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直斬蘇猶憐!
這一劍,石紫凝幾乎出盡全力。
這一劍,各方勢力全都被巧妙地牽制,無論誰都無法救這一劍。
這一劍,必殺蘇猶憐!
這一劍,石紫凝眸中浸滿了痛楚。她知道雪妖是無辜的,但又不得不犧牲她。
龍皇絕不能死!
所以,一定要破五行定元陣。
要破五行定元陣,就要破掉太初四寶。她不能殺李玄,就只能殺蘇猶憐。
她緊緊咬着薄薄的嘴唇,全身勁氣都灌入了劍中。
“不要恨我!”
蘇猶憐駭然變色,死死盯着那柄劍。
她被龍皇緊緊攥在手中,無論如何都無法躲過這一劍。
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在即將成功的一瞬。
她的愛情,即將成全。只要這個陣法成功,她就會永遠封住龍皇,而後,她將與李玄兩心相知,天荒地老。
千餘年來,她遍身冰雪,站在雪原上仰望着人世之繁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麼?
為這一刻,她受了多少苦楚!
可這一劍,就將她對幸福的所有憧憬斬為烏有。
她為什麼要受這一劍?
她為何不能恨?
劍光宛如一片温柔的清涼,沁入了蘇猶憐的身體。
多麼像是最初的那個吻。
蘇猶憐只能看這個世間最後一眼,只能看她的愛情最後一眼。
這一眼,恍惚看到李玄正落到石星御面前,而石星御的右手,正扼向李玄的脖子。
沖天龍氣爆發,似是從李玄身上騰起了一個龍的虛影,向石星御飛去。
石星御額間暴射出幾丈長的精光,似是迎接着那龍影的到來。
整個大魔國,都開始震盪起來!
太子瘋狂地大叫道:“出劍!出劍!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
他抓出玉璽,抓出無數的毒藥來,狂亂地舉到簡碧塵眼前,大叫道:“快些出劍,我以大唐儲君的身份命令你!我用龍薇兒的性命要挾你!”
他就像是瘋了一樣,完全沒有半點風度。
簡碧塵輕輕嘆息了一聲。
就算太子沒有提醒,他也知道,如果讓石星御取回囚禁於李玄體內的“神”,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將死於非命。
此時的石星御全身都充滿了瘋狂的殺機,也許,只有殺戮才能制止他。
他淡淡道:“劍奴。”
錚的一聲響,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彷彿全都沉寂了下去,只剩下簡碧塵身前的這枚羽劍,在清嘯着。天下臣服的清嘯。
而一切萬物,也都在這一刻靜止。
普天之下,只有這柄劍在動。
這是君臨天下的一劍,是司掌殺戮的王者之劍。
這柄劍因簡碧塵輕輕吐出的這兩個字而具備了靈魂,散發出滔天的殺氣來。
漳河之上,破釜沉舟。
這柄劍,一如西楚霸王。
天下悍烈,盡出己身的西楚霸王。
是指着始皇帝,談笑:“彼可取而代”的豪氣,是烏江之上,血戰千萬騎的殺鋒。
萬物靜寂,因霸王之威而臣服。這柄劍嗡然震響片刻,似是在檢閲着自己的臣子,隨即轟然擊下!
慘烈之殺戮之氣也隨之引發,千里晴朗的大魔國,頓時被天慘地變的戰雲殺氣充滿!
這一劍,才一出現,立即將龍皇的鬚眉都映成碧色。
龍皇一聲低吼,雙手虛虛扼住了李玄的脖子。
李玄完全沒有辦法抵擋,就算是在五行定元陣的封鎖中,龍皇的威嚴也絕非他所能比及。
他只覺全身精氣都被控御住,被極大的力量撕扯着,向龍皇湧去。
痛楚就像是一條河,在他體內翻滾着。
奇怪的是,這痛楚是那麼熟悉,彷彿他曾經全身都浸沐其中一般。
他的心已空了,空了很大很大一塊,讓他無法清醒地思考。那空出的形狀,像是什麼呢?痛楚蔓延,似乎將那個形狀凸現得越來越清晰。
他忍不住向蘇猶憐望去。
他的眸子中,是完全無助的光華,像是一個被搶去所有玩具,孤零零站在荒原上的孩子。
蘇猶憐全身的疼痛驟然止住。
李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像是凌遲。
劍芒,再不能給她任何疼痛,因為,心是如此的痛,掩蓋了一切知覺。
蘇猶憐忍不住淚流滿面。
守護了愛情那麼久,那麼殘忍、那麼惡毒,難道結果就是這樣的麼?他將死於龍皇之手,而自己則斃命於石紫凝劍下?
不能。
蘇猶憐最後哀憐地看了李玄一眼。
我可以死,他不能。
他要好好活着。
他會遇到一個新的愛人,將心填補完整。
他若是死,一定要帶着一顆完整的心死去。
愛我,或者,愛另一個人。
淚,落下,沁在心中那輪熒熒的寶鏡中。
淚如火,灼傷在明淨的鏡面上,灼出一團火來,慢慢聚合成一個人的樣子。
蘇猶憐忍受着劍芒撕裂的痛苦,強行轉身,將九靈御魔鏡對準了李玄。
李玄的痛楚在瞬間爆發。
一道火影自他體內轟然拉出,錚然聲響中,定遠刀出鞘,懸在他身前。火烈的影子倏然張開,化成一個傲岸無比的身形,護住他全身。連龍皇這樣的修為,緊扼住李玄脖子的手,都不禁被彈開了一寸!
瞬息之間,李玄全身都變成了火紅。
他發出一陣痛楚的吼叫,定遠刀猛然噴出萬丈烽火,一刀向龍皇劈了過去!
轟然一股清光怒衝而出,將蘇猶憐完全包裹住。
九靈御魔鏡的虛影連綿怒發,懸駐在蘇猶憐身側,將她密密護住。石紫凝的劍,竟被硬生生地擠出一寸。
那是九靈御魔鏡感受到李玄心中的狂亂,將定遠侯潛埋的力量完全發揮了出來。
雖然鏡中囚禁的九大神獸已不在,但全力施展的九靈御魔鏡,仍非石紫凝所能抵擋。
清光之中,是一抹烽火飛舞,卷繞着定遠侯傲岸的身影。宛然是李玄的樣子。
烽火鼓踴着力量,直逼龍皇,也同時灼燒着蘇猶憐。
一滴滴鮮血,滴落在蘇猶憐**的雙足上。她的全身,都變得蒼白,完全變回那個荒原上立着的雪妖。她看着無盡的烽火,彷彿多年前,注視着的人世繁華。
一如美麗的煙花。
那麼遠,那麼温暖,永遠永遠都是隻能看到,卻無法擁有。
她的嘴角升起一抹微笑。
她可以死去,但她要看着她的郎君,如火綻放。
那烽火,保衞着李玄的同時,也在保衞她。
那是多麼幸福的感覺。
烽火連天,怒衝向石星御。而在同時,簡碧塵那柄君臨天下的玄鳳羽劍,也疾刺而至。
華音閣主的不敗神劍,定遠侯的闢天狂刀,取向的是同一個敵人。
兩種力量竟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化成同樣的殺招!
烽火,如萬千甲兵。
羽劍,則是舞旌指揮的將領。
兵、將相合,便變成戰無不勝的鐵軍,帶着戰雲殺氣,將整座禁天之峯包圍。
石星御,就在殺陣的正中央。
亦在五行定元陣的困鎖之下。
李玄體內定遠侯的力量覺醒之後,全身被烽火包圍,封印在他體內的龍皇之“神”再也無法引動,劇顫着的玄色水之身,也漸漸靜止。
剛剛恢復了一點自由的龍皇,又被封鎖了起來。
烽火羽劍,向着龍皇疾刺而下!
這一劍,勢必會將龍皇神心意形體打散、封印!
玉鼎赤燹龍狂奔。
崔氏姊妹完全無法攔住它那龐大的身軀,它一面奔,一面狂號:“皇!我來救你啦!皇!你等等我!”
哀切的龍號,響徹整個大魔國。
石紫凝銀牙緊咬。她知道,能夠改變當前局勢的,就只有她了。
但她的劍,卻刺在蘇猶憐體內,被九靈御魔鏡鎖住。
烽火羽劍,卷舞起漫天戰雲,幾乎將整個禁天之峯全都籠罩住,雲外是五行定元陣的青光,是清涼月宮的封鎖。這一切,將構成石星御的死地。
她必須有所抉擇,否則,她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殺了她吧。”一個淡淡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
那是心魔,緩緩睜開了沉睡的眼睛。重瞳的光華透了出來,將她的眸子淹沒。
“殺了她好麼?”
心魔輕柔地誘惑着她。一股力量自孱弱的心房中透出,精妙地調配着石紫凝體內的劍氣。插在蘇猶憐體內的長劍,嗡嗡響動起來。
連太初四寶之一的九靈御魔鏡,竟都在這股力量的撥弄下,顫顫發抖。
那是心的力量,亦能直指人心深處。
石紫凝緊咬着唇。
真的要殺了她,殺了自己的同學?
雖然只有不到一年的時光,雖然連見都沒見過幾面。但那是她的同學啊,是人世間最純、最真的幾種情誼。
她將永遠記住在摩雲書院中度過的這段歲月。
因為,她註定要走入血,走入火,走入殺戮與瘋狂。這段歲月,也許是她唯一的青春,唯一的光明。
殺了她,就是親手終結這段光明,親手為自己的青春劃上句號。
那她就只能走上一條漆黑之路,再也無法回頭。
心魔幽幽嘆了口氣,漫漫黃沙在石紫凝心頭閃現,隨即隱沒。但那淤積的回憶,卻彷彿一下子被剖了個口子,一連串令人窒息的地獄景象,衝擊着石紫凝孱弱的心。
一瞬間,由安寧的小城,變成一片廢墟。鐵馬縱橫,能清晰地聽到馬蹄重重踏在沙上的聲音,鋒利的尖刀甩過空氣的聲音,以及驟然啞在喉嚨裏的嗚咽……
她在風樓上,哭喊着、乞求着他們住手。
但沒有人聆聽。
沒有神明聆聽。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殺光石國人,不讓一個人留下。
龍皇的血族,要徹底自這個世界上消失。
“殺了她吧。”心魔輕柔地提醒。
石紫凝握劍的手不由得一緊。
是的,殺了她。
殺了她,就可以施展心魔所説的奪舍之術。然後,她就會得到龍皇的力量,以無上之威嚴屹立在大地之上。想復仇便復仇,想復國便復國。
那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啊。
石紫凝悲慼地抽泣了一下,她用力抱住蘇猶憐。
“對不起。”
隨着一聲深深的呼吸,石紫凝的所有力量都隨着血脈聚於心房,融合了心魔那奇異的靈力,轟然怒射而出。
長劍透體而過!
死亡的劇痛在蘇猶憐臉上一閃而過,九靈御魔鏡的光芒被長劍深深洞穿,兩具身軀凌空飛起,向滿空飛羽烽火迎去。
就像是兩隻連翩的蝴蝶。
一滴清淚自石紫凝眼角滴落,她的雙眸緊緊閉上,不敢看她的劍,也不敢看世間的一切。她知道,這一劍刺出後,她將再也無法回頭。
再也無法!
蝶影翩躚,在貓眼形的碧綠光華籠罩下,直貫長空。
那被劍洞穿的柔弱身影,不知怎地,讓李玄的心忽然痛苦起來。
他對這個影子沒有任何印象,但那痛是如此之重,讓他不由得力量頓失,雙手捧着心口,痛到無法呼吸。
那是怎樣的痛啊,頃刻間讓他淚流滿面。
他試着擺動定遠刀,讓烽火阻住玄鳥羽劍。但簡碧塵御下之羽劍本就是這驚天一劍中的主導,李玄用盡全力,也不過讓烽火微微散亂,卻仍然被羽劍約束着,歸攏成橫貫長虹的一道。
李玄終於忍不住,嘶吼道:“不……”
砰的一聲巨響,彷彿什麼破碎了,又彷彿什麼也沒有。
羽劍驟然安息。
一片片鏡光自蘇猶憐身上剝落,每一片,都帶着無數淡淡的影子。一片一片,從虛無中來,又歸往虛無中去,掠過李玄的雙手。
這雙手空空地張在空中,無法把握住哪怕最微小的一片。
心在顫抖,彷彿被什麼東西瘋狂地撕扯着,卻偏偏説不出來究竟是為何而痛。
李玄昂頭向天,就見那片身影如落雪般飄下,他急忙搶上前去,緊緊抱住。宛如註定的一般,他們恰好身在五行定元陣的正中間。
一個滿身烽火的男子,懷抱着蒼白如雪的女子。
男子涔涔淚下,卻連一個字都不知道該怎麼説。
女子温柔地笑着,大片大片的雪湧出,她伸手,輕輕幫男子理平額頭的覆發。
男子似乎要想起什麼,卻又始終不能,痛苦而迷茫地道:“你是誰?”
“我是雪妖……”
女子柔聲説着,意識越來越模糊。大片的白光不住從她的體內溢出,在周圍漂盪着,一團一團,就像是温暖的雪。
她知道,自己即將回歸那片孤獨的雪原,永遠沉睡在那裏。
她吃力地抬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男子,心中充滿了悲傷:
還是無法想起我麼?
她蒼白的笑容中有無盡的苦澀:本來,我以為還有漫長的時間,把你空白的記憶填滿;本來,我承諾過,要讓你重新愛我。
可是,卻沒有了時間。
她抬起頭,越來越淡的眸子,在白光的縈繞下,顯得那麼通透。
這目光,宛如一束來自九天之上的光芒,深深刺痛了李玄的心。
他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心卻在劇烈地抽搐。他似乎能感到,眼前這個正在死去的女子,在他心中是那麼重要,但卻始終無法想起她是誰。
蘇猶憐注視着他的掙扎,痛楚一點點攀爬上她蒼白而美麗的臉。
——在我彌留的這一刻,你能想起我麼?哪怕只想起一瞬間?
李玄將頭埋入她胸前,緊緊抱住她纖弱而柔軟的身體,似乎要從那越來越微弱的心跳中,聽出他們曾共有的記憶來。
她透過他散亂的發,微弱地呼吸着,眼前是一片青蒼的天幕,藍得讓人心碎。
他的擁抱幾乎讓她窒息,但她沒有掙扎,只任他將自己抱得越來越緊。
她的心輕輕顫抖,每一次跳動都是一次述説。
訴説着書院窗欞外明媚的陽光,終南山上飛落的桃花。
訴説着兩個人的誓言。
訴説着那個來自遙遠故鄉的七重考驗。
終於,她的心跳微弱到連自己都無法感知,再也無力將那個故事講下去。
——郎君,你想起來了麼?
她濡血的臉上浮起一縷蒼白而甜美的微笑:
“——認識我麼?我是誰”
這一問,帶着痛徹骨髓的戰慄,帶着生生世世的期望。每一個字,都那麼艱難,每一個字,都銘刻上她的靈魂。
問出後,她彷彿耗盡了三生的力氣,再也不能説出一個字,只默默地,抬起通透如琉璃的眸子,等着李玄的回答。
李玄全身劇顫。
她的目光就彷彿是岩漿般燒灼着他,讓他痛徹骨髓,卻無法擺脱。
痛得越劇烈,就越像是要想起什麼來。一個影子模模糊糊的,在眼前飄動着,彷彿再近一點,就能看得無比清楚,但偏偏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近這一步。
焦躁,讓李玄幾乎瘋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他覺得頭好像要裂開,拼命地甩頭,才能稍微清醒一些。
雪妖看着他,眸中的光芒漸漸黯淡。
這一刻,她心中還有無數的問,卻再也無法問出口。
——願意跟着我,到荒原去麼?
——那裏沒有人,什麼都沒有,只有雪,只有寒冷。那是我的故鄉,你若是去了,就是我們兩個的故鄉……
——你願意麼?
他甚至無法想起她,又如何能和她一起去那荒涼的雪原呢?
這一刻,她的目光是那麼悲傷。
悲傷得讓人害怕。
李玄緊緊抱着雪妖的身軀,聲嘶力竭地痛哭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只覺得自己一生的珍愛,就要永墜黃泉。
漸漸的,雪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這微笑褪去了方才深深的失望、悲傷、創痛,顯得晶瑩無塵,彷彿天地間第一朵墜落的雪花,帶着初冬的新涼。
這朵雪花緩緩飄墜在李玄心靈深處,無聲地訴説着雪妖最後的祈求。
——如果,不能記起我。
——如果,不能陪我去冰冷的雪原。
——那麼,留下來,不要離開,陪我度過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願意麼?
李玄愴然痛哭,他讀懂了她的祈求,拼命地點着頭。
雪妖笑了,艱難地想伸出手,去拂去他臉上的淚痕。但她的笑容忽然凝固,冰冷慢慢包圍她,她在李玄的懷裏融化。
李玄失聲痛哭起來。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是那麼無助。
就算是緊緊抱住,再緊緊抱住,也一樣會失去。
“我認識你麼?”
“告訴我啊!”
那一刻,李玄的心彷彿被命運的齒輪寸寸碾碎,一次次化為灰土。
第一次,他無比希望,定遠侯的神識從另一個世界趕來,來侵佔自己的軀體。
我不要做李玄了。
……那個堅毅的男子,應該不會有這麼痛苦吧……
悲愴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傳到了石紫凝的耳邊,這令她的心一陣收縮。
她在傷害,傷害一段真愛。
石紫凝突然感到一陣厭惡,無比厭惡自己。但她不能停下來,因為她與她的石國,第一次見到了曙光。
她深吸一口氣,心魔的力量隱秘地增生,將所有將落未落的力量全都聚合起來。心,會有這樣的妙用,只要心向着一起,力量便會完全溶進羽劍中,向五行定元陣飆射而下。
劍華已不由她控制,激天而起。
太子看着這一切,慌亂的心終於漸漸安定。
還好,心魔最終沒有背叛他們的盟約。
無論中間有了怎樣的變化,這封魔一劍終於揮出。
雖然,這本該出自簡碧塵之手的一劍,最終匯聚了定遠侯、心魔的力量,借石紫凝之劍牽引而出。
但這又有什麼分別?
他不知道心魔為什麼要安排這些變化,但只要結果一樣,就無所謂。
一絲陰沉的笑容,在太子唇際浮起。
第六枚棋子終於回到原來的軌跡,劃出完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