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鐵手非常友善的對大相公招呼道。
“你好。”
大相公非常敵意的回應鐵手。
他剛才看過鐵手的出手。
他自度不是鐵手的敵手。
──現在鐵手特別留下來,看來是衝着他,他還不知對方的用意為何?
──對不知來意的人,跑慣江湖的李國花,當然充滿了防患的敵意。
“你幾時換班?”
──一個人總不能一天到晚守在這裏,何況像李國花輩份那麼高的人,一定早已安排了人來換班輪值的。
所以鐵手這樣問。
“關你什麼事?”
──因防“大連盟”和“四大凶徒”來襲,青衣會和鶴盟、燕盟,自是嚴格佈防,精密把守,當然,無論怎麼説,鐵手也不可能是大將軍派來的,但須防人不仁,大相公也沒有必要貿貿然告訴對方佈防的機要。
所以李國花這般回答。
鐵手也不生氣。
他只一笑,和顏悦色的道:“我這樣問沒別的意思,只因有人在山下久久飯店等你。”
大相公一愣:“誰?”
鐵手和氣的道:“還有誰,當然是你的師妹了。”
大相公詫然的問:“李鏡花?”
鐵手忍笑道:“不是她還有誰?你常有女人等你嗎?”
大相公仍訝異的道:“她叫你來找我的?”
鐵手微笑道:“當然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在這兒。”
大相公仍似不敢置信的問:“她就是要你來告訴我這件事?”
鐵手道:“對了,你可莫讓她久候了──要知道,女人是經不起苦等的。”
大相公凝視着他道:“你很瞭解女人?”
鐵手苦笑,“説了解女人的人一定不瞭解女人。”
大相公仍逼視鐵手:“你很瞭解她?”
鐵手奇道:“她?”
大相公道:“李鏡花。”
鐵手搖首道:“我只知道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只要能有機會去多瞭解她。”
大相公點點頭,握緊了拳頭。
他的臉很美豔。
他的人也很女性化。
但他的形貌中有三個外觀卻十分十分的男子漢。
一是他的眉。
眉粗而濃,剔飛如劍。
二是他的眼神。
眼很漂亮,眼神卻很鋭厲,像淬了厲毒的寒匕。
三是他的手。
他的手大,骨節突露有力。
他握緊拳頭的時候,整個人看去都不一樣了。
就像一頭自負的豹。
豹子美麗。
雄豹尤其燦麗。
──但雄豹的美並不減弱了它的彪悍,反而加強了它的雄健。
大相公握緊了拳頭,才説:“你往前走七步。”
鐵手心中一數: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步!?
──再五步就走到懸崖邊了,七步豈不是等於跳了下去!?
他不明白李國花的意思。
“七步?”他問,“七步就是斷崖路。”
“對了,我就是要你走向斷崖之路。”大相公説,“曹丕要曹植七步成詩,否則就要殺曹植,我可不要你的詩,我只要你的屍──我要的是你的命。”
話一説完,他的拳揮出,竟揮成一朵花。
血花!
血花“綻”向鐵手!
鐵手顯然不知道大相公竟會向他動手的。
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明白。
大相公眼見過他的武功,所以一動手就施展成名絕招:
開謝血花勁!
鐵手倉皇間雙臂一交,硬接“血花!”
這血花真的是勁!
──當日,連追命在踢傷大相公之際,也得捱上一記“血花”,濺了血。
鐵手沒有流血。
但他給逼退了六步。
六步!
到了第六步,便恰自懸崖翻落。
──隨瀑布飛湍而落了下去。
大相公一招就逼落了鐵手。
可是他未罷休。
他要殺鐵手。
──他知道像鐵手這種人單憑這一跌是決死不了的。
所以他立即要縱身而下。
可是他隨瀑流躍下之際,才兀然發現:
鐵手正衝身躍上。
逆流而上。
──不,逆瀑倒衝而上。
(他正迎着自己而來!)
兩人一上一下,正好在急流飛瀑裏對上!
兩人在瀑布裏相遇。
──其實,世上有幾人會在這種殊異的情形下“相遇”?
──世間也沒有幾人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交手。
這樣子的相遇已是緣份,卻偏生是對敵!
大相公順流而下,勢急而快。
他發出了“麻雀神指”。
瀑流裏有億兆水花。
每一水濺之花都成了他的指風,細碎而勁!
──當日,他使用這種指法在“菊睡軒”裏出奇不意的制住了崔略商。
順流而下的水珠,只要沾上了他的指勁,就像通了電一樣。
但這“電流”遇上了厚牆。
一堵反堵上來的厚牆。
鐵手向上倒衝,激起水流倒湧。
水力奇巨,而且這逆勢的水花,簡直像雪花一般,反捲了上來,兩人相隔還有丈餘,大相公已吃水勢一衝,只覺胸口煩惡,壓力奇大,他不敢硬接,嗖的一聲,自激流瀑線裏斜飛而出。
他本想先脱離戰局,再覓隙反擊。
不料卻有六七柱水線,跟着他的掠動而卷射抄噴了過來。
他人在半空,難以發力,已給水柱捲纏着──那水柱竟似靈蛇一般,也似巨人的十指,把他攫住了。
大相公心裏暗喊:我命休矣。忽念起李鏡花那張清秀小巧的臉,只有黯然長嘆一聲。
不意那幾道水柱,卻把他反送上山崖,然後才軟垂下來,跟一般水流一樣,萬流歸宗,又融匯主流,落下成瀑了。
大相公這才發現:
鐵手早已回到崖上。
他雙手十指凌空接引,縱控水流,自己簡直毫無招架之能,給他玩弄於指掌之間。
大相公至此,知已難敵此人,他長嘆一聲,慘然叱道:
“你要辱我,不如殺我!”
一掌反拍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