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元雅瑩堅持他不應該在外頭過夜,尹仲煒根本不想回自己的公寓,他已經習慣抱著心愛的女人睡覺,沒有她的體温、她的香氣,他無法入眠。
嘆了聲氣,他拿出鑰匙開了門走進屋內,接著下意識的觸摸電燈的按鈕……手一僵,他轉頭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凱薩琳。
「你怎麼還沒睡覺?」
「我想看看你都幾點回家。」
「我工作很忙。」
「你都工作到凌晨兩點嗎?」
「你是孕婦,別太晚睡了。」
「你別轉移話題,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所以故意這麼晚回來嗎?」
「你想太多了。」
「我……我真的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成天沒事待在家裏,她有了很多時間思考,她突然想到自己懷著別人的孩子跑來投靠他,這會不會太自私了?其實,他沒有義務幫她養育孩子。
「那就好好照顧自己,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邊。」
怔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説……「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沉吟半晌,尹仲煒決定説出自己盤算好的計畫,反正這事遲早要説明白,「凱薩琳,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們離婚吧!」
「你要跟我離婚?」她知道自己背叛他,他有權利結束他們的婚姻,可是一直以來,她都相信他不會主動説出離婚這兩個字。
「孩子留給我,你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這種感覺令她非常不舒服,她以為他不會愛上她,當然也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我不可能愛你,你在我身邊不會幸福。」他避重就輕的説。
「你從來不愛我,可是有你在我身邊,我還是覺得很幸福啊!」
「那不是幸福,那是安全感,因為你相信我會照顧你,就像每次你喝醉酒鬧脾氣,我總會不眠不休的守著你一夜,我從來沒有令你失望過。」
凱薩琳震住了。她不承認自己在他身上尋找的是安全感,她清楚自己是愛他的,可是她真的無話反駁,在紐約的時候,她會喝得爛醉如泥來吸引他的關心,因為他不愛她,而這讓她覺得很不安,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離開她……
「其實,打從我們離開紐約,我放你一個人回法國,你對我的信任就崩潰了,否則你不會等到肚子這麼大才來找我。」看到她的第一天,因為事發突然,他沒注意到她的肚子,可是現在一瞧,不難看出她已有好幾個月的身孕。
抿了抿嘴,她坦承的道來,「我花了一些時間想説服孩子的爸爸,可是他真的害伯,最後被我逼急了,他就嚇得跑走了。」
「凱薩琳,你永遠是我的親人,你可以放心的把孩子交給我,我會好好的教育他長大成人。」
「我可以不要離開你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怎麼生活。
「我能夠為你做的就這些,接下來要靠你自己,你別小看自己,當初你既然有勇氣救我,就證明你不是一個軟弱沒用的人。」話落,他邁開腳步走回房間。
她,真的不是一個軟弱沒用的人嗎?凱薩琳陷入沉思。
尹仲煒雖然知道自己應該行事低調,可是車子不知不覺就開到元雅瑩的住處,根本顧不了有沒有人在跟蹤他,而且生怕自己上樓找她就不想離開了,他只好打電話叫她下來。當她一鑽進車子裏,他立刻抱住她。
「你不是要去公司加班嗎?」
「我加班之前不能先來看你嗎?」
「你這樣子很容易被人家發現。」
「我管不了這麼多。」
捧住他的臉,她很温柔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好了,你別忘了禮拜一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你今天要把投資計畫的細節全部搞定。」
「你再吻我一次。」他孩子氣的嘟起了嘴巴。
笑了,她非常堅決的搖著頭,「不行,你必須走了。」
「你陪我去加班。」
「我今天要整理房間。」
嘆了聲氣,他好哀怨的説:「算了,誰教我要當總經理,我只好辛苦一點。」
「拜拜,路上小心。」她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然後彎身揮了揮手,目送車子揚長而去。
幸福的勾唇一笑,她轉身準備走回屋子,有人從身後叫住她。
「元雅瑩!」凱薩琳跟蹤尹仲煒來到這裏,她終於證實自己的懷疑。
一僵,她緩緩的回過身,想不到老婆找上第三者的戲碼竟然發生在她身上。
「我怎麼會相信你是臨時女傭?你有Wing公寓的鑰匙,你們的關係當然很親密。」凱薩琳自嘲的一笑。
「我確實是臨時女傭。」
無所謂的聳聳肩,凱薩琳只關心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很愛他嗎?」
「我很愛他。」
「你可以連我的份一起愛他嗎?」
心臟怦怦跳得好快好快,她感覺得出來今天的凱薩琳不再是那個任性長不大的孩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説我在他身上尋找的是安全感,他錯了,我愛他,我只是更愛自己,我已經習慣先想到自己,從小到大,沒有人教我怎麼去愛別人,我爹地很自私,他總是結了婚又離婚,我媽咪也很自私,她總是在換男朋友,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你説,我怎麼會懂得關心別人?」
「愛是需要學習。」
「我現在知道了,可惜太慢了。」
雖然她很想説點話安慰凱薩琳,可是真的太慢了,有些事情失去了,就再也同不了原點。
「我決定回法國了。」
張著嘴,元雅瑩卻不知道自己該説什麼好,請她留下來,還是祝她旅途愉快?
「我等一下就離開,你可以幫我帶幾句話給Wing嗎?」
「你……不告訴他一聲嗎?」
搖了搖頭,凱薩琳一副傷腦筋的説:「見了他,我會變得很軟弱,他是一個最棒最棒的男人,我恐怕再也遇不到他這樣的人。」
「你這樣子走掉,他會很擔心。」
「所以,我才想請你帶幾句話給他。」
「你説。」
「我會當一個勇敢的女人,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相信將來有一天,我會找到一個可以愛我和孩子的男人,我想,那就是我的幸福。」
「你……不再考慮考慮?」雖然她應該趕緊把這個女人送走,可是她真的很不放心。
「這可是我想了很多天才作的決定,對了,我會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他。」
「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他。」
「謝謝你,我祝你們幸福。」凱薩琳熱情的上前抱了她一下,然後轉身離去。
這種感覺好像在作夢,元雅瑩不敢相信事情就這樣落幕了,她真的可以毫無顧忌的跟仲煒在一起了嗎?可是,她真的可以放凱薩琳這樣離開嗎?她挺著一個肚子,她能夠照顧得了自己嗎?
越想就越覺得不安,她怎麼可以自私的放凱薩琳離開?不管怎麼説,這件事都應該由仲煒作主,她還是打電話通知他好了。
一夜過去了,天亮了,上班了,十點了……
看著依然空空蕩蕩的辦公桌,元雅瑩忍不住罵自己笨蛋,她幹麼自作聰明打那通電話?凱薩琳需要他,她難道不需要他嗎?
摸著肚子,她已經確定自己懷孕了,她就是再有風度,也應該為孩子著想……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開始罵自己,「笨蛋!笨蛋!笨蛋!」
「為什麼罵自己笨蛋?」
「因為我……」倏然轉過身,她不敢眨一下眼睛的看著尹仲煒。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非常嚴肅的點點頭,「你當然是笨蛋,你竟然傻傻的守著一個不能給你承諾的男人,這不是笨蛋是什麼?」
緊緊抿著嘴,他的話令她心情沉重,他是不是準備讓她當一輩子的笨蛋?
「不過,我就是愛你這個笨蛋。」他彎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可是,她一點也笑不出來,「你……找到凱薩琳了嗎?」
「找到了。」
「她……還好嗎?」
「她很好,她真的長大了。」
「什麼意思?」
「她決定靠自己走未來的路。」怔了半晌,她顯然不敢相信凱薩琳真的走了,「她回法國了?」
「昨晚十點的飛機。」
頓了一下,她嬌嗔的瞪苦他,「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來上班?」
「你把眼睛閉上。」
「你要幹什麼?」不過,她還是乖乖的依著他的指示閉上眼睛。
「等一下我喊一、二、三,你再睜開眼睛。」他掏出口袋的小絨盒,打開盒子放在手掌上,遞到她面前,什麼話也不説,等著她自己按捺不住的睜開眼睛。
果然,她沒聽見他報數,便等不及的張開眼睛,看到璀璨亮麗的鑽戒,她整個人都傻了。
「我是為了拿戒指所以晚進公司。」
「你在向我求婚嗎?」
「這不算求婚,因為你沒有拒絕的權利。」説著,他拿起鑽戒套進她的手指。
「這是真的嗎?」她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很難相信她真的可以嫁給他了。
「我怎麼可能讓你戴假鑽戒?」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掄起拳頭,她狠狠的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討厭!」
將她摟進懷裏,他心疼的説:「對不起,這個婚禮拖得太久了。」
「沒關係,來得及在我們的寶寶出生之前結婚就好。」
「寶寶……你真的懷孕了?」他開心的摸著她的肚子。
「嗯,你再八個月後就可以當爸爸了。」
神情轉為嚴肅,他蹲下身來親吻她的肚子,「寶寶,我一定會當個好爸爸。」
「我們知道你-定是個好爸爸。」
「我們走。」他突然跳了起來,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裏?」
「你應該見見未來的婆婆。」
「可是,你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我們今天放假一天,不管什麼事都明天再説……不準有任何異議。」
「是,總經理!」
兩人隨即幸福的相視一笑,走過苦難,他們終於在一起了——
救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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