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中充滿了威嚴,但世寧熱血上頭,哪裏管什麼官威軍威?大聲道:“對,我就要問為什麼!”
那聲音厲聲道:“拿下!也一齊斬了!”
左右搶上幾十位帶甲的士兵,拖住世寧,那人冷笑道:“有軍紀不知道遵守,你不配問為什麼!”
世寧只覺胸臆中存着一股悶氣,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糧草運到了,卻還是要斬首?難道因為天災而耽擱了時辰,也是人的過錯不成?他怒聲道:“我不服!”
那聲音道:“本座講的是軍威,本不求你服。但你想必死不瞑目,我就破例一次!”
“嗆啷啷”一陣響,一個包袱從金帳中摔了出來,落在了世寧的面前。
“打開來看!”
世寧蹲下身來,打開包袱,就見中間包的是腰牌,證明每個士兵身份的腰牌。這一包袱,大約有兩百多隻。世寧疑惑地抬起了頭。
那聲音沉然道:“軍中缺糧,前日便已斷炊。軍心震動,上將軍曹魏為了振奮人心,於是帶領三萬人請戰,本座本不肯,但遙盼糧草不至,軍心漸漸渙散,唯有背水一戰,免得大家餓麻了手腳,那時韃靼部蒙古兵攻打過來,疆土難保。本座只好應允。但將士飢餓,戰力大打折扣,這一戰……”
他住口不語,沉默了片刻,道:“這包袱中的腰牌,每一人都是副將以上的官銜,沒有一人怯懦偷生,都戰死了!戰死了!”
他極為憤怒,聲音漸漸抬高:“這一切,又是因為誰?”
副將鄭明身子慄慄發抖,頭低下不敢上看。世寧也被震懾住了。兩百將士,那麼死亡的士兵又有多少?這一戰……但他昂首道:“大漠風災,人力難抗,又豈是鄭將軍所能抵擋的?大將軍如此裁斷,未免有些不近情理!”
大將軍冷笑道:“你還是不服?鄭明,我問你,我給你的期限,夠還是不夠?”
鄭明身子篩糠一樣抖着,叩頭道:“大將軍的期限,足足夠的。”
大將軍厲聲道:“那為什麼會遲延?”
鄭明道:“屬下路遇饑民,心中不忍,就將隨身帶着的乾糧分了他們一些,所以耽擱了幾個時辰,方才遇上大風。是屬下該死,屬下願意以死謝罪!”
大將軍道:“但知小仁而忘軍紀,豈是我輩軍人所為?來人,斬了!”
鄭明面如死灰,任憑着旁邊眾人拖曳。
大將軍道:“其餘運糧眾人不知勸諫,也一齊斬了!”
帳外眾人一齊轟然答應,將運糧的兵丁一齊拿下。
世寧大叫道:“住……住手!”
大將軍冷笑道:“朽木不可雕!到現在你還不服氣?本座軍紀不是為一人而設,豈能容你放刁!”
世寧高聲道:“大將軍且聽小人一言!小人等罪在不免,但與其死在將軍刀下,不如報效家國,死在沙場上!請將軍容我們與韃子一戰,下人雖死無怨!”
那大將軍沉默了片刻,道:“糧草才至,人馬將養未已,不宜作戰,所以本座撤了十里地,便是要休養生息的。”
世寧道:“大將軍一味撤軍,韃靼驕橫,未必不會乘勝追擊,那時我軍將養未已,只怕更是狼狽。不如就遣我們這待死之人,前去挑戰韃靼,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大軍乘機休養。小人等願以待死之身行些許有為之事,戰死沙場,以全大將軍的軍威!”
他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説出來,鄭明等人心中也不由甚是激盪,一齊跪下身來,大聲道:“求大將軍恩准!”
大將軍沉吟道:“你之所慮,也不是沒有道理……本座就準你們戴罪立功,若是能夠拖住韃靼一兩日,便不再追究你們的罪行。記住,此身有為,不可便死。”
世寧、鄭明等人聽大將軍的口氣鬆動,登時大喜,一齊跪下來謝恩。
那大將軍揮手道:“你們去吧!”
世寧與鄭明帶領着押糧的兩百多兵丁,離開了大營,向十里外的韃靼城行去。這一路蒼蒼涼涼,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肅殺。
鄭明走一步,嘆一口氣,想起韃靼大軍,何止十萬,自己這兩百多兵丁,豈不是以卵擊石?臉上不禁甚是愁苦。
世寧心中也一點主意都沒有。但總不能死在大營之中,且逃出來再説。他何嘗不知道韃靼勢大,非百人可敵,但又能怎樣呢?
風似乎更大了,此處沒有黃沙,那風貼地吹來,就如刀子一般割着人面。
風中忽然有紅衣一閃,世寧驚喜地叫道:“紅姑娘。”
紅姑娘就如一瓣仙香,盈盈自空中落下,笑道:“你見到這位大將軍了,感覺如何?”
世寧道:“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紅姑娘點了點頭,笑道:“那是你建立功勳,接近他的時候了。我有個故事,你聽不聽?”
世寧自然不能不聽,紅姑娘道:“我們那邊的家鄉,流傳着一個很古老的故事,傳説在遙遠的海的那邊,有一個很大的國家,他們的軍力很強,敵人圍困了整整十年,也不能攻下城來。後來那敵人就想了個辦法,假裝撤退,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木馬。那個國家見敵人撤退了,就將那木馬當作戰利品抬回城中,舉國歡慶。但沒人想到木馬中藏着敵人英勇的戰士,就在大家狂歡熟睡之後,戰士們悄悄鑽出,打開了城門,敵人蜂擁而入……號稱永不隕落的金城湯池,就這樣被一匹木馬打敗了。”
她盈盈的目光盯在世寧的臉上,淺笑道:“你明白了麼?”
世寧沉吟着,他咀嚼着紅姑娘話中每一個字的意思,終於,緩緩道:“我明白了。”
紅姑娘笑道:“那我就可以走了。”
又一陣風吹過,她已不見。她就彷彿天上的仙子,倏忽來去,難尋蹤跡。世寧口張了張,終於閉住。
他似乎有一句話想問她,但卻還是沒有説出來。
鄭明一直盯着他們看,這時候悄悄地問道:“這位姑娘是什麼人?”
世寧沉默着,沒有回答,突道:“我們回去。”
鄭明一驚,道:“什麼?回去?”
世寧緩緩地笑了:“不錯,回去!”
他的眼睛中似乎閃爍着刀鋒一般的鋒芒,他的身上,也充滿了一種奇異的自信力,這時的他,竟然有種讓人不由自主就敬服的力量!
他們才一踏進營門,大將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怎麼,你反悔了?”
世寧心中一震,他這才知道,大將軍竟然是位修為極高的高手。能夠單憑耳力,就能辨識出來人是誰,如此高手,世寧還是第一次遇見!他緩緩道:“我來求大將軍幾件事。”
大將軍沉吟着,道:“你講。”
世寧道:“我請大將軍再撤兵十里。”
大將軍重重哼了一聲,道:“還有什麼事,你一齊説了!”
這大將軍之威,雖然只是一聲重哼,但鄭明等人已然變了顏色。世寧卻毫不在乎,侃侃而談道:“我要大將軍分四千擔糧食給我,另外,要兩百匹最好的戰馬!”
此話一出,連鄭明都吃了一驚。大將軍反而不説話了,過了許久,他慢慢道:“我方才翻看名錄,你不是軍中之人。”
世寧點了點頭。
大將軍道:“再撤十里,軍心未必不震動,而糧草、戰馬更關乎戰力,於大軍性命攸關,我本不該託付給一個我不瞭解的人。”
世寧又點了點頭。
大將軍隱隱笑了笑,道:“但我答允你!”
世寧精神一振,道:“多謝將軍!”
大將軍道:“好自為之,我等你的捷報。”
這大將軍的命令一傳下去,登時大營中嗚嗚嗚嗚盡是號角聲。兵丁們全都拔營起寨,向後退去。大營剎那間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整整齊齊的兩百大車糧草。
每一車二十擔,整整是四百擔糧草,鄭明竭盡全力籌集所得的一半。糧草的旁邊,是兩百匹鞍韉齊全的戰馬。
世寧直到大軍遠去了,方才道:“各位兄弟,咱們也上路吧。”
他手上拿了一把號角,對眾人道:“此物你們可有?”
鄭明道:“押送糧草之時,為了宣明此乃軍糧,配備了一些。”
世寧道:“你們在營地裏找一找,越多越好。”
眾人搜了半個時辰,湊了湊數,大約有一百多隻號角。世寧點了點頭,道:“也差不太多,出發吧!”
眾人翻身上了戰馬,世寧一馬當先,向韃靼城衝去。鄭明回首看着糧草,道:“這些糧車怎麼辦?”
世寧道:“先放在這裏,自然有他的用處!”
鄭明便不再問。馬行迅速,哪消多時,便遙遙看到了韃靼城。世寧示意眾人藏住身形,拿出號角來蒼蒼茫茫地吹了起來。鄭明驚問道:“此乃撤兵的號角,難道你不怕韃靼們知道?”
世寧悠然笑道:“正是要讓他們知道!”
一百多隻號角吹起,順着風勢,飄進了韃靼城。遙遙只見城中旗幟翻湧,不多時,城門大開,韃靼士兵宛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世寧斷然道:“退!”
他帶着眾人一齊翻身上馬,大將軍撤向南方,他卻向西北方向行去。他們坐下都是精選的良駒,不多時,就將韃靼士兵拋在了腦後。世寧登上一個小小的山頭,命令眾人再度吹響號角,一面將衣服、兵器什麼的撒了滿地。
他們一路疾行,又上了一個山頭,遙遙望去,只見韃靼士兵們歡欣鼓舞地撿起他們丟的東西,大叫大嚷着什麼,更加精神百倍地追趕。世寧心下暗喜,又命令眾人前行。
這一路兜了個大大的圈子,最後回到了存放兩百輛糧車的地方。日已西斜,餘暉漸漸消沉了。世寧指着南方,道:“你們快去尋着大將軍,説三更時分我會打開城門,大家一舉攻入!”
鄭明聽了大喜,問道:“你如何打開城門?”
世寧笑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鄭明心下有些疑惑,但他的性命是世寧救的,也就不再多問,依言去了。世寧端坐在地,運起內力,將那號角吹得嘹亮無比,遠遠就聽到大軍奔走之聲,他悄悄將那號角藏在懷中,雙手分開糧草,躲了進去。
他的武功極高,這一運勁,直透進糧草的最深處,就算再精明的士兵,也看不出端倪來。他緩緩運轉真氣,呼吸變得悠長之極,全身放鬆,連一點聲息都不發出來,靜等着韃靼士兵前來。
他算準了經過這一番長途跋涉之後,韃靼士兵必定已經懈怠,再加上天時已晚,他們見到這麼多的糧草之後,必定不會再向前追趕,而是將糧草當作戰利品,運回城去。那麼他就也安安全全地進了城,只等三更天時開門放人。
大將軍既然如此缺糧,韃靼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些糧草,足以引動他們的貪慾。
他想的沒錯,那些韃靼士兵追了半天,起初還有些衣服、兵器,到後來漸漸什麼都沒有了。但那惱人的號角聲卻一直縈繞在耳邊,似乎轉過山頭來就能追上。這般奔走了四個時辰,一見到如此多的糧車,登時都是一陣歡呼,衝上去抱住了大叫。
糧車緩緩行動,是那些韃靼兵丁推着向城中走去。世寧心下暗喜,但他行事謹慎,真氣沉得更低,身子更加放鬆,絕不肯露出半點破綻來。
足足又走了半個多時辰,耳聽更多的韃靼士兵歡呼,知道已經進了城了。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太長的時間,一旦看到勝利的希望,韃靼士兵們都極為歡喜,真如紅姑娘的故事一般,城中展開了歡慶,久久不絕。
世寧在糧車裏靜靜地聽着,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些紊亂:究竟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這些韃靼難道就不是人?城破之後,他們的命運又會如何?世寧連想都不敢想!
但此時已由不得他後悔,人聲漸漸消沉了,他又等了半個時辰,等確信外面沒有人了,才慢慢從糧車裏鑽了出來。
今晚的月好圓。
世寧摸了身上,舞陽劍還在,他的心不禁安定了許多。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輕輕的笑聲。世寧一驚,腳步錯動,滑開了兩丈,就見他藏身的糧車上面,站在一個白衣人。
如練的月華照在他身上,他就宛如一塊琢好的白玉,晶瑩而透亮。
他披了一件極其寬大的袍子,幾乎將整個身子都遮住了,只露出小半張臉,和他的劍柄。
那劍柄上鑲了一塊極大的美玉,在月光下隱隱流轉,映生出波紋一般的暈光。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也如白玉一般,清秀絕塵,沒有半點瑕疵。
天寒地凍,大風凌厲,他竟然赤着雙足,雖然是踏在糧草上,但那腳也如一雙白玉,極為精緻,宛如女子。
他悠然地看着世寧,悠然地笑道:“我在猜,你什麼時候才肯出來。”
世寧心下暗驚,料不到自己如此隱秘的行藏,居然會給別人看破。那麼此人的武功,豈不是已不可思議了麼?他一念及此,不禁甚是氣餒。
自他修習紫府真氣,再練飛血劍法,都不曾與人真正敵對過,內心中其實甚沒有自信。這時念及對方武功高絕,心中便沒有了自信心,不禁又做回了那個搶粥吃被人追打的流浪兒。
那白衣人悠然道:“秋風清月夜,帝成白玉樓……你就叫我白玉樓罷。”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温婉,
白玉樓的目光注下,臉上仍然是温和的笑容:“我要殺你!”
他的人倏然射在空中,一片銀光閃動,他的劍已出鞘,向世寧直劈而下!
他的劍,也如一整塊的白玉裁成,通體潔白,晶瑩透明,看上去極為珍異。這一劍,彷彿將漫天的月光一齊捲起,擊向世寧的,不是劍,而是月,是月光。
月光照耀,無處不在,也無法抵擋。
鞠水月在手,天心月自圓。
這一劍?該如何擋?世寧心下更是紊亂。他忽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施展出如此優雅的劍法來。
也許自己註定是個不優雅的人?
這一劍擊向的,並不止是他的人,而且是他的心,他的精神,他的信念!
月光陡然大盛,與這一劍夾雜在一起,宛如銀蛇電閃,竄到了世寧的面前。世寧奮力後退,腳步一陣踉蹌,突然腳下一絆,跌了出去。也正是這一跌,讓他躲過了凌空飛亂的劍招。
白玉樓輕輕一笑,等着世寧站了起來,方才劍光掣動,又是一劍飛出。
這一劍,更是凌厲,也更是優雅。這幾乎不是劍,而是王羲之的筆,喻伯牙的琴,名動天下,美不可及。
世寧倉惶出劍,“嗆”的一聲響,舞陽劍擋在了白玉劍上,他只覺一股大力潮水一般湧了過來,身子幾乎站不住了。
白玉樓雙目凝注在舞陽劍上,淡淡道:“絕世的寶劍,可惜卻握在了俗人的手中。不要再褻瀆它了吧!”
他的手上突然加勁,劍光吞吐閃爍,真氣圈轉,一波一波地震了出去。世寧再也拿捏不出,舞陽劍脱手飛了出去!
白玉樓擺了個優雅的姿勢,微笑道:“你不配用這把劍。”
他的話語很輕,姿態也很温和,但世寧突然就覺胸中一陣怒氣湧起。他右手食、中兩指並起,突然叩在了白玉劍上。只聽“嗡”的一聲震響,白玉劍被這一指彈得彎了起來,直向後射去。白玉樓大驚,急忙加摧真氣,但這一下出其不意,白玉劍極為鋒利,一劍將他的髮絲削了幾綹下來!
世寧身子大鶴一般飛起,騰空將舞陽劍握在手中,一聲清嘯!
他心中的怒氣彷彿都在這一嘯中宣泄而出,身子翻騰,宛如一片烏雲般將月光遮住,凌空一劍,向白玉樓刺了下來!
飛血劍法,本就以御者血氣為重。世寧這一劍,正合了劍意,紫府真氣絲絲從舞陽劍鋒中透出,化作一團紫色的彩霧,怒卷嘶嘯,向白玉樓當頭戮下!
白玉樓髮絲被削,心中不禁大怒,但他的劍法,要旨卻是優雅,心中越靜,劍法中的威力便越是發揮得淋漓盡致。此時一怒,劍法便打了個折扣。白玉劍連環震動,逆刺而上。
但月光全被世寧的身子擋住,白玉劍便有些黯淡無光。世寧與舞陽劍彷彿合為一體,泰山壓頂般當頭砸下,白玉樓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絲恐懼!
暴猛的真氣衝激怒旋,在兩人身側炸開。世寧一劍斬在白玉劍上,招式更不停留,身隨劍走,剎那間就連出十六劍,每一劍都重重砍在了白玉劍劍身上!
紫府真氣升騰而起,宛如一張極大的網,將白玉樓籠罩住。他被逼無奈,只好每一劍都硬接。舞陽劍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名劍,鋒利無比,這十六劍斬完之後,就聽白玉樓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
白玉劍上斑斑點點,盡是砍出來的坑坑窪窪,已經不成樣子了。世寧笑道:“看來你倒是配用這把劍!”
白玉樓眼睛倏然抬起,目光中盡是憤怒,大聲道:“我要殺你!”
他的身子突然迅捷無倫地衝了上來,這一招快到不可思議,世寧大驚,本能地一劍揮出!只見他長長的衣袖一抖,空中猛地響起一聲嘶嘯,一隻極細極長的黑色從他袖子中竄了出來,啪啪一陣脆響,那條蛇口急速張開,竟然一直裂到了腹部,一口咬住了舞陽劍!
那蛇的力量極為巨大,竟然硬生生地將舞陽劍咬住,世寧一下子刺不下去。
他吃了一驚,叫道:“你……”
白玉樓趁着這片刻的耽擱,身子已然搶到了世寧的身前,雙掌結結實實地擊在了世寧的胸膛上!
世寧只覺胸口一陣翻湧,白玉樓的掌力宛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了過來。他一聲大叫,一口鮮血噴了出去。白玉樓不及躲閃,被這口鮮血噴了滿臉,登時面前一片血紅,看不清事物。他大吃一驚,身子急速後退,世寧奮起真氣,一劍劈空斬下!
那條烏蛇被他強猛的力道硬生生地撕成兩半,隨着世寧的劍勢展動,重重轟在地上,登時砸開一個大坑。
世寧雙目如針,緊緊盯着白玉樓,厲聲道:“你這蛇從哪裏得來的?”
白玉樓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強行冷笑道:“管你什麼事?”
他的身影晃了晃,急速向外退去:“我們會再見面的!”
世寧望着他的背影,沉吟着,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接着,他望向城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