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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舞道與劍道

    朝陽的光彩映在河面上,只讓所有的人都愣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河面之上聳起一根粗大的水柱,在水柱的周圍卻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柱高出河面近兩丈,其粗幾有五人合抱之巨,而那巨大的漩渦幾乎佔了整個河面的一半。

    漩渦以巨大的水柱為中心,不停地旋動,包括那根水柱在內,也是一突一突地旋轉,朝陽射在漩渦之上,光彩由漩渦反射到水柱上,那根水柱竟透出五彩的色澤,讓人無法不為之驚歎。

    跂燕心中有些激動,注視着河心的奇景,卻不知是喜是憂。

    “怎麼會這樣?”百合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定是聖王在水中!”丁香猜測道。

    “大概也只有聖王才有這個能耐!”柳莊想了想道。

    劍奴和思過不語,只是緊緊地盯着那旋轉的水柱,緊緊盯着那巨大的漩渦,他們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又似乎是在仔細查看着什麼。

    “聖王入水幾有三個時辰了,一直都未曾露出水面,會不會……”

    “別瞎説,聖王功力絕世,怎會有事?”一名劍士打斷昨夜在河邊放哨的那劍士的話道。

    “跂姑娘,你在幹什麼?”柳莊不經意間扭頭之時,竟發現跂燕在手舞足蹈。

    “不要打擾她!”劍奴低叱,目光也移向了跂燕,但他更陷入了深思之中。

    思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着跂燕那手舞足蹈的樣子,臉色陰晴不定。

    跂燕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和話語,竟顧自獨舞,但也不時停下來,似是在思索,而她的目光卻總不離那水柱和巨大的漩渦。

    劍奴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巨大的水柱,注視着水柱變幻不定的五彩之芒,掌指間也在比劃着什麼,似乎他自這漩渦和水柱之間領悟到了一些極為重要的東西。

    柳莊更驚,他似乎沒有想到連劍奴也發起呆來。

    “我好像看到了人影!”百合也似有所悟地道。

    “我也是!”丁香凝神而看,竟發現那水柱之中似乎有一個個人影在晃動、在飛躍、在舞蹈,而這舞蹈正如跂燕的舞姿,但又有些不同。

    思過神情變得激動,他定定地注視着那旋舞的巨大水柱,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

    這巨大的漩渦,這巨大的水柱,似乎有一股無法形容的魔力,它不僅有讓人心顫的力量,更似散發着無窮無盡的生機,感染着每一個人的內心,使人有一種欲頂禮膜拜的衝動。

    柳莊專注地注視着跂燕,因為跂燕的確美麗絕倫,與百合和丁香二女幾乎難相上下。此刻跂燕舞蹈着,身姿更是曼妙無比,優雅脱俗之極,猶如九天神女下凡,每一個手式每一個步伐都似乎扣人心絃,包含着至理。這讓柳莊感到驚訝,感到不可思議。不僅僅如此,跂燕的舞步竟是那般輕靈,似乎不驚起半點塵土,甚至連她腳下的小草都不曾踏壞……這的確讓他感到有些迷芒。

    “她是在練劍!”一名劍士突然低低地驚呼,他也一直注意着跂燕,而在突然之間有所悟,這才忍不住驚呼出聲。

    柳莊突然驚醒,他感到一陣臉發燙、發燒,剛才他竟沒有發現跂燕所舞的姿勢和舞步實乃一種極為上乘的劍法,只是注意到了跂燕的美麗,是以,他感到汗顏。

    是的,跂燕所舞的正是一種極為上乘的劍法,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劍法,但作為練劍之人,直覺告訴他們,這舞步之間的劍意十足,如果真正揮將出來,可能會驚世駭俗。

    劍奴在舞,但他真的是在舞劍,劍氣猶如織於虛空之中無形的蠶絲,草木四射,在劍影縱橫之下生出了逼人的霸氣。他所舞的劍招與跂燕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路子,但他卻和跂燕一樣,目光始終未離那飛旋的水柱,似乎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那之中。

    “天下竟有如此劍道?”思過自語道。

    百合和丁香在發呆,她們的心似是被引入了一個深邃而遙遠的空間,她們的思緒更似隨着這飛旋的水柱在旋轉,靈魂也飄遠了。

    “轟……”水柱突然炸開,水珠猶如無數利箭向四面八方狂射,一道如蛟龍般的身影帶着一縷亮彩破水而出,在虛空中似風影一般幻出一片五彩的雲。

    “錚……”一聲猶若龍吟的輕響之聲中,軒轅帶着一陣歡快而爽朗的笑聲自虛空中冉冉而降。

    “聖王……”岸上的眾劍手激動得歡呼,他們被軒轅剛才那瞬間的氣勢所感染,更為軒轅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劍式給震撼了。

    沒有一滴水珠衝上岸,因為軒轅剛才那一劍,那猶如風影神龍般的劍式,竟趕在射出的水珠之前擋住了所有的水珠,這是何等的速度?這是何等的劍式?這是何等的驚人……

    河中那巨大的漩渦化成巨大浪頭,然後在奔湧的流水中傾沒,一切歸於平靜。

    “恭喜聖王!”思過和劍奴歡笑着向軒轅行禮道。

    “恭喜聖王!”百合和丁香也趕了過來,她們自然知道,軒轅的武功在這一夜之間又大大地躍進了一層。

    “軒轅!”跂燕歡喜地撲入軒轅的懷中,似乎是感動,也似乎是傾泄滿心的熱戀。

    軒轅猶如變了一個人,整個身心都似在散發着一股奇異的熱力,每一寸肌膚都散射着強大的生機,目光猶如兩縷陽光一樣明媚而生動,似乎洋溢着無盡的活力。

    “讓你們久等了,我們也該起程了!”軒轅望了望那已經升起老高的太陽,悠然道。

    眾人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知道軒轅不欲提起剛才的事,不過,此時的確是該起程了。

    “血跡!”柳莊突然伸手指着一棵樹上的一個血手印低聲驚呼道。

    “猶未乾!”另一名劍士伸手摸了一下血漬,補充道。

    思過的目光移向軒轅,似乎在徵詢軒轅的意見,看是管這件事,還是不管這件事。

    “這個血手印竟是蓋在我們的暗記之上,不知是什麼意思?”百合有些驚訝不解地道。

    “這或許是一種巧合!”劍奴分析道。

    “既然被我們遇上了,那就只好去看一看了!”軒轅想了想道。

    柳莊諸人迅速分頭尋找血跡的去向,而此時,軒轅卻聽到了呻吟之聲,極小極小的呻吟之聲,但是絕對瞞不過軒轅的耳朵。

    軒轅拔開距他剛才立身之處十多丈外的一叢雜草,映入眼瞼的赫然竟是施妙法師。

    “法師!”軒轅輕喚,但施妙法師並沒有回答,只是在低低地呻吟,呼吸顯得極為虛弱。

    “法師!”軒轅再呼了一遍,但依然只換來同樣的結果,他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種矛盾的情緒,這是個曾經出賣過他的人,也曾經是自己的戰友與夥伴,更被自己搭救了數次,但最後卻為自身的安危而出賣自己。

    軒轅有些恨他,有些恨鳳妮,甚至恨有熊族。對於有熊族,其實他並沒有多大的好感,雖然那是他的母族,但卻與他沒有半點感情瓜葛,而他對有熊族的印象全被有僑族中的三大祭司給破壞了。因為,祭司們都是由母族有熊族訓練出來的人物。他恨祭司,自然也就恨起了有熊族,他恨有熊族訓練出這羣披着人皮的狼。而後來,他再被有熊的聖女給出賣,是以,他對有熊族的好感已經磨滅得差不多。可是此刻,施妙法師卻倒在他的身前。

    施妙法師身上仍在流血,真正的傷是背上一個腥紅的手印,像是以烙鐵烙上去的一般。如果不及時施救的話,施妙法師惟有死路一條。

    軒轅望着這捲縮在草叢之中的施妙法師,竟再提不起半點恨意,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有人來了,劍奴,這些人就交給你了!”軒轅耳朵似乎動了一下,當他説這句話之時,劍奴才聽到遠處有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他不由得對軒轅佩服之極。

    思過也站在他的身邊,聽軒轅這麼一説,立刻打了個手勢,柳莊諸人極為配合地各自搭上弩機,各倚一樹,準備對來敵痛下殺手。

    他們似乎並不想理會來者是敵是友,只要是軒轅的吩咐,他們就照做,根本不必作任何考慮。

    “是鬼方的妖人!”劍奴的眼利,立刻分辨出這些人的服色,低聲道。

    “那就殺無赦!”軒轅冷然道。

    “是!”劍奴自然知道,對於鬼方的人,他並不想太過仁慈,那完全沒有必要。無論作為君子國或是神族的立場來説,鬼方始終都是他們的敵人,單憑鬼三和土計殺了他們的數位好兄弟,劍奴等人就不想饒恕這羣魔鬼般的人物。

    腳步之聲越來越清晰,竟有十餘人以極快的速度順着血跡趕來,這羣人似乎並不知道死神已經向他們靠近。

    “放箭!”思過一聲令下,數十支弩箭如飛蝗般破空。

    “呀……”立刻有數人中箭而倒,但也有數人的功夫了得,竟然在弦響的一剎那,借樹幹之便躲過了這要命的襲殺。

    “嘯……”這幾人並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所有的兵刃都已經逼來。

    君子國的劍手們絕不留情,雖然殺這麼幾個人根本就不需他們全力以赴,但是他們卻動用了所有人聯手出擊。

    對於鬼方的高手來説,這是一種悲哀,若是單打獨鬥,他們很可能會與這羣劍士中的某些人戰成平手,事實上,這羣劍士每一個人都不會比這幾名鬼方高手遜色,而此刻二十幾名強手對付幾個弱者,這根本就不成比例。所以這幾名僥倖未曾中箭的鬼方高手也只能在慘叫聲中被大卸八塊。

    “在那邊!”遠處似乎有人在喊,顯然是聽到了慘叫之聲的鬼方人馬。

    君子國的劍士以最快的速度拔回射入這些屍體上的弩箭,再各自掠上樹頂靜候送上門來的獵物。

    軒轅卻無暇理會其他的事情,迅速以自備的銀針刺遍施妙法師背部的穴位和經絡,更在那腥紅的手印邊刺出幾排血孔。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手印乃是鬼三的傑作。事實上,從這種特殊的手印上並不難辨出是誰下的手,不過,軒轅卻有些驚訝施妙法師竟能自鬼三的手上逃得一命。

    其實到目前為止,軒轅仍不能完全知道施妙法師的武功深淺,這是一個極擅於隱藏實力的人。不過,軒轅一直知道,這個人絕不簡單,只看他在有熊族的地位便不難發現他的不簡單。

    施妙法師的五臟六腑都受了極大的震傷,更在背部積集了許多淤血,這對他傷勢的恢復極為不利。其實,對於施妙法師的傷,軒轅也只有五成把握,因為他不僅受了嚴重的內傷,更失血過多。

    當然,軒轅想盡一點心意,畢竟兩人曾經在一起戰鬥過、患難過,他不能在對方危難之時棄之不顧。直到此時,軒轅發現自己的脾性改了許多。若是他剛離開有僑族時,面對這種情況,他會毫不猶豫地捨棄施妙法師,就算這樣,也絕沒有人説他不該。因為施妙法師已經出賣過他一次,可是此刻的軒轅真的變了,無論是思想上還是武學修為上,他都已不再是往日那個以牙還牙的軒轅,他可以容忍一些事物,包容許多東西,這説明他在成長。

    這種變化,是受了周圍人羣的影響。軒轅影響了身邊的人,身邊的人也同樣影響了軒轅。當一個人處在充滿愛心和情誼的世界裏,那這個人也會變得充滿愛心,也會變得更為感性。

    此刻的軒轅,受着那麼多兄弟的尊敬和愛護,也使他心中不知不覺中生出對朋友對兄弟的維護和關心,那是一種由愛衍生的責任。軒轅懂得了責任,所以他會珍惜每一個朋友,其實,他在昨夜已經覺悟,人活着,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因此,他準備出手救施妙法師。

    軒轅知道,如鬼三和刑天這樣的高手,絕對不會親自出手來追殺如施妙法師這般重傷的人物,他很自信,只要鬼三和刑天不出手,以劍奴和百合諸人的武功,足以應付來者的攻襲。畢竟,劍奴數十年練劍,功力極為高絕,雖然比跂通要差上一級,但比思過諸人卻是有過之,甚至較之帝恨都要厲害。

    鬼方的追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因為剛才那幾聲慘叫已經提醒了他們,除非他們是傻子才會不知道周圍存在着危險。

    每個人都顯得小心翼翼地行進,藉着樹木的遮掩向軒轅存身的方向緩緩逼近,那是血跡所遺的方向。

    林間,一時氣氛極為緊張,數十名鬼方戰士人人持弓執箭,以這樣的裝備足夠對任何突變作出最快速的反應,而在他們正緊張兮兮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人。

    劍奴靜立於林間,猶如一棵枯燥的老樹,立成一種不朽的姿態。那蒼老的面容,猶如刀刻劍鑿的皺紋凝着鐵一般堅不可摧的氣勢。

    鬼方的追兵有些愣住了,他們對劍奴的存在似乎有一種莫名的驚歎,對劍奴的靜立姿式猶如感受一個奇蹟一般。

    劍奴未語,但那種氣勢已經告訴了所有人他想要説的話。是的,無聲的言語有時比有聲的言語更具有懾服力。

    有人看見劍奴劍鋒上的血漬,在森寒的劍芒之中,那一點殷紅的血跡顯得極度的鮮豔奪目。

    屍體,鬼方追兵的屍體,在地上顯得有些零亂,但那些聞聲而來的追兵並未發現。他們所發現的,僅僅是一地的血漬,但他們完全可以猜得出,這些血漬來自他們的同伴。

    “你究竟是什麼人?”所有追兵的目光幾乎全都集中在劍奴的身上,事實上,他們之間仍有五六丈的距離。

    劍奴依然未答,只是淡漠地抬起頭來,目光極為深沉地掃了這羣有些茫然的追兵一眼,露出一個悲天憫人的笑容。

    在劍奴笑容泛起之時,鬼方追兵已經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放箭!”鬼方追兵中有人呼喝,他們已深深地感受到劍奴的笑有些邪異,是以,他們不想再等待。

    劍奴消失,消失在箭雨之中,他完全有能力借樹幹避開一層層箭雨的攻擊。

    “嗖……”當這羣追兵脱離樹幹的掩護拉開大弓之時,林間又響起了一陣破空之聲,目標卻是這羣脱離了樹幹的掩護者。

    鬼方追兵此刻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劍奴的出現只是想誘他們脱離樹幹的掩護。如果他們想拉開大弓射殺劍奴的話,就必定會有半個身子露在樹幹外,而這也是最快射出箭矢的動作。可惜的是他們一脱離樹幹的掩護,在以別人為目標的同時,自己也成了別人的目標。

    “呀……”林間的慘叫之聲迅速傳開,而劍奴的身子再次出現在鬼方追兵的眼前,但這次卻是劍奴主動攻擊。

    君子國的劍士們紛紛自樹枝的密葉間破空而落,猶如一隻只捕食的金錢豹,帶着無比兇猛的氣勢向鬼方追兵攻去。

    鬼方追兵也不過數十人而已,雖然剛開始在人數上佔了極大的優勢,但一上來,便損失了十餘人,此刻在人數上沒有佔到太大的優勢,氣勢已經弱了很多,連鬥志也顯得薄弱起來,那是一開始他們便被劍奴的氣勢所懾。

    這羣鬼方追兵也是一羣極為優秀的戰士,但是卻無法與劍奴、思過及百合、丁香這等高手相比。是以,一交手,便呈現陣腳大亂之局。

    君子國的劍手,人人爭先,既然軒轅有格殺勿論的命令,也就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何況,對於鬼方的兇人,他們早已恨之入骨。

    鬼方追兵一開始便看出了形勢不對,鬥志也便更弱。

    這一場廝殺,只讓君子國的劍手們大感痛快,雖然己方也傷了幾人,但卻在這片刻間宰了鬼方近四十人,這對於他們來説,自然是一件歡快之事,只不過仍有兩名鬼方追兵趁亂見機而逃,但劍奴和思過並不在意。

    “你們迅速去追柳洪,與他們會合。”軒轅起身向思過諸人吩咐道。

    “那聖王呢?”思過聽出了軒轅語調中的意思,不由得訝問道。

    “我看來是要先去有熊族走一趟了。”軒轅望了施妙法師一眼,果斷地道。

    “聖王認識他嗎?”百合訝異地問道。

    軒轅點了點頭,道:“他曾經與我是朋友。”

    “我也跟你去!”跂燕堅定地道。

    “不,你跟護法一起去柳洪那裏等我!”軒轅斷然道。

    “就讓大家陪你一起去有熊族好了。”丁香也提議道。

    “不行,你們先去在與柳洪會合,我很快就會追來。你們告訴柳洪,小心刑天和鬼方之人!”軒轅道。

    “就讓劍奴跟聖王一起去有熊族好了,或許劍奴能夠對聖王有所幫助!”劍奴語意誠懇地道。

    軒轅望了劍奴一眼,點點頭道:“好吧,就讓劍奴與我同去,其他人迅速去追趕柳洪!”

    跂燕一臉的不樂意,但看軒轅那堅決而果斷的眼神,卻不知道該説什麼,她知道就算自己再説什麼,也不可能改變軒轅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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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有熊族那巨大而雄偉的城門,軒轅心中有種説不出的滋味。

    他終於看到了有熊族的城牆,就像是石山似的城牆,給人以古樸壯闊雄偉的感覺。城牆全以巨石堆砌而成,而所有的石縫皆以木頭釘實,使得整個牆面平整而又清潔。

    在城下一站,軒轅只覺得一人之力是那麼的單薄,人又是如此的渺小,這座屬於有熊族的巨城,猶如蟄伏的巨獸,靜靜地吞吐着天地之間的靈氣,也由此變得沉鬱。

    有熊族有十大聯城,在十大聯城之外更有許許多多的寨頭,這些寨頭也是通向十大聯城的要塞之地。

    十大聯城地域分佈達方圓兩百餘里,呈遙相呼應之勢守衞有熊族的主城——熊城!

    熊城位於十大聯城所圍之地的正中心,也是到目前為止修建得最為壯偉而氣派的城堡,便連南方神族的戰堡都沒有如此規模。

    當然,神族的戰堡早已毀於一旦,化成廢墟,並沒有太大比較的價值。事實上,那個年代眾神大戰之時,被毀的建築不知道有多少。因此,神族實沒有留下太多讓人瞻仰的建築。反觀北方有熊的十大聯城,卻成了天下眾建築的象徵,這也是各股勢力意欲爭奪此地的原因之一。事實上,誰若能夠完全主宰有熊族,誰就至少已得到了三分之一的天下,誰就有資格號令那散落在各地的千萬個小部落。

    這之中,還有個傳説,那便是在熊城之中存在着一扇神門,誰能夠打開神門,誰便能獲得開天闢地的能量,那此人就可號令眾神。

    誰不知道,如果能夠號令神族眾神,天下誰還能與之爭鋒?誰都知道,神族眾神都擁有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力量,每個人都是超級高手。試想,當一個人擁有如此多的超級高手,這之間的仗還用打嗎?

    當然,這僅僅是個傳説,傳説並不是事實,也有人在想,如果真有其事,為何有熊族會沒落?為何有熊族人自己不打開神門號令神族眾神?這本就是一件極為矛盾的事情,誰也無法真的解釋清楚。所以,只能説那是一個以訛傳訛的傳説,而非事實。

    有熊族最外層的寨頭許多都是空的,只有不多的寨頭有前來依附有熊族的各族駐紮,成為有熊族最外層的哨口。其他的寨頭因人手不夠,只好讓其荒置。而有熊族所有的人都退到十大聯城之中居住,這樣也便縮小了敵人攻擊的面積和範圍,也好作防守和攻擊的安排。

    東夷各族的人馬都極有組織性,這是一羣極度窺視熊城之人,而鬼方更想清除這一宿敵大仇,因此有熊族不時有來自各個方向的攻擊。不過,在這片有熊族人生活了五六百年的土地上,沒有人比他們更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事實上也是如此。至少到目前為止,仍沒有人能夠攻陷其中的任何一座城池,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這也是因為在有熊族中高手如雲的緣故,便連羅修絕這般高手都不敢輕入熊城。

    太陽身死,有熊族的新一代太陽猶未選出,因為上代太陽之子龍歌未返回熊城。所以,如今熊城的權力象徵便掌握在創世大祭司和聖女的手中,而上代太陽之弟蒙絡也掌握了熊城的部分權力。

    創世大祭司傳説是除上代太陽之外熊城第一高手,而所有有熊支系的祭司都是由他一手訓練,然後遣送至各部落之中擔任重職。因此,創世大祭司乃是有熊族所有祭司的最高總管,有熊族中除太陽之外最有權力之人。太陽一死,太陽自身的權力則一分為二,一為聖女鳳妮所掌握,一為王子龍歌所掌握,當龍歌與聖女鳳妮的兩塊令符一合併,則可以完全代表太陽行使權力,而得到兩塊令符之人則將成為有熊族的新一代太陽。

    當然,太陽之位在合法繼承人中產生,也即是龍歌和聖女鳳妮,而蒙絡也可算是一個繼承人,因為他也是王族中人。不過,他的年事已高,自然無意再去掌管有熊族的權力了。而在產生新一代太陽的過程之中,可能會有許多事情發生,但那只是熊城中有限的幾人才有權過問之事。是以,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軒轅所立之處,乃是十大聯城的西南面的大城。

    十大聯城以地支命名,分別以甲、乙、丙、丁、庚、辛、壬、癸、戊、己為名。

    西南面為癸城,與之相呼應的則是乙城和壬城,三城相隔不過數十里,若是相互出兵,一個時辰之內便可趕到支援。

    十大聯城就是熊城之外牢不可破的堡壘,若想大舉進攻熊城,首先必須突破十大聯城,也難怪有熊族能夠力阻鬼方數百年,而且拖垮了鬼方,使之分散成十族,這的確也是有熊族的驕傲。

    “快開城門!”劍奴對着城樓之上的哨兵高喊道,此刻已是黃昏,十大聯城的城門皆已關閉。

    “你們是什麼人?有事明天再來,今日已不再開門!”城樓上的哨兵沒好氣地應道。

    “如果你們想施妙法師早點死的話,就將城門關着好了!”軒轅冷漠的聲音也送了出去。

    城樓上的哨兵一愣,他們自然聽清了軒轅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城樓之上人頭晃動,顯然是有人前去請示了。

    “你們可有令牌信物?”一名哨兵語氣立改,問道。

    “沒有!”軒轅的回答既果斷又幹脆。

    城樓上的哨兵又一陣騷動,不過,軒轅感覺到至少已有二十支利箭瞄準了他和劍奴。當然,這些根本就不會放在他的心上,就連樂極七代的極樂神弓都沒能傷他,那這些人的弓箭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樂極七代的極樂弓,軒轅突然思及昨晚與土計交手之時,土計身上並沒有極樂神弓和極樂神箭,那極樂神弓和極樂神箭又在哪裏呢?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一名身穿素白祭司服的漢子走上城頭,向軒轅高聲問道。

    “在下軒轅!”

    “啊……”城頭上的那人低低驚呼一聲,眾哨兵又是一陣騷動。

    “開城門!”那身穿祭司服的漢子高聲喝道,不僅僅是因為他聽到了軒轅的名頭,也因為他看到了軒轅懷中的施妙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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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飲了一口茶,他沒有喝過茶,根本不懂得這個門道,平時所喝的多是水,可是這一刻在這開水裏放幾片樹葉子一樣的東西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事實上,天下間懂得喝茶的人,大概只有神族的貴族或是極有身分的人。

    有熊族乃是神族的貴族之後,也極有身分、地位,因此他們知道如何製作茶葉,但這是一種基本上不流通的藝術,因為以當時的工具,若想製出上好的茶葉,的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而那些野茶葉的茶質不好,所以在有熊族之中也並不是有很多優質的茶葉。

    軒轅能喝上一杯茶,的確是一種榮幸,也説明有熊族人當他是貴賓。

    雖然軒轅是第一次喝這玩意兒,但覺得味道挺好,清香陣陣,味甘而濃……

    劍奴也感覺到有些自豪,有熊族人將他也當作了貴賓。只不過,他所喝的是花茶,那是一片乾花瓣,味道極香,使得茶質也顯出碧黃之色。劍奴往昔從未喝過茶,但卻知道有熊族的這種待遇是對他的重視。

    客廳中很靜,癸城極大,是依山勢天險所建,呈星宿式的梯形建築,內長大概兩裏多,寬則十餘里。事實上,這座城並不是十分規則,但城內的建築卻是劃分得極為整齊。不過,癸城之中的住户並不多,人口只在千人左右。

    許多房子是空置的老房子,由這裏的佈局可以看出城中往昔的繁華盛況,或許真如葉放當初所説,有熊族最鼎盛之時,人丁是如今的十倍還不止。

    軒轅和劍奴所坐的客廳極為寬敞,那叫天浪祭司的漢子還特為他們安排了一個倒茶水的小婢,小婢不過十二三歲左右,看上去極為乖巧機靈。

    除小婢之外,似乎便再沒有人來伺候。或者可以説,並沒有人來打擾軒轅和劍奴兩人。其他的人或是守在客廳之外,或是守在施妙法師的身邊及病房外。

    施妙法師所受的無論是內傷還是外傷都很重,他之所以能夠活着回到癸城,全賴軒轅那渾厚之極的功力及銀針刺穴之術,但真正的用藥卻必須到癸城,因為軒轅一時也找不到如許之多的藥品。不過,軒轅相信有熊族之中定有醫道高明者,更會具備許多珍貴的藥材。因此,惟一拯救施妙法師的途徑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有熊本部。

    讓軒轅感到意外的是,癸城中的守衞似乎全都聽説過他的名字,包括天浪祭司都對軒轅特別尊敬,這種意外讓軒轅有些不解。不過,並沒有人告訴他這是因為什麼。

    “軒轅公子,祭司請你去一下!”一個極有精神的小夥子走進客廳,恭敬地道。

    軒轅知道定是有關施妙法師的事情,不由得長身而起,大步跟在那小夥子身後行去。

    “小的牧野,早就聞得公子大名,更知公子與九黎人大戰數場的英雄事蹟,我們的兄弟對公子很是嚮往,希望公子有空能指點指點我們這羣兄弟的武功……”那小夥子一邊領路,一邊扭頭與軒轅説話。

    “哦?”軒轅感到有些意外地笑了笑,對牧野不由得大生好感,當然,沒有誰會不喜歡聽奉承話,何況牧野的話説得那麼真誠坦然,這更讓軒轅好感大增。

    “你的兄弟們都是些什麼人?”軒轅好奇地問道。

    “是這城中的……”

    “軒轅公子來了!”橫裏走出一個年長的老者打斷了牧野的話,向軒轅客氣地點頭道。

    “啊,這位是我們癸城總管蒙赤武!”牧野忙搶先介紹道。

    “蒙總管好!”軒轅微感意外,想不到堂堂癸城總管竟對他也如此客氣。

    “公子請進,天浪祭司正在等候着公子!”蒙赤武道,説話的同時身子向一旁讓了讓。

    軒轅也不客氣,走入一間光線微顯暗淡的小屋,卻見在施妙法師的病塌之旁立着四五個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肅穆,天浪祭司見軒轅來了,忙抬頭有些勉強地投以一個微笑,並點點頭,算是跟軒轅打了招呼。

    軒轅不理眾人,徑直來到施妙法師的病榻邊,低聲問道:“未曾醒過來嗎?”

    天浪祭司搖搖頭,無可奈何地回答道:“沒有,在他的胸間似聚有淤血,如果無法排出的話,只怕難過今夜!”

    “何不以功力強行逼出?”軒轅奇問道。

    “沒用的,他的體內會生出抗力,其內腑本已受傷,若是再有兩股力量相沖擊的話,只怕會傷上加傷,無以為治了!”一旁的另一名老者深深地吸了口氣,苦笑道。

    “哦。”軒轅也愣住了。

    “這之中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天浪祭司吸了口氣,將目光移向軒轅道。

    “什麼辦法?”軒轅倒覺得這羣人故意跟他賣關子,而且都顯得有些吞吞吐吐不爽快,倒是那年輕的牧野顯得可親多了。

    “我見公子最初以銀針刺穴之法為法師鎮住了傷勢,不知道公子能不能以銀針刺穴之術舒散開他胸腹之間的淤血?”

    “那能嗎?”軒轅不由微愕,反問道,事實上,他對銀針刺穴之術並不是很精通,只是通過自己平時揣摹所得的一些皮毛。畢竟,他跟歧富的時日太短。

    “公子可曾試過將功力通過銀針直接扎入法師體內?”天浪祭司試探着問道。

    軒轅眼睛一亮,想了想道:“讓我試試,可是我仍沒有把握,只怕事情會弄巧成絀。”

    眾人一陣沉默,最後還是剛才那説話的老者開口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們必須試一下。針灸之道乃西北崆峒山的秘術,如果能有崆峒仙派的人來施法,那定能奏效,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們只能姑且試一試!”

    “高長老説得對,公子就試試,一切只好聽天由命了,我們之中沒有人對針灸之道有所瞭解,只能看公子的了。”副總管蒙赤武有些患得患失地道。

    “是啊,軒轅公子就不要推辭了,如果上天註定要法師難逃此劫,那我們凡俗之人也無法挽回,公子下針吧!”天浪祭司咬咬牙道。

    軒轅也知道這是一個冒有很大風險的任務,但他必須試一試。當然,這也是一種全新的嘗試,如果成功的話,他將會在針灸之道上跨出大大的一步,但如果不能成功,施妙法師就很可能提前死去。

    生命本就是脆弱的,生活卻是殘酷的,軒轅必須作出選擇,必須面對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軒轅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他作出最後的決定,但所有的人皆知道這個決定背後所隱藏的東西,這是一個殘酷的挑戰,向生命挑戰。

    “好吧,我試試!”軒轅終主動點點頭,咬牙道。

    所有的人心情更為緊張,並沒有因為軒轅的答覆而放鬆。

    △△△△△△△△△

    晚宴很豐盛,或許是因為施妙法師醒了過來之故。這對於癸城來説,應該是一個喜訊,對於軒轅來説,當然也是一件喜事。他竟找到了在銀針上注入內勁的感覺,雖然救醒施妙法師耗去了他極大的心力,但這些卻是值得的。至少,讓他嘗試到了過去所未嘗試到的東西。

    軒轅的確感到有些累,因此,他沒有打算連夜趕上思過他們,而是選擇在癸城暫住一晚。

    這是他第一次來有熊族,但所做的卻是這樣一檔子事,這與當初軒轅的想象大相徑庭,也讓他感到有些好笑。

    癸城城主並不是王族中人,而是依附有熊族的一個強大部落首領伯夷父。

    (注:伯夷父,相傳是帝顓頊的師父,據《山海經》海內經載,伯夷父的後代名叫西嶽,西嶽生了先龍,先龍的後裔名叫氐羌,氐羌姓乞。)

    伯夷父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個極為精明之人,四十餘歲,予人一種仙風道骨之感。美髯青衫,毫無城主的架子,走到哪裏猶如給人帶去一陣清風,不夾雜半點壓迫之感。

    癸城中的人對軒轅似乎都極為客氣,卻不知是因為軒轅救了施妙法師,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不過,軒轅並不想計較太多,最多也不過只住一晚而已。

    有熊族茶酒似乎極為盛行,不僅茶好,酒質也極佳,便連軒轅這往日並不怎麼喝酒的人,也幾乎喝昏了頭。他也記不清自己在晚宴上究竟喝了多少杯,但後來卻記得是劍奴和天浪祭司扶他去休息的。

    軒轅本不欲喝這麼多酒,但盛情難卻,而天浪祭司等人又以他遠來是客抬出許許多多的理由,使得軒轅不能不喝,也就在迷糊之間醉倒了。

    △△△△△△△△△

    夜,癸城極靜。

    但熊城並不靜,在黑暗之中,似乎醖釀着一場無法抗拒的風暴。

    事實上熊城中的每一個人都預感到風暴的來臨,只是,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風暴來臨前的等待,等待那一刻自天上到地下的爆發過程。

    風暴猶未至,可是所有人已愈來愈清晰地嗅到了風暴的氣息,這場風暴醖釀的時間太久了。

    一年的時間,足以發生許許多多事情,足以發生許許多多的變故。可是,這場風暴竟醖釀了年餘猶未爆發,這讓所有等待風暴來臨之人的心已經麻木了。不過,此刻每個人都知道,風暴已經近了,而這場風暴可能在龍歌返回之際,就是爆發之期。

    鳳宮,乃聖女棲身的重地,守衞極為森嚴,在熊城之中,有着極高的地位。

    是夜,有人行色匆匆直奔鳳宮大門。

    “什麼人,止步!”鳳宮大門口的守衞“鏘”地一聲拔出佩劍,低喝道。

    在深夜之中,禁止一些未經允許的人直進鳳宮,就連創世大祭司也不例外,除非有聖女親自召見的口諭。而這個口諭則會通知鳳宮的每一個守衞,讓其放行,但今夜並無聖女口諭,卻有人私闖鳳宮,自然觸怒了守衞們。

    “癸城快騎,有急事要稟聖女!”來人急奔至鳳宮大門外,迅速止步回應道,作為有熊族的每一個成員,都應該知道鳳宮的規矩,更應知道鳳宮劍士的厲害,是以,他不能不止步。

    “令諭!”一名劍士還劍入鞘,踏步上前,沉聲道。當然,如果是有急事的話,對於鳳宮來説卻有些例外,但把關依然極為嚴格。

    那來者迅速掏出一塊以黃金打造的令牌遞了過去。

    那守門的劍士仔細看了看,又將之遞給癸城快騎,問道:“傳誰之訊?”

    “伯夷父!”癸城快騎有些氣喘地答道。

    “好,你先在這裏稍候,我去稟告聖女!”那劍士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只是因為他聽到了伯夷父這個名字。

    癸城快騎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必須通過的“手續”,誰也改變不了,就是伯夷父親來也不會例外。不過他仍希望這劍士的速度快一些,不由得提醒道:“是有關軒轅和施妙法師的消息!”

    眾守門的劍士皆為之動容,那去傳訊的劍士一怔,腳步立刻加快。

    △△△△△△△△△

    “開城門!”鳳妮喝道,此際她一身戎裝,勾勒出凸凹有致又絕美無瑕的嬌軀,淺綠色的衣衫在暗夜燈火的光亮之中似散發出一種幽幽的光彩。

    “聖女,創世大祭司吩……”

    “難道你敢違抗聖女的命令?!”聖女鳳妮身前的四名劍士一齊拔劍怒叱,打斷了那駐守城門的小頭目之話。

    那駐守城門的小頭目乃是創世大祭司的親信方巖,在有熊族中掌管西南城門之職,平時也挺風光,但這一刻他卻知道絕對不能與聖女鳳妮過不去,否則的話,單憑聖女身邊的八大金穗劍士中的任何一人都足以取他性命。在有熊族中,若是有人不知道金穗劍士的可怕,那這個人定是傻子。其實,即使有熊族中的幾個傻子見了金穗劍士,也會嚇得慌忙躲避。

    “小的不敢,只是擔心如此深夜,聖女出城不甚安全,不如請大祭司多抽調一些高手保護聖女……”

    “少囉嗦,開城門!”一名金穗劍士冷冷地叱道。

    方巖有些微怒,但在這羣金穗劍士面前卻是隻能忍而不發,只得向守在城門邊的守衞喝道:“還不開城門?!”

    “吱……呀……”一聲巨大的轟響,城門猶如飢餓的巨獸之口緩緩張開,數十人同時出力推動着這巨大而沉重的城門。

    城門之外,一片黑暗,惟城門口處有些微光,在明亮與黑暗的對比下,城外一個世界,城內一個世界。

    聖女的坐騎是一頭鉅鹿,金穗劍士們所乘的是一羣鉅鹿,陣容倒極為浩蕩,在聖女的前後左右還圍着三十二名銀穗劍手,這代表着有熊族中兩種頂級劍手的超強組合。

    “等等!”一個極為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轉向聲音傳來之處,聖女鳳妮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

    “伏朗公子!”八名金穗劍手神情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師妹如此深夜要去哪裏?”伏朗急步趕了上來,語意之中微有些責備。在有熊族中,大概也只有伏朗可以以這種語氣跟聖女鳳妮説話,就因為伏朗是聖女鳳妮的師兄,不僅僅如此,伏朗還是伏羲族的新一代接班人,不憑別人,就憑其父太昊的名號,天下間便沒有幾個人敢惹他。何況伏朗與鳳妮的關係更有一層外人所無法明瞭的東西,因此,在有熊族中,伏朗以這樣的語氣跟聖女鳳妮説話並沒有任何人以為不可以,或是提出反對意見。

    “師兄這麼晚還不曾休息嗎?”聖女鳳妮並不先回答伏朗的話,反問道。

    “聞聽師妹深夜要出城,我就只好起身了!”伏朗説話間已來到了聖女的座前。

    “驚擾了師兄休息,實有不該,不過師兄你請回吧,我要去癸城辦一些事情。”聖女鳳妮語氣極為客氣地道。

    伏朗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旋即又道:“此際外面四處漆黑,而又是處在非常時期,有什麼事情何不留得明天再辦?這樣出城,路途之上可能會有危險。”

    “不勞師兄掛心,以我身邊的這羣高手足夠有能力保護我,何況,誰若小看我,我定不會讓他好看!”聖女鳳妮自信地道。

    “這樣吧,如果師妹定要去癸城,就讓我陪你走一趟吧,一切還是小心一些為好!”伏朗淡淡地笑了笑道。

    鳳妮微呆,目光在伏朗臉上掃了一下,知道推辭不了,只得點頭道:“好吧!”

    “備鹿!”伏朗向身後一招手呼道。

    人羣中,立刻有人牽出一匹戰鹿,伏朗以一個極為優美的翻身掠上了鹿背。

    那些金穗劍士看了也不由得心中暗贊,伏朗就是那種連男人看了都覺得瀟灑帥氣的人,那高大而完美的體型,在這羣金穗劍士的眼裏也覺得與聖女鳳妮的絕美的確是上天安排的絕配。不過,他們發現,今晚聖女鳳妮對伏朗的態度似乎並不好,當然,這並不影響大局,他們依然照樣趕自己的路。

    △△△△△△△△△

    癸城,夜晚卻是極靜,皆因城中的人數本就不是太多,一入夜,就顯得寂寥難耐,城中的平民並不喜歡夜晚出來走動,就算有也只有那麼幾個老人聚在屋外乘涼,一切仍是那麼靜寂。

    在靜寂中,當然也醖釀着殺戮,這幾日的夜晚,城外老是發現魅影幢幢,顯然有敵人在外窺探,但卻沒有人能夠探得究竟是哪路敵人。

    當然,這些是沒有必要去探查清楚的,只要敵人不準備攻城,就不必搭理。事實上,有誰能夠攻下這憑藉天險而築的雄城呢?除非對方以全是高手的陣容越城而過,否則的話,想攻下這座雄城至少得花上二十倍的兵力。當然,若對方以數萬人且以極為先進的攻城工具攻城,那自另當別論,只是這樣的陣容幾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東夷族傾巢來犯,抑或是鬼方諸部傾力來犯。

    但不管情況怎樣,癸城仍不能不加以防範。

    △△△△△△△△△

    劍奴所住之處與軒轅相去不遠,他似乎並沒有睡覺的習慣,或許是因這幾十年來都以打坐代替了睡覺之故,猶如一個苦行者,但對自身的一切要求卻極為嚴格。在他的心中,只有兩樣東西,那就是忠和劍!

    忠是忠於主人,忠於自己的責任,另外便是等同於自己第二生命的劍。他的生命早已與劍融合,就是睡覺之時,也照樣抱劍而眠;打坐之時,橫劍於膝。劍已與他建立了血脈相聯的關係。

    今夜,他也喝了不少酒,但他知道自己仍是清醒的,而他能清晰地聽到軒轅住處的幾聲輕響便是最好的證明。

    響聲響起之時,月牙已偏西,將墜未墜之時,劍奴對別的或許不敏感,但是對軒轅那邊發生的事情卻是極為敏感。

    事實,軒轅住處的幾聲輕響驚動的不僅僅是劍奴,就連守在不遠處的護衞們也全都驚動了。不過,劍奴最先趕到軒轅的住處。

    本來為軒轅守衞的兩名癸城戰士身首異處,血染地面。

    所有人都湧入了軒轅的房間,劍奴是自窗子而入的,但是進入軒轅的房間眾人又呆住了。

    在軒轅的牀邊,呈半圓形躺着八具屍體,屍體的樣子極為協調,好像是有人故意將這八具屍體仔細地擺放一般,所呈的弧度沒有半點挑剔。

    軒轅不見了,軒轅的牀邊有其嘔吐的穢物,可是軒轅卻並不在牀上。

    劍奴的臉色變了,那羣趕來的戰士臉色也變了,要知道軒轅乃是癸城的貴賓,而此刻在軒轅的房裏竟出現這八具屍體,不問可知,這八個人是私闖軒轅房間,欲趁軒轅酒醉殺人,可是卻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殺了。

    每具屍體上只有一道傷口,這道傷口就在咽喉上,一抹殷紅。每個人的傷口竟奇蹟般地相似,長度一樣,深度似也相同。

    一招殺敵,而且是在一招之間殺死這八人,出手之人究竟是誰?誰有如此快的動作,誰有如此玄妙詭異的招式?

    死者傷口極窄,也極淺,真正致命的只是滲入皮膚中的氣勁,這使得眾人無法分清這是刀傷抑或是劍傷。

    當然,對於死者,並沒有太多研究的必要,重要的是軒轅的下落。

    軒轅究竟去了哪裏?是被擄還是自己走了?可是看軒轅所嘔吐的穢物,按理軒轅已經醉得很厲害。

    “那童僕呢?”劍奴突然想起晚上伺候軒轅的童僕,而此刻,這童僕的屍體不在,人也不在,那這童僕很可能與軒轅一起消失了。

    “給我立刻去查!”蒙赤武也聞訊趕了過來,他的酒意似乎仍未全醒,昨晚他向軒轅勸的酒最多了,但這時候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急忙吩咐道。

    劍奴未語,躍上軒轅所睡的牀上,牀面微温,可見軒轅才消失不久,他想不到究竟誰有這麼快的速度能夠擄走軒轅而不被他發現。

    軒轅的刀劍皆已不在,房間之中所有關於軒轅的東西就只有一件外套長衫,長衫掛在牀頭上,顯然沒有人動。

    軒轅鞋子睡前未脱,或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軒轅不讓別人脱鞋,劍奴也便只得依言。

    “立刻通知封鎖所有路口,加強城門的防守,任何人不得出城!”蒙赤武的酒意大醒,或許是被血腥所衝之故,向一旁的人吼道。

    其實此刻守衞們早已四處出動,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總管認識這八個人?”劍奴目光移向蒙赤武,冷冷地問道,此刻的他難得仍保持一份特有的冷靜,數十年的修養並沒有白白浪費。

    蒙赤武的臉色有些難看,無可奈何地道:“這之中有兩人我認識,而其餘的六人我並不知道他們的身分,看樣子是來自城外的人!”説到這裏,蒙赤武反向身邊的護衞吩咐道:“立刻讓斧營隊長古奇來見我!”

    “我去!”説話的竟是牧野。

    劍奴的臉色極為難看,雖然他不相信以軒轅的武功如此輕易便被對方制服,但是此刻發生的事情讓人不得不產生許多聯想,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此刻軒轅醉酒,醉得又十分厲害,誰敢保證軒轅能夠安然地避過敵人的偷襲呢?

    “我想親自去斧營一趟,還請總管別讓這裏的屍體被人移動了,至少到天明前不要被人移動!”劍奴沉聲道。

    此刻劍奴心中有氣,整個人都顯得霸道威猛。他本是一個極為厲害的高手,那種高手的氣質不經意間便流露了出來,讓人絕不敢小視。

    蒙赤武也絕不敢小看這個老頭,作為一個高手,他清楚地感覺到這個老者體內湧動着的是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生機,那種勃發的氣勢使人不寒而凜,讓人感覺到若是誰激怒了劍奴,所換來的將是最無情的攻擊。當然,蒙赤武絕不怕劍奴的攻擊,但是劍奴是軒轅的朋友,也便是癸城的客人和貴賓,此刻軒轅更在癸城出事,他心中有愧,自然對劍奴十分客氣,也自不會計較劍奴語氣上的不恭。

    “好,我陪你一起去!”蒙赤武道了一聲,然後吩咐一些人守住現場,不能讓任何人移動屍體或其它東西。

    △△△△△△△△△

    當伯夷父和天浪祭司趕來之時,劍奴和蒙赤武正向斧營匆匆趕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伯夷父擋住蒙赤武問道。

    “軒轅公子失蹤了!”蒙赤武簡要地將突變作了一個敍述,伯夷父和天浪祭司的臉色都變了,於是一行人全都向斧營方向行去。

    劍奴也有些驚訝,癸城中的人竟對軒轅如此重視,他並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卻為軒轅感到自豪,能在有熊族中得人重視和尊敬,這的確是一件很值得慶幸之事,可是在這慶幸的背後,卻隱藏着極大的危機,正如此際軒轅的失蹤。

    想到這裏,劍奴沒有半點高興,誰敢肯定癸城之人對軒轅的“好”不是在掩蓋某個陰謀?難道説,將軒轅灌醉就是陰謀的一部分?劍奴心中極端沉重,對癸城竟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戒心。事實上,如果軒轅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癸城和有熊族絕對脱不了干係,他也絕不會與癸城善罷甘休,那時候的局勢只怕會極僵。

    斧營,在癸城的東北角。有熊族戰士分七大營和熊城軍,七大營分別是斧營、劍營、刀營、盾營、弓營、槍營和土木營,而熊城軍則由一些親衞和金、銀、銅三級劍手所組成,另外再加上一些由創世大祭司親訓出來的死士及蒙絡所擁的親軍組成,這就是有熊族戰士的規劃。

    有熊本部本有三千餘勇士,再加上一些依附於有熊族的大小各族,可戰之勇士達一萬以上。若是算上一些年長的高手,足以達到一萬五千餘人。而這之中的高手難以計數,還有許許多多星羅棋佈於各地的有熊族分支,若是將這些實力組合起來,最精鋭的戰士可以達到兩萬以上。

    當然,有熊族的婦孺和一些閒雜人員加起來足以達到十萬有餘,這之中當然包括各依附的部落。

    事實上,在這個年代,就是婦人也能作戰,生活在這個時代之中,每天都必須面對生與死的挑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保命方法,女人能夠騎射這很正常。不過,這些女人們必須帶養小孩和照顧長者,有些更安排其紡紗織布。

    當然,所有的有熊族戰士也都得參加勞動,包括種地打獵,雖然有許多奴隸們在開荒種地,但那些人並不足以支撐這麼多人的日常生活。有熊族之所以能夠強大,能夠經久不衰,就是因為他們自給自足,自己養活自己,更自強不息地自我強大,自我完善。

    劍奴對有熊族的一切並不是沒有聽説過,他也知道有熊族的斧營有着超強的戰鬥力,之中高手如雲,但此刻他很快就要與斧營打交道了。

    △△△△△△△△△

    古奇瘋了,也死了!

    古奇瘋了,他揮斧砍死了兩名傳喚他的戰士,然後自殺了,死的時候還如野獸一般“呵呵……”怪叫,像一頭發了狂的公牛,所有見過他瘋狀的人,都在心有餘悸地抽涼氣。

    牧野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在古奇的胸部刺了一劍,而古奇的斧頭差點劈下了他的膀子,他受了傷,卻仍心有餘悸。發瘋了的古奇功力竟比平常高出許多,平時古奇的武功與他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可是剛才古奇明顯佔了優勢。只不過,在他刺了古奇一劍後,古奇突然揮斧自殺,這是他所沒有料到的。

    斧營的眾兄弟都沒有料到這場變故,他們本想助牧野將古奇制住,卻沒想到尚未出手古奇便已身首異處。

    古奇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真的瘋了?可是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要殺傳喚他的戰士?為什麼一有人來傳喚他,他就會發狂發瘋,更要殺人?

    所有的人都有些迷惑,所有人都在發呆,就像是做了一場古怪而又荒唐的夢。

    劍奴諸人趕來,卻又只是看到幾具屍體,看到一羣驚愕不已的人,這羣人還未自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古奇一向都是一個温柔而極為豪爽的人,人緣不錯,又是斧營的癸城分隊隊長,能夠處在這個位置本身就值得驕傲,而且他又如此年輕,可以説是前途不可限量,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突然之間改變了過去眾人所熟悉的一面,變得瘋狂,然後死去。在眾人的心中,對這場變故一時之間還很難接受。不過,他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而又沒有誰能夠擺脱現實的束縛。

    古奇的死,留給蒙赤武的只是更為揪心的痛,是不是古奇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是不是有人向古奇下了毒?抑或這本就是一個精心策劃的殺局,此刻只是為了殺人滅口?

    已有人將剛才的變故極為詳細地講給蒙赤武和伯夷父聽了,但是所有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地保持沉默,抑或只是在思索,在考慮着某些問題。

    劍奴的臉上木無表情,不過,他卻知道,這件事情並不只是針對他和軒轅,甚至是針對有熊族。可是這又是什麼人所為呢?古奇的死,是殺人滅口嗎?為何對方要選擇這種方式殺人滅口?但照剛才這麼多人所説的,古奇只是自殺的,與他殺並沒有關係,就憑牧野的那一劍根本就不是致命的傷,真正致命的傷乃是古奇自己以斧斷喉之創。

    這一切很明顯是屬於自殺,但如果要説有人滅口的話,惟一可追究的便是為什麼古奇會發瘋?

    事實上,敵人為何要殺人滅口?難道就是因為有兩位死者是斧營中的人嗎?這又能説明什麼?難道古奇真的知道內情?抑或古奇身上有一些很容易被察覺的秘密?可是,如果真是敵人殺人滅口的話,那這個敵人行動的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所得的消息準確得驚人,而其手段之狠辣更是讓人無法想象。

    牧野被人扶去包紮傷口了,但這裏的事情絕沒有完,至少斧營的隊長由誰來擔任?後事如何處理……這必須及時解決。

    劍奴不想再説什麼,因為再説也是多餘的,事情已經越來越複雜,連他也有些不知所以。

    △△△△△△△△△

    癸城之中變得亂哄哄的,所有能夠出動的人都行動了起來。很久以來,癸城都不曾有這般亂過,也未曾有這般大規模動員,就像是已經兵臨城下,大戰在即一般,而這一切只是因為軒轅的失蹤。

    事實上,軒轅的失蹤並沒有必要如此大張旗鼓,當然那只是指在平常,但這一刻伯夷父卻不能不大張旗鼓,那是因為他早已派人通知了身在熊城的聖女,如果聖女趕來癸城,而軒轅又失蹤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聖女交代,這些卻是外人所不能瞭解的苦衷。

    而此刻,聖女鳳妮的確已是在趕來癸城的途中。

    一行數十騎乘夜趕路,聖女這般急切的心情讓許多人都不解,更讓伏朗不是味兒。

    伏朗豈會不知道鳳妮此來癸城只是因為軒轅?事實上,在他的眼裏,軒轅根本不算個人物。不可否認,他看不起軒轅,藐視軒轅,但他也容不下軒轅。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態,就連伏朗自己也覺得驚訝,他居然為一個他所藐視的人動了排擠之心。

    在神堡之時,他竟然對這個人起了殺念,總想讓人幹掉這個人,也就在那時,他已經不知不覺中將軒轅當作了一個對手,一個無論身分和武功都不配成為他對手的人,居然在那一刻被他視為有威脅的對手。抑或伏朗並沒有將軒轅當成一個對手,因為他覺得軒轅不夠資格,只是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很討厭,對於一個他所討厭的人,他並不想對方活得開心。

    後來,他知道軒轅不僅沒有死,還讓九黎人鬧得灰頭土臉,他首先感到有些吃驚,然後只當軒轅只是憑几分運道而已,仍沒有將這個人列為自己的對手。可是他卻發現往日對他百依百順的聖女鳳妮起了變化。

    伏朗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也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他自小所生活的環境塑造了他的性格,他覺得這個世上沒有哪個同齡人比他更優秀,沒有人能夠超越他。無論是容貌、才華、武功、智慧,他絕不容許有人搶佔了他的風頭。

    事實上,伏朗的容貌、才華、武功和智慧的確是人中之龍,而且他有個好父親,因此他有驕傲的資本,有自信輕狂的能力。也正因此,他絕不容許他所喜歡的女人對他有一點點的不恭順,更不能愛上別人。雖然此刻聖女鳳妮並不是他的女人,但是他的師妹,是他所喜歡的女人,二人之間更有過一段不平常的情愫。可是當軒轅出現之時,聖女鳳妮竟開始變了,也許,就是因為聖女鳳妮的變,才會使得伏朗討厭軒轅,他認為軒轅只是夾在他們之間的一條臭蟲。軒轅的出現玷污了他與鳳妮的感情,所以他想軒轅從世上消失。

    滿蒼夷刺殺軒轅失手,後來九黎族也在軒轅手中吃了大虧,這時候伏朗才發現,軒轅並不只是一隻玷污他與鳳妮感情的臭蟲,而是分奪鳳妮感情的敵人。

    事實證明了這一點,鳳妮竟真的對軒轅有情,而且知道伏朗出賣了軒轅。於是,鳳妮在對軒轅有情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愧疚,更對伏朗多了幾分冷落,這很出乎伏朗的意料之外。

    伏朗有些惱怒,但他不敢對鳳妮發脾氣,因為他的確愛上了這個美得無與倫比的師妹。可他就是不明白,軒轅憑什麼跟他爭女人?軒轅憑什麼能獲得鳳妮的歡心?他總覺得軒轅根本就不配不上鳳妮,無論是家世、武功、容貌,抑或智慧……

    而鳳妮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那是因為她從小就離開父母,在一個看別人臉色的環境中長大,雖然她與伏朗同樣身分尊貴,可是環境卻大有差異,她想到軒轅這一路上舍生忘死地相救,所費的心力不僅沒有得到回報,反而卻差點被自己害得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境,因此她一直想對軒轅作一些補償。不可否認,作為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軒轅身上的確有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而那含而不露的智慧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他無法解決的,總會想到一些奇謀秘計鬥敗敵人,救出她和一干兄弟。當然,這之中不可否認地存在着許多幸運的成分,但是以軒轅當時的人力和武功,能夠出現這樣的結果已經非常不錯了。而且在軒轅的身上還有一股在伏朗身上找不到的豪氣,那麼平實卻又顯得那麼傲然,似乎睥睨眾生卻又融入眾生,就是這種豪氣和特殊的氣質才會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而伏朗卻只有那一股傲氣,似乎根本就沒有人配與他相提並論,那種高傲卻是盲目而脱離實際的,像是離這個世界極遠的夢境,讓人無法靠近,更找不到那種隨和寫意的灑脱。

    軒轅驕傲,但卻讓人可以接受,他的“傲”可以感染別人,可以讓與他一起的人也變得更自信更傲然,驕傲得親切而温和;伏朗的驕傲只會讓人心冷,讓人遠避,這便是人性的差別。當然,伏朗絕不是一個會反省的人,他從不會認為自己會做錯某件事情,從來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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