何,只怕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誰知一劍灑去,宛如石沉大海,渺無蹤影。
相反的,對方那四把劍子就像一道鐵圈,先是擴大,此時驟然縮小,是以趙子原所感受的壓力也在這種情形之下突然倍增。
趙子原臨危不亂,心中忖道:
“這大概是一種陣式了,不然對方劍式變化怎會這般奇怪?”
忖念之際,四周劍氣已是愈鎖愈緊,那源源不絕的壓力幾乎使得趙子原都有些透不過氣來。
趙子原不再遲疑,左手立刻揮出“九玄神功”。
那強勁的掌力,“轟隆”一聲,震的山搖地動,沙飛石走,秦振松等人的招式果然為之一窒。
但,這情形只是剎那間事,秦振松等四人劍式一頓之後,轉身又攻了上來,只聽秦振松叫道:
“九玄神功,也不過爾爾!”
趙子原非常注意他們的身法,因為他剛才發出“九玄神功”之際,秦振松等四人都是身形遊動,突然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縱走,而趙子原的一記開山裂石的神功以此竟減去大半威力。
像這種情形趙子原還是第一次碰到,他想:
“他們用的什麼身法,居然能把這等雄厚勁力化去一半?”
但眼前已不容他去想許多,事實是他也沒有時間去想許多,因為對方劍式已越來越緊了。
趙子原一聲清嘯,劍氣源源震出,“波波”之不絕於耳,封向對方四劍。
只見秦振松等四人長劍一橫,直由劍身瀉出,居然硬接了趙子原一劍。
對方劍氣一觸,秦振松等人身子不過晃了一晃,雖然稍受影響,可是仍然緊緊圍住趙子原不放。
這一來,趙子原不由震駭了。
要知他自使用“滄浪三式”和“九玄神功”以來,還從來未有遇到像今夜這種情勢,在這電光火石剎那之間,他腦中已不知打了多少轉。
他想:他們究竟用的是什麼劍陣?竟然能夠發出這種堅不可摧的效力?
覺悟大師在旁睹此情景,呼道:
“上窮碧落下黃泉!”
趙子原心中一動,忖道:
“不錯,下面是黃泉,只有上面才是遼闊的天空!”
心念一閃,“虎”地飛縱而起!
覺悟大師這一指點實是恰到好處,豈知秦振松這人比鬼都還要精,明知這一套劍陣的缺點便是怕敵人從上空着手,所以早就囑咐了廖無麻,只待趙子原向上一衝,便適時施毒暗襲。
趙子原身子剛往上衝,一陣粉末已迎頭灑至,趙子原暗叫“不好”,可是他鼻端已然聞及,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忽的半空附跌而下。
秦振松大笑道:
“如何?這便收拾他了吧?”
覺悟大師大驚,想奔上前去瞧個究竟,秦振松等四人把長劍一擺,攔住了去路。
覺悟大師怒道:“你們待把趙施主怎樣?”秦振松得意的道:
“誰要他來多事啊?”覺悟大師哼了一聲,道:
“誰敢傷趙施主一根毫髮,老衲便與他拼了!”
秦振松哈哈笑道:
“老和尚,你們大家都是泥菩薩過河,還能過問別人的事麼?”
鍾汝兒道:“大師哥,和他嚕嗦什麼?乾脆把姓趙的斃了算了!”尚忠義道:
“不錯,此人還是欽命要犯,宰了他還是天大的功勞哩!”
覺悟狂吼一聲,一掌向秦振松等人拍去,秦振松冷然一笑,劍鋒微顫,倏地灑向覺悟大師手背,這一招是攻敵之所必救,覺悟大師不得不將手掌撤回,就在這時,鍾汝兒一劍已向趙子原刺去!
覺悟大師被秦振松所阻,其他少林弟子更無法近得了尚忠義他們身邊,眼着趙子原非死在鍾汝兒劍下不可了。
哪知就在這時,忽聽一陣修揚樂曲在山間飄起,秦振松等人臉色齊是一變,鍾汝兒猛的把劍撤了回來。
尚忠義呼道:
“東後,東後……”
武嘯秋接道:
“未必就是。”
尚忠義急道:
“東宮樂聲我怎會聽不出來,是東後孃娘來了!”
武嘯秋道:
“這個老夫知道,在京城之時,老夫和摩雲手甄定遠圍攻趙子原,正也是到緊要關頭,忽然響起這種樂聲!”
尚忠義道:
“那麼前輩見過她了?”
武嘯秋笑道:
“非也,我們連她人影也沒見着,事後打聽,才知上了一個女孩子的當!”
尚忠義“哦”了一聲,道:
“前輩講的是藍玉燕?不錯,她……”
話未説完,那陣樂聲已越來越是響亮,秦振松等人正在遲疑之間,四名宮裝少女有如行雲流水似的行了上來,她們舉止安詳,秦振松他們這時想走,已為時不及。
就在那四名宮裝少女抬着,她們雖然抬着轎子,但前進的速度絲毫也沒有受到影響,走在山間如履平地相似。
少林弟子大都聽過燕宮雙後之名,其中尤其是東後,她名聲雖響,但一生之中甚少在江湖上走動,想不到在少林生死存亡和趙子原生命只在呼吸間時,她居然在少室峯出現了。
當前四名宮裝少女到山門外一站,秦振松等臉色極是尷尬,武嘯秋忖道:
“果是東後到了,想不到這一次竟是真的。”
覺悟大師跨前一步,合什宏聲道:
“未知東後孃娘駕到,老衲有失遠迎,還望請恕罪。”
那轎子相距峯頭還有一段距離,但覺悟大師是以深厚內力發出,聲浪傳出老遠,字字強有力。
只聽轎子裏響起温和的女人聲音道:
“不敢當,不敢當,大師過謙了!”
聲音雖小,語句卻聽的非常清楚,就好像是站在面前説話一般。
秦振松等人對轎中聲音甚是熟悉,哪敢怠慢,一齊跑行大禮,口稱:
“弟子參見師伯。”
轎中人冷冷的道。
“不敢當,四位趕快請起,不要折煞老身了。”
秦振松聽此話中有刺,此時本想站起身來,卻又感到有些不便,如不站起,是跪着也不相宜,四人相互望了一眼,一齊道了道:“謝師怕”,然後挺身站起。
轎子來到山門之外,四名抬轎宮裝少女把轎子放下,然後垂手分立兩旁,只聽轎中之人幽幽嘆了一口氣,道:
“少林何故遭此浩劫?”
覺悟大師道:
“命中註定,劫所難免,只是那位趙施主千里迢迢趕來援手,如今中毒倒地不起,倒叫老衲好生不安!”轎中之人道:“大師説的是趙子原麼?”覺悟大師道:
“正是!”
轎中之人道:
“趙子原,天下奇士也,武林中許多大事,都少不了他一份,義之所在,他往往不顧一切,此人還真死不得!”
廖無麻心中暗想話雖説得是,只是他已中了“蝕骨散”,至多再有兩個時辰,便要化為濃血,你有解藥麼?
覺悟大師道:
“娘娘所見極是,只是不知他中了何毒,眼下是不是還有救?”
東後呼道:
“青蓮,你去瞧瞧!”
一名宮裝少女應了一聲,走到趙子原面前仔細瞧了一瞧,廖無麻又想,一個使女能瞧出什麼來?
他本有心相阻,可是見秦振松等四人都肅立一邊不敢彈,便也打消相阻之念,面上泛起冰冷笑意。
那叫青蓮的少女瞧了一會,然後走回來稟道:
“稟娘娘,這好像是中了‘蝕骨散’!”
廖無麻心頭一震,暗忖這燕宮東後真個名不虛傳,屬下一名宮女稍為瞄上一眼後,竟能找出我施用的毒品,真不知她們是否能解?
凍後道:
“原來是苗疆之毒,想必今夜來的高人之中有五毒尊者在內了?”
五毒尊者道:“不敢,廖某便在此地。”東後道:
“聽説尊者一向不屑到中原來,我那西后妹子究竟用的什麼方法,竟能請動尊者大駕到少林來生事?”
廖無麻冷冷的道:
“本尊者聽説有人以白道武林領袖自居,而將黑道朋友不放在眼下,本尊者一怒之下遠離苗疆來到中原!”東後笑道:“尊者説的是什麼人以白道領袖自居了?”廖無麻道:
“娘娘自己明白,還待本尊者再説麼?”
東後冷笑道:
“聽尊者口氣,好像這個人便是我麼?”
廖無麻嘿嘿的道:
“不錯!”
東後道:
“問尊者是聽何人説的?”
廖無麻道:
“自然有人!”
東後嘆道:
“我也不知我在什麼地方開罪了我那妹子,她處處要與我作對,青蓮,先把趙子原救起來吧!”
青蓮應了一聲,取出一個藥瓶倒出兩顆白色藥丸,上前替趙子原灌了下去。
東後又道:
“青蓮,你再瞧瞧地下的僧人,好像他們也中了巨毒,如是有救的話,便一起把他們救過來!”覺悟大師感激的道:“娘娘慈悲為懷,老衲謹此謝過!”
東後道:
“大師不必客氣,其實今夜受到襲擊的並不止少林一派而已!”
覺悟大師心頭一震,道:
“難不成還有別的派別?”
東後道:
“武當便與少林同時受到攻擊,也許是我把情形弄錯了,我以為我那不成才的妹子會到少林來,哪知他和摩雲手都去了武當,唉,武當受劫之慘,只怕猶在少林之上多多了。”覺悟大師嘆道:“少林武當何辜,都成了別人尋釁生事的對象!”
東後道:
“樹大招風,貴派與武當雖不願惹是生非,但別人以為能使少林武當就範,其餘諸派只要臨之以威便行了。”
廖無麻道:“想不到娘娘也知道這麼清楚?”東後冷冷的道:
“中原武林之事我怎會不知?”
武嘯秋接口道:
“若不是‘香川聖女’替你到處刺探消息,對於中原武林之事,你未必能夠知道的這麼清楚吧?”
東後道:
“香川聖女不會武功,我命她跑跑腿,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武嘯秋道:
“可是她的美色卻較之一個會武功的人還要厲害百倍!”
東後道:
“她以美色惑人麼?”
武嘯秋道:
“那倒不曾!”
剛剛説到這裏,趙子原已從地下站了起來,他運了一口真氣,覺得身體各部沒有不舒服地方,目光落在轎子上,覺悟大師忙道:
“趙施主請見過東後孃娘,如無娘娘相救,只怕施主此刻已不復在人世了!”
趙子原一聽東後駕到,趕緊跨上兩步躬身道:
“晚輩參見東後孃娘!”
東後道:
“趙小哥別多禮,毒勢已除盡了麼?”
趙子原道:
“晚輩剛才運行了一下真氣,自覺毒勢已除盡了!”
東後柔和道:
“那很好,青蓮,那些師父們中的毒勢如何?”
青蓮道:
“婢子適才一一檢視過,他們都中了‘螺旋蠱’,這毒十分厲害,婢子疏忽,這次外出竟忘將這方面解藥帶出來!”
東後道:“那麼你去求一次廖大俠吧!”
青蓮應了聲“是”,當下便向廖無麻走去。
廖無麻嘿然冷笑道:
“你想要本尊者拿出解藥,那是要比登天還難!”
青蓮停在廖無麻身前三尺之處,笑道:
“娘娘諭示從來不曾打過折扣,更何況這些師父都是被你用毒所傷,你不拿出解藥還要誰拿出解藥?”
廖無麻哈哈笑道:
“好説,好説,本尊者可不是東宮之人,你那娘娘可命令不了我!”
青蓮道:“你雖不是東宮之人,娘娘的話你都是聽見了?”廖無麻冷哼道:
“便是聽見了又怎地?”
青蓮哂道:
“你不拿出解藥,難道還要我動手不成?”
廖無麻哈哈笑道:
“好説,你動手本尊者便會給你麼?”
青蓮道:
“那你當心,我要出手啦!”
説着,雙手一揚,臨空抓了過去。
廖無麻欺她年紀甚幼,同時也不把她那虛空一抓放在心上,因為她指上不帶半點風聲,掌上也不顯出若何勁力,就像一個孩子鬧着玩一般抓了過來。
廖無麻冷冷一笑,道:
“這是什麼功夫?”
他好像役事人一樣站在那裏,待青蓮虛空一抓抓過,根本覺得青蓮就似沒有動過手。
但是青蓮卻不同了,她神色凝重,顯見剛才一抓之式她已用盡所有力道相似,雙手雖然抓過,十指仍曲着,真像有第二股力道沒有發出似的。
要知大凡會武之人,被攻之時感受都特別靈敏,一種是武功太強之人,由於其武功已到出神人化之地步,是故能出手傷敵於無形,以致專敵方毫無感受,另一種便是根本不會武功,出手虛抓才不能顯示出一點力量來。
廖無麻乃心機深沉之人,想起於蓮乃東後座下使女,如説不會武功,那是不可能的事,假如會武,那該是屬於武功甚高一流,以此推測,青蓮剛才一抓他竟毫無感受,豈非他已中了青蓮虛空一抓?
廖無麻想到這裏,不由大是凜駭,“蹬”的退了一步。
青蓮冷冷的道:
“還算你知機,你若再挺下去,勢非骨節寸寸斷裂不可!”
廖無麻大駭道:
“我……中了你一抓……”
青蓮冷哼道:
“你究竟乃是邊夷,生平見聞甚少,東官‘虛無縹緲’乃當世至高無上絕學,傷人於無形,我方才挾着‘無影毒’一齊施出,怪不得你會毫無半點感受!”
廖無麻乃弄毒祖宗,深知無影之毒乃毒中之主,像他有五毒尊者之號,亦未必能夠練成這種毒藥,是以聞得青蓮一語,不由臉色大變,趕緊盤坐於地,一連服下兩三種解藥。
青蓮笑道:
“沒有用啦,你在苗疆所練的根本就不能解我之毒!”
剎時,廖無麻頭上滾落了黃豆般的大汗。
武嘯秋暗暗稱奇,悄聲對秦振松説:
“廖兄真中毒麼?”
武嘯秋是個極厲害的人物,他剛才在旁邊看着,根本瞧不出青蓮有施毒的樣子,是故才有此一問。
秦振松也悄聲道:
“晚輩也瞧不出來,不過東宮‘虛無縹渺’卻是一種震世絕學,施無聲,傷人無形……”
武嘯秋道:
“這樣看來,廖兄果然中毒了!”
秦振松道:
“瞧他那樣子,像是中毒極深!”
廖無麻究竟只是一個苗人,想法直覺,根本不拐彎子,事實上廖無麻本人根本沒有中毒的感覺,因他對天下百毒知之甚深,越是厲害的毒物,侵入身體之後便越發不會起異樣,此刻他一連服了兩三種解藥,而情形依然如此,他心中只道中毒已深,極想把體內之毒除去,情急之下,大汗跟着而下,樣子也顯得十分痛苦。
武嘯秋道:“廖兄感覺如何?”廖無麻道:“難説,難説……”
武嘯秋道:
“然則廖兄都不能解了?”
廖無麻嘆了一口氣,道:
“我用了一輩子毒,卻還沒有碰到像這種厲害的毒藥!”
青蓮冷冷的道:
“也叫你見識見識中原使毒的厲害!”
頓了一頓,又道:
“你如想性命,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但不知你可願意?”
廖無麻道:
“什麼路好走?”
青蓮道:
“咱們相互交換解藥,你把解藥交出來,待我去救少林弟子,然後我拿解藥交給你活命!”
廖無麻遲疑了一會,終於從身上拿出一個黑色藥瓶,瓶裏滿裝黑色粉末,説道:
“你解藥拿來!”
青蓮拿出一個黃色瓶子,道:
“我的在這裏了,你馬上服下三顆便行。”
説着倒出三粒,又道:
“我們之間了為免除小人之見,我先把解藥交給你,好好接住!”
三料藥丸直射而出。
廖無麻接在手中,然後問道:
“怎麼服法?”
青蓮道:
“和水吞下就行了。”
廖無麻也真相信,隨把黑色藥丸拋了過來,道:
“用水把藥粉調和,然後給他們服了!”
青蓮笑了一笑,當下拿着藥瓶走到覺悟大師身前道:
“有勞大師了!”
覺悟大師連聲稱謝,隨命一名弟子拿着藥去和水調勻,然後救治那些中毒的弟子。
廖無麻吞下那三料藥九這後,緊張的心情已緩和下來,想起來東後面前一名使女居然都有這種能耐,不由出聲嘆了一口氣,道:
“罷了,罷了!”
一邊説一邊站了起來,隨對秦振松道:
“請小哥轉達令師,老夫有所不便,告辭了!”
説着,大步向山下走去。
秦振松急道:
“廖前輩!……”
廖無麻把身子一頓,道:
“小哥甭多説了,老夫連東後面前一個使女都鬥不過,更遑論其他!”
秦振松道:
“不然,其實前輩並沒有和她交過手,焉知勝敗!”
廖無麻搖着頭道:
“小哥難道忘了,老夫外號五毒尊者,蓋天下之毒縱然上千累萬,為最者不過五種,而此五種又遠非無影毒之敵,是故老夫雖未與人較技,自知已略遜一籌,真正動起手來,豈非丟人現眼嗎?”
説完之後,一拱手,轉眼消失在山崖間。
廖無麻一定,武嘯秋和秦振松等人更形勢孤,武嘯秋仰天嘆了一口氣,道:
“做夢也想不到事情會轉為如此情景,秦哥兒,咱們也走吧!”
秦振松應了一聲,正待轉身而去,可是他突然想起東後還在轎子中,縱然要退,禮數卻得做到,一拋眼色,和尚忠義等人一齊躬身道“師怕在上,弟子告辭了!”
東後冷哼一聲,道:
“何必如此多禮。”
秦振松聽出東後話中雖有不悦之語氣,但還沒有留難他們的意思,四人再打了個招呼齊聲道:“謝師怕!”躬身而起,和武嘯秋向山下奔去!
覺悟大師嘆道:
“好險,好險,聖女請出來吧!”
趙子原心頭一震,暗忖轎子裏面不是坐的東後嗎?為何覺悟大師又呼起聖女來了?
忖念未定,只見轎簾捲起,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走了出來,不是趙芷蘭還有誰?
趙子原呆了一呆,趕緊走過去行了大禮,道:
“孩兒參見母親!”
趙芷蘭道:
“子原,你想不到會是為娘吧?”
趙子原道:“孩兒做夢也想不到會是母親!”趙芷蘭嘆道:
“今日之享真個危險之極,東後孃娘料事如神,實是使人佩服。”
趙子原道:
“娘説東後孃娘所料何事?”
趙芷蘭朝山頭望了望,但見寺內大火在少林弟子全力搶救下已漸漸熄滅,那些中毒弟子也次第醒了過來,幽聲道:
“説來話長,即如你可能中毒遇險,亦均在娘娘所算之中,故而才將解藥帶來,現在少林之劫總算逃過,娘也放心了!”
覺悟大師道:“此非説話之處,敢請賢母子入內奉茶!”
趙芷蘭搖頭道:
“少林清修之地,怎容我一個女流擅進,大師不必客套,我們就在這裏談談便了!”
覺悟大師肅容道:
“聖女光照日月,何出此言?”
趙芷蘭道:
“大師善後要緊,我母子談談便走。”
覺悟大師道:
“聖女何爾來去匆匆?”
趙芷蘭道:
“大師有所不知,賤妾還得趕去覆命呢!”
覺悟大師道:
“既是聖女有事在身,老衲也不勉強了,只不知武當那邊的事情又如何發展?”
趙芷蘭道:
“那邊由東後孃孃親自出馬,情形如何,賤妾此刻也不知道。”
趙子原心中微動的道:
“原來他們今日同時向少林武當兩派下手?”
趙芷蘭道:
“不錯,不過到武當去的人是西后和摩雲手,到此間來的卻是武嘯秋他們,當娘娘命為娘來時,為娘還擔心不已。”
青蓮含笑插口道:
“聖女雍容鎮定,倒是婢子有些發慌呢!”
趙子原心中微動道:
“姑娘適間一抓之舉,在小的看來,似是姑娘有意做作,並未出於,不知小的看得可對?”
青蓮拍手道:
“對了,其實婢子只是做作,這全是娘娘囑咐的,想不到在我做來,那姓廖的老鬼果然上當!”
趙子原寒聲道:
“然則姑娘也沒有用毒了?”
青蓮道:
“我哪裏會用什麼毒,不過據娘娘説,大凡一個常年用毒的人,其心最是多疑,其實我沒有用毒,但他偏偏就懷疑我用了毒,譬如就拿我雙手一抓來説,事實上我並沒用半點力道,他卻懷疑我已用了傷人於無形的真力,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想不到這麼一來倒真把他嚇走了!”
覺悟大師道:
“這個老毒鬼一走,大概二十年之內再也不會在中原出現了,西后失掉一個得力助手,相信她的兇焰也減低不少!”
趙子原道:
“晚輩聽説西后有霸天下之野心,只怕相助她的更不止廖無麻其人!”
覺悟大師道:
“此時相助她的人固是不少,但能真正派上用場的卻是不多,假若能把武嘯秋和甄定遠剪除,也許就差不多了。”
趙子原説道:
“據晚輩所知,甄定遠已經死了,但死的卻又不是甄定遠!”
這話聽來大是矛盾,覺悟大師一怔,趙芷蘭也是一怔,當下問道:
“子原,這話怎麼解釋?”
趙子原道:
“孩兒尚未向娘稟告太昭堡之事,此事便是在太昭堡發生的。”
趙芷蘭道:
“甄定遠可是你殺的麼?”
趙子原搖頭道:
“不,孩兒到太昭堡時,太昭堡上下已被人全數殺光,便連甄定遠也躺在血泊中。”
趙芷蘭喃喃的道:
“怪了,怪了!”
她雙目連閃,臉上滿是奇怪之情,旋忽問道:
“然則你又怎麼知道死的不是甄定遠呢?”
趙子原道:
“甄定遠臉上戴個人皮面具,這是孩兒早就知道了的,當他死時,身上淌血,全身僵直,孩兒就注意到他臉部了,結果揭開他面都一看,原來他竟是另外一個人。”
覺悟大師急聲道:
“此人是誰?”
趙子原道:
“司馬道元!”
此話一出,不僅覺悟大師一驚,便是趙芷蘭也呆了。
覺悟大師喃喃的道:
“司馬道元,司馬道元,原來他還沒有死!”
趙芷蘭道:
“在任何情形之下想來,這皆是匪夷所思之事,今既證實司馬道元沒死,那麼甄定遠又如何?”
趙子原道:
“孩兒事後己見着甄定遠的千金甄陵青,孩兒曾將此事告訴她,她如今已趕到天山去了!”
説着,便又將遇甄陵青之事説出,趙芷蘭一聽,突然沉吟起來。
覺悟大師亦變了臉色,苦笑説道:
“天罡雙煞,天罡雙煞,這又是一大浩劫將臨江湖!”
趙子原道:
“大師識得天罡雙煞其人?”
覺悟大師嘆道:“老衲初入少林之門時,便適逢天罡雙煞之變!”趙子原道:
“那年代只怕很久遠了?”
覺悟大師道:
“老衲今年七十有八,老衲入少林之門不過一十二歲,是故算來應該是六十餘年前之事!”
趙子原道:
“據甄姑娘説,她所見到的黑白漢子不過中等所紀,然以實際年齡推斷,天罡雙煞至少也在百齡之上了!”
覺悟大師道:
“那隻會多不會少,老衲見他們時,他們尚是中年漢子,其時,他們亦是到少林來生事,就想他們兩人之力,少林所受之劫難亦遠較今日為甚,繼少林之後,武當、峨嵋、崑崙,亦先後受到他倆之騷擾,由是之故,各派均感不勝憂戚,乃由家師出面,邀請各派掌門會集此地,籌思良策,擬將天罡雙煞除去!”
趙子原道:“結果如何?”
覺悟大師道:
“集會之日,不知天罡雙煞從何得到消息,竟也沒聲沒息趕到了少室峯,雙方一言不合,便鬥了起來!”趙子原道:
“便是因此一仗,天罡雙煞才斂息江湖的麼?”覺悟大師搖頭道:
“要説打敗的還是八派掌門,老衲師尊以及武當華山太白三派掌門均因此而喪生,餘下之人也正笈笈可危,忽然天外來了救星!”
青蓮等八名使女聽到這裏,齊噓叫一聲,道:
“那是誰呀?”
覺悟大師道:
“説來也許令人難以置信,來的救星乃是一位紅衣老人,這位武林異人據説當時年齡已在百齡以上,當他出現之時,天罡雙煞直是駭的連話説不出來,這位武林異人便問天罡雙煞究竟想死還是想活?”
趙子原道:
“這位前輩也真奇怪,天下哪有人想死的道理?”
覺悟大師道:
“這乃當然之理,天罡雙煞自然都想活命,於是那位武林異人便對天罡雙煞道‘爾等想活可以,但得依我一個條件!”
白煞便道:“什麼條件都依!”那武林異人道:
“你別説的好聽,老夫若説出這個條件來聽怕你倆依不了。”
黑煞道:
“只要你老人家説出來,奴才不依也得依!”
趙子原驚道:
“他們竟自稱奴才!”
覺悟大師道:
“不錯,因為那位武林異人正是他倆主人!”
趙子原哦了一聲,道:
“怪不得他倆會這麼聽話了!”
覺悟大師道:
“是啊,但那位武林異人説出的條件倒也簡單……”
説至此處,忽聽一人冷冷接道:“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