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以內,暗影沉沉,靜寂絕倫,並無絲毫異狀。直等林凝碧撳動榻頭布幔開掣,珠光四照,方看見那位風華絕代,美擬天人的玄天仙子狄橫波,依然半仰半側地,睡在榻上,香息微沉,雲鬢半彈。
姚小玉與狄橫波雖系中表至親,但兩人久為情敵,姚小五素負絕代容光,偏偏一見這位玄天仙子之時,便覺暗慚形穢,故而自然而然地一隻右掌緩緩提起。
林凝碧自進玄天寢宮,便特別注意姚小玉行動,防範他對於玄天仙子狄橫波有不利舉措。見狀立即怒目高聲喝道:“你自稱言出必踐,怎的聲猶在耳,便欲自食前言?”
姚小玉臉上一紅,勉強笑道:“叫你放心,你便儘管放心,我決不會對這不能還手的狄橫波加以任何傷害!”
一面說話,一面把榻上那冊<玄天秘錄>取在手中,略加翻閱。
林凝碧心頭一震,暗想昔日自己練玄天指,玄天八掌,及玄天無影身法,重入江湖之際,因一來尊重玄天仙子狄橫波,二來以為天外之天秘室,外人無法擅闖,遂不曾將這冊<玄天秘錄>帶走,仍然放回原處。誰知如今來了姚小玉這等蓋世魔頭,<玄天秘錄>倘若落在她的手中,被她參詳透徹,豈非如虎添翼,禍害益烈?
姚小玉似是猜出林凝碧心意,微笑說道:“這冊<玄天秘錄>,所載各種武學,確極精微奧妙,也是狄橫波的畢生心血所聚。”
林凝碧心頭又是一震,銀牙暗咬問道:“你是不是要想據為已有?”
姚小玉一陣縱聲狂笑說道:“狄橫波這冊心血結晶,在一般武林人物眼中,可能目為罕世奇珍,但姚小玉倒還不屑對之加以參究。”
林凝碧聽她如此說話,不由心內一寬,但姚小玉冷笑幾聲,又復說道:“不過我雖不屑參究,卻也不願聽任他人得去,辛苦精研!故而最好還是給它來個歸諸毀滅,化為蝴蝶。”
林凝碧聽到最後心不妙,方想發話阻攔,但姚小玉動作奇快無倫,“哧哧”連聲,把一冊武學奇書<玄天秘錄>撕得片片分飛,宛如蝴蝶。
姚小玉把這冊<玄天秘錄>撕成斷碎以後,向那驚措失神的林凝碧看了一眼,微笑說道:“我們現在再到隔室之中,去看看那位江湖人物稱為集淫、怪、豪、狠、毒五字大成的無相勾魂天魔女!”
林凝碧以一種極為憤怒的目光,狠狠一盯姚小玉,咬牙說道:“你休要不知底細,含血噴人!我那鍾素文姐姐,不是如江湖傳說,而是一位身世極為可憐、遭遇極其可憫,含冤難白,絕代無雙的巾幗奇俠!”
姚小玉“哈哈”狂笑說道:“妖女淫娃也好,巾幗奇俠也好,鍾素文本人與我並無恩怨糾紛,但她師父天魔褚珏,昔年卻負義忘情,對我不起!故而我要看看這位曾經引得褚珏動心的鐘素文,究竟是怎樣一位絕代尤物?可學得了多少天魔秘訣?”
林凝碧冷然問道:“我鍾素文姐姐,服食天香豆蔻,長眠玄天寢宮,她身上有多少武功,怎能看出?”
姚小玉笑道:“天魔一派武學,與其他門派迥不相同,功力到了什麼火候,目光中一望便知。我只要伸手略翻鍾素文的眼皮,即可看出她得了死鬼褚鈺多少傳授?”
林凝碧聞言,雙眉一挑,憤然叫道:“你記不記得你的諾言,不可妄動我鍾素文姐姐,及玄天仙子狄老前輩一指?”
姚小玉目光突轉深碧,凝住林凝碧有傾,搖頭笑道:“你怎的對鍾素文如此關心,照你對我所說,她若一旦服食天香豆蔻,及罕世療傷聖藥,得以重生,必然是你的最大情敵!”
林凝碧臉上微紅,傲然叫道:“這些事兒誰要你管?但願你遵守諾言,在查看我鍾素文姐姐以後,便與我互作公平一搏。”
姚小玉突然眉俏雙軒,好似想起什麼事,笑吟吟地凝視林凝碧,但林凝碧卻被她看得心底生寒,暗想這位蓋世魔頭的笑容,怎的如此兇狡?目光電特別深沉,特別陰毒!
心中既已預感兆頭不妙,警覺自然越發加深,林凝碧一面陪同姚小玉走向隔室玄天寢宮,一面又復暗地凝氣調元,功行百穴。
這一間玄天寢宮內除了缺少天罡如意針埋伏以外,與玄天仙子狄橫波所睡那間,完全相同,尤其兩人服食天香豆蔻散發的氤氳異香,更是毫無二致!
姚小玉緩步榻前,掣開布幔,現出珠光,對長睡榻上的那位巾幗奇俠鍾素文,端詳有傾。
林凝碧則隨同瞻仰鍾姐姐丰采之下,暗加警戒,防範姚小玉忽動兇心,對鍾姐姐驟施毒手!
誰知姚小玉向榻上默然凝目片刻以後,居然未有任何狠毒神情動作,只是幽幽低聲一嘆說道:“傾城絕代,我見猶憐,難怪死鬼褚玉那等鐵石腸,也會為她所動。”
說到此處,驀然側顧林凝碧道:“你對我所說,果然語語不虛,我自應遵守諾言,來來來,且回我所居玄天寢宮,為你安排場公平得不能再公平的決鬥!”
林凝碧雖聽司馬藻、夢大師等老前輩判斷這位姚小玉武學奇離,自己縱然功學精進,可能仍非敵手,但不情誤陷險境,事已至此,除了捨命一拼,尚有何策?故亦處之泰然,點頭答道:“只要你能真正作到‘公平’二字,林凝碧雖死無憾!”
姚小玉淡然一笑,轉身出室,走到甬道中一個石穴之前,向穴中提氣叫道:“軒轅莊主,請命歐陽一缺老弟,來我所住寢宮,姚小玉有事相煩!”
話完不久,石穴中傳來答話之聲:“弟子歐陽一缺,敬遵仙娘法旨,即來寢宮,恭候差遣。”
林凝碧聽得他們這互相答話,知道元元道人法悟對自己所說不差,百毒孫臏軒轅楚,及小賊歐陽一缺,果已先期赴約,到達天外之天。
二人回到姚小玉所居玄天寢宮不久,室外便有足音,姚小玉含笑叫道:“歐陽一缺老弟,請進。”
歐陽一缺應聲推門一進,但忽然瞥見林凝碧,不禁驚愕!
姚小玉輕笑一聲,歐陽一缺趕緊收懾心神,恭知施禮說道:“姚仙娘傳諭相召,有何差遣?”
姚小玉含笑問道:“歐陽老弟身邊,是否藏有一粒罕世奇藥天香豆蔻?”
歐陽一缺不敢隱瞞,點頭示意。
姚小玉微笑說道:“老弟肯否將這粒天香豆蔻,借我一用?”
天香豆蔻雖屬罕世奇藥,但歐陽一缺為了奉承巴結姚小玉,竟慨然說道:“姚仙娘既然需用,怎當借字,弟子把這粒天香豆蔻奉贈就是!”
話完便自腰間,摸出一隻小小玉盒,向姚小玉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姚小玉看了歐陽一缺一眼,毫不客氣地伸手接過,微揚盒著,室中便又如同另兩間玄天寢宮般,異香氤氤,薰人慾醉。
林凝碧不知姚小玉歐陽一缺叫來,並向他索取這粒天香豆蔻何用?正在暗自思忖之間,姚小玉已把玉盒蓋好,目注林凝碧笑道:“你適才對我所說來意,便為了想在歐陽一缺老弟身邊,設法取得這粒天香豆蔻,作救活鍾素文回生之用。”
歐陽一缺聞言,不同上向這位大仇之女,怒目而視!
林凝碧卻根本不以歐陽一缺為意,神情自若地向姚小玉發話說道:“你如今應該知道我語無不實。”
跳小玉點頭笑道:“就因為你語無不實,我才思在公平以外,再給你一些便宜。”
林凝碧散然答道:“我只求公平,不願多佔便宜。”
姚小玉哂然搖頭說道:“人世間無論何事,最難的是公平二字。若以武學而論,先天稟賦,後天修為,以及畢生奇遇,可說人人不同,故而絕對公平之舉,根本無法作到!我知你在碧目谷捱了我一記天魔掌以後,曾經服食一本千年雪芝,如今可能功力大進。但那日一會,姚小玉無論在武功,抑或機智方面,均最少保留二成以上,故而你縱有極大進境,必何遠非我敵!”
林凝碧聞言暗驚,司馬藻、夢大師所料果然不差!但依舊強傲不服地冷冷說道:“在彼此勝負未分以前,你不必自己替自己吹噓過甚!”
姚小玉對林凝碧的剛強性格,也頗暗暗點頭,淡笑幾聲,繼續說道:“我並未對你小瞧,但因年齡足足比你大上五倍有餘,故今日向你下手,雖盡全力,卻以三掌為限。你只要能勉力接得三掌,不僅任你從容而去,並將這粒天香豆蔻舉以相贈。”
林凝碧秀眉微挑,搖頭說道:“這粒天香豆蔻,我確實想要,但三掌之數,卻未免太少,加上十倍如何?”
姚小玉細細打量林凝碧幾眼,失聲笑道:“無真氣內力新增,與尋常人物過手,自顯進境極高,但若遇絕代名家,則火候之差,立可判別,三花方聚頂,五氣未朝元。能接我三掌,而不當時絕命,便算上蒼默佑你了!”
林凝碧聽了這碧目魔娘姚小玉的話,起初頗覺對方高傲託大,心頭有點盛氣難平,但仔細一想以後,卻悟出姚小玉句句皆說中自己弱點,不由趕緊靜躁釋矜,寧神一志地,調“真氣”聚以待敵。
姚小玉見林凝碧面色微驚以後,便不再和自己對口,立即英華內斂,提聚神功,不由暗暗點頭,覺得此女姿質,委實比自己門下的“碧目四風”,高出多多,可惜彼此於敵對地位,無法保全,只有使其珠沉玉碎而已。
兇心既定,遂目注林凝碧微笑說道:“你不必匆忙,儘管好好行動,我等你全身盡泰,百脈皆舒,氣納丹田,神歸紫府以後,再復下手。”
林凝碧自隨南荒睡尼夢大師學習“天龍禪定”,便決不會再為外物所侵,故而聽得姚小玉這等說法,索性跌坐室中,把內家上乘妙決,靜靜坐了一遍。
內功作罷,靈智亦清,妙目微開,站起身形,向碧目魔娘姚小玉含笑說道:“你說得對,我內功新有進境,三花方聚頂,五氣未朝元。大概充其量也只能接你三掌!”
“你明白就好,我天魔掌力即發,並儘量施為,毫不藏私,你趕緊預為準備。”
林凝碧知道對方過於厲害,早決定以一式“玄天八掌”中的“雙掌翻天”,硬接三記,聞言遂足下不丁不八,站樁卓立,凝神相待。
這時旁邊觀戰的歐陽一缺,怎會相信這強仇林中逸的區區弱女,能接得住領袖群魔,碧目魔娘姚小玉的天魔掌力三擊?認為姚小玉只要舉掌一落,林凝碧便將玉殞香消,僅不過覺得這樣-位風華絕代的美女,未容自己享受享受,便將慘死,有點可惜而已!
歐陽一缺思念未畢,姚小玉目中碧光怒射,閃爍懾入,一隻右掌,業已高高舉起。
姚小玉曾經聲明,此次向林凝碧所擊三掌,必竭全力,絕不留情,故而歐陽一缺以為威勢定如裂天崩,猛烈無比!
哪知所料大謬不然,姚小玉右掌雖高高舉起,卻向林凝碧當頭輕輕落下,絲毫不曾挾有罡風勁氣。
林凝碧也是宛如兒戲地,雙掌緩緩上託,兩人掌緣似接未接,便告分離,姚小玉再復單掌下擊,林凝碧也依然雙掌上託!
第一掌如此!
第二掌如此!
第三掌亦復如此!
林凝碧三掌接罷,依舊原式未動,面含微笑,神自自若。
歐陽一缺看得不禁緊蹙雙眉,暗想碧目魔娘姚小玉這算弄得什麼玄虛?如今林凝碧已然接完三掌,豈不要如言把那粒天香豆蔻交她帶走?
他心頭正在估量,姚小玉忽然向歐陽一缺說道:“歐陽老弟,你看看這林凝碧,氣息可曾全斷?”
歐陽一缺聞言,大出意外地凝目看去,才知道就這片刻光陰,林凝碧業已有變!
妙目、瓊鼻、雙耳、朱唇等七竅之間,均自微沁血漬,尤其是嘴角、鼻孔,血漬更濃,越沁越多地往下直流,林凝碧嬌軀便頹然倒地!
歐陽一缺看得好不驚心,暗想碧目魔娘姚小玉所煉天魔掌力.行實罕世無儔,這樣輕描淡寫,舉落三掌,大概已把林凝碧的臟腑震碎!
一面又驚又佩,一面低頭試探林凝碧鼻息,轉身對碧目魔娘姚小玉恭身施禮,肅然說道:“林凝碧業已氣若游絲,仙孃的天魔掌力,含妙用於無形,委實絕世無雙,令歐陽一缺歎為觀止,拜服不已。”
姚小玉對於歐陽一缺的這些阿諛之語,似乎並不感覺興趣,眉尖雙聚,訝然問道:“氣若游絲?你是說林凝碧尚未死去?”
歐陽一缺恭身答道:“她奄奄一息,雖然未死,也已去死不遠,魂飛魄散,只在轉瞬之間。仙娘要不要由弟子再補上一掌?”
姚小玉向歐陽一缺看了一眼,冷然搖頭說道:“林凝碧在連接我三記天魔掌力,居然未曾當時絕氣,賭約已算她贏!我們怎能忝顏不恥,更向她加以毒手!”
歐陽一缺被這位碧目魔娘說得臉上飛紅,垂頭不浯。
姚小玉卻白五匣之內,取出那粒罕世靈藥,天香豆蔻,毫不猶豫地塞入林凝碧口中,並把她抱到石榻以卜,就枕睡睜,又用羅布沾水,試去她七竅所沁血漬。
歐陽-缺雖對碧目魔娘姚小玉又敬又畏,但見她竟把自己這粒罕世奇藥天香豆蔻餵給林凝碧服食,替對方保留將死未死的生機,不由驚奇得“噫”了一聲,心中痛惜不已!
姚小玉使林凝碧如同玄天仙子狄橫波,鍾素文二女一般無二,在石榻上睡好以後,回頭向歐陽一缺笑道:“這林凝碧委實是武林中難得良材,她這等小小年紀,居然能接我三掌,據我估計,除了北邙鬼叟豐秋以外,其餘西域酒神陶大杯、東瀛妙道洞玄子、南荒睡尼夢大師等,最多也只能接我五記天魔掌力!”
說到此處,見歐陽一缺仍在目注林凝碧,臉上滿含痛惜神色,不由微笑道:“歐陽老弟,你不要這樣看不開來,可知那粒天香豆蔻,無珠廢物,有何足惜!”
歐陽一缺聽姚小玉竟把天香豆蔻稱作廢物,未免好生不服地揚眉說道:“姚仙娘,這天香豆蔻是罕世難逢的世間奇藥……”
姚小玉截斷歐陽一缺話頭,微笑說道:“就因為天香豆蔻是罕世的兩間奇藥,它才成了廢物。”
歐陽一缺越聽越覺糊塗,惑然問道:“弟子愚味,不識玄機,姚仙娘可否明白見示?”
姚小玉淡然一笑道:“這天香豆蔻有何功用?”
歐陽一缺答道:“若人受重傷奇毒,生命危在頃刻,而倉卒間無術為其去毒療之際,便可服食天香豆蔻,長睡待救。據說這種罕世奇藥,可以把奄奄即絕的一線生機,延長到百年之久!”
姚小玉微微點頭,又復問道:“服食天香豆蔻,雖可替人保留一線生機,但他年若有術為其療傷被動毒之際,卻又怎處?”
歐陽一缺應聲答道:“再用一粒天香豆蔻使其服下回醒以後,即可治療!”
姚小玉目光碧光一閃,雙眉微軒,含笑說道:“世間天香豆蔻,共有多少?”
歐陽一缺道:“據聞共只三粒!”
姚小玉笑道:“一粒是玄天仙子狄橫波備以自救,卻被淳于俊餵給鍾素文服食,另一粒又被我餵了林凝碧!即令狄橫波所服的一粒不算,整個塵世之中,也僅僅尚存一粒!太倉覓一粟,滄海撈一珠,希望未免太以渺茫,服下之後,長眠難醒,靈藥、毒藥,有何二致?豈不是等於廢物了麼?”
歐陽一缺聽得糊里糊塗,也不知道這碧目魔娘所說理論,是對是錯?
姚小玉見他這等茫然神情,微微一笑,又復說道:“何況這天外之天以內共有三間同型同樣的玄天寢宮,而三間玄天寢宮以內的石榻上,又睡著三位同樣服了天香豆蔻長眠不醒的絕代佳人!即令淳于俊千辛萬苦,踏破鐵鞋,覓得最後那粒天香豆蔻及足以被動毒療傷的罕世靈藥,趕來此處,救得了林凝碧,便救不了狄橫波,鍾素文!救得了鍾素文時,卻又難免對林凝碧、狄橫波,終身抱憾!他在左右為難無法善處之下,極可能索性一人不救,自己服食那粒天香豆蔻與狄、鍾、林三女同作長眠!這樣豈不由我一手造成了一樁曠古絕今,悱惻悽迷無比的武林故事!”
姚小玉越說越覺得意,話完來了一連串的縱聲狂笑!
歐陽一缺聽得毛髮悚然,暗想自己慢說武功方面,宛如石卵之敵泰山,就是心機智計方面,亦似滴水之較滄海,比起這位群魔魁首,紅粉班頭碧目魔娘姚小玉來,委實差得不可以道里相計。
姚小玉這種作法,慢說神州四異及淳于俊等人,在“天外之天”一戰以下,即令他們僥倖獲勝,也必於三所玄天寢宮長眠不醒的三位絕代佳人之前,個個束手無策!尤其那位與鍾素文,林凝碧感情深厚的玉面孟嘗淳于俊,更將腸斷魂消,莫知所措!極可能便如姚小玉所推測那樣殉情而死。
姚小玉見歐陽一缺聽了自己的話後,臉上神情迭變,知道他已體會出自己如此作法的高妙之處,遂伸手摘下林凝碧的龍淵寶劍遞與歐陽一缺,說道:“歐陽老弟,請把這柄龍淵寶劍插在那潭清水之中,刻有天外之天的最高怪石上。”
歐陽一缺接過龍淵寶劍,向姚小玉辭別,去往那泓畝清潭,如言佈置。姚小玉目中的炯炯碧光,卻注在林凝碧身上,不禁越想越覺得意地自唇角之間,浮現半絲無聲冷笑!
就在林凝碧慘遭劫數,被碧目魔姚小玉的天魔掌力,將臟腑震成重傷,命若遊絲,只靠天香豆蔻藥力,苟延殘喘,長睡玄天寢宮之時,那遠自野人山百蠻谷,萬蠱之王羅神婆處,求藥歸來的千面空空唐子羽、鐵杖金鉸焦天嘯二人,業已到了伏牛山,在天外之天徘徊等待。
他們徘徊之故,是時光才到臘月初七,距離會期尚有三日,不必提早進入天外之天,等待的則是為了藏派僧人自羅神婆處,用三粒罕世明珠,換走了一條惡毒無比的“百足飛蜈”,要想方設法使其作法自斃,不能害人肆虐!
千面空空唐子羽因在六沼山碧目谷上,曾與荷花尊者達禪朝相,故而施展易容妙術,變形成了一位矮瘦老人,鐵杖金鉤焦天嘯則仍是素來打扮。
等到臘月初八黃昏,焦天嘯自一座高峰頂上,疾縱而落,向唐子羽說:“唐老前輩,西方有六名黃衣僧人,及兩名紅衣僧人,向這裡趕來,可能是藏派人物已到。”
唐子羽點頭說道:“時間、人數,均差不多,焦老弟,我們且照計行事廠焦天嘯微微一笑,兩人身形一合,竟然過起招來,並打得極其認真,掌風狂嘯,勁響呼呼,虎躍龍騰,砂飛石走。
二人打得頗為熱鬧之時,西方人影連閃,自峰角轉出了八名憎人,六名黃衣,兩名紅衣。
走在靠右的紅衣僧人,懷抱一支長柄金色荷花,靠左的那名,頭上戴一頂奇形僧帽,卻缺少一隻左耳!
那六名黃衣僧人,則跟在兩名紅衣僧人身後,每人雙耳皆無,看去頗為可笑。
唐子羽、焦天嘯互相動手中,閃目旁觀,心頭均自雪亮,知道懷抱長柄金色荷花的紅衣僧人,是荷花尊者達禪,缺少一隻左耳的紅衣僧人,是藏派活佛班嘉,至於那六名雙耳皆無的黃衣憎人,則定是吃了西域酒神陶大杯大虧的飛龍寺六大護法羅漢。
唐子羽一面動手,一面叫道:“來人可是西藏飛龍寺諸位大師?姚仙娘已在天外之天內等候多日。”
這一說話分神,被焦天嘯一招“野馬分鬃”,搶進身形,內家‘混元真力”忽施,“呼”地一陣強勁掌風,把唐子羽震得倒退三步!
班嘉活佛、荷花尊者等人,忽見有人動手,本已停步觀看,唐子羽再一發話,班嘉活佛便應聲答道:“發話之人是否碧目谷中使者?”
唐子羽一招失挫,便被焦天嘯接連凌厲幾掌進擊,逼得險象橫生,好容易倚仗極高輕功,連展“移形換影”身法脫離危境,才喘過氣來,發話答道:“在下金伯起,不是碧目使者,是隨百毒孫臏軒轅莊主同來,外號聖手仙猿,名列關東三煞。”
藏派兇僧,事前與碧目魔姚小玉、百毒孫臏軒轅楚兩處,均有聯繫,故面對聖手仙猿金伯起之名,並不陌生,班嘉活佛遂毫未起疑地向身後六大護法羅漢說道:“你們隨便何人出手,將對方擒住,帶到天外之天內,交與姚仙娘發落。”
六大護法羅漢之中的為首一人,聞言方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鐵仗金鉤焦天嘯卻驀然收勢不攻,縱退數丈,戟指班嘉活拂,狂笑喝道:“班嘉禿驢,你們恬下知恥地以多為勝,焦天嘯卻不奉陪,天外之天會期就在後日,西域酒神陶老前輩到時必來,你且好好小心那隻僅存右耳,不要再被陶老前輩割去了!”
班嘉活佛對這西域神陶大杯七字,幾乎恨入骨髓!聞言倏然色變,紅色僧袍大袖一揮,身後六大護法羅漢,化成六片黃雲,電疾飛出,齊向鐵杖金鉤焦天嘯撲去。
但焦天嘯何等機靈,又是謀定而動,早有預計,語音才落,不等對方發動攻勢,便即狂笑飄身,恍如一縷輕煙,遁入了密莽叢林之內。
班嘉活佛在康藏一帶,受盡萬人祟拜,如今才到伏牛山,便被焦天嘯當眾揭了瘡疤,怎不氣得鋼牙連挫,全身顫抖!
唐子羽見狀,趕緊以一副脅音諂笑神色,向這位藏派宗師班嘉活佛,躬身說道:“啟稟大師,此人是所謂風塵三友中的鐵杖金鉤焦天嘯。名微技淺,一見諸位大師駕到,便嚇得鼠竄而去!這等人所發譫語枉言,怎值計較?且請趕快進入天外之天,姚仙娘與我家軒轅莊主,正渴盼諸位大師趕到,共商日後大會的對敵之策。”
班嘉活佛聽唐子羽這等說法,怒色稍霽,紅色僧袍飄處,與師弟荷花尊者達禪,及飛龍寺六大護法羅漢,往天外之天進發。
但才行數步,身後化名聖手仙猿金伯起的千面空空唐子羽忽又叫道:“班嘉大師請留貴步,在下蒙諸位解圍之德,有些微物奉獻。”
班嘉既稱“活佛”,自然平素受慣藏人奉獻。故而聞言之下,停步轉身,微笑說道:“金朋友,彼此同仇敵愾,份屬一家,何必這等客氣?你要送我什麼東西?”
唐子羽聞言暗笑,據說藏僧貪貨,果然不虛傳,這班嘉活佛前面那“同仇敵愾,份屬一家”之語,講得漂漂亮亮,而末後仍貪性畢露。
心中雖在竊笑,表面神色依然恭謹異常,一抱雙掌,微微含笑說道:“常言道得好,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金伯起怎敢以塵寰俗物,褻讀諸位大師,只有用香花禮佛。”
說完便自懷中取出萬蠱之王羅神婆所給內貯白蘭花精的紅色小瓶,揭開瓶塞,走近前去,向班嘉活佛、荷花尊者,及飛龍寺六大護法羅漢的所著僧衣上,一陣亂灑!
班嘉活佛等人,雖深知聖手仙猿金伯起名利“關東三煞”,確是百毒孫臏軒轅楚的手下,但對他這等動作,依舊不無戒心,個個真氣暗提,屏息警備!倘若一有異狀,便翻臉立下辣手!
直等白蘭花精化成一片聞之令人神清氣爽的氤氳異氛,灑滿僧衣,別無其它異狀後,班嘉活佛等人,才疑慮盡失,向這位冒牌的聖手仙猿金伯起,含笑為別,個個均帶著一身奇香,往天外之天而去。
唐子羽等這八位僧人身形消失以後,便就著溪水,冼去易容藥物,恢復了本來面目。
這時,隱身暗處的鐵杖金鉤焦天嘯,已現身走出,向唐子羽笑道:“唐老前輩,這些藏僧倒頗易於瞞哄。”
唐子羽搖頭答道:“焦老弟千萬不能這等想法,他們看來雖易瞞哄,實則個個多疑!我方才灑那白蘭花精地,便發現對方早已提氣戒備,殺手隨時可發。但因白蘭花精除了異香以外,毫無其它異狀,並更想不到我們是為了那條百足飛蜈預為佈置,始疑慮消失,放心走去?”
說到此處,語音微頓,看了焦天嘯一眼,又復笑道:“這些藏派僧人,個個精擅大手印,尤其是荷花尊者達禪,聽說已然練到借物傳勁,隔紙傷人地步!老弟在後日舉行的天外之天會上,千萬不可對其輕敵!”
焦天嘯哈哈笑道:“唐老前輩不必多慮,焦天嘯尚有自知之明,班嘉活佛是一派宗師,荷花尊者達禪更號稱藏派高手,這兩人我決惹他們不起。但那沒有耳朵的飛龍寺六大護法羅漢,卻未必個個均能勝得了我手中的金鉤鐵杖!”
說到此處,濃眉雙軒,豪情勃發,來了一陣縱聲狂笑!
唐子羽微微一笑,正待發言,突然聽得遠遠有人笑聲說道:“嶗山一別多時,焦老弟依然如此豪情性慨!”
唐子羽、焦天嘯聞聲同自凝目看去,只見一位豹頭虎額,虯鬚盈腮的高大壯漢,及一位清瘦出塵的白髮老人,正各展絕世輕功,躍過一條深澗,向自己這邊緩步而至。
焦天嘯慌忙迎上前去,躬身施禮,並對千面空空唐子羽說道:“唐老前輩,我末為你引見兩位絕代高人,這位是名列神州四異的西域酒神陶大杯陶老前輩,這一位則是關外大俠飄萍子林中逸林老前輩。”
說到此處,又對陶大杯、林中逸笑道:“兩位老前輩,這位就是……”
西域酒神陶大杯微笑道:“焦老弟不必介紹,我當年最少曾被這位名驚寰宇的絕代神偷,偷過三次。”
千面空空唐子羽哈哈笑道:“陶兄莫要加油加醬地硬性栽贓,唐子羽當年僅因饞涎欲滴,癮發難耐,才偷過你小氣得藏在腰間,不肯示人的一葫蘆上好美酒!”
焦天嘯聽西域酒神陶大杯那高功力,居然仍被唐子羽把藏在身邊的一葫蘆美酒偷走。不由吃驚這位千面空空盯篋之技,果然神妙得足稱絕代!
飄萍子林中逸等陶大杯與唐子羽兩位老友,互相略為戲試以後,向焦天嘯含笑問道:“焦老弟,後日便是會期,你可曾與小女林凝碧相見,淳于老弟又在何處?”
焦天嘯嘆息一聲,搖頭笑道:“林姑娘與淳于老弟這一對英雄兒女,委實歷盡悲歡離合,但終於互相精誠諒解,如今淳于老弟隨那位蓋代奇人濁世狂生司馬藻,去往華山上清宮練習逍遙步法及鈞天八式!林姑娘則服食一本千年雪芝,跟隨南荒睡尼夢大師,去往都陽山不開山谷,學習天龍禪定,萬慮俱拋,靜坐百日,以充分發揮她所服千年雪芝功能,加強先天稟賦略嫌薄弱的真氣內!大家約好於天外之天之中會齊,故而他們不在今日,必在明日也該到了。”
飄萍子林中逸聽愛女已與玉面孟嘗淳于俊和好如初,自然高興,向焦天嘯微笑道:“焦老弟說得太嫌籠統,反正會期尚有一日有餘,我們到得稍早,正愁無法排遣時光!焦老弟何不把萬妙山莊別後,與淳于老弟共赴不開谷,以迄如今的詳細經過,重述一遍?”
焦天嘯知道林中逸是關懷他愛女林凝別後所遇,遂含笑點頭,細述經過,並在說到自己被歐陽鳳用金蠶毒蠱所制,劫往六詔山碧目之際,便由千面空空唐子羽,繼續講述,以求詳盡。
唐子羽娓娓陳述,直等把自己與焦天嘯蠻荒覓藥之行,也細細講完,便向林中逸拱手笑道:“恭喜林兄,令嬡林凝碧姑娘,絕頂天姿加上絕頂奇遇,如今不但業已成為小一輩中的頂尖人物,與淳于老弟間的一樁好姻緣亦復再無障礙。只等天外之天一會大敗群魔以後,唐子羽便將叨攪林兄三杯百花香雪作為喜酒的了。”
西域酒神陶大杯、飄萍子林中逸,聽得司馬藻與唐子羽兩人一搭一擋,在六詔山碧目谷內施展身外化身妙策,巧戲群魔等緊張精彩節目,均不禁悠然神往。
陶大杯怪笑說道:“司馬藻刁鑽古怪的窮酸,與夢大師那貪睡老尼,脾氣畢竟還好!倘若換了是我,北嶽雙仙妙悟、妙空兄弟,或許可放他們逃生,但荷花尊者達禪,及紅袍羽士邵小綠,卻大半難逃劫數。”
焦天嘯道:“啟稟唐老前輩,那被你割掉一隻耳朵的藏派班嘉活佛,與被你每人割掉兩隻耳朵的飛龍寺六大護法羅漢,以及荷花尊者達禪,昨日都已進入了天外之天了!”
陶大杯濃眉微剔道:“這些藏僧,在武學方面別擅勝場,並不好惹!我昔年割取他們一十三隻人耳,帶到六盤與其餘神州三異爭勝之舉,頗費了不少心機,才達目的。倘若僅仗武功,未必能夠辦到!如今再加上個號稱西藏第一高手的荷花尊者達禪,實力極強,不可輕敵。我想先到天外之天內走上一遭,探探虛實!”
焦天嘯笑道:“陶老前輩神功絕世,去探虛實,原自無妨,但天外之天那些石洞中的路徑,太為複雜,容易迷途!老前輩最好到了那片百畝清潭,便即上步!”
陶大杯哈哈笑道:“焦老弟不要替我擔心,我在聽了你所說的故事以後,早已深知那碧目魔娘姚小玉,極不好鬥,並陰險異常,故而在司馬酸丁,及貪睡老尼彼此聚集,詳加商討之前,決不會輕敵妄動!此番前去,目的僅在略窺虛實,根本不必深入對方重地。”
說完,對林中逸、焦天嘯,及千面空空唐子羽,微一揮手,身形閃處,便往天外之天方向,飄飄而去。
焦天嘯目送陶大杯背影,微笑說道:“這位陶老前輩的酒神二字,確實名不虛傳,酒量奇宏,神通廣大,班嘉活佛以一派宗主之尊,藏邊飛龍寺又無殊虎穴龍潭,居然會被陶老前輩弄來一隻左耳,及飛龍護法六大羅漢的十二隻人耳,帶到六盤與其餘神州三異爭勝!”
話音至此略頓,又似感慨無窮地繼續笑道:“但誰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饒他東瀛妙道、西域酒神、南荒睡尼等神州三異用盡心思,卻依然讓那位司馬藻老前輩所化身的北邙鬼叟勝場獨擅……”
焦天嘯剛剛說到此處,遠遠響起一聲“阿彌陀佛”,又聽道:“焦施主怎將司馬窮酸捧得太高,難道說我老尼姑就一錢不值?”
佛號才入耳內,唐子羽與焦天嘯便知來者何人,焦天嘯轉面向林中逸笑道:“林老前輩,南荒睡尼夢大師業已趕到。”
林中逸既對這位名列“神州四異”的方外奇人景仰頗久,又以為離別多時,思念頗甚的愛女林凝碧定亦隨之同來,遂滿懷喜悅地抬頭看去。
南荒睡尼夢大師語音才住,人便化成一朵灰雲,飄墜面前,但隨地往習天龍禪定為林中逸所盼的愛女林凝碧,卻未同同到。
焦天嘯先為林中逸引見,然後向南荒睡尼夢大師訝然問道:“請問大師,林老前輩的愛女林凝碧姑娘,怎的未與大師一同來此廠南荒睡尼夢大師看了焦天嘯一眼,卻向林中逸笑道:“林老施主,令媛林凝碧天資極好,敏慧絕倫,她把天龍禪定所需的百日坐功,竟提前了三十餘日完成,故而早就離開都陽山不開谷,要去找尋歐陽一缺小賊身邊的那粒天香豆蔻,以便救治長睡不醒的鐘素文,彼此約定如期抵達天外之天相會。她還未曾到麼?”
林中逸聞言,忽覺心頭怦怦作跳,不由暗想愛女至今未到,莫非又出了什麼差錯不成?
南荒睡尼夢大師見林中逸聽了自己的話後,立即憂形於色,不由含笑說道:“林老施主不必擔憂,令媛林姑娘服食整本千年雪芝,並得天龍禪定之助,真力大進,三花以聚頂,五氣漸朝元。
除了遇上碧目魔娘姚小玉或有可慮以外,即令強如紅袍羽士邵小綠等,也無甚足懼!何況她還有前古神物龍淵寶劍在身……”
南荒睡尼夢大師話猶未了,忽然西域酒神陶大杯以一種深含奇詫緊張的語音叫道:“老尼姑且慢誇口,眼前事變化離奇,令人莫測。你所說的前古至寶龍淵寶劍出毛病了!”
這幾句話不但聽得南荒睡尼夢大師雙眉略蹙,飄萍子林中逸心頭亂跳,連焦天嘯、唐子羽也關懷頗甚地對看一眼,齊覺莫名奇妙。
陶大杯身形自一片林木中出現,施展絕頂輕功,電疾趕回,濃眉深聚,向南荒睡尼夢大師問道:“老尼姑,你是說那柄龍淵寶劍,是由林凝碧攜帶?”
南荒睡尼夢大師奄搭搭地眼皮一翻,驀然射出道冷電似的目光,凝注西域酒神陶大杯問道:“陶酒鬼,你不要再弄玄虛,那柄龍淵寶劍究竟出了什麼毛病?”
陶大杯目光微掃林中逸、唐子羽、焦天嘯諸人,應聲答道:“那柄龍淵寶劍如今被碧目魔娘姚小玉命人插在天外之天的怪石之上!”
陶大杯語畢,眾人同自默然,但面上神色卻個個憂驚,因為隨身兵刃,既落人手,也就顯示了林凝碧至少被擒,甚或已遭不測。
南荒睡尼夢大師唸了一聲佛號,緩緩說道:“據我途中所聞,東瀛妙道洞玄子在追殺奪命郎君刁小五,報了天外之天誤中冰魄冷光芒之仇以後,便往嵩山少室訪謁少林護法慧明大師,踐約聽經。慧明大師果然精通禪理,舌粲蓮花,一連三日三夜,竟說得洞玄子淡盡名心,聲稱永與慧明大師結為道侶,靜禮三宅三清,不再過問任何塵寰俗事!”
陶大杯、林中逸等,聽得齊自相顧詫然,夢大師又復說道:“東瀛妙道既然不來,則我們這邊所缺人手,僅是濁世狂生司馬藻,玉面孟嘗淳于俊二人而已,何如留出一人在此聯絡,其餘則先進天外之天,替林凝碧打一接應,免得她高傲逞強,遭了奸人毒手!”
飄萍子林中逸關心愛女,自然首先贊同,西域酒神陶大杯也向唐子羽微笑說道:“既然如此,就請唐兄在此作為聯絡,我與老尼姑、林兄、及焦老弟先進天外之天接出林姑娘,並與群魔一會。”
唐子羽知道天外之天之內,處處危機,兇險絕倫,自己除了輕功尚好以外,若論真實武功,可能比起鐵杖金鉤焦天嘯來,尚要稍遜一籌。遂點頭笑道:“唐子羽頗有自知之明,敬遵臺命!但四位進入天外之天以後,千萬不可意在輕敵,致為那陰損狠辣的碧目魔娘姚小玉所算!”
南荒睡尼夢大師、西域酒神陶大杯、飄萍子林中逸、鐵杖金鉤焦天嘯等四人,一齊含笑點頭,身形膳處,向天外之天趕去!
這四位武林奇俠,到達天外之天那泓百畝清潭以後,只見為數百餘的嵯峨怪石,在水中參差矗立,而最高也最大的一塊方圓兩丈巨石頂端,果然插著那柄春秋神物,龍淵寶劍!
南荒睡尼夢大師首先皺眉,但忽然聽得足下所立的怪石根際,發出一絲極細極細,顯系運用內家神功,專對自己而發的語音說道:“夢大師,別來無恙!你敢不敢獨自會會我姚小玉的天魔九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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