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直趨老廟,待趕到時,軍隊已盡皆退去,一點人數,死了二十八人,傷了十五人,以婦孺居多。
其中還有六個稍具姿色的婦人,給軍隊擄去。
冷血怒極,見軍隊在村口布陣,嚴密防守,他長嘆一口氣,往村口行去。
二轉子叫道:“慢着,你要幹什麼!”
冷血道:“他們這樣不住的殺平民,老渠很快就不會有活人了。我要過去懾一懾他們。”
説罷,也不理會二轉子的阻止,徑自向大軍孤身挺進。
二轉子大急,這時,梁大中和老瘦等已率眾趕至,二轉子忙把情形告知。
耶律銀衝道:“薔薇將軍是故意要我們疲於奔命的,冷少俠不該一個人出戰。”
二轉子卻説:“沒有他,我們只有捱打的份兒,這時候,就要有他這麼個英雄出來,為我們出一口氣!”
儂指乙陰陽怪氣的道:“不過英雄往往是用來犧牲的!先行一步的,容易先去!”
阿里嘿聲道:“你這是詛咒人?”
小刀看見道旁死傷的民眾,眉心蹙了起來:“怎麼這樣殘忍!他們可不會武功,也不能對抗,怎麼可以連老人小孩都傷害!”
但巴旺冷笑道:“這種事,還不稀罕。令人髮指的事,常借仁義之名而行,在所多有。”
二轉子連忙罵他:“人家小刀姑娘宅心仁厚,你卻在這兒哼唧什麼!”
小刀卻未留意他們的對話,只見一名八十老婦,衣襟袒露,給斬了足有十二刀,當下煞白了臉:“太過分了!”
然後問:“冷血在哪裏?”
二轉子一指道:“過去了。”
小刀抬步就走。
小骨連忙攔阻:“你……不可以……怎可以忘了?!”
小刀道:“我不管了。”
她生氣的時候,有一抹英姿,化作千種風姿。
她以一種義無反顧的決心走向大軍。
小骨見小刀不聽他勸告,一頓足,只好跟了過去。
小刀一走,二轉子、儂指乙、阿里都要跟着她闖。
三人爭着過去:
“你去幹什麼?保護小刀姑娘的事,該讓我來。”
“你想幹嘛?聰明的給我留守村口,要逞強的只是送死!”
“你們這是算什麼!論輕功誰比得上我。我不去誰去!”
結果,誰也不讓誰,三人都去。
但巴旺氣得嘴也歪了,直説:“胡鬧!胡鬧!”
“我們也一齊過去!”耶律銀衝説,“這薔薇將軍恐怕是善者不來,不可讓冷少俠涉險落單!”
“看來,這位冷少俠,善戰而不善謀,我們得要早作準備才好。”梁大中則向張書生等人説,“我看這回薔薇將軍是有恃無恐,有備而來,咱們得先來佈防埋伏,以防不測。”
當下,他便聯同張書生等人,主持佈陣調度,指揮老瘦和一眾鄉民,各自準備,以應強敵。
這時候,冷血已孤身一人,殺入敵陣。他把六名婦女搶救了回來,但也引發了敵軍主力要把他“吃”掉。
這時候,東南面看來象嚴陣以待,其實西南、東北二方,各超過四千大軍,已悄悄掩近鄉民佈防的要道。
這些軍隊所得到的命令是:
剷平老渠,活口不留!
當時,宋廷積弱,官官相衞,子過父隱,偏安奢逸,色厲內荏,是以民不聊生,怨聲四起。
各方有志之土,眼見國運多舛,禍亡無日,以太學生為首,發起上書勸諫,痛陳時弊,貶佞臣,廢惡吏,嘗謂:“我頭可得,我節不可奪。”
朝中權宦,和地方上魚肉百姓的貪官早己勾結,怎能任由這些雖無實力但有影響力的讀書人告狀?所以,獨霸一方的驚怖大將軍,是決不容許有人在他管轄之地來造他的反!
驚怖大將軍顯然已感不耐煩。
——追殺幾名書生,居然出動了近萬大軍,而且還遲遲未見報捷,難怪驚怖大將軍要勃然大怒了。
他已下了屠殺令。
血洗老渠。
冷血逼近軍隊,不徐,不疾。
一百尺。對面密密麻麻都是人。九十尺。他看見了軍隊的刀槍閃着妖異的光。八十尺。軍隊最前面,有兩百八十人,共三排。七十尺。一排伏着,一排蹲着,一排站着。六十尺。他們都張上弓搭上箭。五十尺。箭鏃正在閃閃爍爍。四十尺。兩百多支箭,對準了他。三十尺。他只有一個人。二十尺。一把劍。十尺。喝——
箭其實都在冷血從三十尺走近二十尺時發射。
這是個箭勁最強,也最易射中的距離。
冷血,一直是緩步逼近弓箭手。
可是,一進入三十尺的距離之際,他陡然拔出了劍,加快了步子。
加得極快。
極速。
所以,當箭射出之際,正好他全力衝了過來,其速度一正一反,等於驟然加快了兩倍!
冷血的衝勢,比箭勢還快。
他衝到只剩十尺距離之際,就遇上了箭。
他發出了一聲大喝。
他所衝發起的勁力,也益發到了極點。
他人劍合一,離地,疾掠。
全身凝成了一線。
他的目標變成了一個點。
劍,就在點的前面。
箭,絕大部分都射空。
射中的箭,得先射在劍上。
沒有箭能阻止這一劍。
冷血簡直是御劍飛行。
箭雨在他四周激飛。
霎瞬之間,他已仗劍掠入了軍隊之中——
那兩百八十支箭,竟未能阻他一阻,攔他一攔。
這一劍,極悍。
極肆。
悍而肆之劍。
冷血一衝入軍中,即叱:“擋我者死!”
他在迅速接近的同時,已瞥見這兵陣中有快刀手、鈎鐮手、火槍手和陣戰隊伍。
他知道這是一場以一人敵一軍之戰。
勝之不易。
敗卻必亡。
他沒料到的是:
他一掠入陣中,不但沒有人向他動手,反而分開了一個大圈,士兵都在圓圈之外,手執兵器,團團圍住:在這十數丈寬闊的偌大圈子之內,就只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