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到大海來,無邊無際的汪洋,就像廣闊的大草原,又或黃沙滾滾的沙漠,都是那樣使人肅然生敵。
在海上過了風平浪靜的兩天,情緒稍為平復後,我召了翼奇到我的寶座旁,問道:“我們現在那裏?”
翼奇道:“是淨土的北岸,直到現在我們的航線仍是沿着海岸走,這樣路程雖遠一點,但遇到風暴時可以立時躲到岸旁去口”頓了一頓又道:“但離開了淨土北端後,會有十多日遠離陸地,那就是航海圖所説的海溝了,全程以那段路最危險,過了海溝便抵達帝國西岸的日出城了。”
我想不到這麼快便可以回去,喜道:“坐船確是比走路快多了,真好!”
翼奇道:“出海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劍師的歡容。”
我尷尬地自嘲道:“我所以開心,只因為若要回淨土去也是同樣快吧!”
翼奇感同身受地道:“我完全明白大劍師的心情,或者你還未知道,屬下也愛上了兩位淨土美人。她們真是令人難以抗拒的。”
我失笑道:“原來如此!”
同病相憐下,我和翼奇更是投機,談了一會後,翼奇邀我到船艙頂的看台上去,欣賞大海日落的美景。
對着動人的大自然,當時我只在想!假設採柔大黑等在我身邊,那就好了。
大海的夜空足可與任何一處的星空媲美而不遜色分毫。
那夜我想起了無數的人和事。
最後只想着華西和魔女百合。
離開了魔女國到現在差不多一年。那是説長不長,説短不短的一段時間。但若對人事的變遷來説,什麼事也可以發生了。
我有種不神的預感,一些可怕的災禍,已降臨到魔女國了。
天連海,海連天。
淨土的海岸很快降到右後方海平之下,四周盡是洶湧的波濤。
兩艘船艦無助地隨着波浪起伏顛簸着,使最強壯的人也感到不舒服。
只有飛雪絲毫不受影響,仍是那麼安詳和閒適。
閒着無事,我多了個習慣,就是凝神靜氣,試圖去控制體內那傳自魔女刃的奇異能量。
不過氣人得緊,愈想去把握它,它使愈不聽話,弄得我無法可施。
但每次努力後,我的精神力量都稍有輕微的改善,那是種很難言喻的感覺,這使我感到前途一片光明,能不斷進步確是使人振奮的事。
某天的午後時分,我躺在寶座上凝神靜氣,飛雪則站在船尾處,像人般望着遼闊無邊的大海。
我大為好奇,心中想道!飛雪!你在看什麼?
飛雪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輕嘶一聲,前蹄提起踏下,才轉回頭去。
我驚訝至心肌差點麻痹起來,心中狂叫道!難道飛雪竟聽到我心裏的召喚?
將雜念排出腦外,我以全心全靈的力量在心中向飛雪呼喚道!飛雪!餅來!
最奇妙的事發生了!
飛雪毫不猶豫轉身走來,當我摟着它雪白的長頸時,差點激動得掉下熱淚。
因為我知道自己正逐漸成為一個擁有異力的超級人類。
按着的十多天,我情緒高漲,有一晚風浪特別急,我忍不住跑往上台的駕駛室。
翼奇正強睜着眼皮,指揮着手下操舟前進。
曙光出現在東面的海平上,但整個天空仍是黑壓壓的,點綴着的只有數點微弱的星光。
我道:“天氣看來不大好!”
翼奇臉色很難看,沉聲道:“我怕會撞上大風暴,你看海浪比先幾天急了很多。唉!還有一天多點便可抵達帝國,想不到竟遇上這種事!”
我奇道:“難道海浪的速度比風暴還要快嗎?”
翼奇道:“一般情況下,風暴會比海浪走得快很多,但若真是可怕的大風暴,含在海上不住盤旋,有時甚至會停下不動的,那時波浪就會比風暴走得快上很多了。”
這時我才明白翼奇為何如此擔心,問道:“我們可否改變航線,避開這風暴?”
翼奇嘆道:“這種風暴漁民喚作“鬼渦漩”。在海上飄忽無定,要避開它也不知如何能辦到,所以漁民對它真是談虎色變。”
我心中一動,道:“或者我有辦法也説不定!”
我走出艙外,站在甲板上,狂風迎瞼刮來,卻沒有下雨。
在漸明的天色裏,我閉上眼睛,在這危難臨頭的當兒,我的精神迅速凝聚起來,然後往茫茫的汪洋探伸出去。
忽然裏,整個思域的空間擴闊開來,大海似被擁進懷裏。
強大可怕的力量在大海的西北方盤旋肆虐,帶起了滔天的巨浪。
我一震醒來,指着風暴的方向道:“鬼渦漩在那裏!”
翼奇對我的超靈覺早深信不移,連忙下令改變船向,往西南方駛去。
那天早上,我一直留在翼奇身旁,指示着船行的方向,縱使如此,到了午後,仍避不開鬼渦漩邊緣區的風暴。
開始時風從東南方吹來,越刮愈大,風帆都漲滿了。
翼奇不住下令,改變航線,使風只從船尾吹來,若讓風出商舷吹來,可能整艘船也會給掀翻在怒濤上。
這是最艱辛的鏖戰。
連不用值班的人也爬起牀來,和狂風搏鬥,把所有帆都降下了大半。
船向不住調整着。
但噩夢才是剛開始。
暴雨狂風終於來臨。
波浪滔天和狂暴的風雨裏,我們已分不清風究竟由那裏吹過來,甚至連方向也迷失了。翼奇見情勢危急,下令所有人都要在腰間繫上繩子,以免給風浪捲走。
我變成了唯一的導航者,指示着最近的安全區。
另一艘船上的方原,指揮着下屬緊緊追着我們。
在這與世隔絕的怒海里,前途禍福已再不是由人所控制,而是全賴船艦在波濤裏的性能。
看台上的人叫道:“看!”
我們駭然轉頭,只見比先前遇到任何波浪還大上數倍的巨浪,猛獸般由後方撲上來。
一呆下,整艘船給迭上半天。但當白沫飛濺的浪蜂,降下至波谷時,船就像潛進水裏,然後整個甲板上仝是水。
海水奇蹟地出甲板上退去,船上的人東倒西歪。
“小心!”
駕駛艙內眾人駭然望夫,一枝船桅受不住風力,連着帆傾折下來,打在左舷處,再滑進怒濤裏,船身側斜,這時另一個巨浪又至。
耳裏除了大浪帶來振耳欲聲的嘶叫喧緊外,其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天空堆滿烏雲,海平被滾滾白浪弄得一片模糊。
這麼可怕的經歷,我還是第一次遇上。
當船身奇蹟地回覆平衡時,小山般的浪撲頭蓋臉地澆在我們身上,把每一個人掀翻在地,甩往一旁,連駕駛艙也灌滿了水。
浪頭一個接一個不停襲來,兩艘船玩具般被拋弄着,忽快忽慢,我們雖是力盡筋疲,仍硬撐着與風浪奮戰。
就在這時,一聲馬嘶傳來。
我們大吃一驚,往聲音傳來處望夫,只見洶湧波濤裏,飛雪在那裏掙扎着。
它不是留在後艙嗎?怎會掉到海中。
一個巨浪掀來,霎時間什麼也看不見,浪過後飛雪給浪卷得更遠了。我一拍翼奇眉頭,喝道:“到日出城等我,我不會死的!”不理它的勸阻,撲出駕駛艙外,跳往下層的甲板,由左舷投往怒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