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過後所有人都鎮住了,也許軒轅是惟一的例外。但軒轅沒有動,此刻他靜立在有些涼意的秋風中,若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已經枯朽了。
獵豹和花猛回過神來,發現那幾名沚曲高手已走得一個不剩。他們全都溜了,如鬼三一般,全都悄然而遁,連他們的首領和護法的屍體也不要了,可想而知,他們逃得是如何狼狽。
獵豹和花猛不由得望了望軒轅,他們不明白軒轅為何要讓這些人逃走,以軒轅的武功,難道還不能將這幾個人留下?
花猛和獵豹上前欲問,但在他們剛靠近軒轅之時,軒轅突地迎風緩緩而倒。
“軒轅……”花猛和獵豹大驚,一個箭步上前,急忙將軒轅給扶住。
軒轅臉色蒼白如紙,竟已昏迷過去。
“怎麼會這樣?快,扶軒轅去湖邊!”獵豹大急,他怎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事實上,剛才那一陣黑暗,外人根本就無法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也便不知道軒轅因何而受傷,更不清楚軒轅傷勢如何,這怎叫獵豹和花猛不急?
事實上,軒轅受傷是很有可能的,要知道曲妙是鬼方第六大高手,以他的武功在臨死前的反擊是何等的具有威力,軒轅受傷豈非正常之極?也難怪軒轅不出手阻止那七名沚曲高手的逃走了。
花猛背起軒轅,便欲向桃紅諸人的營地奔去,卻被獵豹一把拉住。同時獵豹暴出一聲低吼,一曲身,背上的皮衣如一片雲彩般抖出。
“嘯嘯……”虛空之中突地交插着飛來數十柄雪亮的彎刀,而獵豹的皮衣正是罩向這些彎刀的。
花猛揹着軒轅一陣閃晃,飛速避開幾支自暗處射來的箭矢,心中大驚,也大惱,卻不明白這又是自哪裏殺出的一羣敵人。
枝葉爆碎,泥土亂飛。彎刀,不僅僅是自四面而至,更有自地下破土而出。
敵人,來自地下!
獵豹和花猛都吃了一驚,獵豹的皮衣一拖一抖之間,消弱了彎刀的攻勢,腳下猛旋,掃起一片泥土,直撞向地下飛出的彎刀。
“快撤!”獵豹低喝,花猛豈會不知道?他本是以腿法著稱的,身法之快自是沒話可説,在發現彎刀竟破土而出時,他揹着軒轅便已移形換位,欲向後退。
“沒有用的,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一聲冷哼自花猛的身後響起。
花猛有些泄氣地落下,不用想也知道,此刻他們落入了一個無路可退的陷阱之中。
獵豹一退再退,卻擺脱了彎刀的攻擊,與花猛靠背而立,神情肅穆至極。
“放下軒轅可放你們一條生路!”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
獵豹不屑地望了望那滿臉花斑,看上去活像一隻毒蛤蟆的漢子,冷冷地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本座乃是花蟆之王!如果你們識趣的話,乖乖聽話,否則惟有死路一條!”那滿臉花斑的漢子冷冷地回答道。
“哦,原來你們就是花蟆妖人,難怪一個個都像是癩蛤蟆!”花猛毫不在意地打趣道。
“哼,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利,真是兩個無知小兒!”一名手執大弓的漢子冷叱道,這人赫然便是樂極七代。
樂極七代的身邊全都是一羣身着黑衣、手執彎刀的渠瘦殺手,這羣人只待花蟆王或是樂極七代一聲令下,就要對花猛和獵豹兩人行分屍之刑。
樂極七代手中的弓極沉,他的極樂神弓被人所奪,換上一張普通的弓後,使得箭法不免大打折扣。事實上,在對付軒轅的行動之中,他似乎次次失利,也使他在渠瘦族中的聲望大跌,不再得渠瘦王的寵信。因此,他對軒轅可謂是恨之入骨。
若非軒轅,他將不會失去極樂神弓,也不會造成童旦身死,風絕殘廢,而使他受到牽累。可是他也拿軒轅沒辦法,這個年輕人確實很可怕,無論是武功還是智計,樂極七代都不是軒轅的對手。因此,他一直都不敢與軒轅正面交手,但此刻的情形卻不同了。
此刻的不同是因為軒轅已經身受重傷,樂極七代和花蟆王都在等,等這個機會,而他們也終是如願以償。
如果不是軒轅重傷而倒,他們或許不敢現身,皆因軒轅的武功太可怕了,幾乎讓他們寒了膽,曲終也算是位一等一的高手,但在他面前卻如此不堪一擊,便連曲妙也在其手中慘死。樂極七代雖然自負,但修為也不過與曲終在伯仲之間,如果他手中有極樂神箭,那又是另一回事,但是他沒有。所以,他在面對軒轅時根本就沒有半分勝算把握,儘管有花蟆王和這羣渠瘦殺手,但是以鬼三和曲妙的武功,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比花蟆王遜色,而軒轅擊殺曲終如探囊取物。
樂極七代實應慶幸,慶幸軒轅重傷而倒,雖然他並不明白軒轅為何而受傷,但在他的估計之中,軒轅應是昨夜的舊傷復發。
樂極七代也與鬼三一樣,昨夜便已發現了軒轅的存在,但由於力量薄弱,而不敢對軒轅發動攻襲。憑他的眼光,豈會不知道那兩百有熊戰士沒有一個好惹?因此,他也與鬼三一樣放棄了襲營殺軒轅的誘人想法,而靜待軒轅離營而出。
花蟆戰士和渠瘦殺手成環狀將花猛和獵豹圍在中間,便像是眾獵人在捕獸一般,每個人神色都微微有些緊張。
花蟆王要殺軒轅的心與樂極七代一樣,軒轅當初擊殺花蟆頂級殺手吸血鬼,後又為青丘人大殺他的十幾位戰將,使得花蟆部元氣大傷,更無力入侵青丘國,因此花蟆王不得不與渠瘦族聯手來對付他們共同的敵人軒轅。
當然,花蟆兇人與九黎族之間關係密切,渠瘦族更與東夷有着某種聯繫,兩股實力自是一拍即合。而此次前來有熊,這兩部也是身先士卒趕來。
軒轅乃是東夷的大敵,昨夜,偃金之死與敖江之死對花蟆王的震撼很大,使得他也不敢對軒轅輕舉妄動,如果連狐姬也不能勝軒轅,他更是沒有可能取勝。因此,他一直潛於泥土之下等待着機會,而此刻正是最好的機會。
“大王,何必跟這兩個小子囉嗦,把他們一併砍成肉醬就是了!”一名花蟆漢子道。
“殺!”花猛驀的一聲暴喝,他們絕不能這樣乾耗,必須殺出一條血路突出包圍,否則他們今日是死定了,沒有誰可以救得了他們,一切只能靠自己!
獵豹和花猛心意相通,知道憑自己兩人之力,又要保護軒轅,不可能戰勝殺光這麼多人,而且這些敵人之中也有許多高手,惟一的生機便是佔住先機,殺出重圍逃命,否則只會是死路一條。
花猛身形快極,如同踏着一陣幽風。
“嘯嘯……”彎刀如雪,盡皆飛射而出,但是花猛和獵豹不怕,不僅不怕,反而將身形撞入彎刀的攻勢之中。
花猛的腳出如電,準確無比也快捷無比,像是在虛空之中織下了一張大網,將所有的彎刀全都封阻。
獵豹一聲怒吼,鐵拳帶着風雷之聲擊入那被花猛腳下封住的刀網之中。
這些彎刀還未能夠完全發揮出絕對的優勢,正在延伸之際便被花猛壓制住,使其長攻遠打的優勢盡失,力道頓減。而此時獵豹的重拳如巨錘般砸入其中,竟使彎刀倒射而回。
那羣渠瘦殺手大驚,獵豹和花猛的雷霆攻勢幾乎將他們的陣腳打亂。
“哼,想走,沒那麼容易!”花蟆王冷哼一聲,兩隻腫脹的手幻起五顏六色的光影,直向花猛抓去。
花蟆王的目標是花猛,因為軒轅在花猛的背上,而花猛的速度對他的屬下也是一個嚴重的威脅。當然,他挑中花猛攻擊是因為花猛揹着一個人,行動多少要打些折扣。
“錚……”樂極七代的銅弓鋼弦拉響了。
獵豹還想向前衝,但是卻不能不避樂極七代的箭。
“噗……”獵豹皮衣一抖,帶着一股強勁的真氣撞向那自側方射來的勁箭,箭與皮衣一觸,兩股氣勁立刻爆開,獵豹的皮衣炸成碎片,而那支勁箭依然射向獵豹的面門,不過,在力度和速度上打了個折扣。
獵豹心中暗驚樂極七代這一箭之力,但他仍然極速扭身,伸手輕撥。
“呀……”樂極七代的箭被獵豹撥歪,恰巧射入一名花蟆人的胸膛。
樂極七代一看,氣得差點要將大弓扔出去,自認為得意的一箭居然落空,反而傷了自己人,他只得棄箭不用揮弓便攻。
獵豹卻不搭理他,錯身向花蟆王撞去,護住花猛,他絕不能讓人將花猛絆住。
“轟……”獵豹毫無花哨地與花蟆王對擊了一拳,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退四大步,撞到花猛背上的軒轅軀體上。
花蟆王也被震得倒退一小步,晃了一晃卻又穩住了身形,不由得暗駭獵豹的拳勁之猛,幾乎擊得他掌心發麻。
花猛見獵豹相護,也不客氣,揹負軒轅,腿出如風,那種速度幾乎讓眾花蟆戰士眼花繚亂。不過難纏的卻是那羣渠瘦殺手,這羣人的彎刀可長攻可短打,變幻莫測,且那攻擊的路線盡是曲線,讓人防不勝防。花猛要護住軒轅,根本就無法突破那層層刀網,還在一不留神之下捱了兩刀。不過這些彎刀是橫拖,而非直劈,也幸虧如此,否則不劈得花猛腿骨斷折才怪。
花蟆王一步不讓,更不給獵豹任何喘息換氣的機會,腫脹的肉掌再次劈出,掌心彩芒更盛,甚至伴隨着一陣惡臭之氣。
獵豹心中暗驚,他怎會不知花蟆王的掌中含有劇毒?剛才與之硬撼一記,拳面仍有點麻癢之感,顯是毒素入侵了皮膚,如果再接這一掌豈會好受?但他卻不能不接,而正在此時,突覺一股火熱如山洪般的狂流自背部湧入體內。
獵豹還未曾明白是怎麼回事時,手臂被這股狂流一衝,竟不由自主地狂轟而出。
“砰……啪……”悶響之下,花蟆王的手臂竟在獵豹猛拳的轟擊下爆碎,那清脆的骨折之聲只讓獵豹目瞪口呆。
花蟆王如中了邪般暴退八步,在他不可思議之時,頓覺與獵豹硬拼的右臂已經沒有了知覺,而一陣劇痛更鑽入了心頭。
“我的臂,我的手!”花蟆王如撞到鬼一般以左手抓住那已經完全不聽使喚、扭曲腫脹的右臂,幾近哭泣地怪嚎起來。
獵豹不敢相信地望了望自己的拳頭,頓時明白,這是剛才那股突然傳入體內如山洪般的氣勁在作怪,而他的身後是花猛。
不,不僅是花猛,還有花猛背上的軒轅,對!一定是軒轅,剛才注入自己體內的功力是軒轅的,也就是説剛才那一拳事實上是軒轅擊出的,而軒轅也並沒有受傷。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軒轅不直接出手?為什麼軒轅要故作傷重?獵豹心中湧起了萬丈的豪情,知道軒轅只是故作傷狀之後,他一顆懸着的心全給放下了。
樂極七代也被獵豹那一拳給鎮住了,揮出一半的銅弓竟停在半空之中。
花蟆人更是心膽俱寒,連他們的頭領也被獵豹一拳擊成重傷,怎叫他們不心寒?
“砍掉我的手!快,快砍掉我的手!”花蟆王幾近哭嚎地呼道。獵豹那一拳將毒氣倒逼而回,充斥於他的右臂之中,更有攻向心臟的跡象。因此,這條被廢了的手臂不僅腫脹,而且更是要命之物,但是要花蟆王親自砍掉自己的右臂,卻又沒有這份勇氣,只好請別人幫忙。
花猛也是突然之間神威大展,似覺得有着使不完的力氣,渾身若置於一個巨大的氣爐之中,飄逸輕靈更勝未負人之時,每一腳踢出不僅力道驚人,更能帶起一股強風讓那些攻來的兵刃方向大亂。而在他的周身更似有一個旋動的氣場,巨大的引力使得攻來的敵人手足無措。
“哧……”一柄彎刀劃過花蟆王的右肩,那隻腫脹的手臂齊肩而落,掉到地上之時竟如摔爛的冬瓜,自皮肉中湧出的不是血,而是膿水,更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樂極七代看得心寒不已,花蟆王差點痛昏過去,幾名花蟆戰士忙將他扶到一邊。
“替我殺了他!”花蟆王如狼嚎鬼哭一般指着獵豹吼道。
樂極七代也不再猶豫,銅弓一揮,直取獵豹。
“哼,不知死活,我就讓你死個痛快吧!”花猛揹着軒轅,如幽靈一般截在獵豹之前,冷哼着腿如狂潮般向樂極七代踢去。
樂極七代大驚,軒轅曾以雙腿打敗他的往事記憶猶新,而眼前花猛的腿法比之當日的軒轅卻更為可怕,怎叫他不心驚?不過他曾在事後對軒轅的腿法仔細研究了一遍,因此對腿法並不陌生。只是花猛的腿法確實太快,快得讓樂極七代防不勝防,甚至找不到哪裏才是花猛腳的所在,也不知哪一道腳影才是真實的。
獵豹對花猛的突變沒有一點驚訝,一切彷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心中的鬥志更盛,竟使那些渠瘦殺手膽寒不已。
“砰……”樂極七代的銅弓竟被花猛一腳給踢彎,而樂極七代的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滑退七尺,雙腳在地上拖起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如同被木犁犁過一般。
樂極七代的手臂變得麻木不仁,他幾乎無法想像花猛腳下的力道有多麼強大,那通過弓背所傳達的震力只差點沒讓他的肋骨斷折。
花猛根本沒給樂極七代任何喘息的機會,樂極七代在尚未緩過氣來之時,便已再中花猛一腳。
這一腳可算是把樂極七代給廢了,至少踢折他五根肋骨,內臟還不知道有多少處受傷。
樂極七代的軀體如騰雲駕霧般射出四丈,“啪噠”一聲摔在一處泥沼之上,猛吐出幾口鮮血,那銅弓也變形得不成模樣。
兩個主帥都身受重傷,這羣花蟆戰士和渠瘦殺手哪裏還有心情再戰,一個個狼狽而逃。
花猛和獵豹也並不想再追,事實上,他們也受了些皮肉之傷,更不想在這路上耽誤太多時間,務必要趕回湖邊與眾人會合。
花蟆王和樂極七代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被人帶走,在花猛的估計中,樂極七代活命的機會不大,花蟆王也算是廢了。因此,他沒有必要趕盡殺絕。而軒轅為何要詐受重傷呢?這之中定有原因,説不定在一旁尚有強敵環伺。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倏然在林間響起,顯得極為突兀。
花猛和獵豹正欲離開,但這掌聲像是有股魔力一般使他們不得不駐足而望。
一望之下,花猛和獵豹不由得微感錯愕,他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戴着鬼臉面具的人。
這人的面具閃耀着金燦燦的色澤,顯然是以黃金打造而成的。更奇的是這人身上的衣衫,也是金光閃爍,像是一片片巨鱗鑲嵌而成。他足蹬金靴,身上一切都由金片所制,使人眼睛為之一亮。
這人極為高大,緩步而行之間自有一股王者霸氣,呼吸間有着説不出的坦然自若,但卻生出使人不敢正視的威儀。那巨大的披風也閃爍着金屬的光澤,不經意間還會露出頸項間的一串紅寶石項鍊。
項鍊閃爍着妖異的紅芒,輝映着金衣金面具,構成了一種獨特的震懾力。
花猛和獵豹倏然間似乎發現自己的呼吸是那麼沉重,像是心在收縮,氣不夠喘。他們從未有過這般異狀發生,今日還是頭一遭。可是,這是因為恐懼嗎?或者這是因為來自於對方的壓力。他們不知道,不明白,甚至已經缺少了思考的餘地。在他們內心深處,只有這個打扮怪異莫名的人物,而無自己的思想。
“你是什麼人?”獵豹神情有些茫然,但他已回過神來,知道必須問清楚對方的身份,不過,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緊張。
“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們兩人的身手很好!”那金衣怪人答非所問地望了獵豹和花猛一眼,悠然道。
花猛心頭一寒,那透過黃金面具的兩道目光猶如黑暗中的電火一般,直入他的心底。面對此人,他竟生不出一點鬥志。
“年輕人,你背上的人就是軒轅嗎?”那金衣怪人的聲音有種説不出的緩和,但卻有着無可抗拒的力量,使得花猛生不出半點抗拒的心理。
那便像是心甘情願地被一個強者征服的感覺,願意無條件地回答對方的問話,花猛此刻便是如此,所以他點了點頭。
“你是什麼人?”獵豹深深地吸了口氣,竟然一下子護在花猛的身前,與那金衣怪人對視。
花猛身子一震,似清醒了過來,怒道:“你剛才幹了什麼?”
金衣怪人“哈哈”一笑,不屑地望了獵豹和花猛一眼,不答反向花猛背上的軒轅道:“年輕人,何須再裝?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出現嗎?我既已出現,你也該醒了!”
花猛和獵豹一驚之時,軒轅也悠然一笑,輕輕落地,緩步移至獵豹之前,道:“閣下好眼力,只不知閣下是何人?”
“鳳妮難道不曾向你講過老夫嗎?”金衣怪人悠然反問道。
“鳳妮?”軒轅微一皺眉,頓時色變,失聲道:“你是太昊大神?”
“太昊大神”四個字使得獵豹和花猛也為之駭然。
軒轅笑了,今日的事情似乎很有意思,迷湖今日還真是熱鬧極了,就連素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太昊也親來湊熱鬧了。
若説天下最令人崇拜與神往的高手,本應是四人,一為南方太昊,一為東方少昊,一為北方天魔,另一人則是中駐熊城的太陽,但是太陽暴死,天下高手便僅有三位。就連神族八聖與太昊相比,也低上兩級。要知道,太昊、少昊、天魔乃是由盤古氏所冊封,其地位和身份僅次於女媧、伏羲,而太昊更是伏羲的接班人,可想而知其身份是何其崇高。
沒有人知道太昊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也沒有人知道太昊、少昊、天魔三者之間誰的武功更高,但由於太昊繼承了伏羲之位,因此人們便習慣性地認太昊為最,成為天下第一。
軒轅絕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傳奇般的人物,獵豹和花猛心下釋然,也難怪一開始他們便被對方的氣勢所懾。這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
“晚輩不知是大神駕到,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軒轅笑容滿面地行禮道。他並不知道太昊來意如何,但是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是太昊的對手。因此,他沒有想像自己會與太昊交手,也不敢正面去惹這個他絕對惹不起的人物。儘管他已經殺了風際和風遊,決定對伏朗不客氣,所幸,這些太昊應該不會知道。
“今日一見,果然不簡單,我道是什麼人能敗我兒伏朗,更讓陶基看中。年輕人,你應該感到驕傲。”太昊望着軒轅,聲音依然平緩。
“晚輩不敢,晚輩所憑僅是一時之僥倖,比之大神,晚輩猶如皓月之畔的星辰,仍需加倍努力!”軒轅似是有些誠惶誠恐。
“哦,你想與我比?”太昊微訝,但那聲音讓人不知其喜怒,更不可能看清其表情。
“大神乃是軒轅的偶像,我畢生所願便是如大神一般攀登武學的極峯,哪怕只有大神的一半能耐也不枉此生了!”軒轅坦然之中不無拍馬屁的成分。
太昊“哈哈”一笑,顯然是對軒轅的話極感滿意,事實上確沒有人不喜歡被別人吹捧,何況如太昊這種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人物?而軒轅拍馬屁的話不露痕跡,又別具一格,雖然太昊平時奉承話聽得多了,但再聽軒轅之語仍大感受用。
“顓臾説得沒錯,你果然能説會道,有熊有你這般人才,實是大幸。只要你能不懈努力,到老夫這個年齡或許也會攀上武學的極峯,你這一生的成就説不定還會超過老夫呢。”太昊悠然道。
“多謝大神誇獎,軒轅定會更加努力,但願能不負大神今日之語!”軒轅心頭大為放心,知道太昊仍不知道他殺了風際和風遊,説不定還沒有入熊城見伏朗呢。因此,太昊對他所知可能僅限於顓臾大主祭所説的一些,以及伏朗昔日傳書所講的一些。若是這樣的話,太昊會以為自己與伏朗是合作的夥伴,當然不會對自己動手了。在迷湖的境內,軒轅實不想多出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那時只怕他傾所有的力量都難以對付太昊。而如果在這種環境之下,或可以得到太昊的幫助,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的實力便可大增。
太昊瞟了一眼那被軒轅擊出的巨大刀坑,悠然一笑,道:“鳳妮和伏朗不曾與你同來嗎?”
“不曾,聖女和令郎都另有要事待辦,所以未能同來。”軒轅半真半假地道,頓了頓,又問道:“大神也知道神門在此的消息嗎?”
太昊見軒轅如此開門見山,便點了點頭。
“不知大神可去過熊城?要不要晚輩讓人通知聖女和令郎前來見大神呢?”軒轅試探着問道。
“老夫尚未入城,你也不必去叫他們,既然都有要事,就讓他們自己去好了!老夫之來,一是為了神門,二是為了看看你軒轅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能得顓臾如此看好。今日一見,果未讓老夫失望!”太昊悠然道。
“只大神一人獨來嗎?若是如此,不如請大神與晚輩同去迷湖畔的營地吧!”軒轅極為客氣地問道。
“不必了,老夫喜歡一個人清靜,不過老夫有一物要軒轅代我交給鳳妮,因為老夫或許暫時不能去熊城!”太昊説話之間自懷中掏出一個木匣。那木匣古樸而典雅,約有半尺見方。
“哦。”軒轅望了望那木匣,有些不明白何以太昊過門而不入。不過,這樣的神奇人物,總也會有意想不到的行徑。軒轅對此半不過於奇怪,只是伸出雙手欲接過木匣。
“未見鳳妮不要輕易打開此匣,便是伏朗也不必讓他知道。軒轅先答應我,可否能夠辦到?”太昊突然收住木匣,肅然道。
軒轅一怔,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難道連令郎也不能夠看嗎?”
“至於原因此刻先不告訴你,等鳳妮看了匣中之物後,你再問她,她定會告訴你滿意的答案!”太昊似是在故弄玄虛地道。不過,軒轅不會懷疑,天下間臉戴金色面具、身着金衣金靴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太昊!正如少昊是銀衣銀靴銀面具一樣,這便是招牌,獨一無二的招牌。
沒有人敢説太昊是故作神秘,沒有人會認為太昊是在故弄玄虛,因為天下間還沒有誰有這個資格。
太昊自己本就像是一個謎,他是代表三苗實力最強一部的至高無上的首領,更是天下間奉為大神的幾個人之一,如木神、水神、火神、青雲之類還只是太昊的晚輩。傳説太昊是百歲後娶妻生子,此時至少也有一百數十歲了,沒有人能想像這是怎樣一個人物,能夠想到的大概也只有一個稱呼——神,活着的神。因此,太昊有驕傲的資本。
軒轅目前仍不能與太昊翻臉,也不敢!既然太昊親自來到有熊,他回去之後也不能不好好地調整一下對伏朗的策略了,至少目前有太昊這個幫手會好得多。至於以後如何對付這個可怕的人物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或者與歧富、木神、劍奴諸人聯手與太昊一搏,應該不成問題,何況還有滿蒼夷。
若事情真發展到了那無可迴避的一步,該打也還是要打的,以他身邊的這些高手,歧富、木神、滿蒼夷、劍奴,還有虎葉,加上他自己,六名高手聯手,會戰不下一個太昊?那是軒轅不相信的事,但這一刻他卻絕對不敵太昊,不管他如何自信,都不敢放手一搏。
“軒轅明白,定不會有負大神所託!”軒轅扮相極為恭敬,他也覺得自己是塊演戲的好料,雖然他並不想演戲,但也不反對自己偶爾逢場作戲。這是生存的根本,也是發展的根本,他不覺得自己偉大,也不會故裝偉大,但卻知道該如何去偉大。偉大隻是結果,而不是經過,一切的手段只是為一個偉大的結果。因此,他沒有必要在這個過程中刻意掩飾自己,那隻會使本不復雜的事情變得複雜。
“很好!”太昊再次送出木匣。
軒轅心中卻在暗自猜想這木匣之中究竟存放着什麼東西,值得太昊如此慎而重之,而太昊為何對自己如此信任呢?恍惚間,軒轅已雙手搭於木匣之上,也就在此時,他心裏一陣緊縮,手感告訴他,木匣並非木質,而另一種直覺也告訴他,事情絕非這麼簡單。
“咔……嚓……”軒轅的直覺並未能逆轉突然生出的變故,那木匣竟在突然間炸開,猶如一把枷鎖般扣住了軒轅的雙腕,而且還巧妙地鎖在一起。
木匣並非木匣,而是一把奇妙的大鎖。木匣更非木質,這是一種甚至比金鐵更沉重的怪金屬,經過巧妙的機關設計,只等送出雙手。
軒轅為這突起的變故驚住了,他的直覺仍遲了一步,這純粹是一個陷阱,等着他落入的陷阱。而此時,太昊出手了。
太昊出手了,動作快得如電光石火,而且那金屬披風如同張開的利刃,切向軒轅的腹部,指掌間更罩住了軒轅正面所有的要穴。
軒轅驚怒,他的反應速度不謂不快,但是卻快不過太昊以有心算無心。那匣子鎖後竟繫着一根金屬鏈,金屬鏈的一端牽在太昊的手中,軒轅是欲退不能。
“噗噗噗……”軒轅連中三十四指,太昊封住了他的三十四處大穴,使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反抗。
獵豹和花猛都傻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會突起如此變故,更沒有想到以太昊今時的地位身份會如此不要臉地對軒轅施以暗襲。待他們明白過來之時已經遲了,軒轅的生命已握在了別人的手上。
軒轅恨、惱、氣,如果不是雙手被鎖住,他有一百種方式可以阻住太昊擊在他身上的這三十四指,事實上,太昊的指法也不是絕對的高明,更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可怕。但如今軒轅雙手被鎖,不僅如此,還受制於別人,因此他連一種擋開太昊手法的方式也無法施展,只得受制於人。
軒轅絕對沒有想到太昊竟是如此卑鄙,竟如此不顧身份地對他施以暗算,可是他又能如何?事實上,都怪他太高估了太昊的人格,太高估了太昊的武功,誰能想像到一個幾乎被稱為至尊的天下第一高手、不可一世的大神會對一個後生晚輩施以暗算?如果這傳出去只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兩人之間相差一百餘歲,可事實上……
軒轅惟有苦笑,除了苦笑之外,他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或許他該大笑,狂笑,可是他沒有這種閒情,也沒有這種雅意,因為此刻他只是個階下之囚。軒轅的確沒有料到,自己會是以這樣的方式成為階下之囚。
當然,如果向外人説,軒轅是栽在太昊的手上,保證不會有人笑他,保證不會有人譏諷他,更不會有人説他不該。但是如果以這種方法失手,軒轅心中的確不服!
“你這是什麼意思?”花猛和獵豹怒問道。
“哈哈……”太昊似乎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淡淡地斜瞟了花猛和獵豹一眼,冷然道:“如果你們連這點意思都不明白,我可以稱你們為傻子!”
“你……”獵豹大怒,但卻無可奈何。
“我真為你感到羞恥,如果你還是個人物的話,就真刀真槍憑真功夫與軒轅一決高下,耍這等陰謀詭計,你就不怕丟伏羲氏的臉嗎?”花猛怒叱道。
“取勝之道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只有愚人才爭一氣之長。娃娃,你們應該好好學學!”太昊悠然道。
花猛和獵豹對望了一眼,把心一橫,怒吼道:“我們跟你拼了!”説話間兩人一左一右直向太昊撲來,他們似乎根本就沒有想到太昊是何等人物,又豈是他們所能敵的?
“不要!”軒轅驚呼,他不願看着花猛和獵豹慘死,更沒有想過花猛和獵豹會是太昊的對手,儘管剛才太昊封住他穴道的指法並不甚高明,但人的名樹的影,誰也不敢小看太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