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頭,因為夜的轉濃而人潮越集越多,老闆放着輕柔的華爾茲,為矇昧的愛情催生。
靠窗的位置上,男人和男孩還坐着。
「得救了?」男人揚起眉,替男孩還再點了一杯酒。「故事也結束了?」
「是的。」雷説,鬆了一口氣。「我逃出莊園,大霧遮住我的眼睛,我在蘆葦叢裏拼命奔跑,上帝眷顧,天亮了,我不用被追殺了。」
「原來如此。」男人説完,發現男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似乎等待他説些什麼,他尷尬地説:「嗯,老實説,這個情節……挺有趣的。」他頓了下,不得不坦承。「不過我不是書評家,實在很難給你什麼實質上的建議……關於你創作的這個故事,我只能説,你在裏頭扮演的角色很值得同情。」
他別腳地試圖將無意義的言詞包裝的華麗一些。上帝知道,他只想釣個男人上牀,並不想做什麼嚴肅的文學交流。
「我説的是實話。」雷的眼睛沉靜依舊,他重複。「是事實。」
「我想相信你,雷。但是……你知道的,故事總有許多不合理的漏洞。」
「什麼漏洞?」
「關於黎斯亞特一族。就我所知,現任總裁是叫克雷沒錯,但上一任叫德曼,是個老頭子。」黎斯亞特家族是英格蘭有名的古老家族,關於他們的消息他時有耳聞。
「只要有錢,捏造身分不是問題。更何況我説了,克雷是個撒謊的高手。」雷的聲音帶着怨懟還有憤怒。
這讓男人想起,古老的家族總會有那麼一、兩則醜聞,或許男孩是背黎斯亞特總裁拋棄的?
他晃晃手中酒杯。「好,説起身分,你離開巴斯那麼久,再度回去,親朋好友難道不驚訝嗎?他們相信你説的話?」
「我並沒對他們説。」雷握着酒杯的手開始用力,指節都泛白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泄露自己的行蹤,否則克雷他們會找到我的。我慌稱失去那段記憶,也不去學校了,姑媽他們不給我錢,我只能做些洗餐盤之類的工作,一再變換地點。」
「那麼你為何告訴我,雷?」男人更疑惑了。
老實説,他開始覺得用這種正經的態度討論一個虛假的故事實在是愚蠢透了,但他不願白白浪費酒錢,只得想辦法順着男孩的話説,以期對方乖乖和自己走。
對於剛才的故事,説實話,他最感興趣的只有故事主人翁領受性愛歡愉的那一段……就這一段,他希望是真的。
「因為我受不了了……」雷抓起杯子,仰頭將那杯八分滿的龍舌蘭酒喝光。「你知道嗎?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我打算一個人在酒吧裏度過一整夜,人潮多的地方,他們總不能對我幹些什麼吧?」
這是男人替他點的第二杯酒。雷靖已經喝了今晚的第三杯了,酒精讓他白皙的臉泛着紅暈,黑如子夜的眼也透着迷茫,就連聲音也帶着飄忽。
男人看呆了,只覺得口乾舌燥。這個編故事的男孩……該死的性感迷人。
「可是……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一年多來,我的胸口一直好疼、好疼,我怕我的心臟已經被挖走了而我不知道,但我不敢看,我怕接受事實……」他拉下自己的衣領,鎖骨下是一片皙白如雪的胸膛,男人看的目不轉睛。
「你能不能幫我看看……」主動挺起胸膛,雷靖臉上帶着不敢面對事實的恐懼,「你幫我看看好不好?看看我的心臟還在不在……」
他抓起男人的手,貼在自己胸前。
男人倒抽一口氣──男孩在誘惑自己?
觸手處是一片滑膩,他忍不住移動自己的手,來回撫摸着,當手掌劃過對方胸前的突起,發現它立刻敏感地站起時,他大膽地捏了它幾下,男孩的呼吸也開始急促了。
「還在嗎?它還在嗎?」
「在,還在。」男人眼中透出慾望,看來今晚不會孤單無聊了。
男孩好像鬆了一口氣,他垂下長長的眼睫。
「還有一個地方我也覺得怪怪的……」
「哪裏?」
「這裏……」雷靖的手往下滑動,探入自己腿間。「一直覺得好空虛,怎樣也填不滿似的,我是不是生病了?」
和克雷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太過難忘,習慣了男人的擁抱,這一年多來他總無法靠自己得到滿足。
他想要它再度被填滿……空洞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被掏空了。
男人呼吸變得急促了,他收回手,覆上雷靖放在腿間的手。
「要不要我幫你檢查看看?」
雷靖急切地點頭。「要!我要!幫我檢查,拜託你了……」
得他應承,男人立刻拉着他站起。「這裏不方便,我們找間旅館,我會幫你仔仔細細地檢查徹底。」
該死的,真的是個淫-蕩的妖精,今晚自己真是押對寶了!
男人離開前,驕傲地接受眾人欣羨目光的洗禮。
小鎮的廉價旅館稱不上是什麼浪漫乾淨的地方,低俗的香精、賣相不佳的水果、俗麗的裝飾,但已足夠偷情的男女興奮上一整夜了。
男人帶着雷靖來到位於二樓的房間,後者一進門便脱下自己的褲子,跪趴在牀上,臀-瓣因時常走動而挺翹結實,修長的腿筆直沒有一絲贅肉,肌理勻稱,下面則垂着形狀美麗的性-器。
男人第一回看見這麼主動的男孩,加上那具身子該死的完美,他有種好運臨頭的興奮感,畢竟他差點錯失這麼好的貨色,而剛才被挑起頭的慾望也因此抬得更高。
「幫我檢查,快點……」雷靖催促着,他害怕自己生了什麼怪病。
男人沒多説半句廢話,事實上他頭一回在牀上被對方撩得呼吸不穩無法説話。他只是用極快的速度脱掉自己的衣服,赤條條走近男孩。
雷靖從手臂下方看着他。
「快一點好不好?我感覺真的好怪。」他騰出一隻手,從下方穿過腿間,主動將自己的臀-瓣分的更開,露出他薔色的小-穴,它緊閉着,看來乾淨而誘人。
男人倒抽一口氣,沒時間找潤滑劑,他將手指放在唇間舔濕,響應雷靖的呼喚,塞進一根手指。
「啊!」雷靖叫了一聲,聲音撩人甜膩,但他急切地想知道結果。「怎麼樣?」
「很好……」男人呼吸急促、斷斷續續的。「很棒,該死的它棒透了,又緊又熱。寶貝,這不是你的第一次吧?」但他的身子像處子一樣敏感緊-窒。
「什麼?」雷靖支起身子,不解地回過頭看着男人。
男人的手指抽動幾下,雷靖低叫一聲,腰都軟了。
「你想要這裏被填滿、不再感到空虛嗎?寶貝?」男人啞着聲音問,雷靖閉着眼點點頭。「那麼……這樣子的行嗎?」
男人拉着雷靖的手碰觸自己自豪的、已蓄勢待發的下-體,雷靖輕喘了一口氣。
感覺不太一樣,但無所謂了,只要讓他的靈魂充實,怎樣都好!
他收回手,將雙腿分得更開,像以往做愛時他對克雷説的:「我好想要……進來……快點!」
男人知道自己等會兒就要嚐到身處天堂的極樂,他興奮地挺起腰,打算直接攻城略地。
但下一秒,他覺得頸後一痛,身子軟倒的時候他的慾望還硬挺着,但也隨即垂頭喪氣。今夜它已無法帶他的主人領略天堂的滋味了。
男人的身子朝他壓下的時候,雷靖還覺得莫名奇妙,他推推對方。
「你怎麼了?」
緊閉的眼睛讓他覺得奇怪,但他立即察覺身後有人正盯着他看,他轉過頭去,要尖叫的同時嘴巴卻被捂住了。
「小貓,你真不乖,居然到外頭找男人,這傢伙會比我好嗎?」克雷不滿地踢了踢被霍克敲昏的男人,「這種尺寸也敢跟我比?哼!」
「克雷,現在不是比較的時候。」霍克皺起眉,雷靖已經開始反抗他的桎梏。
「比較?笑話,我只是在陳述事實,這來歷不明的傢伙還不足以對我構成威脅。」
「是誰一看見他和雷進房間就一副要殺人的表情?」霍克忍不住出言取笑。
克雷表情一僵,「噢,閉嘴,你讓我想起剛才的噁心事了。」
為了進入這間旅館,他和霍克手挽着手假裝是對同性情侶。
天知道,他對霍克完全沒性趣。
兩人説話的同時,雷靖已經掙開霍克的手。
「你們要幹什麼?走開!走開──」
「噓,小貓,安靜一點兒。」克雷試圖要安撫雷靖,但早已被視作劊子手的他只是讓雷靖嚇得想奪門而出,霍克連忙抱住他。
「雷,沒事的,我們不是要……」
「不……不──」雷靖摀住自己的胸口,絕望大叫。
還是被追到了,胸口這麼疼,一定是心臟要不見了……他忽然掩面低嚎一聲,過於撕心裂肺的嚎叫讓霍克一愣,下意識鬆開手,門外也傳來陌生人的詢問聲。
但這一次雷靖不是衝向門的方向,反而跌跌撞撞跑到牀邊的矮櫃旁,那裏有些附贈的便宜牙刷,還有剃刀。
「你們要我的心臟是不是?」他拿起它,下定決心的那刻,他笑了,「我累了……跑不了了……這一年來心一直好痛……」
雷靖説着,在克雷和霍克驚惶的注視下,將剃刀刺進自己的胸口,他臉上掛着輕鬆的笑,俊美的五官因此而扭曲成詭異的模樣。
「算了,就給你們好了……挖掉它……就不痛了……」
反正也逃不了了……
提爾森是斯特拉特夫鎮中唯一一間診所的醫生。他一直以自己出生的城鎮為榮,因為這裏是大文豪莎士比亞的故鄉。
他最喜歡在看診的時候詢問病患最喜歡莎翁的哪篇故事,這時候他可以藉此大發議論,談論他最愛的哈姆雷特,順便宣揚生命的重要性──tobeornottobe──這是他在醫生之外賦予自己的第二份職志。
當然,如果科沃街的艾美戲劇團願意讓他擔任哈姆雷特這個角色的話,他會很樂意選擇將戲劇作為他的第二份職業,可惜團長費斯總對他精心的演出皺眉──提爾森一直把這當作是調性不合。
斯特拉特夫一直是座安靜單純的小鎮,除了艾美劇團之外就沒有能讓提爾森發揮的地方了,這讓他認為自己渴望戲劇的靈魂會隨着時間而慢慢枯萎,像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死亡一樣悽美又令人嘆息。但前天晚上他遇上了一件富於戲劇性的事,事後提爾森回想起來,全身的血液都還在沸騰着,他認為這真是自己最完美的一次演出了。
堤爾森永遠記得那一晚。
他在晚間五點將診所的門關上,吃過晚餐後很早便上牀休息,到了晚間十一點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堤爾森以為又是小兒發燒肚子痛這類急診,他勉強自己從棉被中爬起來開門。
黑暗哩,他看見兩名就算因夜太黑而看不清楚、卻能強烈感受到必定是英俊無比的帥哥站在門外,其中一人的手上還抱着一團東西。
事後回憶起當時的心情,堤爾森説自己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空着手的那人一看見他,立刻踏前一步抓住他衣領。
「該死的你在發什麼呆,快點開門讓我們進去!」
玄關的燈照在他臉上,是一名金髮、如同絕色美女般美麗的男子,堤爾森發誓自己曾經看過它,卻不記得是在何時、何處。
「喔……好、好。」被男人的氣勢嚇得退了一步,堤爾森讓出空隙,讓兩人得以入內。
金髮男子護在牀前,還在咆哮:「快點,替他止血、讓他醒過來,否則我……」
「克雷,你總得讓出位置讓醫生檢查。」棕發的俊美男子開口制止了他的大呼小叫。
「該死……噢,該死!」被叫做克雷的男人依言讓開,手摀着臉頻頻咒罵。「霍克,我想我需要鎮靜劑,我真的很害怕要再面對一次……」
天知道他看見雷靖毫不猶豫地將剃刀刺進心口時,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在霍克的阻止之下忍耐了一年多,直到今夜因為按耐不下心頭的嫉妒而現身。
在此之前,他已經想好了要對小貓説他愛他、不會再打他心臟的主意,會用自己黎斯亞特一族的驕傲宣誓只喜歡他一個,但是……該死的但是!
霍克扯下克雷摀住臉的手,透着堅毅的金眸直視着他。「克雷,這個時候我們不冷靜就救不了雷。」
「……該死!」克雷又低咒了句,深吸幾口氣後,確實也冷靜下來了。
霍克説得對,自己若不冷靜,如何保護得了雷靖?
堤爾森疑惑地看着兩名高大的男人,最後他將視線投向被放在病牀上的人。
那是一名臉色蒼白而無血色的東方男孩,樣子有些稚氣,但等到成人之後必定會成為並不輸給那兩名男人的出色紳士。
打量的視線在看到男孩胸口的剃刀與順着手臂不斷淌落的鮮血後,提爾森表情一凜,醫者的本能讓他連忙推開還杵在牀邊的男人們。
「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快出去,我得快點幫他止血才行!還有,你們快聯絡大醫院派遣救護車來,我這間診所太小,他需要輸血!」
霍克和克雷連忙退出門外,在來診所的路上他們已經聯絡麥格他們了,救援者應該會在不久後趕到。
克雷瞪着黑濛濛的窗外。
「霍克,我不信上帝。」他低聲説:「但這一刻我該死的希望祂存在。」
霍克沒有説話,只是看着霧黑的天際,和克雷一起做他們這輩子以來的第一次禱告。
事後,堤爾森説──我發誓我是讓他們請大醫院派救護車來的,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請了……
直升機!
手上帶着乳膠手套,將近凌晨三點,堤爾森才剛替男孩止住血並做了簡易的包紮,就看見窗外颳起一陣莫名其妙的大風,刺眼的燈光照下,睡着的鄰居們也被吵醒,點亮燈、打開窗户,對着他的診所七嘴八舌。
還沒反應過來,金髮男人已踹開門。「血止住了沒有?」
堤爾森連忙點頭。「止住了,麻醉藥還沒退。不過上帝保佑,刀子偏了幾寸,並沒刺中心臟。」
「多謝你了,醫生。快把人給我。」霍克快步上前,輕輕抱起雷靖走到門外。大門外頭已垂下一條繩梯。
「霍克,你要小心一點,別弄傷小貓。」克雷皺着眉叮囑霍克。
「我明白。」霍克兩手抱着雷靖,繩梯上跳下一人,替他綁好繩子,指示上面的人開始拉。
堤爾森看呆了,螺旋槳颳起的巨風吹亂他的頭髮,手上則讓克雷塞進一張支票。
「謝謝妳,這是報酬。」克雷説完,拉着繩梯開始往上攀,淺色金髮在夜空中飄揚。
這是在拍戲嗎?堤爾森捏着那張支票,下意識將自己的頭髮梳得整齊一些,並擺出像女孩子被求婚那樣,飽含着驚訝與感動的表情。
這是他的第一次演出啊,場面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直到直升機離開了,照在地面的光影也越縮越小,直至不見後,他才對那些看熱鬧的鄰人揮手致意。
「堤爾森,那是怎麼回事?」有人問。
「沒事,是在拍戲。」堤爾森沉浸在演出的喜悦中,壓根忘了自己剛才還替男孩做過止血。
「喔,你真的成了業餘演員了?真是恭喜妳!」
「那沒什麼,努力總會獲得收穫。」堤爾森笑得更開心了。
「場面可真浩大。」有人讚歎。「醫生,到時候播出了別忘了提醒我收看。」
「一定、一定。」堤爾森笑瞇瞇地走回房裏,就着燈光看了看那張道具支票。
然後,寧靜的斯特拉特夫小鎮中的堤爾森診所在某天夜裏突然爆出一聲大叫──
「十萬英鎊──」
之後,支票上的署名者讓堤爾森終於承受不了刺激,他用暈倒做為這次華麗演出的一個極富戲劇效果的結束。
事後,在回憶起這一晚時,堤爾森兩眼含淚,激動不已地説:「我從沒想到過居然能得到黎斯亞特總裁十萬英鎊的酬勞。然而成為一名酬勞創天價的臨時演員卻比不上我心頭的遺憾……雖然只在雜誌上看過一眼,但我是英俊英明的黎斯亞特總裁的支持者啊!他將名字簽在支票上,叫我該如何抉擇?」
雷靖很快便被送到牛津的大型醫院裏,值班的醫生和護士都被這盛大場面給嚇到了。
加上克雷在一路上的恐懼與焦躁已經累積至最高點,所以一進醫院又故態復萌地抓着醫生的領子大呼小叫,眾人對這名黑髮男孩的身分更感好奇。
很快的,雷靖被送入急診室裏,克雷他被擋在門外,因為醫生用最嚴厲的口氣恐嚇他如果不讓開,後果請自行承擔。
克雷不得已,只得在霍克強制拖行下,被拖到病房外,一起在門外等待。但漸漸地,他們兩個都感到不對勁了──
背上傳來微微的痛感,克雷皺起眉頭低吼:「該死,快天亮了!」
走廊盡頭的窗户外射入點點天光,霍克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骼正在收縮着,他二話不説,拉住克雷手臂。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要不他的模樣會嚇着旁人,而克雷會在陽光下溶化成一灘血水。
「可是小貓他……」身上的痛越來越明顯,但克雷不願離開。
「克雷,總得留着一條命,才能見到雷啊!」霍克用力扯着克雷,在醫院中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天越來越亮了,射入窗內的陽光也越來越亮眼,克雷忽然低叫一聲,摀住自己右臉,他摀住臉頰的右手也立刻出現被灼傷的痕跡。
霍克也不好過,他用盡理智剋制着自己不要變身,到了最後,他與克雷幾乎是舉步唯艱。
霍克手上長出大片棕色狼毫,臉上也是,而克雷的臉與脖子上則有大片燒傷的痕跡。
幾乎是在太陽昇起的那刻,霍克捉着克雷躲進藏物間裏,才將門落鎖,霍克便變成一頭棕狼,而克雷幾乎虛脱地倒在骯髒的雜物堆上痛苦地喘氣。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一定要讓底下的人在威爾特郡建造黎斯亞特醫院。」而首要之事便是在醫院內外覆上黑布,讓陽光無法透入。
霍克咬來一塊布,蓋在克雷身上。
「……謝了,兄弟。」克雷吸着氣,無視上頭的污漬,他將那塊布蓋住自己頭臉。「抱歉,我想我得睡上一覺了……」
話音一落,克雷立刻睡着了,霍克又咬來一堆東西擋住他,確定旁人無法看見他後,這才趴在地上閉上眼睛睡去。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陌生女子的聲音,還有試圖轉動門把的「喀!喀!」聲響。
「奇怪,這門怎麼鎖住了?」
「大概不小心被反鎖了,妳等一下,我去拿鑰匙。」
霍克從沉睡中甦醒,機警地站起身。他和克雷不同,克雷白天跟具屍體沒有兩樣,但他照舊可以活動。
焦躁地在室內踱着步,霍克抬頭看看四周。
這是間只有拉上窗簾的氣窗的房間,過高的高度讓他無法逃出,如果她們真的走入,不只他會被發現,克雷也會遭殃。
霍克想了又想,當門被推開後,他當機立斷一把躍出。
兩名清潔員工哪裏料得到醫院裏頭居然會有狼出沒,驚嚇過後便是尖叫着丟下掃除工具,往外大叫奔逃。
沒多久,警衞來了,霍克立時往安全梯的方向逃竄。
雜物間的門被闔上了,但過沒多久又有聲尖叫傳出──
「有人被那頭狼咬死在裏面了!」
全身受傷已沒有呼吸的無名男屍被發現倒在雜物間裏,本要請醫師等人員勘驗,卻因為突然的連環車禍傷員大增而導致人手不足。
有人抬來擔架,將男屍覆上白布抬出,決定先將他放入冰櫃,等稍後再調查。
當晚,牛津區的晚報上出現醫院有野狼咬死無名男人的新聞,造成全城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