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對着銅鏡屏風,自信滿滿,卻從未想到過禍起蕭牆,行宮中竟然會有人行刺他,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楊廣其實是個很謹慎的人,一輩子亦是活的小心翼翼,他一直沒有什麼安全感。所以就算出巡,動輒都會帶十數萬大軍。
他出則金根車,身邊護衞無數,巡遊大多數卻是留在**城中。洛水襲駕之時,就算太平道搞的驚天動地,若非思楠這種絕世高手和人配合,也是絕難殺到他的眼前!
雖然到了揚州,可楊廣還是帶着十數萬驍果軍,貼身保護重重,行宮禁衞無數,不得楊廣召見想入宮簡直就是痴人説夢!
就是這樣的一個防備,竟然有宮女來襲,楊廣想不到,裴、虞二人也是意料不到,楊廣透過銅鏡見到那宮女的身影,一時間驚駭莫名,不能動彈。
宮女出劍凌厲,眼見一劍就要洞穿楊廣的胸膛,銅鏡驀地炸裂,幾點寒光打了出來。
眾人更是意外,沒有想到銅鏡屏風後還是藏有他人。宮女也是愕然,光電火閃之間卻是劍尖微顫,只聽叮叮……幾聲輕響,寒光已被擊落。
楊廣還是無法動彈,只是死死的盯着宮女。趁這片刻的功夫,裴藴卻是終於反應過來,從旁邊竄了過來,一把抱住楊廣,滾了開去。“聖上小心……”虞世基卻只能動動嘴。已經駭地軟倒在地。
入宮刺殺一事從未有過,就算虞世基都是無法反應。裴、虞二人均是文臣,裴藴此刻的表現只能用神勇來形容。屏風炸裂後。兩個黑衣人已經閃出,一左一右的擋在楊廣之前。
宮女心中微凜,這才發現行刺楊廣絕非簡單地事情。她得到符平居的令牌,入行宮本來暢通無阻,一柄軟劍纏於腰間,混入宮殿後見到楊廣當即出手,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可卻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楊廣身邊還有高手護衞,眼下看起來,更像是個圈套!
想到圈套兩個字的時候,宮女已經出了三劍,她本來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那種人,宮女當然就是思楠!
她從東都一路南下,徑直到了揚州,在符平居手上拿得入宮的金牌,目的只有一個,再次行刺楊廣!
她只以為這次再不會失手。沒想到一出手就遇到了阻撓,而且對手功夫很是不差!
三劍過後,一個黑衣人已經仰天倒下去,另外一個小腹中了一劍,卻是雙手一圈,來抱思楠。裴藴抱着楊廣連滾帶爬,自從楊廣登基以來,就算雁門關前都沒有如此狼狽。裴藴用盡了全力護衞楊廣,楊廣卻是僵硬的望着思楠,嚇傻了一樣。只是道:“不可能!”
虞世基終於醒悟了過來,大聲怒喝道:“來人呀,護駕!”
其實不用他喊,自從銅鏡炸裂之時。殿外已經知道不好,無數禁衞軍向這個方向匯聚,可畢竟離地還遠,只是再一刻的功夫,第二個黑衣人已經被思楠攔腰斬斷。
連殺二人後,思楠腳尖點地,已經竄到楊廣的面前,楊廣目光中沒有畏懼驚惶。有的只是深切的悲哀。又似全然不信。
思楠望見楊廣的目光,心中微顫。想起洛水之上,楊廣亦是這種表情。那種悲痛yù絕的神sè她幾rì沒有忘懷,只是任務壓制了理念,思楠長劍抖動,卻已經爆刺過去!
陡然間身後有金刃剌風之聲,楊廣卻是嘶聲呼道:“不要!”
思楠心中凜然,她是高手,只憑身手風聲就已經知道,又有兩個高手無聲無息的接近了自己。剛才殺了那兩個黑衣人,看似舉重若輕,其實卻已經拼盡全力,最奇怪的是,那兩個黑衣人武功遠比禁衞要高明,竟然也是女子。
顧不得先殺楊廣,思楠倏然止步,一劍從肋下刺過去,背後襲擊的兩名黑衣人沒想到她説止就止,出招古怪,一人長劍本來堪堪到了她地背後,卻被思楠一劍刺中了脾臟,渾身發冷,長劍再遞一分的氣力都沒有,就已經軟軟的倒了下去。
另外一個黑衣人不管同伴的死活,長劍勁伸,已經刺到思楠的小腹。
黑衣人一喜,只是長劍刺出才感覺到不對,那一劍雖刺到思楠的衣襟,卻沒有傷到她一分。思楠腰身一扭,已經避開奪命一劍,長劍帶血刺出,黑衣人急忙揮劍相迎。黑衣人武功亦是不差,只是兩劍相碰,叮的一聲響後,思楠的長劍卻是一折,已經刺入了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沒想到她手中軟劍使的出神入化,招式巧妙無倫,滿目地不信,卻已經捂住咽喉倒了下去,思楠在片刻之間已經連殺四人,招招斃命,可抬頭望過去的時候,吸了口涼氣,楊廣身前又已經出現四個黑衣人,有如楊廣的影子一般!
影子?這個念頭在思楠腦海中一閃而過,斜睨大殿之中,才發現不知何時人影憧憧,先於禁衞之前,不知道多少黑衣人飛蛾撲火般擋在了楊廣的身前。
思楠再出兩劍,又殺了兩人,發現楊廣身前已經有了七人之多!
她劍法雖是凌厲,可人越殺越多,思楠長吸一口氣,卻已經凌空躍起,越過七人向楊廣刺去。黑衣人雖然捨生忘死,可功夫比起思楠畢竟還是差了些,已經攔不住思楠,一黑衣人連連後退,擋在楊廣身前,思楠人在空中,只聽到咯地一聲響,jǐng覺陡升,倏然落了下去,只覺得一陣疾風閃過,肩頭**辣地發疼。
思楠心中發寒。知道有一種極為霸道,甚至強甚弩箭的暗器方才打過,她剛才躲閃不及。已經傷了肩頭。
她人一落地,就有五六人已經圍到了她的身邊。
陡然間想到崑崙所説,殺不了楊廣也是無妨,我不希望你送命,這些都是命數,難以更改!黑衣人如影子般越來越多,思楠知道再殺楊廣已是千難萬難,肩頭受傷。身法已經不算靈便,可出劍依舊凌厲無倫,劍光點點,三人捂着咽喉倒了下去,思楠身形爆退,已經向殿外竄了去。
陡然間頭頂疾風一道,思楠大驚失sè,已經看到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思楠腳尖**,已經用盡了全身地氣力,可大網覆蓋之廣。實在超乎她的能力,眼睜睜的見到大網落在身上,思楠軟劍急揮,想要斬斷大網,沒想到大網極韌,竟然無法斬斷。大網罩在她身上,越縮越緊,緊接着一股大力傳來,思楠立足不穩,已經摔在地上。
一顆心沉了下去。思楠這才覺察到自己如同落入漁網的大魚,已經無力掙扎。
幾聲輕咳響起,一女人靜靜地立在大殿遠處,有些落寞地望着網中的獵物。目光中帶着深深地疑惑!
女人正是裴茗翠,那些前赴後繼地黑衣人當然就是她手下的影子殺手。裴茗翠受姨娘所託,以守衞楊廣為使命,她暗中保護楊廣不足為奇。可看眼下週密的安排,她顯然是早有防範,她又是如何知道思楠會來行刺楊廣?
他才是處理完必須的政務。又開始籌劃對付瓦崗的大計。他一天十二個時辰,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
凝望着桌案上的洛口倉左近的地形圖。蕭布衣陷入沉思之中。
他攻打瓦崗的方法已經很明顯,那就是蠶食!他今rì打下瓦崗的一個城池,明天攻克瓦崗佔領地一個郡縣,不停的向瓦崗施加壓力。
李密的神經或許和鐵打一樣,可他手下的人顯然不是,等到瓦崗除了個洛口倉外,再無立錐之地的時候,洛口倉不再會是挽留瓦崗眾的地方!
攻下洛口城對瓦崗眾而言,絕對是個巨大的壓力,如今張鎮周守在洛口城,依城佈陣,離瓦崗心臟的位置又近了一步,又如同紮在瓦崗眾心中的一把刀子,他們要引李密來攻打,可李密竟然還忍得住,一直沒有動靜,這讓蕭布衣心中惴惴,反覆的琢磨李密地意圖。
無論如何,李密絕非坐以待斃之人。
他忍的越久,爆發的破壞力越是驚人,蕭布衣每次想到這裏的時候,都是難以安寢,不停地思索,只怕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燭光一爆,有人影已經閃身進來,蕭布衣頭也不抬的問道:“蝙蝠,有什麼新消息?”
蝙蝠身法雖輕,可蕭布衣感覺敏鋭,在他還在屋外的時候就已經察覺。..更何況,能夠擅自進入他這裏的除了蝙蝠五兄弟外,也少有他人。
蝙蝠yù言又止,蕭布衣皺眉道:“蝙蝠,有什麼事情,但説無妨。”
“我一路跟蹤孫少方,發現他去了董中將的府邸。”
“董中將?”蕭布衣雙眉一揚,“這麼晚了,他去找董奇峯做什麼?”
蝙蝠搖搖頭,半晌無語,蕭布衣卻是皺眉道:“董奇峯最近在做什麼?”
“若非蕭老大説及這個人,我們真沒有注意過他,他好像在朝臣中行走頗為密切,可具體什麼用意,我不敢猜。”蝙蝠回道:“如果蕭老大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派個兄弟監視他的動靜!”
蕭布衣皺起了眉頭,一拳擂在桌案之上,“這二人最近舉止詭異,多半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蝙蝠詫異道:“他們應該不會反蕭老大你吧,這二人有什麼能力反你?”
蕭布衣沉吟道:“蝙蝠,我能活到現在,就是永遠也不會小瞧任何一個人物,就算他只是微不足道。”
“他們以往或許牛氣沖天。但是現在蕭老大你掌控東都,他們反你,簡直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蝙蝠不解道。
蕭布衣沉吟道:“或許就是因為不可能,才讓我們更是懷疑其中有什麼貓膩。只是我已經給了他們太多地機會,他們若真地執迷不悟,也就不能怨我辣手無情。”
蕭布衣語帶殺氣,蝙蝠凜然,半晌道:“蕭老大,以後要不要加強對他們的監視?”蕭布衣擺手道:“不用加強,以免打草驚蛇!蝙蝠。你去跟蹤董奇峯地動靜,派另外的人去跟蹤孫少方,只等他們發動就好……”
蝙蝠點頭,“不知道蕭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離間一事做的如何了?”蕭布衣突然問道。
蝙蝠微笑道:“我們早把勸降單雄信的書信送了去,故意讓書信落在王伯當的手上,這樣的話,單雄信離出走不遠了。有時候,敵人比朋友還要有用。”
蕭布衣也笑了起來,“你説的一點不錯,有時候。敵人甚至比朋友還要有用。現在瓦崗隱患極多,等到他們只剩下一個洛口倉的時候,分崩離析在即。”
蝙蝠不解道:“蕭老大,瓦崗雖然連敗,可勢力仍是還大,要想攻打其餘地地方,恐怕還要花費一些氣力。”
蕭布衣解釋道:“其實我早已派狄宏遠等人兵出伊闕,徑取襄城、潁川等郡。李密現在全力守住洛口倉,其餘地方無大將掌控,狄宏遠帶大隋jīng兵一去。收復並非難事。等到滎陽周邊郡縣盡落我手,李密還能有什麼作為?其實昨rì就有密報,狄宏遠已經盡逐襄城盜匪,李密成為孤家寡人已不遠矣!”
蝙蝠不由歎服道:“蕭老大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常人難及。”
蕭布衣終於露出笑容道:“蝙蝠,你最近抓緊些,剷除董奇峯、孫少方等人後,東都可以無憂,所有你要儘量找出他們的證據,以免殺了他們,讓東都百姓寒心。”
蝙蝠領命離去。蕭布衣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你説的不錯,有時候。敵人的確比朋友好用了很多。”
燭光又是一閃,映照在蕭布衣的臉上,yīn晴不定。
初冬yīn冷,寒氣森然,燭光下的蕭布衣看起來有些yīn寒!只是他沉默良久,突然抬頭道:“是大哥嗎?”
他話音落地,良久後,一人才輕飄飄的從房頂落下,落在門前。
那人身形奇特,緩緩落地,看起來有如落葉一般,非人力能及,蕭布衣走到房前打開房門,就見到虯髯客立在門前,月光清冷,瀉在門口二人身上,堂堂正正,可蕭布衣卻是露出苦意,他終於發現,原來他的這個大哥身上,有着他難以想象的秘密!
孫少方坐在椅子上,臉上少有地凝重,燭光明滅,照的他臉上亦是yīn晴不定,難以琢磨。
所有的人都有秘密,孫少方當然也不例外,他現在看起來也是心事重重,他對面坐着的是他的恩師董奇峯。
一rì為師,終身為父,他其實對董奇峯一直都很尊重,最少知道無憂公主有難的時候,他極力幫助董奇峯去找蕭布衣。但是他還是有自己的主張,最少跟隨蕭布衣南下的時候,他就認準了蕭布衣,男人當然總有自己做主的時候。
但是這不妨礙他和董奇峯的關係,來到董府,見到董奇峯後,二人談了很久,但是沒有談什麼正題。
孫少方總覺得董奇峯最近有些古怪,實在是因為他很熟悉這個師父,等見到夜幕已濃地時候,孫少方終於站起來道:“師父,我要回去了。”
董奇峯這才像緩過神來,“少方,再等等。”
孫少方有些不明所以,卻是苦笑道:“師父還有什麼吩咐?”
董奇峯搖頭道:“沒什麼吩咐,現在你是西梁王眼前的紅人,我怎麼敢吩咐你?”
孫少方臉sè有些不自然,聽出師父口中有些嘲諷之意,“無論西梁王對我如何,我對師父都是如以往一般尊敬。”
董奇峯老臉露出些感動。“如果我有難地話,少方會不會站在我這一邊?”
孫少方有些奇怪,“師父會有什麼難處。你説出來,我沒有不幫助你的道理。”
董奇峯猶豫半晌,搖搖頭道:“我是説如果。”
孫少方皺眉道:“怎麼師父最近和西梁王一樣,總喜歡説些莫名其妙地話呢?”
董奇峯目光一閃,“他……説什麼?”
孫少方搖頭道:“沒什麼。”
師徒又是沉默良久,孫少方這才站起來,“師父,我真地要走了。很晚了,明天我還有些事情。”
“是西梁王吩咐的嗎?”董奇峯看似漫不經心的問。
孫少方點頭,“不錯。”
他也不説什麼事情,轉身離開董府,董奇峯望着徒弟的背影,目光復雜萬千……
孫少方出了董府,抬頭望向天空的明月,突然輕嘆一聲,臉上滿是無奈。到殿前。見到殿中狼藉一片,不由相顧失sè。十數名影子圍在思楠周圍,拔劍相望,一點不敢疏忽大意。
無論如何,刺客就算被擒,在他們眼中也是和虎豹一樣危險,他們忘記不了這一刻的功夫,同伴被這個女人殺了多少。
裴藴早就扶起了楊廣,禁衞才要湧入宮殿,卻被司馬德戡喝止住。眼下盜賊已平,實在不用再起事端,只是他護衞不利,讓宮女混到行宮中。實在是砍頭的罪名。
早就快步上前,司馬德戡跪倒道:“末將護駕不利,請聖上責罰。”
他跪倒在地,不聞楊廣地動靜,不由心驚膽顫,只怕這回定是死罪。可脖子僵硬,不敢抬頭去看楊廣。
大殿內人雖是不少,卻是死一般地沉寂。楊廣卻只望着網裏的思楠。臉上古怪非常。
方才思楠連殺數人,叫他昏君。要置他於死地,若是平時,他早就將刺客砍成幾段,可眼下,他非但沒有暴怒,眼中反倒有了深切地悲哀。
緩緩的伸出手來,指着網中的思楠,楊廣嘴唇顫抖,哆哆嗦嗦道:“你是……誰?”
他言語中帶着極強的恐懼,對大殿中的旁人視而不見,緩步向前走去,失魂落魄。
裴茗翠終於走上前去,“聖上,此女危險,請聖上勿要靠近。”
“走開……”楊廣低沉道。
“聖上……”裴茗翠皺眉又勸。
“走開!”楊廣嘶聲道。
裴茗翠再也移不動一絲一毫,楊廣走到離思楠幾步遠之處,終於止住了腳步,死死的、痴痴的望着思楠。
思楠人在網中,卻沒有什麼畏懼,只是嘴角有了譏誚的笑容。她早就經過太多地生死,她本來以為童年的時候就會死,以為洛水襲駕的時候會死,以為太多的時候會死,死對很多人來説,是很恐怖的事情,可對於她來説,和活着一樣的尋常。
“你……是……誰?”楊廣嘶聲問道,雙目紅赤,有些瘋狂。
思楠還是不答,楊廣突然喝道:“掀開她的黑巾!”思楠愕然,突然想到了崑崙讓自己做的承諾,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你的臉,不然就殺了他!可現在她這種情況,又如何能殺得了楊廣?當然她還有一句話沒有對蕭布衣説過,不能殺了他,就要殺死自己!想到這裏,思楠反倒露出絲微笑,她想不用再告訴蕭布衣自己的要求,崑崙會代她轉告,她相信崑崙!
有影子上前,用寶劍隔着網孔小心翼翼地刺過來。
思楠沒有動,實際上這種反抗無濟於事,她少做無謂的掙扎。
劍光閃出,黑巾落下,露出思楠容光絕代的臉,就算被束,就算廝殺良久,那張臉上卻沒有任何激動憤怒,只有平靜如水。
裴茗翠瞥見,忍不住倒退兩步,楊廣卻是捂住胸口,如受錘擊,近乎呻吟的説道:“宣華?是你……”
大殿中幾乎連空氣都不流暢,所有地人都是驚駭yù絕,難以置信的望着思楠,所有的人都知道陳宣華和楊廣的往事,誰都看出這女子長的極像陳宣華!
可陳宣華為什麼要殺聖上,這女子顯然不是陳宣華。
誰都明白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女子並非陳宣華,可楊廣並不明白,他被刺殺,沒有憤怒,沒有恐怖,只有深深的憂傷。枴杖在手,可他已經無力直起腰來,立在那裏,彷彿枯萎的樹木,他全身都在顫抖,抖的大殿彷彿也是跟着顫抖起來!
“為什麼要殺我?”不知過了多久,楊廣地聲音彷彿從天籟傳來般,虛無飄渺,憂傷難遣。
思楠不答,冷冷地望着楊廣,別人只以為她不屑,但她卻知道絕非這個理由。
“為什麼要殺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就連你,也要殺我?”楊廣嘶聲吼了起來,已近瘋狂。
思楠淡漠道:“因為你該死!”
雖不過是淡淡的五個字,楊廣又如受了重重一擊,整個人都枯萎了下來,良久才吼道:“讓宇文化及來!”
楊廣嘶吼,整個大殿都是傳着一個聲音,讓宇文化及來!讓宇文化及來……
所有人靜寂無聲,驚恐、詫異、錯愕、擔憂,不一而足……
宇文化及來到殿中,渾身幾乎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大汗淋漓,見到地上地陳宣華的時候,他也幾乎要暈了過去,不明所以,楊廣卻是冷冷的問道:“宇文化及,這是怎麼回事?”
宇文化及無從解釋,只是發抖,抖的比楊廣還要厲害。楊廣一枴杖掄過去,重重的擊在宇文化及身上,宇文化及不敢抵抗,痛哼一聲。楊廣卻是劈頭蓋臉的打過去,只是過了片刻的功夫,宇文化及已經和血人彷佛!
楊廣彎着腰,拄着枴杖,嘶嘶的喘氣,突然喝道:“掀開
眾人一愣,幾乎以為聽錯了吩咐,楊廣拔出身邊禁衞的一把刀,一刀砍過去,禁衞慘叫一聲,軟倒在地,“我讓你們掀開網,聽見沒有?”
裴茗翠回過神來,低聲道:“掀開網來。”她使個眼神,影子已經悄悄的站在楊廣的身後,思楠站起來的時候,也滿是不解,楊廣卻是放聲狂笑,遞過刀去。思楠握緊手中的軟劍,緊抿嘴唇。
“你真想殺我,那就殺了我……”楊廣臉上突然露出了微笑,神sè中帶種喜悦,他突然間已經覺得,原來大業王圖,不過是鏡花水月,死對他來説,不過是迷途苦旅中的一種解脱!前面的大叔很迷茫。