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秀道:“史莊主,當前的事,是如何處置前面幾艘船上的東西?我們勢非火急棄舟上岸,向北不可。”
史釗決然道:“沉掉它!”
“沉船?”南宮秀低聲道:“妥當麼?”
“那裏管得這麼多?難道真的白送給人?”
“不是這個意思!”南宮秀道:“姓傅的那幾個小子,不是好惹的!”
史釗陰笑道:“就是因為他們不好擺佈,才要破釜沉舟!”
南宮秀道:“如被他們發覺怎麼善後?”
史釗皮笑肉不笑的道:“南宮老弟,你是不是越活越糊塗了?”
南宮秀苦笑道:“史莊主,説句不好聽的話,姓傅的小子實在利害,在下吃過他的苦頭,不得不特別慎重!”
史釗厲聲道:“不會把他們一併送進‘水晶宮’去嘛?”
“這個?”南宮秀苦笑攤手,道:“史老,如果他們是這樣好擺佈的,還用着多商量麼?”
史釗道:“他們水性如何?”
“不知!”南宮秀道:
“要下手,就必須乾淨,沒有一點痕跡,否則難以善後,汪浩然第一個不好應付!”
“汪浩然?”
史釗嗯了一聲:
“老弟沒有良策?”
南宮秀頭道:“慚愧,一時想不出萬全之計。”
史釗一拈鼠發,唔聲道:“老夫想想看!”
擺手道:“都出去!”
南宮秀會意,也揮手示意,同他二人一船同艙的,除了史家兄弟姑娘外,只有兩個俏婢,四個壯漢,餘者就是掌舵,搖櫓的人手,其他高手都在另外二條船上。
兩個俏婢和四個壯漢本是侍立一邊,立即退出。
史釗掃了二子一女一眼,南宮秀道:
“世兄,世妹不妨事。”
史釗毫無表情的:
“退下!”
史家兄弟愕然互看一眼,掉頭而出,
史姑娘委屈得星眸泛紅,賭氣先一扭纖腰,低頭走向後艙。
南宮秀心中一動,迅忖道:
“這隻老狐狸,為何如此神秘?難道”
他剛有點戒備,史釗已閃電般扣住了他的右手脈門,傳聲道:“聰明一點!”
南宮秀了失了先機,儘管心中又驚,又怒,仍是故作訝然地低聲道:
“史老有何吩咐?不必如此”
“不得不如此!”史釗傳聲道。
“這叫做先小人而後君子,南宮老弟,現在,關係着你的生死,關係着你的一切!”
南宮秀悄聲道:
“如此嚴重?在下洗耳恭聽。”
史釗傅聲道:“你必須與老夫傳聲問答老夫為人,你是明白的。”
他鬆了南宮秀右手脈門,拗身間,另一隻手掌已按在南宮秀的背心命門死穴上。
,是為了方便南宮秀能凝功傳聲。
南宮秀吸了一口氣,調勻呼吸,凝氣傳聲道:
“史老,只管惠教,在下決不稍有抗命。”
史釗陰笑了一下,傳聲道:
“老夫一生,專門多心,等話説過了,老夫認為滿意時,自然大方。”
南宮秀不作聲,表示傾聽着。
“老弟可知道姓匡的來歷?”史釗傳聲道:“必須實實在在,老夫一向是一怒無情的。”
南宮秀暗叫:
“糟了,我未對這老狐狸多用點心”
當下,他一點頭,迅即傳聲答道:“知道。”
問:“他是誰?”答:“將淡如。”
問“是你把他引進老白家的?”
答:“是。”問:“你和他同謀什麼?”答:“沒有。”
史釗掌心加了二成勁,把南宮秀震得血氣上湧。
“在老夫面前,別自討苦吃,就不智了。”史釗又傳聲逼問,“快説!”
答:“是為了那張圖!”
問:“得手了?”
答:“尚未。”
問:“是不是蔣淡如瞞了你?”
答:“不可能!”
問:“為何?”
答:“該圖中間一塊在東翁手上,不知下落!”
“論智計,老弟可能不及蔣淡如?論風流豔福,你和他真是一時瑜亮,哼哼!”
南宮秀心頭一凜,便知天極全泄,已無秘密可言。
“老弟!”史釗冷冷的傳聲道:“你可知道誰出賣了你?”
答:“當是他!”
史釗道:“可見你是瑜不如亮。”
南宮秀道:“史老如何知道的?”
史釗道:“他親口説的。”
南宮道:“東翁知道否?”
史釗答:“當然知道!”
南宮秀心向下沉,道:“東翁為何”
“還是昨夜的事,本來,老弟早已難逃大劫,是老夫穩住了老白。”
南宮道:“先此謝過。”
史釗道:“如此,將淡如説你與外致勾結,是真的?”
南宮道:“還談不到勾結。”
史釗問:“後山林中和人密談過甚麼?”
南宮道:“是四大家後人誘我入阱。”
史釗問:“你願意站在那一邊?”
南宮秀道:“尚未決定。”
“你知道東方兄弟失蹤,究竟是與那兩個丫頭有關?抑是蔣淡如的傑作?”
“兩者都可能!”
“根據?”
“不言可知,兩個丫頭與他可能是同謀。”
“你準備下一步棋如何走?”
“還得‘用心思子路’。”
“不想‘得意笑顏回’麼?老弟不算短命!”
“尚望史老成全到底!”
“你肯聽老夫的麼?”
“當然。”
“有具體保證麼?”
“但賃史老吩咐。”
“那張圖的其他部分,都交出來。”
“仍在迷宮寶庫。”
“真的?”
“時機未到,在下當然不會輕動。”
“你能有把握隨時到手?”
“有九分把握!”
“蔣淡如不會先下手?”
“這個要等在下回‘錦繡別墅’才知。”
“你還敢回去?”
“可以暗進。”
“要老夫如何相信你?”
“咱憑尊意。”
“説實話,彼此心中有數,都不是省油燈,老夫生平只看實際利益,不信空洞保證。”
“史老要我怎樣?無不從命。”
“真心話?”
“南宮秀有幾條命?”
“那麼,你必須先以事實表現,先做到三件事。”
“當全力以赴,有以報命。”
“第一,就在今夜三更前,把那四個小狗解決,把船沉掉!”
“史老認為在下有此能力?”
“這一點,只要你肯做,老夫自會安排。”
“好。”
“第二,現成的財貨,你得體會老夫心意”
“既要殺人沉舟,如何保存?在下雖有孝敬之心,只是難以兩全吧?”
“這個,老夫還不知道,那要看你的了。”
“在下可負責事後打撈全部沉金,送到府上如何?”
“那看你的了。”
“在下明白。”
“第三,限你三天裏,把該圖除了中間一塊外,全部送到‘九里關’,自有人招呼。”
“史老不回南莊?”
“老夫現在能回家麼?”
“呀,史老要追敵北上?”
“還算不笨。”
“在下領教。”
南宮秀以為自己忍辱負重,到了唾面自乾的地步,史釗一定會撤手了。
不料,半晌不見動靜。
南宮秀竭力沉住氣,心中好不恨毒,暗中咬牙道:
“姓史的老鬼,只要南宮秀能逃過這一關,你等着好了,我若不把你這老狐狸碎剮剝皮、難消此恨,難洗此辱”
猛聽史釗哼了一聲:
“南宮老弟,你在想什麼?”
史釗是不用傳聲,而是開口説話,把南宮秀驚得心底直冒冷氣,忙也笑道:
“史老,還有什麼指教?”
史釗乾笑兩聲,又聲傳道:
“老弟,你不會恨老夫吧?”
南宮秀忙傳聲回答:
“豈敢,史老照顧之德,殺身難報。”
心中卻道:
“老鬼,我把你恨入切骨,有一天會百倍還報。”
史釗傳聲道:“你不會和姓傅的那幾個小狗聯手倒戈吧?”
南宮秀心頭一顫,暗道:“老狐狸真利害!”
口中忙傳聲道:“在下敢麼?”
“以‘賽留候’之智,如下了決心,沒有不敢的事!”
南宮秀暗道:“老鬼知我!”卻不作聲,表示沉默。
史釗傳聲道:“老弟,老夫與你戲耳,你即使有此心,不過自速其死而已,老夫一生防人,當然已有萬全的佈置,現在,老夫考慮了半天,還得問你一句”
“請。”
“請老弟説句實話,想動老白那張圖的念頭,是老弟自己?抑是與將淡如合謀?”
南宮秀心中一動,傳聲道,“都不是!”問:“為何?”
“為人所逼?”“奇了,當今之世,有誰能迫你?”
南答:“有!”
史問:“誰?”“受人挾制,而不知其人真面目。”
“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