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風騷對軒轅是心有餘悸,並不敢真的與軒轅正面為敵。那次軒轅雙手被七竅聖鎖鎖住之時,還在他的眼前殺了奄仲,更將他重創,只憑軒轅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力,便足以讓他心驚,若非這次有破風和盤古氏兄弟出手,他哪敢主動來追軒轅!
蚩尤的重生也改變了風騷,對於蚩尤的武功,他是無法抗拒的,加之九黎與蚩尤的特殊關係,他只好臣服於蚩尤,既然無人能夠殺死蚩尤,他便只好認命。
蚩尤對軒轅極為重視,就因為軒轅殺死了天魔羅修絕,更有個原因卻是,與蚩尤魔魂結合的葉帝恨軒轅。
蚩尤與葉帝的結合,是完美的,葉帝狠辣好殺的心性正與蚩尤的魔意相融,這兩人結合,自然會使蚩尤的魔魂更進一步地發揮出來。當然,兩人的思想都各自保留了一些,但保留下來的思想,全都是殺戮和兇殘,因此,蚩尤便讓破風來殺軒轅,更派來了盤古氏兄弟。這三大高手的刺殺,幾乎是不可能失手的,遺憾的是,這之中突然殺出了一個跂通,將他們的計劃全盤打破。
當然,這不能夠怪他們,畢竟,跂通的出現是一個意外。
風騷並不知道跂通的存在,但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不想再退,作為軒轅來説,確實太可怕,如果此人不除的話,將是後患無窮,風騷更是嚐到了其中的苦頭。此刻軒轅的實力之強,天下少有,若不趁此刻軒轅遠離有熊而除掉他的話,只怕再不會有任何機會。
當然,風騷對付軒轅,只能暗中下手,昨天他故意誘軒轅追擊,但陶瑩卻沒有上當,這使他的計劃落空,而且陶瑩和軒轅這一路人馬急急行軍,在深夜之際,將他們全都甩遠了,害得他們只好再自軒轅的身後追來,以至於本來的先機全都讓給了軒轅。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所幸,風騷昨日在射殺戰馬之時,故意留下了幾匹。
事實證明風騷的作法極為聰明,這樣使得軒轅這一隊人馬不能不留下足跡,至少戰馬走過的蹄印一時難以掃去,這便對風騷自後方的追蹤製造了方便,而風騷也正是順着蹄印而來。
當然,他能夠追行得這麼快,卻是因為另外的原因。昨夜他們幾乎迷路了,但是卻因為狐姬感應到軒轅諸人所行的方向,他們也便選好方向追來,這才在看不見蹄印的夜晚快速地趕了上來。不過,此刻蹄印竟然消失。
蹄印怎會消失呢?馬兒自不會如那羣高手一樣,擁有踏雪無痕的輕功,而且這一路上來,只有一條岔道,但是那條岔道之上並未有蹄印,難道説……
風騷正在思忖之際,前去探路的兩名花蟆人回來稟道:“前面根本就沒有路,是一道深澗。”
“啊……”百變吃了一驚,那羣渠瘦殺手也不由得面面相覷。
風騷也大感意外,前面竟然是一道深澗,無路可通,那何以蹄印延伸到這裏呢?
風騷和百變不得不親自再去看一次。
果然是一道深澗,深澗對面是一道高崖,流水正自那高崖之間衝出,飛瀉百尺,注入深澗下的一個小水潭,然後順溝谷遠流。而風騷所立之處便是深澗的邊緣,離澗底約有四丈餘高,澗下怪石在積雪的掩蓋之下,猶如一隻只白色的異獸,若隱若現的青石一角,使人絕不懷疑這是一處很少有人來的絕路。
環境倒是極為清幽,靜謐之中,多了幾分活力,只是色調太過單一。
“難道是他們不識得過太行的路徑,才會走到這裏來?”百變不解地問道。
“那為何未見回去的足跡?”風騷反問道。
百變無語,心中卻忖道:“是啊,如果這是絕路,他們怎會不往回走?如果往回走的話,那回頭的蹄印自己怎會沒有看到?這之間究竟有何玄虛呢?”
風騷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當兒,突地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慘嚎之聲,不由得大驚。
百變也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禁驚呼:“不好!”他已經聽出,這慘叫之聲乃是自那羣渠瘦人和花蟆人的口中傳出。
風騷也知道了,那羣人仍留在路口相等,他只是不相信這前方會是絕路,才親自來看一下。而此刻,那羣人定是遇上了伏擊。
風騷的身形迅速回奔,百變也相隨而撤,便在此時,風騷聽到了一陣奇異的嘯聲。
“嘶……”百變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一支利箭已將他的軀體帶着飛跌出十步,而後,百變整個身體落地之時幾乎爆開成碎塊。
“極樂神弓!”風騷大吃一驚之時,一扭頭,便見一道白影自對面的絕崖之頂如大鳥般飛掠而至。
風騷驚退,他對這道身影熟悉之極,正是前日遭他伏擊,但仍被逃脱的滿蒼夷。風騷驚退,並不只是因為滿蒼夷,而是因為滿蒼夷射出的箭!
比聲音還快的箭,箭勢之猛之烈,夾毀天滅地之威,這正是極樂神箭。
對付百變,還不配動用極樂神箭,滿蒼夷只是用了一支普通的鵰翎箭,但對於風騷這樣的高手,卻不能不用極樂神箭。
“轟……”極樂神箭刺入風騷所立之地的雪中,雪面立刻隆起,猶如有一隻碩鼠極速爬行其中。
風騷一退再退,身子驀地彈起。他知道,自己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極樂神箭,這奇異的極樂神箭可以使箭射出之後任意改變方向,且無堅不摧。所以,極樂神箭有着神鬼莫測之機,但極樂神箭卻只有十支,也便是説,射失一支便少一支,這個世上將再也沒有人能夠製作出這種奇異的箭。
極樂神箭的流線極為怪異,箭首並不是三角形的鋒刃,而是形如鶴喙,連箭身都帶一種特殊的弧形流線。若非功力高絕之人,絕對無法控制箭的方向,因為它本身就不是以直線的方式射出,惟有能夠以心出箭,以精神和靈魂出箭,方能控制箭勢的方向,並射中目標,之間毫無花巧可言。因此,即使是極樂神箭落在普通人手中,也是毫無用處,只是這箭質比較堅硬而已。而且,極樂神箭惟有以極樂神弓才能夠射出,普通弓根本就無效。
當風騷的身子如雲雀般射起之時,極樂神箭竟“轟”然破開雪面衝上虛空,依然是緊追風騷不放,甚至還在奇蹟般地加速。
風騷一聲低嘯,竟自腰間抽出一柄劍來,直取那逼射而至的極樂神箭!這是他第一次面對極樂神箭,第一次見識極樂神箭的威力。上一次,滿蒼夷所使的只是鵰翎箭殺敵,但風騷卻已經知道了極樂神箭的可怕。可是這次他才知道什麼是箭中之祖,什麼是箭中之神,居然可以在射出之後再轉彎追敵,這確實不能不讓人心驚,更是讓他駭異!
“當……”風騷的劍正中極樂神箭,兩股強大無匹的勁氣相激,竟生出一股強大的風暴,使地面之上的雪花飛濺四射。
風騷的身子猛地一震,竟不由自主地被來自極樂神箭之上的力道震得倒射而出。
極樂神箭上所藴之力帶着爆炸性的衝擊效果,一波一波地自風騷手中劍身傳入他體內,如驚濤拍岸,一浪高過一浪。
極樂神箭也在這一擊之中向深澗中墜去,而滿蒼夷的身形剛好趕到,抓住了下落的極樂神箭。
風騷卻苦了,他怎也沒估到極樂神箭竟如此奇異,一支小小的箭上竟藴含着七波衝勁,使他不由自主地一退再退,連虎口都差點震裂。但讓風騷吃驚和驚駭的還不是極樂神箭上的力道,而是自雪底之下飛射而出的一道五彩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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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堡之中的風沙大驚失色,這幾個自神谷中逃出的九黎戰士所報的情況幾乎如一個晴天霹靂,令所有在場的人都傻了。
神谷竟然失陷,竟然被龍族偷襲成功,悄然而奪,這怎不讓人心驚?
昨天他們還在討論要不要聯合諸夷去對付有熊那兩支入侵的戰旅,今天卻有人來告訴他神谷失陷的消息,這一切簡直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若非這幾人眾口一詞,都證實神谷失陷,風沙怎也不會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因為他對神谷太有信心了,風騷在那裏經營了二十年,那裏面的一切都幾近完美,有險隘相守,有大閘相通,而且谷中駐有一千多精鋭戰士,再怎麼説,一夜之間被人所奪,這簡直是不合情理。那地方,只要一夫當關,就有萬夫莫開之勢,儘管裏面機關並不是很多,但各小島之間都可各自為政,獨具攻守能力。在風沙的眼裏,那是比神堡和九黎本部都要安全的地方。
可事實上偏偏是最可靠、最安全之地失陷,這怎不讓風沙吃驚?怎不讓九黎恐慌?在這之前,他們彷彿找不到一點危機感。他們事前竟然沒有發現一點關於敵人的消息,這簡直是一種諷刺。
確實,葉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秘密之極,儘管人數眾多,但是行動神秘是龍族戰士一慣訓練的重要所在,這些人完全可以做到神出鬼沒的效果。因此,龍族戰士在外人的眼裏便成了一支最為神秘、最為可怕的勁旅,儘管是新生力量,但是其發展速度之迅捷,是無與倫比的,就跟他們的大首領軒轅一樣,完全是個奇蹟。而這段時間,有熊的三路兵馬吸引了東夷大部分人的視線,使他們反而忽略了龍族戰士的威脅,這才被葉皇所乘。
軒轅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在這個洪荒時代,消息傳播極為緩慢,而軒轅明智地動用龍族戰士作為葉皇進攻的主力,這便使得葉皇的行動速度和靈活性遠遠快於消息的傳播,更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運用奇兵取勝,乃是軒轅一慣用兵的策略。兵貴在精、在奇,出則無跡可尋,收則迅如疾風,不讓敵人有任何作出反應的時間。這也是軒轅能夠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更是一種心理戰術,只有能夠把握住敵人的心態,方能好好地把握住機會,而軒轅不僅僅是個把握機會的好手,更是個創造機會的高手,這一點是絲毫不容人置疑的。
風沙立刻召集神堡中的所有九黎重要人物,商討對策,而神堡所有戰士也都處在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防備有人來偷襲神堡。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既然龍族戰士可以巧取神谷,再巧取神堡又有何不可?
一時之間,不僅僅是人人自危,更是各處緊急動員備戰,危機已經迫在眉睫了。若説有熊族的大軍在黃河以北向東挺進,對於九黎來説還甚遙遠,因為尚隔一條黃河,可是正因為這種大意才使神谷失陷。
風沙此刻也有些後悔,後悔沒有早一步加以提防,皆因他沒有料到對方的速度會這麼快。要知大批人馬行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過黃河到九黎至少也要六七天之久,因為要造筏運糧之類的,但是葉皇的兵力根本就不用長途跋涉,他只是帶着五百有熊軍而已,另外一些人都是就地調動,隨時想要隨時有。因此,才會有超乎尋常的速度。
帝十匆匆被請到議事廳,風沙已經有些坐立不安了。
帝十隻看風沙這種表情便知道事情是如何的嚴重,他明白,風沙是一個喜怒並不形於色的人,對待事情都能夠極為冷靜,可是今天卻一反常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帝十認真地問道,他雖然聽説過關於神谷的事,但仍有些不敢相信,禁不住問道。
“敖廣將神谷丟了,是龍族乾的,至於究竟是什麼人領軍而來,目前尚不太清楚!”風沙見帝十來了,心中稍安了一些。
“這是昨晚發生的事?”帝十仍然訝問道。
風沙見帝十仍然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也不由得急了,向一旁垂頭不語的兩名自神谷中逃出的九黎戰士喝道:“你們兩個給長老好好講講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兩人忙將自己所看到的,所經歷過的,又是如何逃出來的經過説了一遍,帝十也神色大變。
帝十知道眼前這兩個人在神谷中的地位並不低,更是一級勇士之中的佼佼者,他的一顆心也彷彿落入了深淵之中。
“敖總管怎樣了?”帝十向那兩人問道。
“他被敵人生擒了,敵人大概有千餘人!”那兩人忙回答道。
“你們事先竟沒有聞到半點風聲,就讓這麼多的敵人悄悄潛近?”帝十怒責道。
“他們是晚上行軍,而且又是在四更天奪谷,當時我們都在睡覺,所以屬下也不知道。”那兩人怯生生地道。
“一羣飯桶!真不知道養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麼用的!”帝十禁不住大發雷霆,他豈會不知道神谷的重要性?那裏一失,等於將大門讓給了對方,叫他怎能不急?
議事廳中人人不敢出聲,帝十乃是神堡之中的第二號人物,除了風沙就是他,因此風沙沒有出言相阻,其他人誰也不敢説話。
“長老先不要急,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與長老商量,眼下也不是急的時候,我們得想個辦法將神谷奪回來!”風沙打斷帝十的話道。
帝十一聽,點了點頭,他知道風沙所説的甚為有理,眼下便是急也沒用,事已成定局,只有想方設法怎麼去補過了。
“大王子可有什麼妙計?”帝十問道。
風沙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就只知道他們有千餘人,連對方領兵之人是誰也不知道,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對策來。”
帝十皺了皺眉,道:“如果我們想奪回神谷,只怕是越快越好,如果等他們完全控制了神谷,扎穩了陣腳,只怕到時我們即使花上兩倍的人力也難以奪回了!”
“我也這麼認為,可是這羣人既然敢奪取我神谷,應該有所準備。因此,我們不能不小心,而且在神堡之中只有七百餘兵力,真正要戰,只怕也難以取得多大的效果,所以我們首先得去本部讓二弟調集勇士前來支援。而且,神堡自身也需要防守,七百戰士之中能調出的卻只有五百人還不到,這便很難預料到結果。”風沙無可奈何地道。
帝十眉頭緊皺,一向都是他們以強欺弱,可是今天,他終於嚐到了被強敵欺負的滋味。
昔日的龍族,只是他們手下的一羣奴隸,可是此刻這羣奴隸卻成了一支讓天下人心驚的勁旅,而且又回頭來侵犯他們,這確實是一種諷刺。
帝十自然知道龍族這一年多的時間來,發展之迅猛,比他九黎更快得多,而且在四方吞併的過程之中,不斷壯大,壯大的速度比九黎更猛。相對來説,隨着軒轅的名聲大增,龍族戰士也更為強大。
自九黎的對外擴張吞併計劃被軒轅破壞了之後,便一直受龍族的困擾,那羣人總是陰魂不散地與他們作對,但又不正面交鋒,總是偷襲了就跑,等你追趕之時,他又冷不丁地回頭一擊,而他回頭給你一擊之時,正是你追疲了欲退兵的時候。也就是説,龍族戰士在你最想他出來與你作戰之時,他總是躲着你,但當你最不想他出現之時,他又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對你痛擊。因此,九黎勇士一聽説龍族戰士,便一個頭兩個大,但是誰也沒有辦法,那些人個個都是逃命的好手,特能逃跑,而且其行蹤詭秘難測。
九黎族不對外擴張還好,它對外擴張反而使龍族戰士發展得更快、更迅速,幾乎所有被九黎進攻的部落最後都依附了龍族。龍族戰士是以戰養戰,不過每次他們打仗之時,都不會出現太多的戰士,總只那麼百餘人去幫那些受侵的部落抗敵,打不過就走,然後這些部落自然而然地便投向了龍族,這種現象幾乎讓風絕和風騷氣得差點昏死過去。不過,他們也沒有辦法可想,最後乾脆便不對外侵略,省得吃虧不討好,反而幫了宿敵龍族戰士的忙。
龍族戰士不僅這般壯大發展,更利用九黎的戰俘來壯大自己。每次他們生擒了九黎或東夷的勇士和重要人物時都不會取其性命,而是以一人交換數名奴隸,或是更多。對於九黎來説,奴隸的命並不怎麼值錢,但是那些勇士和某些人物卻極重要,因此他們只好答應對方的條件,進行人質交換。這些奴隸在九黎或許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到了龍族戰士的手中,用不了幾個月的時間,就會變成龍族的精鋭戰士,而且這些人對龍族是絕對忠心,同時這些人還會去找自己以前的族人來依附龍族。因此,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八變千百人,龍族也便這樣壯大起來,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許多人都無法理解龍族何以如此快地發展起來,但是隻要知道其本質,就應該明白,這一切只是順應時勢而生,想阻擋也阻擋不了。
帝十也嘗過龍族戰士的苦頭,那些人向來都是捉迷藏一般地與他們交手,東射一箭,西偷殺一刀,讓人窮於應付。這些人從來都不與九黎大軍正面交鋒,可是誰也沒想到,龍族大軍一出,便是以勢不可擋的威勢強勁出擊,而且還一舉奪下神谷,這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讓人好笑的是,九黎一直都希望能與龍族正面交鋒,可是一旦正面交鋒之時,九黎人又希望這只是一場夢,這確實是一種悲哀。
“大王子可有派人去本部求援?”帝十問道。他也知道,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惟有去求得本部的援兵才會有可能與龍族戰士一戰,因為大部分兵力都在本部之中。神谷內屬於九黎自己的兵力有五百人,另外便是一些客卿元老在那裏修心養性、練功,還有五百人則是由東夷其他各部調出的戰士。
神堡建起之後,便成了連接神谷和九黎本部的重要基地,因此這裏駐紮了七百戰士,而在本部之中仍有一千餘戰士,另外若要調集兵力,便只有自其他各依附的部落中抽調。
此刻,少昊在北方攻打鬼方,從九黎也調走了數百戰士。因此,九黎的實力尚不足三千兵力,但那也沒辦法,既然對方已經欺到自己的頭上,總不能做一隻縮頭烏龜。何況對方奪得了神谷,這可是九黎的大門,絕對是要奪回來的。
“我準備讓二弟調集八百勇士前來助戰,另外不夠的話,便自其他各部調人,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將神谷奪回!”風沙沉聲道。
“看來也只好這樣了,不過我們不應該給他們有太多的時間去鞏固神谷,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他們應該還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神谷中所有人都清除,至少奴隸營絕不是這麼容易攻下的。”帝十突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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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眼睛一亮,道:“長老所説確有可能,奴隸營方圓近二十里,可謂是神谷中最大的一個小島,如果對方只有千餘人的話,絕不可能如此快地控制得了方圓近二十里之地。何況那裏還有我們五百駐軍,至少可以與他們相持一段時間,如果我們此刻攻擊的話,等於是讓對方內外受敵,他們定是無法控制谷中一切!”
“大王子所言甚是,那我們應該即速出兵才是!”一旁的眾人聽到這裏也暗鬆了一口氣,齊聲附和道。
“奴隸營中的五百戰士是由誰統領?”風沙向帝十問道。
“白虎神將!”帝十回答道。
“嗯,如果是白虎神將,他一定可以守上一陣子,何況奴隸營中有許多存糧。”風沙點頭道。
“可是那裏有八百名奴隸該怎麼處置呢?”有人擔心地提醒道。
風沙和帝十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心中忖道:“是呀,要是這羣奴隸也亂了起來,那可不好辦了,只怕到時候白虎神將也沒辦法制止了。”
“有了!”風沙突地眼睛一亮,興奮地道。
“大王子有何妙策?”帝十也精神一振,所有人皆精神一振,靜待風沙説出其妙策來。
“立刻飛鳥傳書給白虎神將,讓他解開奴隸們的鎖鏈,我們可以與奴隸們談條件,只要他們幫我們拒敵,我們保證還他們自由,並給他們每人一筆豐厚的獎勵。奴隸營中本就有兵刃,説不定我們也可平添八百生力軍呢!”風沙興奮地道。
帝十大喜,豎起大指指讚道:“大王子果然智慧過人,居然可以想出如此妙策,這樣一來,龍族必敗矣!”
一時之間,議事廳之中人聲沸騰,人人都覺得風沙此計絕妙,實在是太好了,個個讚不絕口。
“其實,這應該感謝軒轅才對,此計乃是他教給我的,我便以他的計來攻他的兵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會有怎樣的下場!”風沙並不忌諱地道。
帝十想到軒轅,心不由得沉了下去,這次領龍族來犯的人會不會是軒轅呢?如果此次領兵的人是軒轅的話,以軒轅那過人的智慧,只怕風沙此計也很難行得通。軒轅此人實在太可怕了,無論是智慧還是武功,都足以讓人心驚。帝十最怕遇到的敵人也便是軒轅,在與軒轅的屢次交手中,九黎好像還沒有勝績,便是整個東夷也找不到一次勝績,好像軒轅便成了他們的剋星,怎叫帝十不談軒轅色變!
“長老在想什麼?”風沙似乎覺察到了帝十表情的異樣,不由問道。
帝十微微一怔,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道:“沒什麼,只是有些心事。”
“是不是此計還有什麼不妥之處?”風沙極為聰明,似乎已經感覺到帝十話語中有些隱瞞,或是話中有話,不由得再問道。
這次帝十想不説也不行了,他也沒料到風沙這麼固執,硬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由吸了口氣道:“我只是在想,如果這次龍族戰士是由軒轅親自領兵的話,只怕事情有些棘手,此人詭計多端,智勇雙全,實是我見過的最為難纏的一個對手,是以我才稍稍走了神。”
風沙也微微一怔,旋又灑然一笑道:“長老不必多慮,其實我也怕是軒轅領兵來犯,我與長老深有同感,軒轅確實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物。此人智計之高,便是天魔羅修絕領着五六千鬼方大軍也慘敗在他的手中,連羅修絕都以慘死收場,何況我們只是區區兩千餘兵卒?不過我早已知道,軒轅正率人西去,並未親自出徵,因此我們不必擔心此人!”
帝十一聽鬆了口氣,但仍有些不解地問道:“軒轅一向行蹤詭秘,大王子何以會知道他向西而去呢?”
風沙並不隱瞞,道:“王叔之所以沒有歸返便是追蹤軒轅西去,欲伺機除掉此人,我的消息是自王叔那裏得來的。”
“哦,那太好了!”帝十大喜,又道:“就讓我領兵去會會這羣人好了。”
“不,我們應先飛鳥傳書白虎神將,與之取得聯絡再説,我們不能孤注一擲。”風沙阻住帝十道。
帝十點了點頭,知道事情確不宜操之過急,龍族戰士即使沒有軒轅也絕不容易對付。只憑這次對方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奪取神谷,便知這龍族戰士的領兵之人絕不是平庸之輩。這些日子以來,龍族與東夷大小不下百戰,交手過招之間,東夷總是難以佔到任何便宜,便可知龍族之中人才濟濟。如果這次九黎稍有疏忽,只怕會落個敗慘收場,不過帝十也挺佩服風沙,如此年輕,便有如此冷靜的頭腦,以如此冷靜的角度去看問題。
“我已經派人在神堡四周查探了,看是否有龍族的伏兵。我們現在是不能有絲毫大意的,否則的話,一個不好,只怕連神堡也會保不住!”風沙認真地道。
“大王子真是心思細密,帝十受教了!”帝十聽到這裏由衷地讚道。事實上,風沙所想的一切確實是周到而細緻,在九黎族中,風沙確算是首屈一指的人才,否則也不可能被少昊看重。
帝十雖然位尊權重,帝氏也是東夷一個強大羣體,但是對風絕諸人倒是極為尊敬,就因為這幾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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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騷心中暗暗叫苦,他看清了那五彩的厲芒是何物。
是一柄劍,一柄彷彿擁有強大生命力的劍,只看那運行的弧跡,那速度,便知道這是極為要命的劍。
有滿蒼夷這個可怕的高手已經夠讓他頭大了,再加上這樣一個藏於暗處的高手,他如何還能再戰!
“叮……”風騷返劍相迎,與那射來的五彩劍相觸,強大的勁氣衝得風騷自空中墜落下來。
風騷吃虧在與滿蒼夷那數擊的力道仍未完全消退,再倉促阻這利劍,自然勁力無法到位。
風騷一落地,卻發現那五彩之劍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又折返回來,竟如活物一般認準了風騷。
風騷不由得驚呼:“御劍術!”
“譁……”風騷聲音未落,雪面便迸裂開來,無數的雪花、冰花如濤天巨浪一般向風騷攻到。
出手的正是跂燕,她的昆吾劍竟然未能削斷風騷手中的劍,這讓她感到有些意外,因此她也便自雪底攻了出來。
“風騷,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滿蒼夷一聲冷哼,也如一道電芒般飛射而至。
兩道狂如海嘯山崩的氣勁自兩個方向向風騷夾攻而來!
風騷幾乎是心膽俱寒,在這個地方竟埋伏了這樣兩個強橫的高手,只自兩人中任意挑選一人便不是他所能取勝的,何況此刻竟有兩個之多,這怎不叫他心驚駭然?
風騷簡直是一點戰意也沒有,因為他知道,即使是他執意要戰,也不可能有一成勝算。他曾在前日與滿蒼夷交過手,知道滿蒼夷的武功並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所學更為詭異,因此,今日風騷一見勢頭不妙,自然不想再戰。明知道毫無勝算仍要去戰的人,那是傻子。
風騷抽劍就走,不等滿蒼夷和跂燕合圍之勢成功便逃。他本就是以身法著稱,只見他雙臂一張,那披風自然鼓漲而起,竟同兩隻蝠翼,如夜空中的蝙蝠一般貼着雪面在如怒濤般的雪花冰花之底擦過。
“想走?沒那麼容易!”滿蒼夷一聲冷笑,居然有人想與她比身法,那真是一個大笑話。她從來都不會認為自己的身法是天下第二,因此在風騷想溜之時,她感到好笑。
滿蒼夷的身形確實快絕,風騷才掠出十餘丈,便已追近。當然,若不是風騷的身法確實了得,只怕根本就逃不出十餘丈。
風騷掠出十餘丈,更是大吃一驚,他發現自己所帶來的那幾十名好手,此刻正被殺得狼狽而逃,而在那裏更有許多身手高絕的人物,如果他想自那裏逃走的話,只怕會被另一羣高手截個正着,是以他突然停下腳步,返身出劍!
滿蒼夷微微吃了一驚,她正快追近,倒沒有料到風騷會返身攻擊,不過她的身法何等快絕,風騷出劍之間,她的身子微側,便已自風騷身側劃過,同時以極樂神弓那利如刀劍的彎角自側面挑出!
風騷也似乎料定自己的劍不可能刺中滿蒼夷,因此他只用了五成功力,正因如此,他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回劍相阻。
“叮……”劍與弓相擊之時,風騷已自下盤踢出連環十八腳。
滿蒼夷對風騷出招的速度和力道也不由得另眼相看,當然,她知道眼前之人絕對不是個弱手。因為他們已經有過一次交手的經歷,只是那次她一心欲走,並未與風騷正面交鋒,所以真正的交手應自這一刻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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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正在仔細分析前往神谷路線之時,探報歸返。
“報大王子!”探報一躬身,神色間略有歡顏地道,“果不出大王子所料,在神堡西側似乎伏有兩三百龍族戰士,這些人之中彷彿有戰鹿。”
帝十一聽大喜,不禁扭頭望了望風沙,似乎在説:“現在該怎麼做?”
“哦。”風沙望了望那探子,點頭道了聲:“好!”又向帝十問道:“長老有何想法?”
帝十佩服地道:“若非大王子小心,只怕我們貿然出擊,就會立刻遭敵伏擊,看來這兩三百人是專門為神堡而設的。”
“不錯,他們定是料到我們會出兵,所以預先在此設下伏兵,雖只兩三百人,但若之中夾以快鹿的話,其結果實難預料,説不定還真會將我們的援軍殺得大敗呢。”風沙肯定地道。
“他們也真夠狠,不過,現在我倒要讓他們有來無回!”帝十恨恨地道。
“不錯,神堡周圍的敵人不清理,將無法出兵,這就交給長老了,長老可以領五百人清剿他們後,立刻前去神谷解圍。”風沙肅然道。
帝十歡喜領命,他的心早就躍躍欲試了,就等風沙説出這話。
“還望長老一切小心!”風沙再一次叮囑道。
帝十自也知道這是非常時期,絕不能夠有絲毫大意,否則輸掉的不只是他自己的生命,更有九黎的大業,這可以算是九黎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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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蒼夷在雪面之上倒滑八尺,其速不謂不快。
風騷連踢出的十八腳全都擊空,便在最後一擊之時,他腳尖一挑,地面上的積雪猶如一幕雪霧般罩向滿蒼夷的視線。
“嘯……”跂燕的昆吾劍以最快的速度射至。
風騷無可奈何,手中的劍在虛空中一圈,他實在不想再與這兩大高手糾纏下去,這兩人的武功確實都不在他之下,再戰下去的結果惟有死路一條。而剛才對付滿蒼夷所取得的效果只是因為他作出了讓滿蒼夷沒有料到的決定,殺得滿蒼夷措手不及,但若是真的與滿蒼夷面對面交手,能不能搶得這種先機還很難説。如今他好不容易搶到了這個先機,只想用來逃命,哪還想被跂燕纏住?
“叮……”昆吾劍在虛空中被截個正着,風騷借力反向山頭之上彈去,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裏。
跂燕的御劍術尚不夠純熟,在攻擊之上,主要是想利用昆吾那無堅不摧的神鋒,但是遇上了風騷手中的劍並不害怕昆吾之時,其御劍術便大打折扣了。
風騷手中之劍正是昔日鳳妮贈給花猛的辟邪神劍,同樣是神族的十大神兵之一,雖不及昆吾,但卻可抗拒昆吾神鋒。當日花猛身陷神谷之時,辟邪劍便為風騷所得,其實風騷並不擅用劍,但是卻知道此等神物必有用處,卻沒想到今日竟用來對付昆吾和極樂兩大神兵,實是一種僥倖。如果不是這柄神劍,他只怕早已經敗在昆吾和極樂之下了。
跂燕快步趕上,風騷卻向山頂上衝去。
滿蒼夷破開雪霧,風騷已遠去數丈,跂燕握劍自橫向追截。
風騷似乎也知道跂燕的御劍之術並不精到,否則絕不會被他輕易擺脱攻勢,同時他也暗暗慶幸幸虧如此,否則只怕僅憑這柄飛劍就可以把他纏得死死的,又哪裏還能有逃的機會?
跂燕也似乎明白御劍之術對風騷並不能取到多大的威脅,因此她便只好棄御劍術不用,持劍而追。
滿蒼夷也大惱,竟然被風騷耍了一手,這對她來説確實是一種譏諷,但是也沒辦法,只好咬牙再追了。她絕不會讓風騷逃脱,不過她不相信風騷能夠逃脱。
這次風騷確實失算了,以他所帶來的高手,在沒有破風和盤古氏兄弟的相助之下,想與軒轅的人馬一較高下,那實是一種極為錯誤的作法。事實上風騷也只想對軒轅身邊的人加以暗算,這才急跟軒轅身後欲尋機會出手,可是卻沒有料到反而中了軒轅的伏擊。
在正面交鋒之下,軒轅身邊高手如雲,而風騷這羣來自渠瘦和花蟆的好手雖然也不差,且在人數上佔着優勢,但作為戰鬥力來説,卻相去甚遠。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惟有慘敗一途了。
風騷自然知道,如果與軒轅正面交手的話,勝算是微乎其微。因此,一旦雙方正面交鋒,他便只有選擇逃走一策了。不過,這羣跟他而來的人沒幾個是自己人,多是渠瘦和花蟆人,因此即使是死了也不可惜。對風騷而言,自己的生命最為重要,除此之外,便是他的族人,對於外人,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事實上,此次風騷仍有些大意了,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何以軒轅會知道自己已在他們的前面,而且在路上結網以待?如果換成是風騷,一定認為敵人會是在前方的路口設伏,而絕不敢肯定敵人會在自己的身後,這或許是天意。不過,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不用再去想得太多,對風騷而言,只要自己能夠逃命便行了。
跂燕的速度相較於風騷來説,尚要遜色一籌,比滿蒼夷更是相去甚遠,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截住風騷。
風騷起步在先,又與滿蒼夷之間拉開了數丈距離。因此,滿蒼夷想追上風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風騷一路向山頂上奔掠,隨時踢下石頭撞向滿蒼夷,這使得滿蒼夷的速度打了一些折扣。
跂燕一見勢頭不好,忙御出昆吾劍,風騷踢下的石頭皆被昆吾劍擊毀,灑下一地的石屑,這樣為滿蒼夷開路,而使得滿蒼夷再無顧忌,速度陡增。
風騷此刻倒也沒辦法了,他自不可能留下來去防守跂燕破石之劍。
風騷不踢石頭,跂燕就以昆吾劍干擾他的速度。最讓風騷頭大的便是跂燕的劍可以脱手出擊,而且運轉靈活自如,使他不能不分神應付。不過,幾人的速度何等快捷,只是眨眼間便已向山頂之上奔行了數里,如今山頂也快到了。
山頂的風極大,風騷似乎有些慌不擇路,當他奔至山頂之時,滿蒼夷僅距他五丈,跂燕卻在十丈開外。
風騷奔至山頂不由得傻眼了,這山頂純粹是絕路,無路可通,只有一個深達數百丈的高崖,崖底一片積雪,在陽光之下閃爍着一種異樣刺眼的光彩。
滿蒼夷和跂燕顯然也自那異樣的風速中感覺到了異樣,其實自側面,她們已經看到了這是一面絕崖。因此,兩人皆放緩腳步,緩緩向崖頂逼去。
“風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滿蒼夷冷冷地道。
風騷猛地扭頭,面對滿蒼夷和跂燕,衣衫和髮髻在獵獵山風中呼呼作響,但他的表情竟然顯得異常平靜。
跂燕也笑了,手中的昆吾劍橫架身前,冷笑道:“如果你有膽就自這裏跳下去!”
滿蒼夷依然是步步緊逼,對於風騷這樣的高手,即使是作困獸之鬥,也不能不小心。
風騷怪異地一笑,手中的辟邪劍一擺,身子一轉,大步搶上山頂最高的石頂,縱身一躍,竟然真的向那數百丈的絕崖之下躍去。
“想逃?沒那麼容易!”滿蒼夷冷哼一聲,身子一旋之際,立刻抽出極樂神箭搶步而上。
跂燕也不由得呆住了,風騷竟然真的自這裏跳了下去,這數百丈的高崖豈是人所能抗拒的?可事實上風騷居然如此輕鬆地躍下了。當她趕到崖邊之時,只見風騷已如一隻展翅的大鳥一般向山崖底下飛墜而去。
“嘯……”極樂弓弦一響,極樂神箭破風追出,以肉眼難覺的速度直追風騷。
滿蒼夷絕對不會放過風騷,她豈會不知風氏兄弟皆有一雙蝠翼?對於這種高度,完全可以借風勢滑行而下,並不會受什麼傷。當日風絕便是自東山口的崖頂飛速滑下的,雖然這比那高了十倍,但想來風騷也應該有逃命之法,因此滿蒼夷仍要落井下石地射出這絕殺的一箭。
“呀……”風騷的慘叫應風而至,但已很微弱了,山風幾乎將那聲音撕碎。而風騷的軀體帶着一蓬血雨如隕石般向山谷之底墜去,一代魔頭便這樣死於高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